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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全译-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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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新遭大丧,国嗣未立,诸尚书畏惧,多托病不朝。陈蕃移书责之曰:“古人立节,事亡如存。今帝诈未立,政事日蹙,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自偃在床,于义安乎!”诸尚书惶怖,皆起视事。
这时,正逢桓帝死亡的大丧,继位皇帝还没有即位,尚书们都内心畏惧,很多人假装生病不敢入朝理事。陈蕃写信责备他们说:“古人树立名节,君王虽然死亡,我们事奉他,犹如他仍生存。而今新皇帝尚未即位,政事更加紧迫,各位怎么可以在这样艰苦的处境中,推卸自己应尽的职责,而躺在床上休息?这在大义上又怎么能够安心?”尚书们惶惧恐怖,都纷纷入朝治理政事。
'2'已亥,解渎亭侯至夏门亭,使窦武持节,以王青盖车迎入殿中;庚子,即皇帝位,改元。
'2'已亥(二十日),解渎亭侯刘宏抵达夏门亭。窦太后命窦武持节,用皇子封王时专用的青盖车,将刘宏迎接入宫。庚子(二十一日),刘宏即皇帝位,为汉灵帝,改年号。
'3'二月,辛酉,葬孝桓皇帝于宣陵,庙曰威宗。
'3'二月辛酉(十三日),将桓帝安葬在宣陵,庙号为威宗。
'4'辛未,赦天下。
'4'辛未(二十三日),大赦天下。
'5'初,护羌校尉段既定西羌,而东羌先零等种犹未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招之连年,既降又叛。桓帝诏问曰:“先零东羌造恶反逆,而皇甫规、张奂各拥强众,不时辑定,欲令移兵东讨,未识其宜,可参思术略。”上言曰:“臣伏见先零东羌虽数叛逆,而降于皇甫规者,已二万许落;善恶既分,余寇无几。今张奂踌躇久不进者,当虑外离内合,兵往必惊。且自冬践春,屯结不散,人畜疲羸,有自亡之势,欲更招降,坐制强敌耳。臣以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势穷虽服,兵去复动;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加颈耳!计东种所余三万余落,近居塞内,路无险折,非有燕、齐、秦、赵从横之势,而久乱并、凉、累侵三辅,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定、北地,复至单危;自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余里,匈奴、诸羌、并擅其地,是为痈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若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三冬二夏,足以破定,无虑用费为钱五十四亿,如此,则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徙郡县,得反本土。伏计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 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余孽复起,于兹作害。今不暂疲民,则永宁无期。臣庶竭驽劣,伏待节度。”帝许之,悉听如所上。于是将兵万余人,赍十五日粮,从彭阳直指高平,与先零诸种战于逢义山。虏兵盛,众皆恐。乃令军中长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谓将士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驰骑于傍,突而击之,虏众大溃,斩首八千余级。太后赐诏书褒美曰:“须东羌尽定,当并录功勤;今且赐钱二十万,以家一人为郎中。”敕中藏府调金钱、彩物增助军费,拜破羌将军。
