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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淩旧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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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你小叔一早就让人去宝合斋给公主买了,一直用冰镇着呢。你这一甜一冷地,也不怕牙疼!”程敛之可以说是看着无忧长大的,对她虽然宠爱但也随意得很。
  “敛之哥,哦不,敛之小叔,我今儿才发现您很有当爹的潜质。所以啊,小叔得赶紧赶紧给无忧生个表弟或表妹,让敛之小叔好好过过当爹的瘾!”无忧吃得高兴,还不忘朝面红耳赤的两人做做鬼脸。
  “嘿,你这丫头欠收拾啊!”程敛之压下脸上的绯红,虎着脸朝无忧“飞扑”而去。
  “啊!小叔!救命!!!”
  贺镜南抓起食盒里的冰块按着烧红的脸,看一大一小的两人到处追打,心里又羞又乐,还有几许淡淡的期待。
  
  朱漆的宫门徐徐打开,四匹白马拉着装饰华美的马车进入御道,朝内宫行进。沿途的凉棚下跪着各宫妃嫔、侍卿还有他们的宫人,这是明宫里的成文法典:凡帝后离宫十日以上再次回宫,后宫诸人须跪于御道两侧相迎,以示敬重尊崇。
  贺镜西不是皇后,但景弘六年春他第一次从平州省亲回宫,景弘亲自立于玄青门静候帝卿归来。从此贺镜西回宫享皇后之礼便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此次贺镜西在西郊兮园一住半月有余,直到七月底天气凉快下来才摆驾回宫。白锦马车内,贺镜西闭眼打着扇子:“让他们回去吧,身娇肉贵的要跪出个好歹来,我可没法向今上交代。”
  “主子哪里话,那是他们的本分。”凝碧掀起窗帘朝外瞅了瞅。
  “哎哟,造孽,那是哪宫的主子,竟然厥过去了!”凝碧放了帘子就要下车。
  贺镜西睁开眼,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厌烦:“凝碧,你下去看看。”
  不多时,凝碧上车。“是景仁宫的景妃~跪着突然厥过去的,太医已经来看了。”
  贺镜西想自己虽不耐那些人,但毕竟管着六宫,不做做样子是不行的。叹了口气,让凝碧、洗翠扶着下了车,朝那拥成一团的人堆走去。
  “帝卿驾到,都起开些。”
  贺镜西走近,见一个年轻的太医正给景妃搭着脉。年轻太医倒是认真投入,竟未发现贺镜西。待太医暗自斟酌了片刻后,贺镜西方才开口:“景妃可安好?”
  “啊!拜见帝卿!”年轻太医见了贺镜西竟是脸上一红,便低下头不敢再抬起了。
  太医笨拙的样子成功地取悦了贺镜西,又走近些把人扶起来。“大人不必多礼,还请问景妃为何晕厥?”
  提起病人,年轻太医便镇定许多:“回帝卿,景妃突然晕厥原因无他,只是孕初身体虚弱所致。”
  “孕初”一词让周围众人冷气倒吸,但碍于贺镜西在场又不敢议论,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景妃送去太医院细细整治!”贺镜西平着表情吩咐,声音不大,一旁的太监宫侍很快有了反应,把人抬了起来。
  看了眼已经紧张得站立不稳的景妃身边的大宫女,贺镜西倒浅笑起来:“你主子有身的事儿今上知道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看了好多电影,差点就懒得不想更了╮(╯_╰)╭




