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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系列三之灰衣奴by彻夜流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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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阵苦涩,暗暗叫糟。当年皇上将她指派给西番王子,等于是发配冲军,当爹的王爷连声情都不敢求,这不是大触安宁的痛脚。
果然,安宁轻笑了一声,我立时起了鸡皮疙瘩。安宁的性子越是凶神恶煞,生机反而越大,她越是笑得轻描淡写,下手就越是狠。我胳膊一动,我都来不及细想,手一翻就把掌中的筷子射了出去。
只听当一声,安宁的剑撞上一块玉佩,没想到有大侠先行一步,只听有人笑道:“安宁的脾气也还是这么大啊!”
迎面来了二匹马,马上坐的正是白袍的十六王爷,与红袍的咱家王爷,他的袍子下面的玉穗空空的,显然掷玉佩的大侠就是他了。安宁见了他们,也顾不得立哥了,立刻拍马而上,翻身下马投入她哥哥的怀里,呜咽道:“想死你们两个了,还以为今生都见不着了。”
即俊美又潇洒的王爷拍了拍安宁,道:“你呀,还是个小孩子!”说完,那双棕色的眸子在周围扫来扫去。
大街上空空荡荡的,我虽然站得很隐蔽,但是王爷的眼睛岂是常人可比,还是将我扫出来了。
“你,过来!”他的声音有一种淡淡的沙哑。
我立刻一溜小跑到了王爷跟前,谄媚地道:“王爷有什么要奴才效力的吗!”
王爷见了我的脸之后,脸色很有一点不好,我忽略了。
王爷听到我之句话之后,眼神也有一点不好,我急略了。
“你是王府的奴才!”
“奴才非常幸运的是王府的奴才!”
安宁轻哼了一声,对旁边的十六王爷说:“这奴才好谄媚!”
十六王爷的修养好,淡淡一笑,大冷天里在掌心中轻轻敲了敲他暂时用不上的扇子。
王爷继续冷声问:“哪一处的?”
“内厨房的,王爷。”
隔了半晌,王爷才道:“去将西番来的将士们带府上去安置好,回头上我这里来!”
我连声称是,称着王爷郡主们转身,我朝软瘫在地上的立哥挤了挤眼,将怀里的油纸包放地上,包管他见了烦恼全消。
替王爷办事,再苦再累那也是让人全身暖洋洋的,等我将十六名西番侍卫都带去给李公公,吩咐他小心安置之后,就急匆匆地去书房找王爷。
王爷在纱窗灯下托着腮,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过去人人都说皇朝第一美男是当了皇上的十七王爷。可是在我看来,那是他们都没见过动着的王爷们,动着的王爷当中,没人能比得上十五王爷的味道,像外船带来的那种红褐色的糖,甜,细品又一种淡淡的苦味,却不令人恼,而是回味无穷。
王爷那只修长的手将灯调亮了,把一样东西放我眼前,轻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低头才看见王爷在一直把玩的东西,那可不是馄饨摊上李老板的废柴筷子嘛!
16
“王爷的奴才!”我大声道。
“是吗?”王爷点了点桌面上的筷子,问:“那你老实回答我这是什么?”
“一根筷子,王爷!”
“再说一遍?”
“一根旧筷子,王爷!”
“哼!”王爷的脸色看起来有一点铁青,难道他对我的答案不满意,我只好再修饰了一下,道:“一根来历不明的旧筷子,王爷!”
王爷笑了,真好,他不笑的时候,就像我欠了他五斗米,一笑就仿佛跟我说,那五斗米不要我还了,所以我爱他笑。
王爷笑着从牙逢里挤着说道:“那么这根来历不明的筷子怎么会到了安宁郡主的发髻上?”
我暗暗叫苦,失去了内力,原来连准头都差那么远,怪不得我四处找不着那根筷子。我只好硬着头皮迟疑地道:“安宁郡主……头插筷子,王爷,这西番人的打扮倒也挺稀罕的。”
王爷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我咽了一下唾沫,又道:“王爷,要不我给安宁郡主另买一打上好的筷子插头上?”
