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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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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油菜的汤,故此他才换了山贼一套衣服。
  闲言不必多叙。自己拿了自己本人的物件,大众出了寨栅门,前后的火就勾上了。可巧来了一阵大风,这火越发大了,火借风力,风助火威,霎时间,“磕(口叉)(口叉)”,砖飞瓦碎;“割崩崩”,柱断梁折。好利害,万道金蛇乱串,火光大作。常言说的好:“水火无情”,一丝儿不差。几位爷就不管山中的火了,直奔武昌府的道路,晓行夜住。
  那日天气已晚,看见黑巍巍,高耸耸,山连山,山套山,不知套出有多远。前边有个小小的镇店,进了西镇店口,见人一打听,原来这就是夹峰山。找店住下,用了晚饭,头天就打发了店钱饭钱,第二天为的起来就走。将到四更多天,徐三爷就睡不着了。他要是睡不着,谁也不用打算睡。他一醒,就嚷嚷叫人说:“起来!天又不早了,该走了。”谁要同他住店,他仿佛是个王爷,说走就走,说住就住,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这天四更多天起来,大家拾夺起身,店钱头天已然开发清楚,叫开店门,伙计不开。问:“怎么不开?”回答:“太爷有谕不让开。”徐三爷说:“告诉你们太爷,说祖宗到了,一定要开。”伙计说道:“店里紧。”徐三爷说:“放你娘的屁!如若再不开,把你脑袋拧下来。”伙计说:“这个事不好惹,给他开开罢。”徐三爷这才欢喜。
  大家出来,一直扑奔武昌府的大路,可是得绕着夹峰山前山道路走,细一听更鼓的声音,起早了。同着智爷说:“智贤弟,你看店里这个小子不开门,他说有贼,咱们要是遇见贼,不是贼倒运吗?”走在边山,三爷有点自负。智爷说:“三哥,别把话说满了,老虎还有打盹时候呢!设若咱们走在树林,有个闷棍手,抽后就是一棍,你敢准说躲闪的开吗?”徐三爷说:“也不敢说躲闪的开,横竖他打着有点费事。”智爷说:“走罢,别忙,同三哥说话实在难说。人家常言说的好: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这一个“防”没说出来,被徐三爷一把揪住,低声说:“有贼!你可念道出来了。”智爷一瞧树林之中,黑忽忽一片。智爷一分派,教鱼贯而行,大家小心。徐庆这高兴,他要在前头。卢爷等一个跟着一个。看看临近,徐庆这才看得明白。总是夜行人眼光足,看着他们在树林内,一个个探头缩脑,“呼啦”往外一闯。徐三爷一看是件咤事,实在的奇怪。若要问有什么奇异之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回 智化放火烧大寨 喽兵得命上君山

  〔西江月〕曰:
  常言道的甚好,穷寇不可深追。追来追去惹是非,落得一时后悔。明枪尚能躲闪,暗箭容易吃亏。慢凭技艺逞雄威,前路埋伏可畏。
  且说智爷与徐三爷正讲论着起早了,怕遇见贼。正说之间,遇见了。徐庆说:“我在前头,我打发他们。”看看临近,见他们“呼啦”打树林蹿将出来。徐三爷把刀一拉,那伙人撒腿就跑,一口同音嚷道:“好山贼!意狠心毒,稳住了我们,又来杀我们来了。”徐庆一听山西的口音,徐庆有个偏心眼,遇见山西人有难,他念同乡的分上,就要解救,故此往前一跑,大吼了一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说我们是山寇?