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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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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沈中元是怎样盗去。列公,有句常言是:坐稳了听书,别看什么节目。说了一个头绪,就不提了。相隔三日五日,十天八天,再要提起之时,必要清清楚楚分解的明白。事情虽是假,理却不虚。沈中元就为的是同神手大圣邓车行刺泄机,徐庆、韩彰不能作引见之人,自此一阵狂笑,说:“咱们后会有期。”一跺脚扬长而去,把此事怀恨在心,自己就上了信阳州。他有个盟兄姓刘,叫刘志奇,是信阳州的押厮先生,他们两人一拜,与他盟兄讨一个迷魂药饼儿。这位先生的迷魂药饼从何而得?也是韩彰救巧姐,拿卖穿珠花的婆子,当官搜出七个迷魂药饼,被刘押厮作了三个假的,合着四个真的,当着官府一齐入的库。沈中元知晓此事,与他盟兄借了一个迷魂药饼,还应许着还他。自己又到了姑母那里,与他姑母借了一个薰香盒子,自己就奔了襄阳那里。晚间换了夜行衣靠,奔到上院衙,捆了大人跟班的,问大人的下落。这可就是展南侠他们盗彭启那日晚晌。跟班的教贼捆上,展爷没追上的就是他。其实早已问明,知道大人在武昌府哪。次日,就打襄阳奔了武昌府,到公馆去了两次,没能下去。那日公孙先生看着大人,可出了规矩了。天有五更,他把大人盗将出去,用了迷魂药饼按住大人的顶心,迷迷糊糊盗将出去,就奔了娃娃谷,到他姑母那里,连他姑母一齐的起身。把大人用车辆装上,按住迷魂药饼。大人人事不省,早晚给点米汤灌将下去,度过了三关,不至于死。甘妈妈不答应,让他把大人送回去。他说,明了他的冤屈,就送回去。就到了豹花岭,遇见两家山寇,本要上山,甘妈妈不教。皆因是有甘兰娘儿已经许配人家了,乃是有夫之妇,若要让人家知道,人家不要了,故此没上山。侯俊杰他们可知道沈中元盗大人一切事情。可也是沈中元说的,说不住此处,上长沙府朱家庄,还到夹峰山瞧看玉面猫熊威。这两个山贼就应下沈中元了:“他们五鼠、五义必要找大人,若从此经过,我们必把他们拿住与你报仇。”
  可巧冯天相听喽兵一报,就疑惑是找大人的人,下山一见,果然不差。他们早把计策定好了,拿他们假话诓他的实话,就约上山来。先前喝酒的时节,酒菜之中并没有蒙汗药。原定的计策,等着第二顿酒内,才下蒙汗药。后来一看连机灵人都不疑心了,不如早早的把他们制了就截了。两家寨主一装醉,再上来的酒就有蒙汗药了。智爷也是终日打雁,让雁啄了眼睛。这叫“智者千得,必有一失;愚者千失,必有一得”。冯天相说:“这六个人一齐全躺下了,咱们是把他们结果了好哇,还是与沈大哥送个信,让他自己报仇好哪?”侯俊杰说:“咱们山中有的是地方,把他们几人捆起来,派人赶紧追沈大哥去。他要走的慢,还许在夹峰山呢;他要走的快,到了朱家庄,咱们这里奔长沙也不甚远。此时若把六个人一杀,日后见了他,说是给他报了仇了,那是凭据?你告诉他说,六个人怎么扎手,怕他不能深信。依我说,总是与他送信的为是。”大寨主点头说:“贤弟言之有理。”立刻叫人把六位二臂牢拴,押在后面的五间西房,放在屋中。侯俊杰说:“净捆二臂不行,这点药力一散,他们对解了绳子,岂不都跑了吗?”大寨主说:“对,还是你想得到。”随即派人,就把六位都是四马倒攒蹄,寒鸭浮水式捆将起来,搭在后面,放在五间西厢房内,把房门倒带。到了前边,见二位寨主回话。打外进来了一个喽兵的头目,说是:“二位寨主爷在上,小的可是多言。就是他们四马倒攒蹄那么捆着,也许解了绳子。咱们这里有的是人,何不派两个人看守他们,岂不更妙?”寨主一听,也倒有理,有的是人,说:“就命你再带上一个人,你们两个人看守,难道说还不行吗?”喽兵点头。这人出去,自己挑人去看守着六位,暂且不表。
