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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晚清-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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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作了这些努力,大部分学生的情况毫无疑问是很不好的。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到日本留学,象日本学校接纳他们一样准备不足。许多学生上填鸭式的课程,他们看重节约时间和强调集中精力于关键性学时上。多数学生根本不上正规学校。他们在日本的时间因此变得更短了;他们的急躁和不满情绪直接传到了中国的亲友那里。但是象这样规模的造就民国时期中国第一代领袖人物的运动,必须被认为对整个这一代上层人物的经历有着关键性的重要意义。东京和中国之间的通讯非常方便和自由,所以海外生活的影响远远不限于在日本学校学习的人。因此,学生们的经历和所受的影响这两者的质量问题最能吸引人们的兴趣和具有最重要的意义。
关于中国人在日本的经历,可从留学生的回忆录和自传中看到典型的情况。这种经历还作为文献资料被收在中国和日本当局编的调查和报告中,并且反映在许多学生出版物中。①旅日往往从一些已去日本或正准备去日本的人的鼓励开始。学生们往往回国鼓励其他人学他们的样。他们一旦到达东京,神田区就成了他们的家。学生们寄宿在神田区,在那里的商店购物,在那里的饭馆就餐。出现了专为中国留学生开设的印刷所、食品店和当铺。象富山房等新印刷所最初是作为专门提供所需要的日本著作中译文以及刊物和教科书的企业而开设的。理发师不厌其烦地使他们的辫子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现代化样式,结果凑合成一种向后梳得直而高的发型,称为富士发式。②随着中国的地方组织把更多的学生输送到日本,各省同乡会纷纷在东京成立,以便在留学生到达时接纳他们并加以指导。虽然留学生来自中国各地,但未来的革命中心广东、湖南、江苏和浙江诸省最具代表性。
这种经历常常充满着矛盾和讽刺。这可以从无政府主义者景梅九的记述中看出,他从1903年起开始在日留学。他在日本小客栈的第一夜充满着令他惊奇的事。“不过日本更有一种特别的情形,就是旅馆都是板屋席地,进门要先脱鞋的。出洋留学,本为维新;然而到了日本,第一先要复古。”①留学生可能会收到告诫他们在日本社会应怎样待人接物的指导性传单。交通是靠左行走,不大声呼叫,不无所事事地在街上停留,吐痰入盂,到盥洗室和大厅的拖鞋要分开使用,要尊重妇女,在拥挤的街车中向老幼妇女让座,注意珍贵物品,保持衣着整洁,不问他人年龄,不贪吃不易消化的日本米饭。②
这种名义上一切为了留学的实际留学经验,常常是劳而无功的。日本的教师和作家乐于使留学生们相信,他们的国家面临着日本在明治初期的处境。他们的事例中充满了过去出国在外留学的日本人的经历。各专业的代表人物都准备提供保证,使他们相信,这个专业的成果对中兴之治的成功是必不可少的。
① 这方面的权威著作有实藤惠秀的《明治时期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中国人赴日本留学史稿》;特别应重视《中国人赴日本留学史》。本章全章利用了《留学史》1960年版的材料;有关的论述取材于第140页和第110—111页。
