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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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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沈越夕为掩饰容貌,已经换过一身干净衣衫,长发挽起,带着帷帽。朦胧夜色中,他身形高挑修长,姿容在及地的皂纱下影影绰绰,安静乖巧地跟在赵衍亭身后,竟被掌柜错认为赵衍亭的夫人。
  两人也不纠正,反而将错就错又理所当然地住了同一间房。
  夜里,沈越夕贴着赵衍亭磨蹭。赵衍亭本不想做,却又被他蹭得心头火起,只能抓住他的双手,将他压到身下,沉声道:“别闹,明天还要赶路。”
  沈越夕在他身下继续蹭来蹭去,软着声说道:“做一次,衍亭,在我五感未失之前,再做一次。”
  赵衍亭被他说得心中一痛,竟无言以对。
  《焚心诀》手稿中有提到,修习《焚心诀》之人,五感将随体力衰弱而逐渐消失,沈越夕现在虽不明显,但如果不能及时治好,失去五感只是迟早的事。
  沈越夕见他默许,双手挣脱束缚,环上他的肩背,柔声道:“衍亭,让我再做一次你的女人……”
  (省969字)
  生死之间,贪欢一晌。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辗转

  第十四章千里辗转
  离开隆安客栈后,两人进城去找了大夫。大夫看见沈越夕的容貌,直呼没见过此病,一番查诊,亦无结果,只能开了些普通的降火清心药方,让沈越夕试着喝喝。
  两人也知道这伤病不是寻常大夫能医治,当下便谢过大夫,付了诊金抓了几剂药后继续上路。
  两人又买了一匹马,一人一骑,一路向东北方向而行。时值十一月,天气寒冷,偶有霜雪,路越难行。
  到达洛沧山已是十一月底,两人一番寻找,果然寻不到慧心圣医。
  是夜,两人宿在野外,升了一堆火取暖。沈越夕很快便入睡,赵衍亭揽着他,守着火,怎么也睡不着。
  这段时间,沈越夕吃得少,累得快,行动变缓,视力听力均有些下降,一张脸毫无血色,身上伤痕久久不褪,揽在怀里体温偏低,赵衍亭知道这便是《焚心诀》的威力了。
  他们比预计迟了五日到达洛沧山,寻人又花了两日;这么算来,沈越夕只剩五十日了。
  慧心圣医寻不到,他们只剩下冰岩岛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了。
  五十日的时间,希望能赶得及。
  第二日清晨,两人再度整装上路。赵衍亭已不敢让沈越夕独乘一骑,他将行李都系在一匹马上,自己和沈越夕共乘一骑。
  沈越夕睡了一晚,精神好了些,一会说洛沧山附近有些什么特产,一会又说长海此刻必定已经降雪,就算去到也不一定能出海。
  赵衍亭沉默地听他说,手上活计不停。他秉性刚强,性情坚定,一旦认定便十分执着,就算沈越夕再怎么旁敲侧击,他都是不可能放弃冰岩岛一行的。
  沈越夕叨叨说了半天,见他无动于衷,也只有叹息放弃。他说:“如果此去冰岩岛不顺利,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赵衍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能。”
  沈越夕皱眉道:“你还没听我说完,别那么快拒绝。”
  赵衍亭冷笑:“无非就是塞钱给我,叫我另找个女人好好生活之类的狗屁话。”
  沈越夕被他噎得一阵无言,好半晌,才呐呐道:“你要不喜欢女人,找个男人也行”。
  赵衍亭拍了一下他的脸,权当给了他一个耳光。赵衍亭说道:“你有点出息吧,我还没见过这么急着把自己男人拱手相让的人呢。”
  沈越夕被他训得无力再辩,只能乖乖任他领着,继续上路。
  其实,沈越夕心里自然是希望能永远独占赵衍亭。
  他少年时惨遭剧变,穷途末路之际得赵衍亭相助,从此将赵衍亭视为一等一的英雄;后来两人再遇,赵衍亭虽已退出江湖,但性情气度却更加沉稳练达,活脱脱一个游戏人间的冷峻浪子;沈越夕原本就对赵衍亭心怀好感,又经年浸淫男风,多看赵衍亭两眼,便心生爱慕;偏偏赵衍亭视他如粪土,他伤心无奈,又面临多年复仇计划即将开始,生死难料之际,他一时冲动就将人绑了、强了……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能将赵衍亭永远锁在那间石室里,日日欢爱夜夜缠绵,管他别的什么男人女人,统统都不许赵衍亭见。
