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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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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然回首寻难找;
  你在哪?你在哪?
  莫怪前世路缥缈。
  十指绕,十指寥,
  莺鸣无声语调小;
  你可好?你可好?
  莫忘来世约共老。
  纵然庚延一只是低声轻哼,但赵元长仍是听见了一些,这曲调他曾听父皇唱过,自己也会唱一点。年幼时,父皇在唱,于是他便也跟着唱。只是父皇向来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唱起,也从未提起过这是什么曲子。本来赵元长也忘了,只是今日突然又听有人在唱,便突然怀念起来。
  门外无声之后赵元长这才回过神来打开房门,门外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莫澜摸着眼角若有所思:“这曲调好耳熟。”
  赵元长回过头来看着他:“你也听过?可知曲名儿?”
  莫澜摇头:“想不起来了。若是问问刚才唱曲之人,应该便会知道。”
  “他走了。”
  庚延一回房后不多时,赵元长便来了,竞见庚延一坐于塌席之上端了酒杯轻轻晃荡,杯中之物悠然飘来酒香。见赵元长来了便朝他一笑,浅饮了一口。
  赵元长快步上前夺下庚延一手里的酒杯,拧了眉头眯眼看着他,道:“原来你如此好酒。”
  庚延一也笑:“佳酿之物,敢问谁又能拒之而当无视。更何况这酒是宋先生特意为我酿的,我总不能负他一番好意。”
  “既然如此你大可待伤势复原之后再喝不迟。”赵元长见庚延一饮酒心中一慌,却忽视了他竟下了床!
  “怎了?这般看我。”
  “你伤还未好为何下了床?”
  “你在质问我?”
  “我在担心你。”
  庚延一忍不住低头一笑,而后抬起头来道:“没有痛意我便是与人赛马也不觉有何不适。”说完又拿回赵元长手里的酒杯继续道:“这是药酒,能帮我恢复身体,有益无害。”
  赵元长终于缓了一口气在庚延一面前坐下来,这才瞥见庚延一借着酒杯挡在嘴前偷偷翩然一笑。他向前探出身子勾住庚延一的下巴,道:“你故意吓我。”
  庚延一无辜笑道:“是你未弄清而自以为如此,与我又何干?”
  赵元长放开他坐了回去:“我准备再去一次谷底。”
  “怎么,想盗墓?”
  “我有珠宝黄金不尽数,又何须盗墓。不过是想进去看看罢了。”
  “我便不去了,你若是看见有趣的东西,记得替我带些回来。”
  “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会比你有趣?”
  “你。”
  “那我岂不是要将自己送给你?”
  庚延一笑着向赵元长摊开手:“万分感谢。”
  赵元长抓住庚延一的手将他拉进自己怀里,俯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你以后,可是没有朕的旨意便不能离开半步了。”
  “你这是什么话。”
  “情话。”
  



     ☆、第二十四章

    赵元长与项白川一道牵了马正准备上路,庚延一便提着一壶酒,还未走到他们面前便勾手抛给了赵元长。衣袖随之一起,带了一阵细风。赵元长接住取下瓶塞放在鼻下闻了闻,而后对庚延一笑道了句多谢。
  庚延一撇撇嘴故作不屑之态:“陛下何须这般见外。”
  赵元长忍不住一笑走上前来伸手揉了揉庚延一额前的发:“好了好了,不和你贫了。我天黑之前回来。”
  “路上小心。”
  一旁马背上的项白川重重咳了一声:“二爷,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回不来了。”
  赵元长看他一眼翻身上马,又对庚延一道句我走了,便调转马头离开了县衙。庚延一勾了唇角笑笑,这副模样竟同莫澜有几分相似。
  刚出了苴汉村,两人准备挥鞭加快速度,却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男声叫着二爷。赵元长勒了马向后看去,竞见宋袭荣背了药篓扬着一副笑脸,迎迎向他跑来。
  赵元长有些惊讶道:“你伤还未好,怎跟来了?”