② 费正清等编:《东亚的近代化改革》,第631页。
① 根据《张文襄公全集》卷203中的《劝学篇?游学二》,应为:“一去华近,易考察”。——译者
② 引自实藤惠秀:《中国人赴日本留学史》,第41页。
① 引自实藤惠秀:《中国人赴日本留学史》,第45页的摘录。
① 数字根据上引著作第545页正面的表。他找不到估计1909—1912年和1915年学生数的根据。各学校毕业生的按校统计(上引著作第138—140页)显示学生毕业的学校从帝国大学直到私立女子高等学校。关于1901—1939年的数字,实藤列出中国毕业生总人数为11,966人。
② 关于学校、专业和日期的情况,见同上著作,第64—79页。
① 实藤准备了一套中国人写的日记目录。到1902年已有57份旅日日记;有一名官方视察员李宗棠记录了这个时期九次去日的见闻(见同上著作,第313、425页)。1906年以后,中国政府出版指导性的月报供在日本留学之用。还有不少小说,其中最出名的为《留东外史》。实藤惠秀在其《日本文化对中国的影响》一书中对它进行了研究,此书有1944年的上海版,名《日本文学对中国的影响》,由张铭三翻译。
② 见孙伯醇(1891—)的回忆。孙伯醇于1905至1914年在东京学习,他在北京任教和在中国外交界工作了一段时期后回到东京,在外国语大学和东京都大学当讲师。见他的《家塾、同文书院和民报社》,载《中国》,第30期(1966年5月)第24—33页。特别可看他的《留学生、学校教育和发辫》,载《中国》第31期(1966年6月)第28—33页。
① 景梅九然后回顾了汉代的一些风俗,那时中国人也席地而坐,并且提醒读者这些风俗以及过分的礼貌准则仍在日本流行。见《留学回顾》。此书为景梅九的《罪案》中的日本部分的日译文,由大高岩和波多野太郎翻译。
② 实藤惠秀:《中国人赴日本留学史》(第192—195页)转载了这种《留学生自治要训》的传单,并且指出,当时的中国小说有时把归国留学生描写为文静而有礼貌的人。
民族主义及其反应
看来,大部分留学生已经学到的主要教训似乎是理解了民族主义的重要性。他们在日本的感受必然使他们在同乡观念中增添了一种日益强烈的中国人的意识。在神田,由于中华民族和中国特点这两种觉悟的鼓舞,一个全国性组织开始形成。神田的中国学生会起了使学生团结一致的重要作用。辛亥革命前不久,美国人办的基督教青年会(也设在神田)能够利用它不受日本人约束的地位,使其规模超过了日本人办的早期的学生会馆。但它们都被用作集会场所,都促使同乡观念与民族主义相融合。同乡意识从未丧失过,大部分留学生首先与本省人集会结社。对革命组织的详细研究表明,它们招收成员和做报告都是通过设在东京的各省同乡会进行的。但留学生的聚集地与革命一样,也把同乡渊源与民族觉悟融合在一起了。①
日本在许多方面为加强留学生的民族意识做了工作。恩施态度和民族歧视当然起了重要作用。日本人对中国和中国人长期存在的敬仰心情已在中日甲午战争中表现的自负心面前烟消云散,关于这场战争,日本政府和人民都认为是文明与中世纪精神之间的一场斗争。在西方不平等待遇面前经过了几十年的长期耐心等待之后终于战胜了中国,这件事产生了影响日本社会和思想意识等一切方面的沙文主义。民间的印刷品、传说和诗歌以及狂热的歌曲,都被用来灌输和加强突然爆发的廉价和哗众取宠的爱国主义。到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必然首当其冲。他们的国家已被视为一个弱国,一个无准备的和非现代化的国家。幸德秋水指出,“在对华战争时,日本人的爱国主义空前极端地发展起来了。他们藐视中国人,骂中国人软弱无能,还痛恨中国人。而且这些不只是用言辞来表达;从白发老人直到幼童都对这四亿人满怀着血腥的敌意。”②留学生就这样深受嘲弄和蔑视。街上的顽童集中嘲弄他们的发辫,并且跟在他们的后面高声叫喊“清国佬”。
