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青霄有路,黄金无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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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没能躲开的原因，是太清嫌玄震太护着两个师弟，要他丢个水咒出去，却只丢了一个树荫大小的。
　　太清“哼”了一声，干脆自己出马。
　　万中无一的纯水灵根，三百年的大修家，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小小的水咒到了他的手里，便有如天幕撕裂，天河之水倒灌人间。　
　　大雨倾盆而下，在场的好些弟子都遭了殃。
　　
　　太清掌门板着脸，袖子一甩，瞪着云天青和玄霄两个：“本事大了，会放火玩了？都给我去思返谷反省两天！”
　　于是两人连衣服都没换，乖乖去了思返谷。
　　谷里没有外人在，玄霄便解下外衣，将衣襟里的水都倒出去，正准备运功烘干衣服，顺便看云天青需不需要帮忙。转头一看，云天青使了一个“袖里乾坤”的法术，从滴水的衣袖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不忘顺手也递给他一套。
　　
　　玄霄道了声谢，便找地方换衣服，换好之后出来一看，云天青早已收拾妥当，正哼着曲儿继续从衣袖里取柴火。
　　柴火？
　　玄霄正想说思返谷禁明火，衣服可以用别的方法弄干，就看到云天青继续取出了鸡腿鸡翅膀若干，五花肉若干，然后是馒头、蘑菇、青菜……此外还有一大堆的调料。
　　
　　“云天青，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思过啊！我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过吧？”云天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又在袖子里翻了半天，“糟糕，忘记带打火石了！师兄，过来生个火。”
　　“别胡闹！”　
　　“难道你忍心看我饿死在这里？”　
　　
　　“……”玄霄不想接他的话，早在入门的第三个月，他们就开始辟谷了，现在别说两天，两年不吃东西都没有大碍。
　　云天青见他不帮忙，也不勉强，只嘀咕了一句：“一个火咒而已，谁不会？”
　　
　　他又忙活了一阵，食物的香味飘散而出。玄霄拧着眉心，走到上风口坐好，合上眼，不想再搭理他。
　　云天青偷笑了一下，拿着两个烤好的鸡腿来到玄霄面前，使坏似的拿着东西在玄霄鼻子底下晃来晃去：“香喷喷的鸡腿烤好了，没有人想要吃吗？”
　　“……”　
　　“不试一试师弟我的手艺，我可是一直被称赞云大厨的？难道你要我喂，我倒是很乐意效劳。”
　　
　　玄霄忿然睁眼，顺手夺过云天青手里的东西，直直递到他的嘴边，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自己也接过另外一个，也咬了一口，味道倒是不坏：“你还涂了蜂蜜，东西可真是齐全！思返谷被你当成野炊的好地方了吧？”　
　　云天青笑道：“我这不也是未雨绸缪吗！”况且你也吃了，好兄弟就是要祸福同享！　
　　
　　两天后刑期结束，师兄弟俩吃饱睡饱离开了思返谷。太清没有再追究当日的事，只当是年轻人贪玩，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该给他们的奖励也照样给了出去。
　　但问题又出现了，那一日的比试还没比出结果，就被太清掌门喊停了。
　　没有胜负，便没有谁第一谁第二，这奖励也不知道该怎么分。
　　太清掌门又发话了：“去找你们宗炼师叔，要他各自给你们一柄好剑。”
　　
　　到了宗炼长老那里，宗炼埋怨了几句，说太清师兄做事不着四六，倒也没有为难小辈，便让他们自己去挑剑了。
　　云天青拿到新剑，心情尤其愉快，便拉着玄霄下山一试新剑的威力。
　　玄霄原本不想陪他胡闹，但又担心他一个人下山，若是惹出什么事端，被师父怪罪就不好了，只好跟着一起去。
　　云天青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免有些怅然，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有那么不着调？