'5'起初,护羌校尉段既已平定西羌,然而,东羌先零等部尚未归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连年不断地进行招抚,羌人不断归降,又不断起兵进行反叛。桓帝下诏询问段说:“东羌先零等部羌民作恶反叛,然而皇甫规、张奂各拥有强兵,不能及时平定,我想命令你率军到东方讨伐,不知道是否恰当,请认真考虑一下战略。”段上书说:“我认为先零以及东羌诸部,虽然数度反叛,但向皇甫规投降的,已有二万余大小帐落,善恶已经分明,残余的叛羌所剩无几。而今张奂所以徘徊踌躇,久不进兵,只因为顾虑已归服朝廷的羌人,仍跟叛羌相通,大军一 动,他们必然惊慌。并且,从冬天开始,直到现在,已是春季,叛羌屯聚集结不散,战士和马匹都十分疲惫,有自行灭亡的趋势,想再一次招降他们,坐着不动便可制服强敌。我认为,叛羌是狼子野心,很难用恩德感化。当他们势穷力屈时,虽然可以归服,一旦朝廷军队撤退,又重新起兵反叛。唯一的办法,只有用长矛直指他们的前胸,用大刀直加他们的颈项。共计东羌诸部只剩下三万余个帐落,全部定居在边塞之内,道路没有险阻,并不具备战国时代燕、齐、秦、赵等国纵横交错的形势。可是,他们却长久地扰乱并、凉二州,不断侵犯三辅地区,迫使西河郡和上郡的太守府都已迁徙到内地,安定郡、北地郡又陷于孤单危急。自云中郡、五原郡、西到汉阳郡,二千余里,土地全被匈奴人、羌人据有。这就等于恶疮暗疾,停留在两胁之下,如果不把他们消灭,势力将迅速膨胀。倘若用骑兵五千人、步兵一万人、战车三千辆,用三个冬季和两个夏季的时间,足可以击破平定,约计用费为钱五十四亿。这样,就可以使东羌诸部尽破,匈奴永远归服,迁徙到内地的郡县官府,也可以迁回故地。据我计算,自安帝永初年代中期起,诸部羌人起兵反叛,历时十四年,用费二百四十亿。顺帝永和年代末期,羌人再度起兵反叛,又历时七年,用费八十余亿。如此庞大的消耗,尚且不能把叛羌诛杀灭尽,以致残余羌众重新起兵反叛,遗害至今天。而今如果不肯使人民忍受暂时劳累的痛苦,则永久的安宁便遥遥无期。我愿竭尽低劣的能力,等待陛下的节制调度。”桓帝批准,完全采纳段所提出的上述计划。于是,段率军一万余人,携带十五日粮食,从彭阳直接插到高平,在逢义山跟先零等部羌民决崐战。羌军强大,段部众都很恐惧。段便下令军中,使用长箭头和锋利的大刀,前面排列三重举着长矛的步兵,挟持着强劲有力能够射远的弓弩,两边排列着轻装的骑兵,掩护着左右两翼。他激励将士说:“现在,我们远离家乡数千里,向前进则事情成功,逃走一定大家全死,共同努力争取功名!”就大声呐喊,全军跟随呐喊,步兵和骑兵同时发动攻击,先零羌军崩溃,段军队斩杀羌众八千余人。窦太后下诏褒奖说:“等到东羌全部平定,再合并论功行赏。现在,暂时赏赐段钱二十万,任命段家一人为郎中。”并且,命令中藏府调拨金钱等钱帛财物,帮助军费,擢升段为破羌将军。
'6'闰月,甲午,追尊皇祖为孝元皇,夫人夏氏为孝元后,考为孝仁皇,尊帝母董氏为慎园贵人。
'6'闰月甲午(疑误),追尊灵帝祖父刘淑为孝元皇,祖母夏氏为孝元后,父亲刘苌为孝仁皇,母亲董氏为慎园贵人。
'7'夏,四月,戊辰,太尉周景薨,司空宣酆免;以长乐卫尉王畅为司空。
'7'夏季,四月戊辰(疑误),太尉周景去世。司空宣酆被免官;擢升长乐卫尉王畅为司空。
'8'五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8'五月丁未朔(初一),发生日食。
'9'以太中大夫刘矩为太尉。
'9'擢升太中大夫刘矩为太尉。
'10'六月,京师大水。
'10'六月,京都洛阳发生大水灾。
'11'癸巳,录定策功,封窦武为闻喜侯,武子机为渭阳侯,兄子绍为侯,靖为西乡侯,中常侍曹节为长安乡侯,侯者凡十一人。
'11'癸巳(十七日),论拥立皇帝的功劳,封窦武为闻喜侯,窦武的儿子窦机为渭阳侯,侄儿窦绍为侯,窦靖为西乡侯,中常侍曹节为长安乡侯,共封侯爵十一人。