这种环境经常提醒中国人,叫他们不要忘记自己的弱点和失败。一部叙述中国留学生的小说描写说,甚至日本的苦力也撂下了人力车转身问乘车的中国留学生是否知道日本刚打败了俄国,还问这个胜利是否使他们产生嫉妒之意。①
可以预料,其后果是激怒了留学生,促使他们剪辫子,易西服,自充现代化。景梅九描述他最初几次与同校的日本人用汉字笔谈的情况。他们说:“辫子不好看,剪了好,我们称豚尾。”在羞辱的驱使下,他直奔理发馆,打着手势要剪辫子。②
这种蔑视的态度终于与中国一词联系了起来。“支那”一词可以追溯到唐代,当时此词通过从印度传入的佛经而在中国语汇中使用。虽然此词日本人已在德川时代后期和明治时期用得很多,但仍与“清”交替使用,中日甲午战争仍被称为日清战争。此后,日本人越来越多地使用“支那”一词;在学生运动初期,因为它具有含蓄的颠覆性的暗示,而又可以回避提清王朝之名,所以学生曾被此词所吸引。但随着“支那”逐渐与在街头呵斥追逐中国人的孩子们联系起来时,它就使人联想到中国的虚弱。在民国时期发生的一些灾难和二十一条要求以后,中国人的愤怒变得愈加厉害了。但在明治时期,这个过程还刚开始。③
日本通过示范,对中国的民族主义作出了更积极的贡献。明治时期的最后十年是日本民族因成就而产生的自豪感蓬勃高涨的十年,它明显地表现在与英国的结盟和对俄战争的胜利上。日本的民族主义对一些甚至非常不关心政治的留学生也有深刻的影响。一个年轻的河南人在日记里对他的学业或环境不怎么关心,但对日本人的爱国主义却感到惊奇。乃木将军在旅顺口丧子的故事赢得了他的钦佩;他写道,甚至日本姑娘也如此爱国,以致她们之中很少有与中国留学生结婚的。①梁启超描写了上野青年参军时其亲戚朋友热烈欢送他们的场面,他说他看到一面旗上写着“祈战死”三字。他写道,见此情景,不禁为之矍然肃然,不能忘怀。日本人有“大和魂”,对中国来说,最紧迫者莫过于发展“中国魂”。梁启超随即强调,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确立自爱心和爱国心,这样国民就会爱其祖国。要分享强盛只有起而仿效日本人的自爱和爱国心。日本法学家穗积八束的《国民教育:爱国心》刚问世,就立刻被北京大学堂官书局作为教科书翻译出版。许多论述爱国主义方面的日本著作和传记很快都有了中译本。②
由于学生运动充当了培养中国民族主义的温床,所以留学生的人数自然而然地随着政治情绪的高昂或挫折,时而增加,时而减少。从数字看,留学生在1906年以后锐减,虽然人数依然很可观。人数减少的另一个原因,是对许多人在东京所受教育的质量越来越不满。有些观察家认为,这种不满情绪似乎是与那些受教育者质量下降的状况相符合的;事实上,日本刊物开始觉察到,优秀的中国学生正被送到其他国家,只有不很合格的才来日本。这些看法也许有些根据;美国首先免除了义和团之乱的赔款,作为1908年中国学生的教育经费,而日本人直到1924年才开始这样做。对准备差的学生不加控制地涌进日本所造成的破坏性影响,中国政府的调查报告和它的代表们开始表示惊慌不安,于是清政府的章程开始规定选拔学生和选修课程的标准,同时禁止受短期训练。日本的教育当局会同执行这些章程,以便管理留学生。这样,又转而引起留学生对本国政府和东道国的愤怒。根据学校毕业生的数字,教学质量可能改进了,但学生组织和不满情绪也随之加强。1907年两国达成协议:日本最好的国立高等学校将向中国留学生开放,让他们学习正规课程;因此在以后两年中,有四百六十多名中国留学生在这些学校入学。1911年6月,中国政府安排在北京开办一所预科学校,以便培养到日本高等专门学校求学的学生。到中国的月本教师的人数也有增加,他们有的自办学校,有的也在中国学校任教。①