王爷突然一拍桌子,咬牙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从亦仁那里是不是?”
我愣然道:“回王爷,奴才自己卖身来的!艺人?奴才没干过,戏班子嫌奴才长得不够俊,不过奴才的戏倒是唱得不错……”
王爷已经没有耐心再听我胡扯,一把扣住我的脉门,将我整个手折在背后,我的腹部撞上了书案,几乎能听到背后自己手骨快折断的声音,疼得我浑身冒汗。只是他挨得如此之近,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冒出我连忙道:“十六王爷,奴才高兴着呢,没有悲伤!”
“哦?”十六王爷敲了敲手中仍然暂时用不上的扇子笑问:“那你又为何而落泪?”
我弯腰道:“回王爷的话,刚才十五王爷赏了奴才十两银子,奴才这是喜极而泣。”
十六王爷回转头看了我一眼,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家里的人了呢,原来是为了赏银……”
他把家人这个字眼咬得重重的,让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阵狂跳,但嘴里却不得不说:“家人奴才自然也是想的,只是王爷的恩情奴才更是时时刻刻放在心里。”
十六王爷看着我,我实在没什么勇气去看他的眼神,只听他笑道:“顾九,你知不知道你说话很有趣,跟唱戏似的?”
我听到顾九这个名字出口,心中又是一阵狂跳,没想到他都去打听了我的来历。在我的印象里,十六王爷是那种羞涩内向,与人为善的王爷,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难缠了起来?
“奴才爱唱戏……”
十六王爷却打断了我的话,淡淡地道:“你知道你说话跟戏词有什么共通之处?”
我干笑了一声,道:“都让王爷您听着高兴?”
十六王爷似乎有一些哑然地看着我,隔了半会儿,才叹气道:“是夸张!”
“是,是,奴才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坚决改掉浮夸的毛病!”
十六王爷又看了我半晌,我被他老人家看了一身汗又一身汗,只听他淡淡笑道:“顾九……明儿我给你一个惊喜,如何?”
我暗暗苦笑,从来亦家人给我的都是惊吓,倒没曾想过他们还能给我什么惊喜,但脸上却已露出惊喜之色,道:“王爷您要打赏我?”
十六爷轻轻笑道:“正是,爷我要打赏你!”他说完就摇着至少三五个月内还用不上的扇子走了。
奴才贪赏,小人贪利,何况我即是奴才又是小人,连夜去严管家那里把十两银子领了,严管家过了一下手,丢给了我五两,门口碰上李公公,五两就成了几块碎银子。
但到底是一笔飞来横财,惹得我一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想着十六王爷的那个惊喜可到底是几块碎银子呢?
天一大亮,我就起来担水劈柴,立志当一个受了主子恩惠无处发泄报恩热情的奴才。午饭的时候,大厨给我留了一根鸡腿,我心里想着主子恩情未报,怎么也吃不下去,倒便宜了来领油米面的李短腿。
好不容易快挨到黄昏,李公公健步如飞地进来,满面喜色地跟我通报了我的惊喜,道:“九子,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来的热气。多少年过去了,心早就长了一层艰硬的壳,现在却发现它几乎是叫嚣着要冲破那层壳。不能希望,不该有希望。
我的脉门只要一搭,自然知道内力全无,王爷果然将我的手松开了,我则疼得趴在桌上,有一会直不起腰来。等我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吃吃地道:“王,王爷,好身手!”
王爷看了我一眼,一脸厌恶,又似有一点怜悯,抽过一本书,坐在椅中淡淡地道:“去严管家那里领十两银子,就说我赏的!”
“谢王爷,谢王爷!”我一脸惊喜。
隔了一会儿,看书的王爷抬起头来,见我还站在跟前,皱眉道:“还不滚出去!”
