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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500卷-第7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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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
唐卫国公李靖,微时,尝射猎灵山中,寓食山中。村翁奇其为人,每丰馈焉,岁久益厚。忽遇群鹿,乃遂之。会暮,欲舍之不能。俄而阴晦迷路,茫然不知所归,怅怅而行,因闷益甚。极目有灯火光,因驰赴焉。既至,乃朱门大第,墙宇甚峻。扣门久之,一人出问。靖告迷道,且请寓宿。人曰:“郎君已出,独太夫人在。宿应不可。”靖曰:“试为咨白。”乃入告。复出曰:“夫人初欲不许,且以阴黑,客又言迷,不可不作主人。”邀入厅中。有顷,一青衣出曰:“夫人来。”年可五十余,青裙素襦,神气清雅,宛若士大夫家。靖前拜之。夫人答拜曰:“儿子皆不在,不合奉留。今天色阴晦,归路又迷,此若不容,遣将何适。然此乃山野之居,儿子还时,或夜到而喧,勿以为愳。”既而食。颇鲜美,然多鱼。食毕,夫人入宅。二青衣送床席裀褥,衾被香洁,皆极铺陈,闭户系之而去。靖独念山野之外,夜到而闹者何物也?惧不敢寝,端坐听之。夜将半,闻扣门声甚急。又闻一人应之,曰:“天符,报大郎子当行雨。周此山七百里,五更须足。无慢滞,无暴厉。”应者受符入呈。闻夫人曰:“儿子二人未归,行雨符到,固辞不可。违时见责。纵使报之,亦以晚矣。僮仆无任专之理,当如之何?”一小青衣曰:“适观厅中客,非常人也。盍请乎?”夫人喜。因自扣其门曰:“郎觉否?请暂出相见。”靖曰:“诺。”遂下阶见之。夫人曰:“此非人宅,乃龙宫也。妾长男赴东海婚礼,小男送妹,适奉天符,次当行雨。计两处云程,合逾万里。报之不及,求代又难,辄欲奉烦顷刻间。如何?”靖曰:“靖俗人,非乘云者。奈何能行雨?有方可教,即唯命耳。”夫人曰:“苟从吾言,无有不可也。”遂勅黄头,靸青骢马来。又命取雨器,乃一小瓶子,系于鞍前。戒曰:“郎乘马,无勒(“勒”原作“漏”,据陈校本改)衔勒,信其行。马跑地嘶鸣,即取瓶中水一滴,滴马鬃上。慎勿多也。”于是上马腾腾而行,倏勿渐高,但讶其隐疾,不自知其云上也。风急如箭,雷霆起于步下。于是随所跃,辄滴之。既而电掣云开,下见所憩村。思曰:“吾扰此村多矣。方德其人,计无以报。今久旱,苗稼将悴。而雨在我手,宁复惜之?”顾一滴不足濡,乃连下二十滴。俄顷雨毕,骑马复归。夫人者泣于厅曰:“何相误之甚!本约一滴,何私下二十尺之雨?此一滴,乃地上一尺雨也。此村夜半,平地水深二丈。岂复有人?妾已受谴,杖八十矣。”但视其背,血痕满焉。儿子亦连坐。奈何?靖惭怖,不知所对。夫人复曰:“郎君世间人,不识云雨之变,诚不敢恨。只恐龙师来寻,有所惊恐,宜速去此。然而劳烦,未有以报,山居无物,有二奴奉赠。总取亦可,取一亦可。唯意所择。”于是命二奴出来。一奴从东廊出,仪貌和悦,怡怡然。一奴从西廊出,愤气勃然,拗怒而立。靖曰:“我猎徒,以斗猛事。今但取一奴,而取悦者,人以我为怯也。”因曰:“两人皆取则不敢。夫人既赐,欲取怒者。”夫人微笑曰:“郎之所欲乃尔。”遂揖与别,奴亦随去。出门数步,回望失宅,顾问其奴,亦不见矣。独寻路而归。及明,望其村,水已极目,大树或露梢而已,不复有人。其后竟以兵权静寇难,功盖天下。而终不及于相。岂非取奴之不得乎?世言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岂东西喻邪?所以言奴者,亦下之象。向使二奴皆取,即极将相矣。(出《续玄怪录》)