  单说聚义分赃庭,从新另整杯盘,两个人畅饮,越想越是得意之间。直吃到天交二鼓,二人酒已过量,越想这个主意越高兴。焉知晓乐极生悲,忽听外面大吼一声,骂道:“山贼!人面兽心!”侯俊杰、冯天相两个人一听,吓了个胆裂魂飞,回手壁上抓刀。好一个愣徐庆,蹿将过来,摆刀就剁。
  你道这徐庆因为什么事出来?六位本是人事不省,忽然一睁眼睛,全都是四马倒攒蹄捆着。前边有一个人给道惊说:“大老爷、三老爷请放宽心,小的在此。”徐庆说:“你是谁,怎么我听不出来?”那人说:“我是胡列。”卢爷说:“哎哟!你是胡列,在此作甚?”那人说:“小的实出无奈,在此当了一名喽兵的头儿。”这个人可就是在前套《七侠五义》上,白玉堂盗三宝回陷空岛,展爷上卢家庄拿他去,展爷掉在陷险窟,又打陷险窟把展爷扔在通天窟,改名叫闭死猫。在通天窟里头见着郭章,郭章说他的女儿教白五员外抢来了。到次日,展爷见白玉堂,想着辱驾他一顿。白五爷不知道抢姑娘之事,一追问是胡列、胡奇办的。五爷把胡奇叫进去杀了,放了郭曾姣——郭章之女。胡列赶下去了,又被墨花村的人把他拿住,大官人押解着他交于五员外。五员外拿自己的名帖,把他交松江府边远充军。自己逃回,不敢归陷空岛,就在此处当了一名喽兵,如今熬上了一个头儿。可巧今天见着他家大老爷、三老爷教人诓上山来,自己又不能泄机。可巧把他们六位幽囚起来,自己得了手了,上去一回话,明向着寨主,暗里要搭救六位。又给他派了一个伙计,他先把伙计杀了,然后把六位的兵器暗暗的偷出去,仗着山贼喝的大醉,也就不管他拿什么东西,他想着都是自己人还怕什么。胡列暗暗㧟了一壶凉水,拿了一根筷子,撬开了牙关,俱都把凉水灌将下去。不多一时,俱都还醒过来。徐三爷一问胡列,说了自己的事情。卢爷很嗔怪他在此当了喽兵。智爷在旁劝解说:“不是当了喽兵,咱们几个焉有命在?”随即把绳尽都解开,一个个俱都站起身来。胡列说:“我也都不认的众位。”智爷说:“也不用见了,这时也没有那工夫。你给我们找点家伙来。”胡列说:“全都在这里呢。”大家把兵器拿将起来。智爷本打算大家商议商议,三爷那个脾气如何等得,撒脚往前就跑。
  来到聚义分赃庭,大吼了一声就骂,蹿进庭去,摆刀就剁。冯天相一抬腿,就把那桌酒席冲着徐三爷一踢,只听见“哗喇”的一声,全翻于地上,碗盏家伙全摔了个粉碎。徐三爷一刀剁在桌子上,溅了一身油汤酒菜,也搭着自己使的力猛,刀让桌子夹住,一时抽不出来。限瞅着侯俊杰把刀摘将下来,奔了徐庆。三爷一急,急中生巧,一抬腿,一踢桌子,这才把刀抽出来。眼睁睁侯俊杰的刀到了,徐爷将要躲闪,就听见“爬(口叉)”一声,就打外边进来了一只飞錾。原来是飞錾大将军随后赶到,给了一飞錾。躲过了颈嗓咽喉,没躲过肩头,只听见“匉”一声,正中侯俊杰肩头,“哎哟”一声,转头就跑。冯天相摘下刀来,往外一闯,早被三爷拦住。当时黑妖狐智化、卢大爷等俱堵住门了,不用打算出去。若问二贼的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九回 豹花岭胡列救主 分赃庭二寇被擒

  诗曰:
  乳母不忘旧主人,携持公子窃逃身。
  堂堂大节昭千古,愧煞当年魏国臣。