  但是可惜,他身负血仇,不得不报。手刃仇人后,只剩一具时日无多的残躯。他心里清楚此去冰岩岛只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自己最终还是难逃百日之死。至于赵衍亭,他又实在放不下。
  他爱他敬他又怜他,他不想他同死,也不想他孤独,他还怕他伤心;他希望他能在他身死后继续活着,他希望他能快乐。
  他想过在夜里偷偷溜走,或者是与赵衍亭生些争执,一刀两断。但赵衍亭何等机敏,被他骗过两次后疑心更是深重,但凡他有一丁点异动,赵衍亭总是能一眼看破,然后用一双冰冷又悲伤的眼眸看着他,看得他也愧疚起来。
  就算他真的狠心离开,赵衍亭还有可能会到处去寻找他,甚至可能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同那日一般拔刀;至于赵衍亭拔刀要做什么,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于是只能不了了之,于是只能顺其自然。
  两人一路东北而行,路上除了住宿,极少逗留。赵衍亭尽量躲着人群走,然而麻烦始终还是会上门。
  几日后,两人入城采买补给,就是赵衍亭到对面街去抓个药的功夫,沈越夕就被人调戏了。
  他本戴着帷帽坐在客栈中等赵衍亭,几个青皮以为他是一介弱质女流,身边又没个男人跟着,便大着胆子上去调戏了几句。
  沈越夕不便说话动手,只能起身离开,没想到几个青皮反倒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走,还感叹道小娘子长得好高啊,叹完就伸手去撩沈越夕帷帽边上长长的皂纱。
  就在沈越夕在想是要出声还是要出手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大喝道:“住手!”接着,一个剑客打扮的人出掌打退了几个青皮。几个青皮一见有高手相助,不敢多加纠缠,撒腿跑了。
  “姑娘没事吧?”剑客身后又走来一位妇人,对着沈越夕殷切地问道。沈越夕不好出声,只能摆手示意。
  此时,正巧赵衍亭买药回来,见到一男一女围着沈越夕,当即走了过去。赵衍亭先确认了沈越夕没有受伤,才转头看那一男一女。
  那妇人一见到赵衍亭的脸,就大声惊呼道:“赵七!”
  赵衍亭皱眉:“季妍?”
  那剑客模样的人侧头问那妇人:“夫人认识他?”
  季妍冷笑一声:“认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断水刀客——赵七,也是害死我妹妹的凶手!”
  赵衍亭皱着眉,不发一语。身旁的沈越夕靠了过来,隔着皂纱握住了他的手,赵衍亭心中一暖,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
  这番举动当然也被季妍看在了眼里,她讥笑道:“像你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居然也有姑娘肯跟你?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赵衍亭面无表情地说道:“说够了吗?说够了的话麻烦让让。”
  季妍冷哼一声,对沈越夕说了一句:“这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姑娘好自为之。”然后便携剑客离开了。
  赵衍亭和沈越夕继续上路。
  沈越夕明显感觉到赵衍亭心情很糟,自离开客栈,他就面无表情,嘴角紧抿。
  天色暗下来后,两人停在路边休息,他们生了一堆火,并肩坐着喝水吃食。明亮的火光中,沈越夕摸了摸赵衍亭的脸,问道:“那女人就让你这么难受么?”
  赵衍亭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因为她。”
  沈越夕问道:“她妹妹是怎么死的?”
  赵衍亭注视着火焰,眼神黯淡地道:“算是我害死的吧。”
  沈越夕继续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么?”