郡卢植上书说武曰:“足下之于汉朝,犹旦、之在周室,建立圣主,四海有系,论者以为吾子之功,于斯为重。今同宗相后,披图案牒,以次建之,何勋之有!岂可横叨天功以为已力乎!宜辞大赏,以全身名。”武不能用。植身长八尺二寸,音声如锺,性刚毅,有大节。少事马融,融性豪侈,多列女倡歌舞于前,植侍讲积年,未尝转盼,融以是敬之。
郡人卢植上书劝说窦武说:“你现在在汉王朝中所处的地位,犹如姬旦、姬在周王朝所处的地位一样,拥戴圣明君主,关系到全国人民,谈论者认为你的功劳中,这是最为重大的了。皇室的血统关系,本是一脉先后相传,你只不过按照图牒的次序,确立皇帝人选,这又有什么功勋?岂可贪天之功,当作自己的力量。我建议你,应该辞去朝廷给你的大赏,保全你的身分和名誉。”窦武不能采纳。卢植身长八尺二寸,说话的声音犹如洪钟一样响亮,性情刚正坚毅,有大节。年少时跟随马融学习儒家经书,马融性格豪放不羁,常让女伎在面前载歌载舞。卢植在座下听讲多年,从来没有斜视一眼,马融因此对他十分敬重。
太后以陈蕃旧德,特封高阳乡侯。蕃上疏让曰:“臣闻割地之封,功德是为。臣虽无素洁之行,窃慕君子‘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若受爵不让,掩面就之,使皇天震怒!灾流下民,于臣之身,亦何所寄!”太后不许。蕃固让,章前后十上,竟不受封。
窦太后为了感激陈蕃旧日对她的恩德,特封他为高阳乡侯。陈蕃上书辞让说:“我听说分割国家土地,作为封爵食邑,应该以功劳或恩德作为标准。我虽然没有清白廉洁的品行,但我羡慕正人君子‘不是用正当的方法得到的东西,不能接受。’倘若我接受封爵而不辞让,捂住脸面坐上这个位置,将使皇天盛怒,降灾祸于百姓。这样,我渺小的身子,又向何处寄托!”窦太后不准。陈蕃坚决辞让,奏章前后上呈有十次之多,终于不肯接受封爵。
'12'段将轻兵追羌,出桥门,晨夜兼行,与战于奢延泽、落川、令鲜水上,连破之。又战于灵武谷,羌遂大败。秋,七月,至泾阳,余寇四千落,悉散入汉阳山谷间。
'12'破羌将军段,率领轻装部队穷追残余羌众,出桥门谷,日夜兼程,先后在奢延泽、落川、令鲜水等地接连发生战斗,取得一连串胜利。尔后,又崐追到灵武谷,大败羌众。秋季,七月,段率军追击到泾阳,残余羌众只剩下四千余个帐落,全都逃散进入汉阳郡的各个山谷里。
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上言:“东羌虽破,余种难尽,段性轻果,虑负败难常,宜且以恩降,可无后悔。”诏书下,复上言:“臣本知东羌虽众,而软弱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中郎将张奂说虏强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监,信纳瞽言,故臣谋得行,奂计不用。事势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羌之诉,饰润辞意,云臣兵‘累见折’,又言‘羌一气所生,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血流污野,伤和致灾。’臣伏念周、秦之际,戎狄为害,中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没县邑,剽略人物,发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诛。昔邢为无道。卫国伐之,师兴而雨;臣动兵涉夏,连获甘澍,岁时丰稔,人无疵疫。上占天心,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自桥门以 西、落川以东,故宫县邑,更相通属,非为深险绝域之地,车骑安行,无应折。案奂为汉吏,身当武职,驻军二年,不能平寇,虚欲修文戢戈,招降犷敌,诞辞空说,僭而无徵。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赵充国徙令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鲠,故远识之士,以为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羌所创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蛇虺于室内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欲绝其本根,不使能殖。本规三岁 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适期年,所耗未半,而余寇残烬,将向殄灭。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