　　不过，能被师兄一直惦记着，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下山远游，当然要向师父报备一下。大师兄玄震一直将他们送出了山门，还特意吩咐了，说半年之后有一件修真界的大事，你俩可千万记得回来！　
　　云天青连连点头，拉着玄霄跳上飞剑，眨眼就跑得没影。
　　很快半年过去，云天青正玩得高兴，而玄霄顾着看着云天青，以免他胡闹，便也忘记了时间。
　　玄震师兄见时限将近，两位师弟还不回来，便有些着急上火，一连发出数道急令，催他们即刻回山。　
　　
　　云天青就觉得奇怪了，究竟是什么大事，非得催着他们回去不可？
　　回到琼华一问，原来是幻瞑界将要降临人界！
　　
　　　　　　　　
假如（三）
　　集市
　　
　　幻瞑界是妖族梦貘世代居住的地方，这一族的力量并不强大，法术也稀松，就只有幻术稍微强一些。　
　　但不要紧，他们有一位好首领就够了。
　　婵幽是一位目光高远的女后，她很清楚族人的性情是什么样的，好和平，不好斗战。要他们跟其他妖族一样，在人间占个山头称王称霸什么的，根本就是在为难他们。
　　否则他们的先辈也不会举族迁至幻瞑界这里，人间多好啊，地域宽阔，山水秀丽，并且食物充沛。　
　　
　　反观幻瞑界，除了紫晶资源丰富，利于修行之外，第一空间不多，就内外两层，加起来比人间的城池还要小；第二食物匮乏，梦貘非肉食非草食，只吃人类的梦，不是一般的挑食。
　　所以几千年前，婵幽就作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利用幻瞑界会不停移动这一特点，前往三界各个地方，譬如鬼界、魔界以及妖界，收购当地的特产，然后在来到人间的时候，卖给人间的修士，以换取足够的食物，这便是“空中集市”。　
　　
　　在婵幽的经营下，空中集市价格公道，秩序良好，除了禁止贩售一切拥有灵智的活物之外，其余各界的货物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什么天材地宝，珍稀法宝，种类十分齐全。　
　　幻瞑界来人间的时候，一向降落在琼华派附近，如今十九年之期又至，各门各派的大小修家便都齐聚琼华派，等待这个十九年一度的盛会。
　　
　　为此太清掌门特意抽调了数百名弟子前往空中集市维持秩序，并且嘱咐他们，幻瞑界降临人界，不止琼华派的大事，也是整个修真界的大事，集市上通常还会有妖族魔族的人来，只要规规矩矩的不闹事，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空中集市通用的货币不是人间金银，也不是修真界常用的灵晶，而是一种奇异的玉器，名曰“幻玉”。
　　此物最神奇之处在于能捕获人类的梦境，某种意义上是梦貘族食物的容器。
　　
　　梦貘族每到人间，就得一次补足一十九年的量。是以每一年，太清和三位长老都没少派弟子出去收集“食物”。　
　　对修士们来说，这么做既可以帮助凡人，以免他们受到噩梦的困扰，又可以得到足够多的幻玉，何乐而不为？
　　
　　幻瞑界将要到的时候，整个琼华派都沉浸在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三位长老里面，数宗炼长老最高兴，他的库房里好些极其珍稀的材料都用光了，就指望着在空中集市里好好淘换一下。
　　云天青的兴致也特别高，趁着幻瞑界还没有来，揣了一兜的幻玉，唤上玄霄一起下山，四处去收集梦境去。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幻瞑界如期而至。
　　云天青和玄霄混在人群之中，踏进了幻瞑界，空中集市就摆在幻瞑界里头，分外内外两层。外层卖的东西都比较普通，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珍宝阁里，基本是各派长老或者亲传弟子才能进入，各自坐在雅间里参与竞价。　
　　琼华派和幻瞑界一向交好，太清和婵幽夫妇的私交也不错，所以在他们来之前，太清就跟他的五个亲传弟子说过，如果对幻瞑界感兴趣，可以凭着腰牌在幻瞑界里随便逛，别惹事就成。　
　　所以当他们来到珍宝阁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小妖看到他们的腰牌，就把他们领到了琼华派的雅间里。
　　里头只有宗炼长老和他的弟子在，见他们不期而至，也没有赶人，指着一旁的椅子，让他们坐下了。　