  赵衍亭笑笑:“很多年前的事了,告诉你也无妨。”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继续道:“大约七八年前,我有个好友叫季连,也就是季妍的哥哥,我们二人志趣相投,武功相当,很是投缘。每次路过他家,我都会去拜访几日,与他聊天喝酒,切磋武艺。季连有个妹妹,叫季娸,季娸喜欢我。”说到这里,赵衍亭又停了会,他神色有些迷离,似乎沉浸在往事中。“那姑娘很美,很任性,也很执着。我虽然拒绝了她,但是她毫不气馁,天天都来和我说话。我当时年少气盛,醉心于刀术和纷争,红颜知己不少,对那矜持又任性的姑娘相当不耐烦。恰巧有人约我去天山决斗,我和季连告别后,便悄悄地离开了。我那时并不知道,我前脚刚走,季娸后脚就追了出来。我脚程快,她追不上我,又不肯转回家中,只能独自向天山而去。”
  “出事了,是么?”沈越夕大概猜到了。
  赵衍亭点点头:“她武功不高,又不曾涉世,出来的第三天被黑面鬼钱三抓了。钱三本就与我有仇,知道她是来找我的,手段便更加残忍。钱三将她关起来,日日□□,长达数月。这数月里,季家派人四处寻找,皆无果;数月后,季连亲自去天山找到我,我那时才知道季娸失踪了。后来我和季家人四处打探,终于找到季娸下落。我们杀到钱三的老巢,钱三却拿季娸做要挟,要我自尽。那时,季娸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了禁锢,自己撞到了刀刃上……”
  说到这里,赵衍亭闭上了眼睛,他眉头紧蹙,神情痛苦,似乎是不愿回想当年的画面。
  沈越夕看着他,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轻轻地说:“都过去了……”
  赵衍亭徐徐睁开眼睛,他看见沈越夕那双艳红的桃花眼,他看见了里面的无尽深情,他悲伤的心被满满的温柔淹没。他靠在沈越夕的身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四周茫茫的夜色里,突然传来一点极轻微的声响。赵衍亭瞬间被惊醒了,他坐直身体,手按刀柄,缓慢地巡视四周。
  沈越夕目力听力已弱,此时看赵衍亭戒备才知有异,他凝神细听,又查看四周,皆无发现。
  赵衍亭突然站了起来,拔刀出鞘,杀气凌人,对沈越夕说道:“有三个人,我来,你站远些,别出手。”
  沈越夕乖乖地答应了。
  沈越夕点头的瞬间,赵衍亭持刀扑了出去。
  刀气激荡,快若奔雷,暗影中的杀手被逼现身,与赵衍亭斗在一起。赵衍亭刀势刚柔并济,挥洒自如,在三个杀手的围攻下也不露颓势。
  沈越夕凝目看过去,只看到几条黑影缠斗在一起,赵衍亭手中长刀在火焰的映照下闪着妖异的流光,十分显眼。他缓缓站了起来,举步向那几人走去。
  那三个杀手原是被赵衍亭缠住,才无法脱身攻击沈越夕,此时见沈越夕自己走了过来,简直正中下怀。三人互视一眼,两人同时使出绝招,一左一右夹击赵衍亭,另一个飞身而过,直扑沈越夕。
  赵衍亭在瞄到沈越夕走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被两人联手夹击,手里慢了半招,没能拦下第三人,他目呲俱裂,大声喝道:“沈越夕!!”