  魏乳母一妇人,竟知大义,不至见利忘恩。以魏之故臣较之,乳母胜强万万,不啻有天渊之隔,皆因天性使然,非强制而能。势利之徒,一见应当羞死,真妇人中之义士也。余广为搜罗,因并录之:魏节乳母者,魏公子之乳母也。秦破魏,杀魏主,恐存魏子孙以为后患,因使人尽求而杀之,欲以绝其根。已杀尽矣,止有一公子,遍求不得,因下令于魏国道:“有能得魏公子,赐金千镒;若藏匿者,罪灭其族。”不期这个公子,乃乳母抱之而逃,已逃出宫而藏匿矣。忽一日,遇见一个魏之故臣,认得乳母,因呼之道:“汝乳母也,诸公子俱已尽杀,汝尚无恙乎?”乳母道:“妾虽无恙,但受命乳养公子,而公子不能无恙,为之奈何?”故臣道:“吾闻秦王有令,得公子者赐千金,匿之者罪灭族。今公子安在?乳母倘要知道,献之,可得千金;若知而不言,恐身家不能保也。”乳母道:“吾逃免一身足矣,焉知公子之处?”故臣道:“我听得人皆传说,此公子旧日实系乳母保养,今日又实系乳母窃逃,母安得辞为不知?”乳母听了,不禁唏嘘泣下道:“妾既受养,无论妾实不知;妾虽知,亦终不敢言也。”故臣道:“凡为此者,皆有可图也。使魏尚有可图,秘而不言可也。今魏国已破亡矣,族已灭矣,公子已尽诛矣,汝匿之尚为谁乎?况且失大利,而蒙大害,何其愚也!”乳母听了,唏嘘泣下,因哽咽而说道:“夫为人在世,见利而反上者,逆也;畏死而弃义者,乱也。持逆乱以求利,岂有人心者之所忍为?且受人之子而养之者,求生之也,非求杀之也。岂可贪其赏,畏其诛,遂废正义,而行逆节哉!妾日夜忧心者,惟恐不能生公子,岂至今日乃贪利,而令公子死那!大夫,魏臣也,胡为而出此言?”遂舍之而去。因念城市不能隐,遂抱公子逃于深泽。故臣使人尾之,因以告秦军。秦军追及,争而射之。乳母以身蔽公子,身着数十矢,遂与公子俱死。报知秦王,秦王嘉其守志死义,乃以卿礼葬之,祀以太牢。笼其兄为五大夫,赐金百镒。君子谓乳母慈惠有节,因称之曰“节乳母”。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西江月〕:
  才把贼人杀却,行行又入贼窝,绿林豪客何太多,偏是今时甚伙。也有生来贼命,也有图的吃喝。也有事出无奈何,到底不如不做。
  且说二贼,一个是带伤,一个是出不去,在屋中乱转。屋内又有愣史、徐庆,嘴里是骂骂咧咧的,手中这口刀是神出鬼入。别看人浑,蹿迸跳跃,身体灵便,这两个山贼如何行得了。他们两个是占山为王的,要讲动手,跨上马,掌中长兵器,那可行了。若论蹿房跃脊,一概不会。侯俊杰一着急,上椅子一脚,“哗喇”一声,把后窗户踹了,就打里头往外一蹿,“噗(口甬)”一声,就摔倒在地。什么缘故?是在后窗台上,有两个人在那里等着呢:一个是胡列,一个是愣史。胡列准知道他们这山贼有多大能耐,料着他抵敌不住,必打后窗户逃跑。他就拉着史云,往后一拐,问道:“大哥,你贵姓?”史云说:“我姓史,叫愣史。”胡列也瞧着他没有什么多大本事,身量可不小,说:“咱们哥两个在这等他,他一个不能打前门出去,必打这走。”史云拉出刀来,在窗台这一蹲。胡列抓了两把土,也在窗台这一蹲,果然侯俊杰“嗑(口叉)”把窗户一踹,往外一蹿。胡列“刷喇”就是一把土。侯俊杰把眼睛一眯,整个的摔倒在地。史云过来“匉”的一声,丁了他一刀背。贼人“哎哟”一声,搭胳膊拧腿,就把他四马攒蹄捆上。又在这一等,再等第二个贼人出来。冯天相也打算要打后窗户出来,听见外头“哎哟”一声,“噗(口甬)”,他就料着后边必是有人,他就不敢打后窗户出来。要打前门走,又走不了。自顾两下一犹疑,步法就错了,早被穿山鼠徐三老爷一腿踢了个跟斗,“噗(口甬)”一声,摔倒在地,“镗啷啷”舒手扔刀。智爷说:“留活的。”徐三爷过去,(骨可)膝盖点住后腰,放下自己的刀,搭胳膊拧腿,四马倒攒蹄捆将起来。徐三爷说:“捆上了,你们大家进来罢。”众人这才进来。外边胡列说:“我们这还拿了一个哪!”智爷叫提溜进来。史云就打踢碎的窗户那里,将他提溜进来,一撒手,“噗(口甬)”一声,往里一摔。他也由窗台那里进来,胡列也打那里进来。