  “我想同你们一道去。醉人草周身含毒,我有些放心不下。”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还是你嫌带着我不方便?”
  “这倒不是。罢了,上来吧。”见拗不过宋袭荣,赵元长也只好作罢,伸手将他拉到自己马背上。
  岂料宋袭荣刚踩上了脚环用力一蹬,腹部的伤口便撕裂般得疼起来。就在他抽出手捂着肚子之时,赵元长便跳下来将他抱上马,随后才翻身坐在他身后绕过腰间抓了缰绳。
  这次去冷箐谷底倒没有上次那般费时,顺着不用渡河那条暗道进入谷底。赵元长围着陵墓看了许久,觉得当真是无所可寻,便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宋袭荣站在赵元长面前低头看他:“我并未找到醉人草。”
  “醉人草不在这谷底,而是在一处桃花林。”赵元长站起来顺手拍了拍衣摆:“走吧,我看此地也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也好,叫上项白川将军……”
  还未等宋袭荣叫出来赵元长便捂了他的嘴,竖着食指放在嘴前,拉着宋袭荣悄悄进了暗道。一旁还不知何事的项白川还站在苾饴树下仔细看着树果。上次来时并未好好看过,今日一见,当真是饱满得很,似乎看得久了便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他伸手摘了一个放在鼻下闻了闻。
  “好香。”
  进了暗道赵元长这才放开宋袭荣的手。宋袭荣垂下眼看了看被赵元长碰过的手腕儿,定了决心般沉了口气。
  “为何不叫上项白川将军?”
  “和他开个小玩笑。”
  桃花林里片片轻粉似乎比上次来时更加媚人,有种带了惆怅的美。宋袭荣见此情景也是吃了一惊,说了同常亭玉一样的话。
  赵元长笑笑,哼起了那首关于醉人草的曲子:“醉人草,醉人草,醉得一世三魂了……”
  宋袭荣愣了愣,也跟着哼了起来:“风儿吹云儿摇,莫非今世缘太少……”
  “你?!那日在房门外唱曲的是你?”
  宋袭荣不答,只是笑笑。
  赵元长又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三世调。”
  “三世调……三世调……除了父皇我还从未听谁唱过这首曲子,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首曲子是父皇闲暇时写的。没想到你也会唱。”
  宋袭荣点点头:“儿时常听娘唱,听着听着,也就学会了。”
  赵元长笑道:“不知父皇是从何处听得这三世调的。”
  宋袭荣扯了嘴角勉强笑笑。
  二人绕过每一棵桃树终于在一处角落寻到了大片黑色的花,宋袭荣一见便走上去放下药篓。
  “这便是醉人草。”
  这花黑得过分妖娆,黑得赵元长觉着这花也是中了毒的。墨黑的花瓣,蕊中一点淡黄。赵元长一直以来都觉得醉人草应是一种淡色的花,花尖泛白,飘着清香。可如今一见,不免失望许多。
  宋袭荣回头见赵元长盯着醉人草脸色有些难看,便似乎明白几分。他道:“醉人草有紫色、粉色、白色和黑色,其毒性也是色深则深色浅则浅,而又以黑色最为贵重难求。不过醉人草虽有毒,却也是治病的良药。”
  “我只是觉得,醉人草不该是这副模样。”
  连根挖出醉人草放进药篓后站起来,宋袭荣若有所指道:“有时心中所想必定会与事实相违背。”见赵元长不语,宋袭荣只好背了药篓朝他走来:“我们走,不见你项白川将军怕是要急死。”
  “也好。”走了几步赵元长却又突然停下,抬起头望着满枝头的桃花。
  宋袭荣侧头不见赵元长便停下来朝后看看,这才发现他看着桃花竟看得有些痴了。他走过去道:“怎了?”
  赵元长侧头看他一眼,一面伸手去折一支花开满头的树枝一面道:“延一让我给他带些东西回去。我觉得这桃花开得甚好,可惜不能多带。”
  “你待他真好。”宋袭荣伸手从赵元长刚折下来的树枝上扯了一朵桃花:“只是不知他带你可也是这般?”