　　
　　很快地，云天青就见识到了不少好东西，可是他兜里的“钱”不够，只能干看着。过了一会，他也觉得有些无趣，便把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了。
　　比如坐镇珍宝阁的是两个白发梦貘，一个头上长甲，一个脸上带有妖纹。　
　　云天青打量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这两个梦貘分明长着同一张脸！而且，这脸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云天青忍不住指着他们，转头问：“师兄，他们真的不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玄霄原本没注意到这个，云天青一说，这才定睛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但是他记得太清说过，梦貘族的寿命都很长，比如婵幽，看着像是二十来岁的妇人，其实已经是好几千岁的大妖了。眼前这两个吗？看着不简单，岁数不好凭着外貌猜。跟他有亲属关系这话，也就是云天青才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玄霄故作淡定地看了云天青一眼，道：“你说呢？”　
　　“我知道，我知道，这事得用夙玉的话来解释——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　
　　“那你在高兴什么？”　
　　“我提前数十年见到了一头白发的你，当然高兴！……嗯，还有长着独角的你，还蛮好看的。”　
　　
　　玄霄将眉一挑：“你就只看到这些？”
　　“好吧！观他们的气息，应当是幻瞑界的高手，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护将吧？”云天青鼓着嘴巴，有些无奈，师兄还是这么没情趣啊！　
　　宗炼长老回头，朝他咧嘴一笑：“小伙子眼神不错，被你猜中了！这俩一个叫归邪，一个叫奚仲，正是六大护将之二。……嗨！你们不说我还不觉得，长得还真像玄霄！过一会儿我有事要找他们，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没准真是亲戚！”
　　
　　宗炼长老您还好吗？玄霄愣了一下，才答道：“……多谢长老美意，弟子觉得……还是不必了。”
　　云天青倒有些兴趣：“长老，你认识他们？他们的性格怎样？幽默风趣，开朗健谈不？”　
　　宗炼摇头，指着玄霄说：“说实话，连性格都跟你有些像啊，真的不去认亲吗？”
　　“……”长老，玩笑不可随便开啊！　
　　云天青突然间又没兴趣了，拉着玄霄起身，笑道：“我和师兄还有些事，就不耽误宗炼长老了！弟子暂且退下！”　
　　
　　*
　　
　　空中集市前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宗炼长老拿到了足够多的好材料，奚仲还给他打了折扣，宗炼整天都眉开眼笑的，逢人就说：“我的绝世神剑终于可以开炉了啊哈哈哈！”
　　太清掌门见他又开始犯抽，远远一看到他就避着走。　
　　这时候重光长老又看不惯了，直接跑到掌门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宗炼这次要炼的神剑可是你点名要的，之前你就一直催他，催得他都有些魔怔了。现在神剑终于可以开炉了，你倒好，连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还躲着他？”
　　太清蓦然醒悟，宗炼是琼华三长老之一，但他一向醉心于铸剑炼器，很少插手派里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宗炼长老不重要，太清心里明白得很，三大长老只要缺一个，他就得抓瞎。
　　
　　他连忙跑到宗炼长老的铸剑池，热情地问宗炼是否需要帮忙，他可是很能干的，就算他不行，他还有五个可爱的好徒弟呢！　
　　然后太清就被宗炼长老一把轰了出来：“你一个玩水的，别来这里捣乱！”
　　太清这是有前科的，他上一次来到铸剑池的时候，一口气毁掉了宗炼不少好材料。为此他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宗炼长老一怒之下，险些捅了他一剑不说，五十年里硬是一把剑都没有给他。　