东京和北京的观察家们和官府的忧虑,因留学生变得日益自觉、激动和警觉而与日俱增。对他们的每一次冒犯只会更激发他们的民族主义,并且使他们的东道主和赞助人感到不便,往往还感到惶惧。1902年,章炳麟等人预定组织一次集会来纪念明朝的末代皇帝,但在最后时刻被日本当局取消了。同年,中国公使蔡钧决定拒绝为九名自费留学生在成城学校入学提供必要的保证。一批留学生拒绝在公使接见他们以前离开公使馆,这时公使馆就召来日本警察抓人,这就给留学生以口实来指责中国当局使用日本警察,要他们把本国国民从享受豁免权的中国使馆中赶出去。由于学生们早已听到蔡钧已经上疏北京,说他们中间有人倾向革命,所以他们的愤怒更趋于白热化。被捕和被驱逐出境的吴稚晖在被押送经过东京的锻冶桥时,企图跳河自杀。梁启超也卷进了这场纠纷,他在他的《新民丛报》中谴责公使是“文明之敌”。实藤调查了当时的十四种报纸,除了两种保持中立外,其他都支持学生。经过日本官员和私人的广泛调解,达成了放宽学生保证这一规定的妥协。同时,中国公使馆任命一名官员担任学生监督。此后不久公使被替换,这九名留学生即进入成城学校就学。①
第二年,中国政府把攻读军事的留学生转到一所为入日本军事学校而新办的预科学校。这是中国政府针对新公使的呼吁所作的相应措施,因为新公使提出,日本陆军着重忠君爱国,服从长官,无不服管教或反对政府之危险。清政府作出规定,将选派一百名十八至二十二岁的官费留学生去受军事教育。同时,东京大学教授寺尾亨办了一所学校,使自费留学生也得以受军事教育,尽管北京政府抵制这种学校。②
1903年中国留学生成功地组织了一次行动,反对把中国少数民族和福建人的产品放在大阪博览会的人类馆中展出。大阪商人也参加抗议。但到那时为止,这些纠纷都没有导致中日对抗。由于这些年来日本反俄思潮泛滥(寺尾亨教授就是积极推动战争的“七主战论者”之一),所以下一个事件,即发生在1903年4月和5月以拒俄为主要内容的事件,就更不可能发生对抗了。这次运动的引起是由于俄国拒绝按期撤出满洲和俄国对华提出了它开始否认后来又承认的“七条要求”(奇怪的是它们竟先于1915年日本的二十一条要求),因为俄国人想长期在满洲盘据。中国的留学生从日本的报刊收集情报,这些报刊对将会长期危害日本在满洲利益的可能入侵非常警惕。没有明显看到日本支持和煽动学生举行示威的迹象,而且事实上日本政府还因害怕造成外交麻烦而加以阻挠和禁止,但是示威活动无疑与日本的舆论是一致的,并且还受到后者的欢迎。留学生自己在神田学生会中组织起来,组成第一个拒俄义勇队,后来又组成学生军。留学生在慷慨激昂的场面中签名发表他们视死如归的声明,并且派代表回国敦促袁世凯总督宣战。不过袁世凯的属员反而劝他们再去读书。中国政府在英国和日本的支持下,拒绝了俄国人的要求。①日本外务省在接见北京的代表后,警告留学生说,他们的活动正在给日本带来外交上的麻烦。正在这个时候,运动夭折,其组织改为毫不掩饰其革命意图的军国民教育会。这一连串事件对利用各省刊物和学生会主要学生组织来调动各省学生的支持是很重要的。留学生中象黄兴和陈天华等非常重要的人物,也乘机进一步进行民族主义的和反满的煽动。②
到此时为止,留学生的活动名义上是针对外国帝国主义和反对蔑视中国的民族尊严和主权,而不是反清。但它仍表现了日益强烈的反北京政府的倾向。与上海几个不满分子中心的联系是密切的;而东京各省同乡会发行的刊物,使全中国都惶惶不安。邹容撰写并有章炳麟作序的激烈反满小册子《革命军》1903年首先在上海出版,同时有香港和东京的版本。冯自由认为它的发行总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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