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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500卷-第5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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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就走过去了,一直走了很远,还能听到他们点名的声音。士俊很害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挣扎着爬起来慢慢往回走,到四更才到了军营。营里的军官收留了他,搀扶他找到了父亲。马朝原以为士俊已经阵亡,一见又惊又喜,赶快给他洗伤上药,然后说,〃你喝一点兑了酒的粥,就能睡着了。〃然后就出去打水。当时军营里人马很多,每二三百人才有一个井。井周围一百多步都挖了水沟,把井水引进沟里,让士兵们能围着打水。马朝用水罐打水,刚要提起来时,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地上恰恰有一段折断了的军刀,一下子穿透了马朝的胸口。马士俊在营帐里等了半天不见父亲回来,怕出什么事情,告诉了同事后,到井边一看,马朝已经死去。而士俊十多天后就痊愈了。
郄元位
河东衙将郄元位者,太和初,常奉使京辇。行至沙苑,会日暮。见一人,长丈余,衣紫佩金,容状丰伟。御白马,其马亦高丈余。导从近十辈,形状非常,执弧矢,自南来。元位甚惊异,立马避之。神人忽举鞭西指,若有所见,其导从辈俱随指而望。元位亦西望,寂然无睹。及回视之,皆不见矣。元位瘁然汗发,髀战心惊,不觉堕马。因病热,肩舆以归,旬余方愈。时河东连帅司空李愿卒。(出《宣室志》)
【译文】
太和初年,河东衙将郄元位奉命护送使者京城。走到沙苑,天色将晚,看见一人,身材有一丈高,穿着紫袍,佩着金饰,仪表威严,骑着白马,马也有一丈多高。前面开路的侍卫近十名,也非同凡人,都带着弓箭,从南面驰来。郄元位很惊异,停下马来躲避。这时只见那神人举起鞭子指着西方,那些侍从也随着往西面张望。郄元位也往西面看,什么也没看见。等他一回头,那群人已经消失了。元位吓出了一身汗,双腿哆嗦,不觉跌下马来,生了热病,只好被抬了回来。原来才知道,那天河东连帅司空李愿死了。
夏阳赵尉
冯翊之属县夏阳,据大河。县东有池馆,当太华(华原作和,据明抄本改。)中条,烟霭岚霏,昏旦在望。又有瀵泉穴其南,泉水清澈,毫缕无隐。太和中,有赵生者,尉于夏阳。尝一夕雨霁,赵生与友数辈,联步望月于瀵泉上。忽见一人,貌甚黑,被绿袍,自水中流,沿泳久之。吟曰:〃夜月明皎皎,绿波空悠悠。〃赵生方惊,其人忽回望水滨,若有所惧,遂入水,唯露其首,有顷亦没。赵生明日又至泉所。是岸傍数十步,有神祠,表共门曰瀵水神。赵生因入庙,见神坐之左右,搏埴为偶人,被绿袍者,视其貌,若前时所见水中人也。赵生曰:〃此瀵壤也,尚能惑众,非怪而何?〃将用划其庙。有县吏曰:〃此神庙,且能以风雨助生植。苟若毁其屋,适足为邑人之患。〃于是不果隳。(出《宣室志》)
【译文】
冯翊管辖下有个夏阳县,靠着黄河,县东有池塘在太华山的中部。山头平时雾气迷漫云烟缭绕,白天晚上都能看见。城南有个瀵泉,泉水清澈见底,水里一切都历历在目。太和年间,有位姓赵的到夏阳当县尉。有次雨过天晴,他约了几个朋友到瀵泉附近赏月。忽然看见一个人,脸很黑,穿着绿袍子,在水流中间游来游去,边游边唱道,〃夜月风皎皎,绿波空悠悠。〃赵生吃了一惊,那个人也忽然回头向岸上望,好象也很吃惊,很快沉入水里,只露个脑袋,过了一会就不见了。赵生第二天又到这里来,见离岸傍十步,有一个庙,门上写的是瀵水神庙。赵生进了庙,见神坐的两旁排列着几个泥作的偶像,其中有一个穿着绿袍,看他的长相,很象昨天看见的那个水里的人。赵生说,〃这个瀵水神竟让他管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做怪,怎么得了!〃就打算把庙拆毁。旁边有个官员说,〃这个神庙能够兴风雨帮助庄稼生长,如果毁了庙,恐怕会给本地人民带来灾害。〃于是就作罢了。