23

23、景妃史媛 。。。 
 
 
  流沙从铜漏泄下,鸡骨香的袅袅香气氤氲在简洁大气的书房内。景弘站在门口向里看着,并不打扰书桌后练字的少年。
  “唉哟,今上,您怎么~”看见景弘,王耀领着一队捧着冰盆的内侍小跑着过来。
  景弘皱眉,做个噤声的手势。可少年还是惊觉了:“父皇!儿臣迟钝,为觉圣驾!请父皇责罚!”
  头戴玉冠的东宫伏跪在地,低垂的头颅和恭谨的语气让景弘心里一痛。多么受礼仁孝的储君,可再不是那个坐在自己膝头听自己讲话本传奇的瑜儿了!
  笑容虽然淡了些却仍然挂在脸上,景弘扶起萧从瑜,顺手拍拍那逐渐宽阔的肩膀。“听张先生说,你最近很长进,父皇心里很高兴啊!”
  萧从瑜临朝听政后,一改从前的懒散作风。在内与东宫宾客讨论政论得失,在外多次去各部视察,甚至还去了京郊的兵马司考察军务。张合是内阁首辅兼东阁大学士,也是萧从瑜出阁读书拜的第一任太傅。张合是典型的文臣,深得元寿、景弘两任天子的信任。立于朝堂几十载,就连权势滔天的左相史仁都是他的晚辈。进来,萧从瑜推出“京察制”就是受了张合的点播。
  “京察制”作为东宫萧从瑜初试啼声的举措的确引来了满朝瞩目,每年对京官实行政考,没有政绩或风评不好的官员立刻离职,永不叙用。武淩城作为南华皇都,更是中洲大陆上最大的城市,武陵城高官之众也是其他城郭不能比拟的。她的官员作为承上启下的重要一环,对其素质、能力不能不提出更高要求。
  果然在经历了从月初来世连续半月的“京察”后,有两成京官被革职查办,其中竟有三品以上的官员。事发后,张合府上上门求情的人络绎不绝。可萧从瑜显然是想依靠此举立威,张合作为师傅,哪能给学生为难。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称病拒不见客。如此一来,那些落马官员只得卷铺盖走人,废话不敢多有一句。
  萧从瑜在朝在野很快获得了名实相符的威望,史仁因这次“京察”羽翼折损了不少,也只得呈表赞喝东宫的睿智,今上的英明。
  “那是张先生谬赞,儿臣还有很多要学。”萧从瑜面色宁静,没有喜色,更没有骄矜。只是淡淡陈述,凝定得像烟尘里古物。
  景弘心中一绞,闭目沉痛道:“瑜儿,你还在怪父皇。”
  萧从瑜的表情终于有了丝皲裂,奇的是景弘竟像感觉到一般地猛然睁眼。“朕还是那句话,‘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江山不负卿?’在南华江山和程敛之间你已经作出了选择,落子无悔啊,瑜儿!”
  景弘很少说话这般疾痛,连萧从瑜都瞪大了眼。缓了缓气息,景弘自失地笑笑,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和沉静:“瑜儿,你做的很好,你会是个比朕更好的皇帝。起码你有当手握乾坤、君临天下的壮志,而父皇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想着能避开顾贵妃的眼线好好看一折南戏。瑜儿,每个人都有他的‘求而不得’,天子也不能免俗啊~”
  景弘语气里的无奈和怅然让萧从瑜一阵无措心酸,自从程敛之婚前的那次争执后自己和父皇只间总像是隔着些什么,可今日父皇鲜有的失态和忆旧的神情却让自己感到温暖又心疼。父皇父皇,在他心里,眼前神一般的所在是先父后君的。这个全南华都仰望的男人会在御花园里教自己唱南剧,自己生病的时候他也像普通的父亲一样彻夜不眠地陪护身旁,纵然对贺帝卿千般宠爱,他也不忘顾及自己的感受迟迟不立帝卿为后、、、
  “天子受命于天,不是凡人,怎么不能免俗?”萧从瑜像幼时一样,撇嘴跟景弘抬起杠来。
  景弘倒是一愣,继而自语道:“是啊,天子怎会‘求而不得’?”
  