  智爷叫道:“胡庄客,他们这山中那些喽兵,各安汛地。虽与二家寨主动手,两个寨主也未能出屋子,未能传令,故此也未能前来帮着他们动手。”此时与胡列一说:“这些喽兵便当怎样?”胡列说:“我们大老爷、三老爷肯施恩不肯?”卢爷说:“施恩怎么样?”胡列说:“大老爷饶了他们大家的性命,就是施恩;若要不施恩,我把他们聚在一处,结果他们大家性命。”卢爷还未答言,智爷就接过来说:“胡庄客,你还不知道你们大老爷那个性情吗?挥金似土,仗义疏财,最是宽宏大量,不忍杀人。你把他们聚积了来,你就出去把他们找来罢,我有套话说。”胡列说:“出去要找他们,就费了事了。”随即拿了一面铜锣,“呛啷”,“呛啷”,“呛啷啷”的打了三遍。就听一阵乱嚷:“大庭的号令啊,大庭的号令!”不多一时,喽兵俱已到齐。
  胡列说:“咱们这里寨主,已经被我们开封府的众护卫老爷们拿住了。”喽兵一听,一个个面面相觑。智爷过来说:“你们众喽兵,大家听真。我们都是开封府的,特旨擒拿山贼,拿住了你们头目,打算着要开活你们大众。要是不服的,找死的,你们只管抄家伙,咱们较量较量。”众喽兵一听,这才“噗(口甬)(口甬)”全跪下,一口同音求饶。智爷说:“你们可不许撒谎,我说出几件事情来,任凭你们大众来挑。你们是愿意回家务农?是愿意在山当喽兵?是愿意投营当差?回家务农,我指引你们回家务农的道路;在山当喽兵,我指引你们在山当喽兵的道路;投营当差,我指引你们投营当差的道路。”大家一口同音说:“愿意当差。我们梦稳神安,比喽兵胜强百倍,祖坟不至于给刨了。”卢爷说:“智贤弟,把他们打发的那里去?”智爷说:“我先把他们打发在君山去。”随即叫着喽兵说:“我写一封书信,把你们荐在君山,教飞叉太保钟寨主收留下你们。”众喽兵说:“我们不愿当喽兵了,情愿入营,吃粮当差。”智爷说:“你们焉知这里的事,君山已然降了大宋。但等襄阳大事办毕,可着君山寨主皆是作官,君山喽兵皆是吃粮当差。”大家喽兵一听,各各欢喜。就在山中居住,喽兵预备饭食。
  把两个山贼,到次日也不结果他们的性命,也不把他们交在当官,就把他们在豹花岭的后头有个极深的山涧,搭在那里“咕噜噜”扔将下去,那是准死无活。然后回来,叫胡列拿了文房四宝,取八行书连皮子,浓墨填笔,一挥而就,写毕封固停妥,皮面上又写了“钟寨主亲拆”的言语,然后交给喽兵一个头儿。所有豹花岭里面的东西物件,金银财宝,给喽兵大家分散。又算整整的拾夺了一天,只得第二日起程。到了次日,也有找来小车子的,也有找来扁担的,也有背上包裹的。顷刻间,大家告辞起身,推车挑担,肩抗背负,离了豹花岭,履履行行,直奔君山去了。暂且不表。
  且说卢爷大众。智爷道:“这个所在,直不给后来的贼人留着这个窠巢。此处离着住户人家甚远,大哥,依小弟主意,放把火给他烧了罢。”卢爷说:“贤弟言之甚善。”将才出唇,大汉龙滔、姚猛、愣史、胡列,这几个就忙成一处,抱了柴薪,点着了火,前前后后一烧。穿山鼠徐三爷可换了山贼的一套衣服。因为什么独他换了山贼一套衣服呢?皆因是他那身衣服,让山贼一踢桌子,撒了一身油菜的汤,故此他才换了山贼一套衣服。
  闲言不必多叙。自己拿了自己本人的物件,大众出了寨栅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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