【译文】
唐卫国公李靖,地位低下时,曾经到灵山中打猎,吃住都在山中。山村里的老人们对他的为人感到惊奇,常常给他一些丰厚的馈赠,年头越久馈赠越多。有一天他忽然遇上一群鹿,就去追赶。追到天黑,要舍不追又不能,不多时便在阴晦中迷失了道路,茫茫然不知何处是归路。他怅然而行,心里就非常沉闷。忽然望见远处有灯火,就急忙驰马过去。到那一看,竟是朱门大户,墙宇煞是高峻。叩门叩了好半天,有一人出来问他干什么。李靖便说迷失了道路,想借住一宿。那人说:“我家郎君出去了,只有太夫人在家,留宿应该说是不行的。”李靖说:“请问一下试试。”那人便进门去报告。接着又出来说:“夫人起先不想答应,但是因为天气阴黑,你又说迷了路,就不能不留你了。”于是邀李靖进了客厅。过了一会儿,一位婢女出来说:“夫人来了。”他一看那夫人,年纪有五十多岁,青裙素袄,神气清雅,宛如士大夫之家。李靖上前拜见。夫人答拜说:“两个儿子都不在家,不该留宿,但是现在天色阴晦,又迷失归路,这儿不留你,还让你上哪儿去呢?但是这是山野人家,儿子回来时,也许是半夜,而且还大吵大叫,你可别怕。”然后就吃饭。饭菜都很鲜美,但是多半是鱼。吃完饭,夫人进屋,两个婢女送来床席被褥。这些东西都带香味,富丽奢华。二婢女铺好床闭户而去。李靖想到了山外,夜里到来又吵闹的是什么东西呢?越想越怕,不敢入睡,端坐在那里听外面的动静。将近夜半,听到很急的敲门声,又听一个人答应,说:“天符,报大郎君应该行雨。此山周围七百里,五更天下足,不要迟慢,不要暴厉。”应者接过天符进屋呈报。听夫人说:“两个儿子都没有回来,行雨的符到了,绝对推辞不得。不按时就被责罚。即使去报告,也已经晚了。僮仆没有担当专职的道理,该怎么办呢?”一个小婢女说:“适才见客厅里的客人不是一般人,何不去求他呢?”夫人挺高兴,亲自来叩门说:“您醒着吗?请暂且出来一下。”李靖答应着,从阶上走下来。夫人对他说:“这不是人的住处,是龙宫。我大儿子到东海去参加一个婚礼,小儿子去送他妹妹去了。恰好接到天符,按次序应该行雨。总计两处的云程,合起来超过一万里。去报告来不及,求别人代替又很难求到,就想要麻烦您一小会儿,怎样呢?”李靖说:“我是俗人,不是能乘云驾雾的,怎么能行雨,有办法可以教给我,我听吩咐就是了。”夫人说:“如果能照我的话做,没有不行的。”于是就命人备好青骢马牵过来,又命人取来雨器。原来雨器就是一个小瓶。这小瓶被系在马鞍之前。夫人嘱咐说:“您骑马,不要勒马的衔勒,要让它随便走。马跑的时候,地上发出嘶鸣声,你就从瓶中取出一滴水,滴到马鬃上。一定不要滴多了。”于是李靖上马腾腾而行,越走越高,不知不觉已来到云层之上。风急如箭飞,暴雷脚下响。于是他就随着马的跳跃,就开始滴水。然后就闪电大作,乌云拨开,他望见了他寄住的那个小山村。他想:“我打扰这个村太多了,正感他们的恩德,愁没办法报答,现在很久没下雨了,庄稼苗将旱死,而雨就在我手里,难道还能舍不得给吗?”想到一滴不好干什么,就连下了二十滴。