“王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快滚!”
“是,是!”
我按着王爷给我的指令,一路小跑出了书房,一直走到暗处,靠着墙闭着眼睛,微微地平复着自己的喘息,却忽然听人说:“你为什么而悲伤?”
我猛一睁开眼,只见十六王爷穿着件月牙色的锦袍站在眼前,他的衣服在同样月牙色的月光下,明晃得有一些刺眼。
17
我连忙道:“十六王爷,奴才高兴着呢,没有悲伤!”
“哦?”十六王爷敲了敲手中仍然暂时用不上的扇子笑问:“那你又为何而落泪?”
我弯腰道:“回王爷的话,刚才十五王爷赏了奴才十两银子,奴才这是喜极而泣。”
十六王爷回转头看了我一眼,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家里的人了呢,原来是为了赏银……”
他把家人这个字眼咬得重重的,让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阵狂跳,但嘴里却不得不说:“家人奴才自然也是想的,只是王爷的恩情奴才更是时时刻刻放在心里。”
十六王爷看着我,我实在没什么勇气去看他的眼神,只听他笑道:“顾九,你知不知道你说话很有趣,跟唱戏似的?”
我听到顾九这个名字出口,心中又是一阵狂跳,没想到他都去打听了我的来历。在我的印象里,十六王爷是那种羞涩内向,与人为善的王爷,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难缠了起来?
“奴才爱唱戏……”
十六王爷却打断了我的话,淡淡地道:“你知道你说话跟戏词有什么共通之处?”
我干笑了一声,道:“都让王爷您听着高兴?”
十六王爷似乎有一些哑然地看着我,隔了半会儿,才叹气道:“是夸张!”
“是,是,奴才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坚决改掉浮夸的毛病!”
十六王爷又看了我半晌,我被他老人家看了一身汗又一身汗,只听他淡淡笑道:“顾九……明儿我给你一个惊喜,如何?”
我暗暗苦笑,从来亦家人给我的都是惊吓,倒没曾想过他们还能给我什么惊喜,但脸上却已露出惊喜之色,道:“王爷您要打赏我?”
十六爷轻轻笑道:“正是,爷我要打赏你!”他说完就摇着至少三五个月内还用不上的扇子走了。
奴才贪赏,小人贪利,何况我即是奴才又是小人,连夜去严管家那里把十两银子领了,严管家过了一下手,丢给了我五两,门口碰上李公公,五两就成了几块碎银子。
但到底是一笔飞来横财,惹得我一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想着十六王爷的那个惊喜可到底是几块碎银子呢?
天一大亮,我就起来担水劈柴,立志当一个受了主子恩惠无处发泄报恩热情的奴才。午饭的时候,大厨给我留了一根鸡腿,我心里想着主子恩情未报,怎么也吃不下去,倒便宜了来领油米面的李短腿。
好不容易快挨到黄昏,李公公健步如飞地进来,满面喜色地跟我通报了我的惊喜,道:“九子,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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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袋哄地一声炸开了,嘴巴哆嗦着,一路被李公公拖着前行。他将我一路拖到了议事厅,远远望去只见一个满身补丁的厚唇女子,拖了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那女子回过头来,一声嚎叫,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我一阵穷摇晃,道:“俺的小叔子,俺可见着你了。”
我没想到十六王爷竟然将洪英母子给找来了。
我被她晃得一阵头晕,只听她在我耳边轻声问:“这官大不大?”
我连忙道:“不大!”
“那俺要五两银子!”
“五两……”我差一点咬了舌头,回头一见十六王爷的眼神,连忙生生地咽了一下去,道:“无量佛,俺也总算见着你们了。”
十五王爷仍然穿着他火红色的袍子,微皱着一双漆黑的眉,道:“十六弟,你一吃完晚饭就把我们叫来,就为了让我们看一奴才跟家里人的团聚的戏?”