  赵元长瞥一眼宋袭荣的手,轻挑了眉:“自然也是这般好。”
  “倘若将庚延一换做我,可好?”
  “我听得有些不大明白。”
  “聪明如你,又怎会不明白?罢了,我倒从未奢望过你会待我如待庚延一一般好,现在这般已足矣。”
  “你这又是何苦。”
  “项白川将军真该急了。”
  “二爷!二爷您在吗?”项白川站在桃花林口望着层层叠叠的桃树。他没想到不过是看那苾饴果看得有些入神罢了,一转身二爷与宋袭荣竟都不见了。
  “我们在这儿。”应了项白川之后,宋袭荣对赵元长笑道了句走吧,便一个人先走了。
  赵元长看了看手里的桃花也跟了上去。
  一见赵元长的身影从桃花下面走来,项白川立刻迎了上去:“二爷,您怎不做声便离开了?”
  赵元长笑道:“噢,我见你看苾饴果看得入神,便不忍心叫你。”
  “我怎么觉得您是故意的。”
  赵元长挑挑眉笑得无比开心。
  项白川这才注意到赵元长手里拿着的桃花:“二爷,您折桃花做什么?”
  赵元长笑道:“轻红满枝头,不及美人玉面秀。”
  “二爷口中的美人,可指的是庚先生?”
  “你回去问问他可是美人,不就知道了。”
  项白川在心中臆想了一番那情景:“……当我没问。”
  骑了马回到县衙,赵元长便拿着桃花去了庚延一的房里。房门虚掩,留了条缝子,庚延一正拿了一本书册倚着案桌较有兴致地细品。赵元长将桃花被宰身后轻轻推开门进去,他抬起头来见是所等之人回来,便放下书册。
  庚延一笑道:“怎回来得这般早。”
  赵元长调笑:“难道你希望我迟些回来?”他拿出桃花放在案上坐到庚延一身旁:“我怕回来迟了,这一枝头的桃花便会不那么莹润。”
  庚延一面朝着案桌上的桃花,眼却看着身边的赵元长,颇有些调侃的语气笑道:“与你相处这么久,我竟不知你是惜花之人。”
  “我这倒不是惜花,而是惜人,惜的看花之人。”
  “不知皇帝陛下准备将这桃花给谁看?”
  “这花在谁眼前,便是给谁看。”
  听完赵元长这话,庚延一便闭上眼,不看花也不看人。
  赵元长将脸凑到庚延一面前笑道:“你不用眼看,可是因为这桃花开进了你心里?”
  庚延一睁开眼看着离他只有寸远的赵元长的脸。赵元长低声一笑,印上他的唇。
  在苴汉村已无可获,再呆下去也只是浪费时日,赵元长便决定回翯城。原本打算若是顾显予愿意,也带他一并回翯城。就算赵元长不说,赵元卿也正有此意,他隐隐觉得顾显予中妖毒而不亡,定是其中有蹊跷。
  而顾显予却摇头:“我已不知剩下还有多久的命,只希望能陪在秦淮身边赎罪。”
  柳下舟抱了剑:“我早已改名为柳下舟,以后便不要再叫那个名字。”
  赵元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元长抓了他的手,向他摇摇头。
  回翯城的前一夜,宋袭荣来到庚延一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没等庚延一应声便推门走了进去。庚延一本以为是赵元长回来,却见是宋袭荣便又低头看书,道了句赵元长不在。
  宋袭荣走到庚延一面前坐下:“我是来找你的。”
  庚延一翻一页书册,不看他:“不知宋先生来找我,是为何事?”
  “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我已向赵元长表达了心意。”
  庚延一终于抬起头来:“你是故意的。”
  宋袭荣点头笑道:“不错。”
  “只可惜,你迟了一步。”
  “什么意思?”
