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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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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规的电子出版物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有关刘易斯提供体细胞和精细胞的消息尚未见于报道,看来,已经得到消息的7名记者都十分慎重,毕竟这是非常爆炸性的新闻。费新吾又把目光转向“网络酒吧”,这是网友们随意交谈的地方。这里面关于谢豹飞的话题占了很大部分,众多沉迷于电脑的网虫们都感受到了这个世纪性成功的震撼,对谢的天才表示了极大的敬意,还有不少女性在倾泻着自己的爱情。看着这些赤裸裸的爱情宣言,费新吾会心地笑了,他想这些姑娘、女士们大概是没戏了。这两天田歌同谢豹飞的感情急剧升温,田歌走前他们就发现,姑娘眸子中的爱情之火是那样炽烈,目光所及,简直可以把窗帘烧着。田延豹曾摆出一副苦脸,叹息:“田歌已经‘目中无人’了,那怕是面对着你,她的眼光也会透过你的身体射到远处去了!”
  费新吾终于在《信使报》电子版上查到了有关那则流言的报道,作者安德鲁·史密斯。
  但整篇文章的基调是十分谨慎的:
  “……得到匿名者的电话后,我向卡尔·刘易斯进行了查证。他证实,26年前,他的确向雷泽夫大学医学院提供了体细胞和精子。但是,没有人相信刘易斯与鲍菲·谢之间有什么联系,理由很明显:鲍菲的身体完全是蒙古人种的体征,他是黑色直发,黄|色皮肤,眼角有所谓的蒙古褶皱,长着铲状门齿。使我迷惑不解的是,此人编造了如此拙劣而且显然不会有市场的谎言,究竟是何居心?”
  在卧室里,想睡个鸡鸣觉的田延豹一直无法入睡。他在担心田歌,倒不是因为什么刘易斯精子的流言,他是觉得她和鲍菲之间的感情发展得太迅猛,而成熟过早的爱情之果难免酸涩。
  他对田歌有点不满,她来这么一手先斩后奏,完全把当堂兄的排除在事情进程之外了,万一有什么差错,怎么向二叔二婶交待?考虑了很久,他觉得有些情报还是要向家里通通气,便拿起床头的电话机,挂通了国内的电话:
  “是二叔吗?我们这儿一切都好。歌妹同谢豹飞的感情发展很快,谢豹飞辞去了一切应酬,专心陪她到各个岛上游玩,听说还要送她一艘非常现代化的游艇。”田歌的父亲立即打断他:“不要这样!关系没确定前不能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田延豹叹息一声:“我会转达你的意见。我想田歌也会这样想的,至于是否能推掉就只有走着瞧了。”
  他苦笑着挂了电话,没敢把全部实情告诉叔叔。他又同妻子通了话,夏秋君快言快语地说:“我们都看了报道,谢豹飞真是个了不起的天才。小歌子逮住他了吗?”田延豹无法深谈,只好含糊地说:“逮住了。”
  “那就好,抓紧点,别让他溜了,这可是条又肥又嫩的大鱼呢。听你说他还给小歌子送了艘很漂亮的游船?那要值多少钱呀,总得几十万吧。田歌真有福气,就是婚事不成,也不吃亏了。”
  田延豹的脸色沉下来,他实在听不下去这些粗俗的谈话,好在妻子已经转了话题:“那儿天气怎么样?北京今年的天气够邪乎的。回来时别忘了给牛牛买礼物。”他们闲扯几句,田延豹已困得两眼干涩,说:“没别的事,我要挂电话了,这儿是凌晨三点,我们还没眨眼呢。再见。”
  “再见。对了,你要帮田歌把好关,那艘游船送给田歌,是光嘴上说说,还是有硬帮帮的证书?别让谢豹飞把小歌子给耍了。”