我们可不是山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伙人说:“我们可也不是山寇,我们是被山寇害的。”徐庆说:“你们是怎么被山寇害的?咱们是同乡,我救你们。我叫徐庆,铁岭卫带刀六品校尉,徐三老爷就是我。”那伙人说:“我们打长沙府驮来的少公子,让山贼劫上山去了。我们和他要我们的那头活车辆驮子。你们劫人我不恼,横竖是把我们的牲口给我们啊。他们赶着牲口上山,还要杀我们。同他们说好话,央求他们,还不行呢。”徐庆说:“呔!咱们山西人不央求人,央求人家挫了三老爷的锐气。”驮夫说:“后来我们就骂上了。”徐庆说:“对了。”驮夫又说:“我们一骂,他们拿刀就追。”徐庆说:“你们呢?”驮夫说:“我们就跑。”徐庆说:“跑什么?”驮夫说:“不跑不是热决了吗?”大众一看,徐三爷话出来的利害,又闻名,全都跪下救徐三爷救命,给他们望山贼要牲口驮子车辆。智爷过来一问,说:“方才你们说那个少公子?”驮夫一提始末根由,“人教贼劫上山去,他们不给车辆,驮夫想着当官去告。走在此处,天晚不敢前进,又怕遇见歹人,在这树林中待一夜,天亮再走。不料遇见众位爷爷们,救命罢。”智爷一听说:“三哥、大哥,劫的这不是外人哪!这是咱们艾虎的把兄弟。一者冲着艾虎得救他;二则间,我想此处离武昌不远,沈中元许在山上。”卢爷说:“有理。”智爷又冲着驮夫说:“你们大众不用净磕头,你们前头带路,把我们带到山口,你们堵着山口乱骂。”驮夫说:“不行,我们堵着山口一骂,他们全下来杀我们。”智爷说:“不碍,有我们呢。”驮夫说:“有你们,可就没有我们了。”徐庆说:“你们只管这么办罢。你们去诱阵,我们杀贼。”驮夫说:“我们把他骂出来,你们可出去呀!要不出去,就把老西害苦了。”徐庆说:“我们不能行出那样事来。走罢。”一个个往山口乱跑。
  不多一时,到了山口,大家都会在一处,让驮夫骂。驮夫跳着脚大骂。驮夫一骂,喽兵就听见了,说:“还是昨日那一伙驮夫。”下来了十几个喽兵,揝着刀一威吓,驮夫转身就跑,说:“可了不得,又来了,我的太爷!”往两边里一分。徐庆蹿上去了,直是闹着玩一样,“叱(口叉)磕叹”,仿佛削瓜切菜一般,杀了几个。那几个回头就跑。徐三爷就追,说:“鼠寇毛贼慢走!你徐三老爷,今天务必把山寨击成齑粉。”智爷嚷:“别追了,别追了!”徐三爷回来,仍是让驮夫乱骂:“好乌八儿的!该死的山贼)好好的把车辆牲口送下来,不然老爷杀上山去,杀你们个鸡狗不留!你们就打算着会欺负老西,以为老西无能为,老西有能为!”
  正骂之间,忽听山上“呛啷啷”一阵锣响,没等山贼喽兵下来,老西就跑起来了。看看临近,来了一家寨主,带着数十名喽兵,喽兵一字排开,每人拿着兵器,有双刀的,有单刀的。看这家寨主,身量不大甚高,横宽丝鸾带,薄底靴,提着一口刀,身临切近,大吼一声:“你们是那里来的这些小辈,前来受死!”徐三爷未能上去,早教龙滔蹿将上去,“刷”的一声,就是一刀。山贼躲过。紧跟着又是两刀,又是一脚。从此往后,他把老招儿又施展出来了,三刀夹一腿,三刀一左腿,三刀一右腿,老是三刀一腿,不换样式。漫说是个山贼,就是前套上花蝴蝶,教他砍的也是手忙脚乱。两个人没分胜败。姚猛在旁瞧着,说:“拿这小子不用两个人,你退下来交给我。”龙滔往下一退,姚猛往上一蹿,亚圆大铁锤双手一搭,骑马式一蹲,在那边一等,纹缝不动。过云雕也不敢过去,不认的他这个招儿。按说锤打有式。他这不是,他这是两手揝着锤把,那边一等。朋玉想着叫他过来先动手。按着武技学说,见招使招,见式使式,他不认的人家这个招术,他就不敢先动手。这个使锤的永远不会先动手。两个人对耗着。耗急了,姚猛说:“你过来呀,小子!”朋玉说:“你过来罢,小子!”姚猛说:“你过来罢,我永远不会先过去。”朋玉一瞧,他就是个笨家子,也许什么不会,自己先给他一下试试。把刀一剁,瞧着不好,往回再抽,变换招式。焉知道刀离顶门不远,竟自不躲,自来一坐腕子,用平生之力,要把姚猛劈个两半。焉知姚猛胆有天来大小,眼光也真足,刀离着顶门有一寸多远,双手把锤往上撩,就听见“镗啷”,那口刀“嘤”的一声,就腾空而起,待半天的工夫才坠落下来。震的朋玉单臂疼痛,撒腿就跑。连姚猛带龙滔追赶下去。智爷喊叫别追。这两个人那里肯听?苦苦的追赶,总打算着把他拿将回来。