  庚延一暗暗叹口气,看不出是喜是忧。
  宋袭荣紧抿了唇,有些生气:“庚延一,你迟早会害死你自己的。”
  “人生在世,谁都免不了一死。”
  宋袭荣起身冷冷看着庚延一:“明日我会随你们一同回宫。别忘了,制毒我也是高手。”
  “请便。”说罢庚延一又低下头佯装看书。
  等到宋袭荣走后,庚延一这才放下书册入神地看着案桌,幽幽一声长叹。
  第二日用过午膳,一行人告别了柳下舟与顾显予便踏出了苴汉村。褚韩长叹一声真是清净。马车里的庚延一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赵元长见他笑便也笑了。
  回到翯城,莫澜便先别过了赵元长等人回了自己的府邸。老夫人正在前堂上与故人叙旧,听管家说莫澜回来便吩咐舍人让他到前堂来。莫澜进了前堂见有一生人不免有些吃惊,稍稍愣了愣还是向老夫人问了安。
  莫澜问道:“这位是……”
  老夫人似乎不大愿意向莫澜介绍这位故人:“以前你外祖父在中敬时的一位朋友。”
  莫澜面向那人行了礼:“不知如何称呼先生。”
  那人立刻起身上前:“少主无须多礼,老身姓顾名天海。”
  “顾天海?!当年外祖父身边的副将?”
  老夫人不等莫澜多问,便让顾天海先去客房休息。莫澜见他似乎是要在此住些时日,便并未急着问他。
  顾天海从衣袖中拿出一只锦盒交给老夫人:“这是莫将军当年交给我保管的东西,如今还给您和少主。”
  “有劳了。”
  待顾天海走后,老夫人便打开锦盒。锦盒之中只有一封书信和一块如意玉锁。老夫人将锦盒与玉锁递给莫澜,拆了书信来看。莫澜看着锦盒里的玉锁,掏出腰间的锦囊也从里拿出一块玉锁,竟是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这块上面刻着澜字,而锦盒中这块却一个字也没有。他正准备问老夫人这块玉是给谁的,抬起头来却瞥见老夫人皱了眉头面露怒色。
  莫澜探头去看信的内容:“大错已成,妄求孙儿莫怪……”
  未等莫澜多看一眼,老夫人突然合上信拿过锦盒放了进去。
  “这信是给我的?”
  “不是。”
  莫澜故意笑道:“莫非外祖父还有一个孙子?”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抱着锦盒与如意锁出了前堂。莫澜又看了看自己的如意锁,觉得越发不对劲。
  回宫之时,还未到宫门便见刘名扬与司马骏之各骑了骏马站在大开的宫门外。驶马车的项白川跳下来,撩起帘子好让马车里的四人下来。赵元长刚下马车,刘名扬便与司马骏之一齐下了马跪地行礼。
  “都起身。”
  “谢陛下。”
  “陛下,辇已准备好。”
  赵元长伸手正要去扶庚延一下马车,这同时赵元卿也不自禁伸了手去。两人都是一愣,赵元长扭头眯眼看着他,他觉得尴尬便将手转向宋袭荣。宋袭荣握了赵元卿的手下马车后对他笑道了句谢谢,庚延一却是避开了赵元长的手自己下了马车。赵元长收回手笑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乘辇进宫的便只有赵元长庚延一与赵元卿三人,宋袭荣想先见自己的哥哥,便拜托项白川将他带到考工令,项白川也不好推迟只得应了。他们刚走不久侯硕就急急从宫外赶来,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常亭玉可有一并回来。看守宫门的侍卫说并未见到常将军,他不等他们说完便追着辇的方向而去。
  辇在赵元长的泰祥宫门前停下,庚延一探出脑袋见不是太后的永安宫不禁咦了一声:“怎停在了泰祥宫前?”
  “你有伤在身便先回去休息。”
  “我无碍。”
  赵元长突然就勾了嘴角笑起来,道:“是当真无碍,还是舍不得独自回寝殿?”
  庚延一也笑:“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一个人在寝殿不如同远舜王在一起有趣。”
  庚延一的话正好扎在赵元长心中那块结上,他平下心挑了眉却不如先前笑得那般得意:“不如让卿弟留下来陪你,如何?”
  一见赵元长的脸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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