  田延豹冷淡地说:“我没问过,也不想问。”他挂断电话,枕着双臂沉闷地盯着天花板。他不能说自己的婚姻是失败的,实际上,他的妻子相当能干,也非常顾家,她的全部世界就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但是,他和妻子难得有共同语言,因为她太“实际”了。她念念不忘小姑子的游艇,肯定有一个潜意识的动机:想在田歌获得的物质利益上分一杯羹。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脸红。良久,他才甩掉不快,对隔壁的费新吾说:“我要睡觉了,你还不睡?查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我浏览了世界上几家大报的电子版,只有信使报有一则报道,还是正面的。”田延豹已摁灭了床头灯,低声咕哝着:“睡吧,我真服你老费,60岁的人了,精神这么好。”费新吾已经准备退出互联网络了,想了想,又键入一条搜索命令:目标,谢豹飞;搜索范围,近两天所有报纸的电子版。有关文章很多,都是赞扬性质的,不过他随即把目光停在一篇文章上。它的作者署名是罗伯特·盖纳,《星报》实习记者。很明显,这篇文章与众不同。
  “……鲍菲·谢7岁前与我同住在一个街区,我们还有幸作过一年同学。可能因为熟人中难以产生伟人的缘故吧,我对鲍菲的世纪性成绩一直心存疑虑。它过于突兀,过于不循常规,简单说吧,能一举实现如此惊人的突破,最大的可能,是他使用了某种兴奋剂或禁用方法——而且一定是某种新的、高效的、人所不知的药物或方法。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想想吧,近几十年中,兴奋剂的发展和更新什么时候停止过?科学的迅猛发展为兴奋剂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天地。知道下面的事实并非毫无意义,要知道,鲍菲的父母都是最前沿的、极富才华的生物学家和医学科学家。
  “三天来,我已采访了鲍菲的母亲方若华女士,采访了鲍菲之父谢可征教授所在的雷泽夫大学医学院(方女士也在该院工作过很长时间),所得证据倾向于支持我的猜测。鲍菲可能并没有使用兴奋剂,但他很可能(被)使用了某种基因工程方法。……”
  他一目十行地看着,心情渐渐沉重。他没有关机,回到卧室喊醒了同伴说:“小田,那儿有一篇报道,你去看看吧。”
  睡意朦胧的小田看看他的脸色,没有说话就下床了。20分钟后他关了电脑,回到床上。
  两人没有交谈,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很久以后田延豹才愤愤地说:“这个罗伯特是谁?是不是给我们打匿名电话的那个人?”
  费新吾犹疑地说:“谁知道呢。此人在文章中说他与鲍菲同年,那他就是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但打匿名电话的,凭我的直觉,至少是个中年人。当然,我的直觉不一定可靠,罗伯特也不一定是个年轻人。不过……”
  不过我已经差不多信服了这篇文章的结论,那些关于多眼果蝇、夜光老鼠的描写是很蛊惑人的。看来,谢豹飞的身上确实使用了某种基因工程方法,某种善恶难判的办法。他叹息一声:“恐怕田歌要陷入一场漩涡了,新闻界不会放过谢豹飞的,各种麻烦要接踵而来了。”田延豹也觉得心头沉重:“估计田歌不一定知道这些情况吧,我要设法通知她。”“恐怕为时已晚,她不会在恋人遭遇麻烦时退出漩涡的。”他们揿灭电灯,在纷乱思绪中睡去。
  四 身世之秘
  三天前,当罗伯特和朱莉娅按响谢寓的门铃时,方若华正在院里修整花木。她今年正好到花甲之年,刚刚办了退休。25年前,她从台湾来到美国,先跟着谢先生读博士,然后当他的助手,再后当他的妻子。她已在基因工程学的领域里徜徉了半生,乍一退休,心里空落落的。
  她知道这便是所谓的退休综合症,治疗方法就是强迫自己建立新的兴趣。于是,她买了《花卉知识》、《园林修剪》,开始向自己院中的花木开战了。从前天起,她已经干了3天。不过,她客观地评价,3天的成果比不上花匠老格林一个下午的工作量。修剪玫瑰花丛时,她被尖剌划破了衣服和皮肤;当她笨拙地爬上铝合金梯子去修剪樱桃树时,那些在地下看得清清楚楚的速发枝条却藏了起来,一根也找不到了。女仆莎蒂玛还在下面一个劲地惊叫:
  “小心,夫人,请你小心!”