卢嗣宗
蒲津有舜祠,又有娥皇、女英祠,在舜祠之侧。土偶之容,颇尽巧丽。开成中,范阳卢嗣宗,假职于蒲津。一日,与其友数辈,同游舜庙。至娥皇女英祠,嗣宗戏曰:〃吾愿为帝子之隶,可乎?〃再拜而祝者久之。众皆谓曰:〃何侮易之言,渎于神乎?〃嗣宗笑益酣。自是往往独游娥皇祠,酒酣,多为亵渎语。俄被疾,肩舁以归。色悸而战,身汗如沥,其夕遂卒。家僮辈见十余人,摔拽嗣宗出门,望舜祠而去。及视嗣宗尸,其背有赤文甚多,若为所扑。蒲之人咸异其事。(出《宣室志》)
【译文】
蒲津县有舜的祠庙。庙的旁边,还有舜的二妃娥皇、女英祠。二位女神的偶像容貌塑得十分秀美。开成年间,范阳人卢嗣宗到蒲津当代理地方官。一天,他和几位朋友一同游舜庙,又进了娥皇女英祠。卢嗣宗对着二女神的神象开玩笑说,〃我想跟二位女神去,作奴仆也行,怎么样?〃说罢还不断地拜礼祝祷。朋友们都说,〃你怎么能用这样不敬的言词来侮辱女神呢?〃卢嗣宗大笑起来毫不在乎。以后他还常常独自游娥皇祠,酒醉后总是胡言乱语,调笑侮辱女神。于是嗣宗突然得了病,被人从庙里抬了回来。只见他满脸恐惧,浑身战抖,汗如雨下,当天夜里就死了。这天夜里,家里的仆人看见闯进来十几个人,连打带拖的把卢嗣宗拉出了家门,直奔舜祠而去。后来就发现他尸体后背上有很多红道子,象是被鞭子抽的。蒲县人都觉得这事太奇怪了。
三史王生
有王生者,不记其名,业三史,博览甚精。性好夸炫,语甚容易。每辩古昔,多以臆断。旁有议者,必大言折之。尝游沛,因醉入高祖庙,顾其神座,笑而言曰:〃提三尺剑,灭暴秦,剪强楚,而不能免其母乌老之称。徒歌大风起兮云飞扬,曷能威加四海哉!〃徘徊庭庑间,肆目久之,乃还所止。是夕才寐而卒。见十数骑,擒至庙庭。汉祖按剑大怒曰:〃史籍未览数纸,而敢亵渎尊神。'乌老'之言。出自何典?若无所据,尔罪难逃。〃王生顿首曰:〃臣常览大王《本纪》见司马迁及班固云,'母(母字原缺,据陈校本补。)刘媪。'而注云乌老反。(反原作及。)释云,'老母之称也'。见之于史,闻之于师,载之于籍,炳然明如白日。非臣下敢出于胸襟尔。〃汉祖益怒曰:〃朕中外泗水亭长碑,昭然具载矣。曷以外族温氏而妄称乌老乎?读错本书,且不见义,敢恃酒喧于殿庭。付所司劾犯上之罪。〃语未终,而西南有清道者,扬言太公来。方及阶,顾王生曰:〃斯何人而见辱之甚也?〃汉祖降阶对曰:〃此虚妄侮慢之人也,罪当斩之。〃王生逞目太公,遂厉声而言曰:〃臣览史籍,见侮慢其君亲者,尚无所贬。而贱臣戏语于神庙,岂期肆于市朝哉!〃汉祖又怒曰:〃在典册,岂载侮慢君亲者?当试征之。〃王生曰:〃臣敢征大王可乎?〃汉祖曰:〃然。〃王生曰:〃王即位,会群臣,置酒前殿,献太上皇寿。有之乎?〃汉祖曰:〃有之。〃〃既献寿,乃曰。'大人常以臣无赖,不事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孰与仲多?'有之乎?〃汉祖曰:〃有之。〃〃殿上群臣皆呼万岁,大笑为乐,有之乎?〃曰:〃有之。〃王生曰:〃是侮慢其君亲矣。〃太公曰:〃此人理不可屈,宜速逐之。不尔,必遭杯羹之让也。〃汉祖默然良久曰:〃斩此物,污我三尺刃。令搦发者掴之。〃一掴惘然而苏,东方明矣,以镜视腮。有若指踪,数日方灭。(出《篡异记》)
【译文】