  之后景弘与萧从瑜相对边饮茶边闲聊,李忠执拂尘进来时。景弘正对萧从瑜说:“整日与文官论那些个经史典籍、政论得失不是不好,但总归有坐而论道之嫌。不如入秋后和你家少傅去北边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得。别看程云坡靠平倭扬名,他可不是个赳赳武夫。宦海翻波其险恶更甚于千里东海,他一直行得稳,只进不退。除了自身的本事,更重要的是他骨血里融了个‘忠、谨’二字,叫朕不忍疑他。此人是‘良弓’非‘走狗’,所以如今功成名就可以得个只‘藏’不‘烹’的结局,也算完满了。瑜儿,记住,臣子立命的根本是帝王的信任。没有信任,荣华恩宠都是空谈。有,也只是麻痹他的毒药,绞死他的白绫。”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朝历代的功臣名将大多逃不出这个结局。景弘因小叔的忠诚谨慎把他定位为“良弓”,小叔得胜还朝后景弘变相卸了他的军权,给他一个无关紧要的文职,只是决定暂时把他“藏”起来以备后用而不是痛下杀手。影写这些只是告诉大家景弘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温和完美,只是个宠爱小老婆的丈夫。他是皇帝,有着帝王多疑、冷酷、权谋算计的共性,也有自己的无奈和孤独、、、)
  不同于太傅们的儒教仁学,真正的帝王教育从来都是冷酷阴暗的,萧从瑜眼神放沉,想到什么后似笑非笑地问:“程云坡是‘良弓’,那厉承恩呢?他通天人物,气焰滔天。敢问父皇,此人结局是‘藏’是‘烹’?”
  景弘并没有回答,因为李忠拧着眉显然是有难事要禀报。
  见景弘抬手,李忠拭了额角的细汗回道:“启禀今上,景妃刚被诊出三月身孕,帝卿和诸位娘娘在太医院等着今上示下。”
  “帝卿何时回宫的?”景弘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瞥了眼表情尴尬的萧从瑜。
  被景弘一瞟,萧从瑜清咳一声令自己冷静下来,拂袍下拜:“儿臣恭喜父皇!”
  “噗~”景弘一口茶喷出来,咳嗽不已。“瑜儿,你以为父皇是向你讨声恭喜么?哈哈,朕看你那眼是告诉你明日记得去重华宫给帝卿请安。这些年,他待你不错。记得,你是朝父皇和无忧看。”
  萧从瑜咬着下唇点头:“是,子诺谨遵父皇教诲。”
  “嗯,很好。阿忠,去太医院。”景弘的笑由慈爱转为平日的儒雅,任李忠整理了袍角便片刻不停地离开了斯咏殿。
  
  贺镜西离宫半月有余,于景弘倒不是一直没见。比如,之前在骊园两人因听戏巧遇了两次。天最热的那两天,景弘不请自到地去了兮园的灵池泅水(古代管游泳叫泅水)。先后数次相聚,和在宫里也没甚区别。
  见了贺镜西,景弘点了个头。贺镜西率众妃行礼,景弘虚扶了下便让他们各自回宫,自己径直往景妃所在的医厅去了。
  景弘进入医厅时景妃已经醒了,见了景弘双目一红,眼泪要掉不掉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景弘拉起景妃的手柔声问:“身上感觉可好?”
  自景弘四年无忧出生后,后宫数年没有新的子息诞生。后位空悬,想那贺镜西只是父凭女贵,就已经不可一世了。此次自己怀了身孕,若是一举得男,那、、、景妃已然激动得不能自持,但面上仍作出柔弱惊慌的样子:“今上,臣妾好怕。身育皇嗣事大责重,媛儿怕自己做不好。”说罢景妃竟嘤嘤地哭出声来。
  景弘好脾气地拍着景妃的后背,心里却升起说不出的烦闷。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安然无事么,怎么景妃会、、、再说怀中之人不再是那个初入宫廷纯真可人的贵族少女,而变成了又一个后宫中妄图以子邀宠的庸俗女人了。先是“臣妾”以示礼数,再是“媛儿”引朕怜宠。果然是激动地不知所以了?!
  景妃还在细述着自己的惶恐,殊不知景弘忍耐着长长吐了口气。
  侍君多年的李忠立刻就知道了,皇帝很生气。悄悄领着厅里所有的人退出去,毕竟要给帝妃二人留些余地。
  “好了,别哭了!”景弘放开景妃,负手在厅内踱起步来。
  景弘突然转寒的声音吓了景妃一条,妩媚的猫眼眨了几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景妃,朕有话问你。你,想好再答。”
  细白的手指紧紧的绞住暗花纱裙,景妃突然觉得一柄恐惧的剑悬于头顶。
  “朕上次临幸与你是什么时候?”
  “四月十一,万寿节第二日。”
  “朕当晚离开景仁宫后命李大伴给你送去的补身药膳你可承热用下?”
  “用了,今上赐膳,隆恩,浩荡,臣妾荣感万分,药膳自是尽数用下。”景妃细着嗓子回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掉。
  “说谎!朕叫你,想好再说!”景弘定定地看向瑟瑟发抖的景妃。
  景妃哪里见过这样的景弘,想开口,却哽得发不出声音。
  景弘长叹一声,低头再看向景妃时神色多了几分凄然。“阿媛,朕跟你讲过,朕最恨欺骗。你,想好再回答朕。”
  景弘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哄劝,神色也是平日所见的宠溺无奈。景妃咽了口唾沫,颤声道:“那晚的药膳被臣妾所养的波斯猫打翻了,臣妾无法只得用空碗向殿外的李大伴复命。”说罢,便翻身下床磕头不止。
  倾毁皇帝御赐之物,哪怕是一杯白水,也是不敬的大罪。更何况刚才又加上了欺君一项!景妃此刻惊惧不已,只求景弘能看在腹中皇子的份上饶过自己。
  “既是这样、、、”景弘舒了口气,怜悯地看了景妃一眼,摇摇头离开医厅。
  “君上!”身后是景妃凄厉地呼号。
  