不大一会儿就下完了。他骑马回来,见到夫人在厅里哭了。夫人说:“你怎么错得这么厉害?本来约好了下一滴,为什么私自下了二十尺雨?这一滴,就是地上的一尺雨啊!这个村半夜的时候,忽然间平地水深二丈,哪还有人?我已经受到责罚,挨了八十大板了!”但见她的后背,满是血痕。她的儿子也被连坐。怎么办?李靖又惭愧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夫人又说:“您是人世间的凡人,不懂得云雨的变化,实在不能怨您。只怕龙的军队来找吓着你,您应该马上离去,但是如此麻烦您,没有什么报答您,山里没有别的,有两个小奴送给您吧。一块领走也可以,单领一个也可以。由您选择吧!”于是让二奴出来。一个从东廊下走出来,仪表容貌和悦可亲;一个从西廊下走出来,愤气勃然,怒目而立。李靖心里想:“我是一个打猎的,不怕斗猛之事。现在只领一奴,要是领那个笑脸的,人家就会以为我胆小。”于是他说:“两个都领却不敢,夫人既然相赠,我就领这个生气的吧。”夫人笑着说:“您的欲求也就这样了。”于是就作揖与他告别。那小奴也跟着他走出来。出门才几步,回头看宅舍全无。又扭头去问小奴,小奴也不见了。他只好独自寻路而归。等到天明,望一眼那个小村,汪然一片大水。大树只露出树梢,不再有人。这以后,李靖居然当了大官,指挥军队平定了贼寇之难,立下了盖世的大功。但是他始终没达到相位。只怕是没领到那小奴的原因吧?人们都说“关东出相,关西出将”,难道那二奴一个从东廊出一个从西廊出是暗喻将相?之所以叫做奴,也是人位在下的象征,假如把两个小奴都领走,那就将既做将又做相了。





卷第四百一十九  龙二
柳毅


柳毅
唐仪凤中,有儒生柳毅者应举下第,将还湘滨。念乡人有客于泾阳者,遂往告别。至六七里,鸟起马惊,疾逸道左。又六七里,乃止。见有妇人,牧羊于道畔。毅怪视之,乃殊色也。然而蛾脸不舒,中袖无光。凝听翔立,若有所伺。毅诘之曰:“子何苦而自辱如是?”妇始楚而谢,终泣而对曰:“贱妾不幸,今日见辱于长者。然而恨贯肌骨,亦何能愧避?幸一闻焉:妾洞庭龙君小女也,父母配嫁泾川次子。而夫婿乐逸,为婢仆所惑,日以厌薄。既而将诉于舅姑。舅姑爱其子,不能御。迨诉频切,又得罪舅姑。舅姑毁黜以至此。”言讫,殻ъち魈椋蛔允ぁS衷唬骸岸赐ビ谧龋嘣恫恢浼付嘁病3ぬ烀C#藕哪ǎ哪慷暇。匏АN啪刮猓芡ǘ赐ィ蛞猿呤榧耐惺陶撸床方晕珊酰俊币阍唬骸拔嵋宸蛞病N抛又担愣尬廾穑荒芊芊桑呛慰煞裰胶酰咳欢赐ド钏玻嵝谐炯洌芍乱庖课ǹ值劳鞠曰蓿幌嗤ù铮赂撼贤校止钥以浮W佑泻问酰傻嘉倚埃俊迸倚辉唬骸案涸卣渲兀桓囱砸印M鸦窕睾模渌辣匦弧>恍恚胃已裕考刃矶剩蚨赐ブ刖┮兀蛔阄煲病!币闱胛胖E唬骸岸赐ブ酰写箝偈餮桑缛宋街玳佟>苯馊プ却运铮缓筮凳魅ⅲ庇杏φ摺R蚨嬷抻邪印P揖邮樾鹬猓ひ孕某现耙型校蛭抻濉!币阍唬骸熬次琶印!迸煊隈嗉浣馐椋侔菀越6钇舨蛔允ぁR闵钗荩酥檬槟抑小R蚋次试唬骸拔岵恢又裂颍嗡迷眨可耢笃裨咨焙酰俊迸唬骸胺茄蛞玻旯ひ病!薄昂挝旯ぃ俊痹唬骸袄做嘁病!笔耸又蚪越霉伺剑喩跻欤笮∶牵蛭薇鹧蜓伞R阌衷唬骸拔嵛拐撸展槎赐ィ椅鹣啾堋!迸唬骸澳共槐埽比缜灼荻!庇锞梗鸲ァ2皇剑赝胙颍阃鏊印F湎Γ烈囟鹌溆选T掠啵ā霸掠唷痹鳌霸挥唷薄>菝鞒尽⒊滦1靖模┑较缁辜遥朔糜诙赐ァ6赐ブ酰虚偕纭K煲状蚴鳎鞫埂6碛形浞虺鲇诓洌侔萸朐唬骸肮罂徒院嗡烈玻俊币悴桓嫫涫担唬骸白呲舜笸醵!