有个王生,不知道名字,专门攻读三史,读得很精。王生性情好夸耀学问,说话很随便。每当读书遇到讲古代的事,常常凭主观判断。旁边如果有人不同意,他就大肆攻击。王生曾到沛县游玩,喝醉酒进了汉高祖的庙。他看着高祖的神像说,〃你能提着三尺宝剑,灭了残暴的秦国,除了强大的楚国,却不能免去你母亲叫'乌老'这不雅的名字。你作歌说,'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你真能威加四海吗?〃王生在庙堂里走来走去,长时间很放肆的盯着高祖神像。王生回到家后当天夜里刚睡下就死了。死时他看见有十几个骑士闯进来把他抓到汉高祖庙,高祖手按宝剑大怒说,〃你没看过几页史书,就敢亵渎我,你说我母亲名叫乌老,这是那本书里说的?你要是找不出根据,你就有罪难逃!〃王生磕头说,〃我曾读过您的传记,司马迁和班固在您的传记中说您母亲是刘媪,在注释中说'媪,乌老反'。可见乌老就是你母亲的名字了。〃王生又说,〃这事史书上有记载,教师也这样讲过,象白日一样的明白,不是我凭空编造的呀!〃汉高祖怒气更盛地说,〃我的皇宫和泗水亭上都立有碑纪,明明白白地记着我母亲的姓名,你怎敢以外族的什么'媪氏',称我的母亲为'乌老'呢?读错了史书,不懂书中的真义,还敢借酒醉跑到我的大殿上胡言乱叫,就应该以犯上之罪处置你!〃高祖还没说完,外面西南方就有喝道声,说是太公来了。太公刚走上大殿,就看见王生,就问高祖,〃这是什么人,你对他这样辱骂是为什么呀?〃高祖赶快下阶迎接,说,〃这是一个狂妄无礼的人,犯了该斩的大罪!〃这时王生就紧紧盯着太公说,〃我读遍了史书,见历史上嘲笑君王的人都没有因而获罪,我只不过在庙里说了几句笑话,难道比在街上或在宫廷里说这笑话的罪还大吗?〃汉高祖生气地质问道,〃史书上难道还记载有嘲笑君王的事吗?你举例给我看看!〃王生说,〃我就举大王你的例子行不行?〃高祖说,〃行。〃王生说,〃大王你登了帝位后,大宴群臣,给你的父亲太上皇献寿,有没有这事?〃高祖说,〃有啊。〃王生说,〃献寿时,你对太上皇说,'父亲您过去常说我是无赖,没有置下家业,不如我弟弟好。现在你看我的家业和我弟弟比,谁的多?'这事有没有?〃高祖说,〃有。〃王生问,〃宫中的群臣听了你的话都高呼万岁,大笑起来,这事有没有?〃高祖说,〃有。〃王生说,〃你这不是嘲笑侮慢你的太上皇父亲吗?〃太公听后对高祖说,〃这人讲的有理,你快放了他吧。不然,你就得把你的杯盘中的食物让给他了。汉高祖默不作声,半天才悻悻地说,〃杀了这家伙,怕弄脏了我的宝剑哩!〃命人扯着王生的头发打耳光。一耳光把王生打醒了,一看,天已经亮了。用镜子照脸,见脸上有红红的指印,过了好几天才消失。
张生
进士张生,善鼓琴,好读孟轲书。下第游浦关,入舜城。日将暮,乃排闼耸辔争进,因而马蹶。顷之马死,生无所投足。遂诣庙吏,求止一夕。吏止檐庑下曰:〃舍此无所诣矣。〃遂止。初夜方寝,见降衣者二人,前言曰:〃帝召书生。〃生遽往,帝问曰:〃业何道艺之人?〃生对曰:〃臣儒家子,常习孔孟书。〃帝曰:〃孔圣人也,朕知久矣。孟是何人?得与孔同科而语?〃生曰:〃孟亦传圣人意也。祖尚仁义,设礼乐而施教化。〃帝曰:〃著书乎?〃生曰:〃著书七千二百章,盖与孔门之徒难疑答问,及鲁论齐论。俱善言也。〃帝曰:〃记其文乎?〃曰:〃非独晓其文,抑亦深其义。〃帝乃令生朗念,倾耳听之。念《万章问》:〃舜往于田,号位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万章问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答曰:'长息问于公明高曰。'舜往于田,则吾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怨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帝止生之词,怃然叹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亦此之谓矣。朕舍天下千八百二十载,暴秦窃位,毒痛四海,焚我典籍,泯我帝图,蒙蔽群言,逞恣私欲。百代之后,经史差谬。辞意相及,邻于诙谐。