  姚猛在前,龙滔在后。朋玉不敢往山上跑,他要往山上跑,怕的是把两个人带上山去,只可顺着边山扑奔正北去了。真如同伤弓之鸟一般,带了箭的獐麋相似,恨不得肋生双翅。紧跑紧追,朋玉会夜行术的工夫,这两大个身量高腿长过步大,可也追不上,可也离的不大甚远。究属这两大个气量真足,跑上连喘都不喘。朋玉知道要不好,想了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姚猛就瞧着他往前跑的好好的,往前一栽。姚猛往前一蹿,抡锤就砸,那知道他一缓腰,说着“宝贝”,就见黑忽忽一宗物件奔了面门,意欲躲闪,焉能那么快?只听见“嘣(口叉)”一声,正中面门,把姚猛吓了一跳,也不知是什么物件打在脸上,又不甚疼。后头的龙滔收不住脚了,前头的姚猛手捂着脸一蹲,龙滔正打身上折过去了。朋玉是什么法宝?是说下一只靴子来扔出来了,正中姚猛的面门。不然,怎么瞧着黑忽忽的一块,打的不疼。可把姚猛吓了一跳,又对着龙滔打他身上折了一个猫儿跟斗。朋玉回身瞧见龙滔躺下,又没有刀,不能剁他,只可抹头还是跑。姚猛说:“你索性把那只靴子也祭出来罢!”站起来就追。龙滔也就随后赶下来了。又瞧着朋玉往前一栽,这回姚猛也就透着大意了,见他一回手,“嗖”一件暗器打将出来。仗着姚猛身足眼快,一歪身,原来是只镖。姚猛虽然躲过,“嘣”的一声,正中龙滔肩头。仗着一宗好,冲着姚猛打的,姚猛身躯比龙滔高一尺,冲着姚猛脖颈打去,姚爷一闪,龙滔在后,又离着远些,镖也没有那么大力气了,虽中在肩头,也不甚要紧。遂将镖抛弃于地,按了按伤处,说:“哥哥在前头,我在后,你瞧的见,我瞧不见;你躲的开,我躲不开。咱们两个并肩追赶罢,别这么一前一后了。”二人复又追赶。
  原来是个浑人,他竟会打暗器。他这暗器是自己出的主意,先扔靴子,使人无疑;后打镖,十中者八九。想不到靴子打着姚猛,镖倒没打着。想着要再往外发暗器,又怕劳而无功。焉知晓他这一镖惹出祸来了,姚猛骂道:“山贼!狗娘养的!打算着就是你会暗器。你瞧瞧二太爷的这个錾子!”说毕,冲着朋玉“镗啷啷”打将出来,没打着。打着人就不是这个声音了,这“镗啷啷”是在山石上头出来的声音。再说暗器是打暗中来,他这是直嚷:“我这里有铁錾子!”再者前番说过,他的錾子有准头,如今连打了五六錾,也没打着朋玉。此时是动手,寻常是打着玩儿。那个坦然不动心,这个越慌越打不着人,故此白打了几只。二人追贼,一拐山弯,“噗(口甬)”一声,两个人一齐坠落下去。二人掉在坑中,不知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一回 龙姚追朋玉贪功受险 智化遇魏真奋勇伤刀

  诗曰:
  豪情一见便开怀,谈吐生风实壮哉。
  滚滚词源如倒峡,须知老道是雄才。
  其二:
  初逢乍会即相亲,旷世豪情属魏真。
  论剑论刀河倒泻,更知道学有原因。
  且说这龙滔、姚猛两个本是浑人,对着山贼也不明白。前头已经说过,是贼都有他得力的地方,怕是遇见扎手的,或是官人,或是达官,或是真有能耐的人,他们抵敌不过,就把人带的埋伏地方去了。埋伏之地总在树林深处,预备犁刀、窝刀、绊腿绳、扫堂棍、梅花坑、战壕等。自要刨得深,上头搭上蒲席,盖上黄土,留下记认。不留下记认,带路的就掉下去了。过云雕朋玉怎么没上山,顺着边山而跑呢?就为把他带到埋伏里头去。镖虽打出去了,打的人也不重,自己几希乎没有中了人家的錾子,咬牙切齿,愤恨之极,把他们带入埋伏里头来了。两个人自顾贪功心盛,一拐山环,足下一软,“噗咚咚”就坠落下去了。两个人生就的皮粗肉厚,骨壮筋足,虽摔了一下,不大要紧,爬起来拿刀的拿刀,拿锤的拿锤,就往上迸。至大迸了三尺多高,照样脚踏实地,他们在底下乱骂。上头过云雕也是乱骂,说:“你们两个人上来!”姚猛说:“你下来!”朋玉是没有兵器,忽然想了个主意,拿石头往下砸。这两个人就要吃苦。