  不过说实话,即使干活时她的心仍系在儿子身上。丈夫和她在生物工程学中硕果累累,但真正的心血是在儿子身上。儿子成功了,更确切地说,是丈夫成功了,虽然这个成功晚了一点儿,成功来临时他已经65岁了。记得大仲马曾对小仲马戏称:“我一生最满意的作品就是你。”这话完全可以搬到鲍菲身上——而且,在这里,“作品”二字有着真正的、严格的意义。
  但是,欣喜并不能完全赶走心中隐隐的恐惧。这些恐惧是在6个儿子夭亡后埋于心底的,已经变得宿命般坚牢。她没有和丈夫同赴雅典去享受成功的欢乐,就是这些东西在作怪啊。但愿这些阴影永远不要落在鲍菲身上。
  莎蒂玛跑来告诉她有客人来访:“是一对男女青年,他们说曾是你的邻居。”方若华正好该休息了,她放下修枝剪刀回到屋里。从监视屏上看,大门口站着一个高个男青年,亚麻色头发,锐利的目光。他旁边是一位漂亮姑娘,浅褐色头发,绿色眼睛。方若华认不出他们,但觉得他俩确实有些面熟。自从鲍菲成名之后,记者们络绎不绝,她都婉拒了,不过,如果这两位真的是鲍菲少时的邻居和同学,让他们吃闭门羹未免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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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摁下通话器问:“请问二位的名字?”高个青年立即对摄像镜头绽出笑脸:“我叫罗伯特·盖纳,我的同伴是朱莉娅·麦克尼尔。”
  “你是参议员老盖纳的儿子?她是海军上校麦克尼尔的女儿?”
  “对。”
  “请进来吧。”
  她摁下开门电键,磁性门锁一声轻响,大门自动拉开。两个客人沿着甬道向客厅走来,一边欣赏着两边的花木。谢寓十分宽敞,铁栅栏围着白色的房舍和起伏的丘陵。按响门铃前,两人曾开车绕着这座占地广阔的院子转了一圈,在后院发现了一道长长的凉亭,凉亭下是朱红色的100米塑胶跑道。一见到这个特殊的建筑,他们就知道这肯定是谢寓了。在私寓的院中修造正规跑道,恐怕在全美国也独此一家。
  女主人请他们入座,她虽年过花甲,但身体很好,动作敏捷,面色红润,额头还留着汗意。她微笑道:“刚才在花园里修剪花木。你们喝点什么?”两人都要了加冰的马丁尼。罗伯特开口说:“伯母,听说了鲍菲的成功,我们都十分兴奋。
  我们绝没想到,一个世纪性的天才就在我们的街区里诞生。伯母还记得吧,小时候我和鲍菲常在一起玩耍,我记得他从小就非常敏捷,就像一只山中的灵猫。对了,他还有个外号,叫‘爱咬人的鲍菲’,我还被他咬过一次呢。”
  他看见女主人脸上掠过一丝不愉之色,立即刹住这个话题。但他相信在点出这个细节后,女主人对他们的身份不会再有怀疑了。他接着说:“伯母,鲍菲已经成了美国青年狂热崇拜的偶像。因为他的成功太突兀了,太惊人了!一年前,我们还从未在新闻报道上注意过他的名字呢,但一夜之间,他就实现了体育界的千年之梦!”
  方若华微笑道:“实际上并不突兀。知道18年前我们为什么要搬家么?鲍菲父亲早就知道他有短跑天赋,便开始了对他的强化训练。于是我们搬到这个比较宽敞的地方,特为他修了一条百米跑道,还聘请了一位大陆中国的教练黄先生。黄先生虽然不大出名,但技术造诣是很高的。在他的调教下,鲍菲的成绩突飞猛进,早在3年前,他就能破世界纪录了。但我丈夫不让儿子过早露面,他一生追求完美,坚持让鲍菲在达到‘绝境’后再去参赛。我想他一定是受了金庸武侠小说的影响!”她开心地笑起来,又说,“当然,这也是一个好的商业策略,只有产生了轰动效应,体育赞助商才舍得掏钱。耐克公司已拿出了一大笔钱,足以补偿我们这些年的投入了。”
  罗伯特坚持说:“即使有这些过程,鲍菲的成绩仍是极为惊人的。它打破了生理学家预言的体能极限,相信在整个21世纪内也不会有人超越。伯母,这个成绩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以至不少人联想到……兴奋剂上去。”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立即紧盯着女主人的眼睛,她会有什么反应?惊慌还是愤怒?方若华淡淡一笑:“关于兴奋剂已有了最权威的结论。”
  “可是,这只是关于‘已知兴奋剂’的检测结果,是不是还有专家们也不了解的新一代的兴奋剂,或其它方法呢。”
  方若华冷淡地说:“这是你们来访的真实目的?”