  “娘娘,咱家奉今上口谕伺候娘娘进药。”李忠捧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立在景妃床边,白净尖瘦的脸上没有表情。
  景妃冷眼一瞟,继而把脸转到一边。似是冷然决绝,可紧扣着腹部的手指却出卖了她。
  “今上说了,‘那次的药膳没用下,今儿个得补上,万不可亏损了景妃’。今上这般挂念娘娘玉体,娘娘还不谢恩进药?”李忠语气里竟带上笑意,表情却是说不出的不耐、讽刺。
  时间渐渐流逝,僵持的两方都没有动作。突然,景妃咯咯地笑起来。继而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尖利。
  “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宫多年没有子息,原来不是贺镜西在捣鬼!说什么每次承恩后要用补身药膳,药膳?今上御赐的药膳!哈哈哈,是避子汤吧!景弘,你好狠!你是为着哪般龌龊心思,竟要自断子孙!哈哈哈!”景妃一把打翻李忠手里的药碗,厉喝道:“好个阉奴,竟敢谋害皇嗣!待史相禀明今上,你还有命?!”
  李忠恻然一笑:“景妃好谋断,好胆色,不愧是史家的女儿!‘皇嗣’有此母相伴,黄泉路上也不致孤苦。本来今上念旧想留你一命,”指了指青砖上蜿蜒流淌的汤药,李忠收了笑“这里面的红花剂量至多是送走小皇子,于你无碍。但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么、、、、景妃娘娘这般聪慧,自然晓得后面半句是什么。 来啊,送景妃娘娘上路!”李忠一挥手,两个力士执了白绫过来。
  白绫抖开,景妃恍惚地笑起来。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里,景妃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俊雅高贵的皇帝掀开她的盖头,笑得眉目生辉:“哦,原来是史家的阿媛啦、、、”
  
   

作者有话要说:影粉麻利吧~一章就把炮灰女和炮灰包子解决,灰飞烟灭啊灰飞烟灭~




24

24、多事之夏(九) 。。。 
 
 
  “事情办好了?”李忠到重华宫复命时,景弘正抱着把筝校弦。
  “是。母子一起上路的。”琴弦发出嘎兹一声怪响,景弘皱眉半天没有动作。
  贺镜西叹了口气,和声道:“李大伴辛苦了,今上这里有我伺候着。”
  “劳烦帝卿了,老奴告退。”李忠倒退着出了偏殿,把门合上。
  “阿媛进宫时才十四岁,个子跟无忧差不多大。除了研究衣饰打扮,什么都不懂。不过才六年,威压宫人、挑拨宫眷,为家族争权要官,样样玩得顺手。最要命的,她竟私授外臣!天晓得,这几年她把宫里多少消息都透到左相那儿了!”景弘烦躁地放下筝,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只是可怜了这孩子。”贺镜西接过茶盏放到一旁。将心比心,若是哪个要拿无忧开刀,他定是拼死以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景妃史媛虽对自己心里不服,背后言谈总有不敬。可是稚儿何辜?景弘这次是过了些。
  “朕马上要办史仁,谁料这当头竟出了此事?!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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