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向朝廷上书说:“东羌虽然被击破,但是残余羌民很难全部消灭,段性情轻率而果敢,应考虑到东羌诸部 的失败,难以保持经常。最好是以恩德招降,就永远不会后悔。”朝廷下诏,将张奂的建议转告段,段再次向朝廷上书说:“我原本知道东羌虽然人数众多,然而,他们的力量软弱,容易制服。所以,才不断向朝廷陈述我的愚见,想做永远安宁的打算。可是,中郎将张奂总是强调羌人力量强大,难以击破,应该采用招降的策略。圣明朝廷明镜高悬,采纳我的犹如瞽者的妄说,所以,我的谋略才得以施行,而张奂的计划才被搁置不用。只因为事态的发展,跟张奂原来所预料的恰恰相反,张奂便心怀猜疑忌妒,听信叛羌的申诉,润饰言辞和文意,指责我的军队‘不断受到挫折’,又宣称:‘羌人和汉人都是上天所生,不能诛杀灭尽,山谷广阔高大,不能空着无人居住。流血污染原野,有伤和气,招致天灾。’我低头思考,周王朝、秦王朝时代,西戎、北狄为害。汉王朝中兴以来,羌人的侵犯为害最大,杀也杀不完,虽然归降,不久又起兵反叛。而今先零等诸部 羌人,多次反复无常,攻陷县邑,抢夺人民财物,挖掘坟墓棺木,暴露死尸,使生人和死者都遭受灾祸。于是上天盛怒,才借我所统御的大军之手,对他们进行诛杀。过去,春秋时代,邢国暴虐无道,卫国对它进行讨伐,大军出动之日,上天及时降雨。我率军征战,经过夏天,接连获降及时雨,庄稼丰收,人民也没有瘟疫疾病。上应天心,不降灾异伤害;下受人民拥戴,大众齐心,出师获胜。从桥门以西,落川以东,旧有的宫殿和县城聚邑,互相连接,并不是穷山恶水的绝域地带,车辆马匹,都能安全行驶,不会遭到毁伤损坏。张奂身为汉朝官吏,担任武职,到任二年,仍不能扫平贼寇,徒想兴修文教,止息干戈,招降八凶悍的敌人,这纯粹是虚诞无用之说,安全不能得到验证。为什么这么说呢?过去,先零羌众侵犯边塞,赵充国把他们迁居到边塞之内;煎当羌众扰乱边塞,马援把他们迁移到三辅地区。他们开始时全都降服,而后来终于起兵反叛,至今仍为祸害。所以,凡是有远见卓识的人士,都深感忧虑。而今沿边各郡,汉人户口稀少,常常遭受羌人的毒害。如果再把大批降羌内迁,让他们和汉人杂居在一起,这就犹如把荆棘种到良田,把毒蛇豢养在卧室一样。所以,我依靠大汉朝廷的威名,建立长久安宁的计策,打算彻底地铲除病根,使它再不能发生。本来规划三年的经费,支用五十四亿,迄今一载,消耗不到一半,然而,残余的叛羌,已象灰烬一样,濒临灭绝。我每次拜读诏书,对军事行动朝廷绝不干预。但愿把这个精神贯彻到底,凡事都交由我全权处理,临事应变,不失军机。”
'13'八月,司空王畅免,宗正刘宠为司空。
'13'八月,司空王畅被免官,擢升宗正刘宠为司空。
'14'初,窦太后之立也,陈蕃有力焉。及临朝,政无大上,皆委于蕃。蕃崐与窦武同心戮力,以奖王室,徵天下名贤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皆列于朝廷,与共参政事。于是天下之士,莫不延颈想望太平。而帝乳母赵娆及诸女尚书,旦夕在太后侧,中常侍曹节、王甫等共相朋结,谄事太后,太后信之,数出诏命,有所封拜。蕃、武疾之,尝共会朝堂,蕃私谓武曰:“曹节、王甫等,自先帝时操弄国 权,浊乱海内,今不诛之,后必难图。”武深然之。蕃大喜,以手推席而起。武于是引同志尚书令尹勋等共定计策。
'14'起初,窦妙被册封为皇后,陈蕃曾经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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