  朱莉娅急急地说:“伯母你不要生气!……我们真诚地希望鲍菲是清白的,如果确认这一点,我们会尽自己的微薄之力维护他的名誉。可是,如果他真的涉及兴奋剂,我们也会与之斗争。这不仅牵涉到体育运动的圣洁,也牵涉到你儿子的幸福。你想听我历数一下为兴奋剂而丧生的著名运动员吗?象全美男子健美冠军……”女主人摆摆手,打断了朱莉娅的话头。她在心中感到好笑:天真的姑娘,你想用这些幼稚的理由来劝说母亲供出儿子?不过,姑娘的单纯使她顿生爱怜,她微微一笑,断然说道:“鲍菲与兴奋剂完全无涉,我以母亲的名义发誓。”
  两人互相望望,知道这次访查已经到此结束。罗伯特颇能见机,立即兴高采烈地说:“我们相信一个母亲的保证,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伯母,我想你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母亲。”“对,我很幸福。”
  我很高兴。尽管我曾对丈夫的作法产生过疑虑,但丈夫最终是成功了。
  “能为我们说一些鲍菲童年的趣事吗?在他的童年生活里,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绰号——爱咬人的鲍菲。在他长了头对牙时,他就常常猛咬|乳头,我不得不中断了母|乳喂养。长大后,他在街区的小伙伴中落下这个不雅的绰号……不过这些事是不能言及的,它牵涉到某种模模糊糊的恐怖。
  她笑笑,温婉地说:“哪个母亲没有一大堆温馨的回忆呢。不过,我能忆及的都是些琐碎的往事,与你们所说的世纪性天才没有相合之处。你们不会感兴趣的。”罗伯特不死心,央求道:“能让我们看看他儿时的照片吗?”
  女主人点点头,让莎蒂玛捧出一叠影集。两人贪馋地翻看着,众多照片纪载了鲍菲的生命历程,从未睁眼的婴儿,直到25岁的英俊青年。两人特别注意他6-7岁的照片,看能否从中捡起儿时的回忆。对,在这里,他在玩滑板,在野游,在吃生日蛋糕,这一张的背景是熟悉的街区建筑。这一张是谢家三人合影,鲍菲父亲正当盛年,笑容中隐隐可见他的高傲。他搂着妻子,圆头圆脑的儿子站在身后,笑得像天使一样开心。朱莉娅说:
  “这是谢伯伯。伯母,记得那时我们很少见他的。”
  “嗯,他太忙。他的‘第一夫人’是他的工作,我和鲍菲是排在第二位的。”
  朱莉娅无意中问道:“鲍菲是你们的独生子吗?”
  女主人的目光一下子暗下来,苦涩地摇摇头:“他的6个哥哥都夭折了,最大的只活到一个月。”
  两人都吃一惊,很后悔无意中戳到了母亲的痛处。朱莉娅示意罗伯特合上影集,她挽住女主人的胳膊,小心地劝慰道:
  “伯母,不要为过去的事伤心。不管怎样,你有了鲍菲,他一个人的成功已经足以代替6个兄长了。”女主人把朱莉娅搂到怀里,默默感谢她的劝慰。她沉默良久,咀嚼着苦涩的往事,精神恍惚地说:“他的6个兄长如果活下来,也将是同样的体育天才,他们是同卵孪生。”罗伯特马上反应过来:“胚胎克隆?”
  女主人没有回答,苦重地叹息着,起身送客。
  两人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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