  还是这句话,说书的一张嘴,难说两家话。自从朋玉那兵器一飞,喽兵早就飞也相似报到上边分赃庭去。正是赛地鼠韩良爬的桌子上睡觉,玉面猫熊威陪着恩公说话:忽然打外边进来一个喽兵说报:“启禀大寨主得知,大事不好了!山下原来是那些驮夫勾来了许多人,实在扎手,头一个与我家三寨主未分胜负;又过来一个使锤的,与我家三寨主刚一交手,就把三寨主刀磕飞。特来报知。”大寨主一摆手,喽兵未即退出,忽又进来一个喽兵说报:“三寨主败阵。”熊威又一摆手,说:“恩公在此替我看守山寨,待小弟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早把施俊吓的浑身乱战。他本是官宦公子出身,几时又给贼看过大寨?又怕有官人进来把他拿去,浑身是口难以分辨,玉石皆焚。
  单说玉面猫熊威掖衣襟,挽袖袂,拉出一口刀来。大寨主下山,又透着比三寨主有点威风了,锣声阵阵,出了寨栅门。到了平坦之地,正听着“乌八儿的,乌八儿的”,老西在那里大骂呢。驮夫见喽兵一露面,往两边一分,就跑下去了。头一个就是卢爷撞将上来,先把自己的胡须挽起来,抖擞了精神,摆刀就剁。智爷在旁边暗暗的夸奖这家寨主,与展南侠的品貌相似,再瞧这路刀上下翻飞。本来卢爷的刀法就好,两下并未答话,就战在一处。穿山鼠徐三爷怕大哥上点年岁,战不过这家寨主。合山贼交手也不论什么“情理”二字,按说可没有两个打一个的,这是拿贼,那里还论那些个。徐庆上去,熊威也不惧,这口刀封避躲闪得快,便往上就递刀,还是紧手招儿。卢、徐要是含糊一点,也就输给他了。智爷是真爱熊威,自己又想着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将他拿住,劝解他归降,岂不又多添一个人?想毕,也就蹿上去了,将刀一亮,说:“山贼休走!”
  忽然打半山腰中飞下一个人来,智爷以为就是他们的伙计,也就不奔熊威去了。他也并没看明白是什么人,他就瞧着穿一身白亮亮的短衣襟,又是空着手儿。刚一脚踏实地,见智爷用了个劈山式,这刀就砍下去了。见那人往旁边一闪,回手就把二刃双锋宝剑亮将出来,盖着智爷的刀,就听见“呛啷”的一声,就把智爷的刀削为两段,把智爷唬的是胆裂魂飞。紧跟着用了个白蛇吐信,直奔智爷的脖颈而来,智爷焉能躲闪?就把双猜一闭等死。就听半悬空中说:“魏道爷,使不得!是自家,是自家!”说得迟,那时可快呀,魏道爷就把宝剑一抬,智爷就得了活命。原来云中鹤、北侠绕边山扑奔寨栅门而来,只见离寨栅门不远,听锣声阵阵,望见是玉面猫熊威出来,下面有山西人叫骂。云中鹤同着北侠就不奔寨栅门了,找着山边的道路要下去,未能到下面,就看着他们交手。先一人,后两个,又上来了一个,共是三个人与一个人交手,难以为情。云中鹤急了,也并没有同北侠商量,自己就蹿将下来,削了智爷的刀,把宝剑跟将进去要杀。听北侠言,道爷把剑往回一抽,念了声“无量佛”,北侠也就蹿将下来。那边的玉面猫让徐三爷踢了个跟斗,也让北侠拦住说:“自家人,休得如此!”卢爷阻住徐庆,不教杀他。
  彼此凑在一处,惟独智爷扔了自己的刀,把他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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