蔽浞蚪宜嘎罚阋越N揭阍唬骸暗北漳浚⒖纱镆印!币闳缙溲裕熘疗涔J技ǜ笙嘞颍呕颍娌菡淠荆匏挥小7蚰酥挂阃S诖笫抑纭T唬骸翱偷本哟艘运叛伞!币阍唬骸按撕嗡玻俊狈蛟唬骸按肆樾榈钜病!壁惺又蛉思湔浔Γ暇∮诖恕V园阻担鲆郧嘤瘢惨陨汉鳎币运5窳鹆в诖溟梗午暧诤缍啊F嫘闵铊茫豢砷檠浴H欢蹙貌恢痢R阄椒蛟唬骸岸赐ゾ苍谠眨俊痹唬骸拔峋叫倚楦螅胩舻朗拷泊缶I傺〉北稀!币阍唬骸昂挝酱缶俊狈蛟唬骸拔峋玻运瘢僖坏慰砂旯取5朗磕巳艘玻艘曰鹞袷ィ⒁坏瓶闪前⒎俊H欢橛貌煌饕欤舻朗烤谌死恚峋蕴Q杂锉希疟伲按釉坪希蝗伺弦拢辞嘤瘛7蛟驹唬骸按宋峋病!蹦酥燎耙愿嬷>愣试唬骸捌穹侨思渲撕酰俊币愣栽唬骸叭弧!币愣璋荩鞒尽耙愣璋荨弊鳌凹榷院蟀荨保喟荨C诹樾橹隆N揭阍唬骸八纳睿讶税得痢7蜃硬辉肚Ю铮形酰俊币阍唬骸耙悖笸踔缛艘病3び诔窝в谇亍W蛳碌冢淝覜澹笸醢裂蛴谝啊7缁酚犄蓿蝗淌印R阋蜈抵揭阍唬蛐鏊。斯貌荒睿灾劣诖恕1袅芾欤镶蛉诵摹K焱惺橛谝恪R阈碇=褚灾链恕R蛉∈榻6赐ゾ辣希孕溲诿娑唬骸袄细钢铮荒芗ā澳芗痹鳌罢锛帷保菝鞒尽⒊滦1靖模┨萘构氪叭嫒酰额竟购Α9四吧先艘玻芗敝P冶怀莘ⅲ胃腋旱拢俊贝时希职н辶季谩W笥医粤魈椤J庇谢氯嗣苁泳撸允槭谥畲锕小P媵В薪遭蕖>阶笥以唬骸凹哺婀校奘褂猩?智了!币阍唬骸扒梁稳艘玻俊痹唬骸肮讶酥堋N粑脸ぃ裨蛑抡印!币阍唬骸昂喂什皇怪俊痹唬骸耙云溆鹿硕N粢⒃夂樗拍暾撸舜俗右慌病=胩旖б猓湮迳健I系垡怨讶擞斜〉掠诠沤瘢炜砥渫铩H挥眺阆涤诖恕9是林耍杖蘸蜓伞!庇镂幢希笊龇ⅲ觳鸬亓眩畎隰ぃ蒲谭杏俊6碛谐嗔でв喑撸缒垦啵炝刍瘅啵畛附鹚S裰Ю淄蝣と破渖恚毖┯瓯ⅲ皇苯韵隆D吮矍嗵於扇ァR憧瞩昶偷亍>灼鸪种唬骸拔蘧澹涛藓Α!币懔季蒙园玻嘶褡远āR蚋娲窃唬骸霸傅蒙椋员芨蠢础!本唬骸氨夭蝗绱恕F淙ピ蛉唬淅丛虿蝗弧P椅倬$诅埂!币蛎没ゾ伲詺G人事。俄而祥风庆云,融融怡怡,幢节玲珑,箫韶以随。红妆千万,笑语熙熙。后有一人,自然蛾眉,明珰满身,绡縠参差。迫而视之,乃前寄辞者。然若喜若悲,零泪如系。须臾红烟蔽其左,紫气舒其右,香气环旋,入于宫中。君笑谓毅曰:“泾水之囚人至矣。”君乃辞归宫中。须臾,又闻怒苦,久而不已。有顷,君复出,与毅饮食。又有一人披紫裳,执青玉,貌耸神溢,立于君左右。谓毅曰:“此钱塘也。”毅起,趋拜之。钱塘亦尽礼相接,谓毅曰:“女侄不幸,为顽童所辱。赖明君子信义昭彰,致达远冤。不然者,是为泾陵之土矣。飨德怀恩,词不悉心。”毅扌为退辞谢,俯仰唯唯。然后回告兄曰:“向者辰发灵虚,已至泾阳,午战于彼,未还于此。中间驰至九天,以告上帝。帝知其冤而宥其失,前所遣责,因而获免。然而刚肠激发,不遑辞候,惊扰宫中,复忤宾客。愧惕惭惧,不知所失。”因退而再拜。君曰:“所杀几何?”曰:“六十万”。“伤稼乎?”曰:“八百里”。“无情郎安在?”曰:“食之矣。”君抚然曰:“顽童之为是心也,诚不可忍。然汝亦太草草。赖上帝显圣,谅其至冤。不然者,吾何辞焉?从此已去,勿复如是。”钱塘复再拜。是夕,遂宿毅于凝光殿。明日,又宴毅于凝碧宫。会友戚,张广乐,具以醪醴,罗以甘洁。初笳角鼙鼓,旌旗剑戟,舞万夫于其右。中有一夫前曰:“此钱塘《破阵》乐。”旌鈚杰气,顾骤悍栗。坐客视之,毛发皆竖。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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