　　太清仔细想了想，为了绝世神剑，善良的琼华掌门当然要原谅执剑长老偶然的失礼之举，便自回琼华宫去了。　
　　
　　太清整整等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神兵终于陆续出炉。
　　这几把剑是太清替几个徒儿要的，剑在交出去的之前，宗炼长老已经取好了名字，玄震的叫厚德，云天青的叫飞廉，玄霄的叫羲和，夙玉的叫望舒，都是规规矩矩的名字，听着也好听。
　　这四柄都是单手剑，此外还有一对双剑，是雷属性的，名字取得尤其的通俗易懂，一柄叫“雷公”，另一柄叫“电母”。　
　　由于宗炼长老是目前琼华派里唯一一个纯雷，因此这对双剑暂时由他自己收着，等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再传下去。
　　太清掌门突然有些庆幸他找来找去都不到一个纯雷的弟子，不然“雷公”、“电母”这样的双剑他还真给不出手。　
　　
　　趁着这个机会，宗炼长老又发话了，说日后无论谁找到纯雷的好苗子，都要给交给他当衣钵传人。　
　　宗炼长老曾有过一个徒弟，名字叫玄虚，纯粹的雷灵根，加上性格温和，很得宗练的喜爱，也一直把他当传人来看，可惜玄虚命不好，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太清知道执剑长老的衣钵是门派里的大事，尽管有些不甘愿，最终还是同意了，同时趁机从宗炼那里敲回好几个品质上佳的法宝，一回到琼华宫就分给了玄震几个。
　　
　　云天青得了宝剑，随后又得了法宝，一高兴，又要拉着玄霄下山，还找了个外出历练的借口来找他们师父太清。　
　　太清掌门捻须思考了一阵，这两人未必也粘得太紧了！感情好是本来是好事，但要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是容易冲动！　
　　不行，必须敲打一下！
　　太清打定主意，便对他们说，历练就不必了，南边参商山有一位正在隐居的前辈，这位前辈曾自创了一套风火配合的剑阵，很适合他们一起练，要他们拿着自己的亲笔信，上门去向前辈讨教。　
　　　　　　　　
假如（四）
　　习惯
　　
　　那位前辈名叫宗峰，是宗炼同辈的师兄，多年前在参商山结庐而居，早已不过问世事。
　　临行前，云天青一时好奇，便向师父打听起这位前辈隐居的原因，太清掌门支吾了一阵，只回了他三个字：“冤孽啊！”
　　
　　云天青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多问几句，玄霄有些不耐烦了，身为弟子怎可打听长辈的私事，于是就把云天青直接拖下山去。
　　等他们寻到传说中的宗峰前辈的时候，这位前辈刚好在种菜，三五亩的菜地里，长着一尺来高的野草，夹着稀疏几株菜苗，很有‘草盛豆苗稀’的美感。
　　宗峰看了太清掌门的信，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很好！先敲了我师弟的东西，现在又来肖想我的剑阵，这人怎么能贪心成这样？”抬头看看两个小辈，嗯，看起来资质倒是不差，又接着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们，如果你们能在我手底下过上十招，剑阵刀阵什么的都好说！”
　　刚说到那个“好”字，手里的武器就已经挥出去了，结结实实一个风火剑阵就这么砸到云天青两人的脚下。　
　　
　　宗峰前辈正在种菜呢，手里能拿什么，无非是锄头一把！
　　武器固然普通，但剑阵是真犀利。玄霄两人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倒也没自乱手脚，飞廉羲和两把剑啸鸣飞起，同样是一个风火联合的剑阵。　
　　值此关头，云天青还有心思指责对方：“前辈，你犯规！你拿的是锄头不是剑！”
　　宗峰把锄头舞得呼啸生风，桀桀笑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如此执着于外物，我看你已是入了魔障，回头是岸啊哈哈哈哈！”
　　“……”云天青一阵无语，前辈您笑成这个模样，说这话可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这种时候，也只有玄霄才会一本正经地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