  烈烈火焰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翻涌而过,那一刹那,白发红眸的妖魔狞笑着挡下了迎面而来的杀手,双手交错,嗤地一声闷响,血腥弥漫,皮肉的焦臭传来,那名杀手被沈越夕生生撕成两半,地上洒满了鲜血、秽物和脏器。
  沈越夕杀了一人后,就站在三人十丈外掠阵,他一身是血,浑身火焰缭绕,就这么冷血地笑着、看着,仿佛妖魔窥视在旁,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惊吓了犹在缠斗的三人。两个杀手气势大缓,在赵衍亭一刀强似一刀的攻势下渐渐不支,他们已经不敢再攻击赵衍亭身后的白发妖魔。又斗了十数招,两人同时劈出一招后,便抽身疾退。
  赵衍亭自不会追,他气急败坏地转身奔回来,对沈越夕怒骂:“你刚刚不是答应我不出手么?这种时候还运功,你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沈越夕慢慢散去周身火焰,狞笑也退了下去,他换上一张带点委屈又带点可怜的脸孔,目光盈盈地看了赵衍亭一眼,便垂下了头。
  赵衍亭就要他气死了,偏偏又不能揍他一顿,只能大骂一声脏话,拉着他就走,嘴里还在恶狠狠地念着:“昨天刚给你换了衣服,转眼你就能弄得一身血迹,你真是好得很……”
  已是冬天,河水冰冷,以沈越夕的状态,在野外根本无法沐浴,是以赵衍亭烧了一壶水,给他擦了擦,再换上一身衣服了事。沈越夕乖乖地任他折腾,换完后又环上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柔声唤道:“衍亭……”
  赵衍亭还在生气,被他一叫心里又有些发软,于是便恶声恶气地问道:“做什么?”
  (省略888字)
  赵衍亭也跪了下来,手一下一下地拍在他的背上帮他顺气,等他咳完了,又帮他拭去眼角的眼泪,喂了一些清水。
  赵衍亭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沈越夕点了点头,双眸带着水光看向他,期盼地问道:“刚才舒服么?”
  赵衍亭看他一本正经的希翼模样,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郑重地点头,真诚地说道:“很舒服。等你病好了,我给你做。”
  沈越夕满意地笑了,“你喜欢就好。”
  赵衍亭将他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喜欢,我当然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神魔之佑

  第十五章神魔之佑
  第二日,沈越夕醒的又更晚了些,赵衍亭知道这是因为沈越夕昨日运了功,加重了损耗。如果时日过去,沈越夕的伤病却无法医治,也许他就会永远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赵衍亭心里担忧,沈越夕又怎会不知?但是知道又能如何?他昨晚怎么可能看着赵衍亭一人涉险?
  两人相对无言地整装一番,便继续出发。
  赵衍亭纵马奔驰,他怀里搂着沈越夕,沈越夕闭着眼靠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跑了将近两个时辰,日已中天,也是该休息一会了。赵衍亭正四顾着寻找合适的休息之处,突然,风中传来一阵箫声。
  清幽秀雅的箫声在风中飘扬,迂回婉转,仿佛在缓缓地述说往日之事。
  赵衍亭勒住了马缰,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季连……”
  前方不远处一座凉亭中,有一位白衣飘飘,手持一管紫竹箫的俊美文士,正在等待。
  沈越夕已经睁开了眼睛。赵衍亭叹了一口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先喝点水,我去去就来。”
  沈越夕点了点头。他没带帷帽,长长的白发随风飞扬着。
  赵衍亭下马,走向那座凉亭,走向那个白衣的男人。他们行礼,他们交谈,他们微笑,带着一点苦涩,又带着一点回味。
  沈越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赵衍亭,然后又冰冷地、敌视地、看向那个凉亭中的白衣男人。
  男人感应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那眼神,也是一模一样的冰冷、敌视。
  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的谈话便结束了。拱手别过后,赵衍亭走了回来,他翻身上马,对沈越夕道:“我们走吧。”
  沈越夕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赵衍亭便打马离开了。
  身后,幽幽的箫声,送了他们一程。
  “他喜欢你。”等两人终于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沈越夕第一句就是这话。
  赵衍亭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道:“别胡说。”
  沈越夕正正经经地看着他,道:“是真的。”
  赵衍亭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沈越夕问:“什么不可能?”
  “什么都不可能。”赵衍亭淡淡地道:“我们只是朋友。”
  沈越夕点点头:“挺好。”
  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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