常闻赞唐尧之美曰:'垂衣裳而天下理,'盖明无事也。然则平章百姓,协和万邦,至于滔天怀山襄陵。下民其咨,夫如是则与垂衣之义乖矣。亦闻赞朕之美曰:'无为而治。'乃载于典则云:'宾四门,齐七政,类上帝,禋六宗,望山川,遍群神,流共工,放骁欢兜,殛鲧,窜三苗。'夫如是与无为之道远矣。今又闻泣于旻天,怨慕也,非朕之所行。夫莫之为而为之者,天也;莫之致而致之者,命也。朕泣者,怨己之命,不合于父母,而诉于旻天也。何万章之问,孟轲不知其对?传圣人之意,岂宜如是乎?〃嗟不能已,久之谓生曰:〃学琴乎?〃曰:〃嗜之而不善。〃帝乃顾左右取琴,曰:〃不闻鼓五弦,歌《南风》,奚足以光其归路?〃乃抚琴以歌之曰:〃南风薰薰兮草芊芊,妙有之音兮归清弦。荡荡之教兮由自然,熙熙之化兮吾道全。薰薰兮思何传。〃歌讫,鼓琴为《南凤弄》。音歆清畅,爽朗心骨,生因发言曰:〃妙哉!〃乃遂惊悟。(出《篡异记》,明钞本作出《原化记》)
【译文】
进士张生善于弹琴。好读孟子的书。赴考回乡时游蒲关。进了舜帝城。这时天已经快黑了,进城的人抢着赶马往城门里涌。张生就打马飞驰加快速度,这样马跌倒,不一会儿马就死了。张生无处投宿,就找到一个庙里,求管庙的小官留他住一宿。小庙吏指一指庙侧的厢房说,〃除了这里再也没地方了。〃张生只好对付着住下来。夜里刚刚睡下,张生就见两个穿红色衣服的人走来说,〃舜帝要召见你。〃张生就急忙跟着走。见到舜帝后,舜帝问道,〃你有什么技艺?〃张生回答说,〃臣是个读书的人,常读孔、孟的著作。〃舜帝说,〃孔子是位圣人,朕早就知道。孟子是什么人,你怎么把他和孔子相提并论?〃张生说,〃孟子也是能传达圣人意志的人。他向来崇尚仁义,设礼乐对人民进行教育。〃舜帝问,〃孟子也写书吗?〃张生说,〃孟子著作有七千二百章,都是和孔子的弟子们辩论和回答问题的。他的《鲁论》、《齐论》都讲述了很好的道理。〃舜帝又问,〃你能记得孟子的文章吗?〃张生说,我不但能背诵孟子的文章,而且懂得文章中深刻的含意。〃舜帝就让张生大声朗读,他仔细听着。当念到《万章问》时,张生背诵原文:〃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万章问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怨乎'?答曰,'长息问于公明高曰,舜往于田,则吾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怨于父母,则吾不得知也。'……〃背诵到这里,舜帝让张生停住,十分感慨地说,〃原来也有并不真懂道理就写文章的人,这就是个例子啊。朕离开天下臣民一千八百二十年了,这当中,秦始皇窃取了天下,凶狠暴虐,残害黎民,烧毁我的文献典籍,毁灭了我的帝系,蒙蔽百姓的眼睛,独断专行,无限度地满足他的私欲。而百代之后,经史的记载也是错误百出,有些记载和事实出入太大,简直是笑话一样。比如我听说史书上赞颂唐尧盛世,说尧坐在皇帝的室座上连衣服都不动就把天下治理好了,意思说唐尧时天下太平无事。然而尧帝平抚百姓的骚乱,协调万国之间的矛盾,这不都是说明有事而不是太平无事吗?至于后来洪水大泛滥,淹没了平原在山陵间汹涌,人民悲痛哀叹失去生计,这些事实和'垂衣而治'的说法不就差得更远了吗?我也听说史书上赞扬我的功绩,说我'无为而治',意思说我对天下事听之任之,天下就自然太平了。可史书上又偏偏记载了我'接待四方来的宾朋,把七种重大的政事都理顺管好,像天帝一样尊严。祭祀祖先,视察高山大河,为民祭告所有的神灵。流放了允兜和共工,杀了治水不利的鲸,赶跑了三苗。'我做了这么多事,这不和'无为而治'相去太远了吗?现在孟子又说我向着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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