十六王爷看着我与厚唇女子涕泪横流,久别重逢,亲情感人的场面,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一点扫兴。听见他不悦的声音,我暗暗苦笑,如果我被人发现是陈清秋,只怕九死一生,他老人家高不高兴,我也实在是顾不上了。
“这奴才会唱戏,我瞧着这大漠里也没啥好消遣的,不如把这奴才调跟前来,没事让他唱几曲。”
十五王爷微微一笑,道:“你爱听戏,又有什么难的,打发人去把金陵的戏班叫来就是了,何必听一个奴才唱戏!”
十五王爷英明,我在心里欢呼了一声。
“不,我就爱听他唱戏!”十六王爷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却像根针,我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十五王爷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回头你就到书房里来吧,伺候我与十五哥笔墨。”十六王爷微笑着对我道。
十五王爷似乎不以为然,但也只是一笑,却不再说什么。
此时我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是。我将洪英母子带下去的时候,总觉得十六王爷的眼神一直粘在我的背上,那感觉如殂附体,说不出来的难受。
洪英大刺刺地在我的房里转了几个圈,这过去是一间柴房,我进了内厨房之后,李公公让人略略修缮了一下给我当了狗窝,我爱它单门单户,偶尔在里头做做白日梦,傻笑几声,倒也落得个自由自在。
“这房子也不咋地!”洪英嗤之以鼻,她祖上是山东人,有一年家乡发大水,将她卖给了过路的牛羊贩子,这数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关外,但那口山东口音却是一直没改过。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就早点回去!”我躲在床上懒洋洋地道。
洪英一把将我拉下床,翻着她的厚嘴唇,道:“我呸,那是你混得不好!我跟你说我小的时候那可是大富人家的小姐,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排场,我心里那是有数的很,这至少也要是一个知府老爷!”
我坐在床上,侧过脸去看她,道:“洪英……”
“嗯?”
“你这么多年落难大小姐的梦还没醒?”
洪英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抬起一脚将我踢到地上,道:“今儿我跟虎儿睡床上,你自己睡地上吧!”
她说着就拉过早已经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的虎子往床上一倒,将一床棉被往身上一盖,然后跟赌气似的背对着我。
我微微摇了摇头,找出几件旧衣服,垫地上,然后合衣睡在上面。不知为什么总也睡不着,往事历历在目。洪英被卖到夫家,倒也过了几年踏实的日子,可惜她丈夫没几年就病死了,有一个小叔子好吃懒做,偷光了她们母子最后的那点活命钱,有一次洪英与他起争执的时候,错手杀了小叔子,而我就与她相会在那个风高夜黑藏尸的夜晚。
没有洪英,就没有顾九,没有顾九,也不会有洪英,我们就这样成了一对栓在绳上的蚂蚱。我在心里头胡乱地想着,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力地摇醒我。
“九子,醒醒!”黑夜里洪英的眼睛又亮又大,她道:“你又在叫非,非的了,这么多年还惦记着他,他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她见我不吭声,淡淡地道:“你总说我落难大小姐的梦不愿醒,怎么你自己落难才子的梦也不愿醒呢?”
我半闭着眼睛,微微地遗憾她将我摇醒地太早了,只差那么一点,我就握住了他的手。
19
梦里面他的手就搁在那儿,仿佛只要我伸一伸手,就能紧紧握住它,可是我伸了整一个晚上,手臂都伸酸了,它依然离我咫尺之遥。
天一亮,我迷迷糊糊弹开眼,操,怎么说手这么酸呢,虎子正趴在我的胳膊上大流口水呢。洪英也是一个懒婆娘,自己的儿子下了床她也不知道,兀自在那里做着她的落难大小姐天亮不下床的美梦。
我小心地将虎子的头放下,拿了砍柴刀出了门,习惯性地走到院中坐下劈柴。漠北冬日的天气极为干燥,常一连数十日不下雨,那柴禾极干,不但好劈也好升火。一刀下去,干柴俐落的分成两半,我正劈得兴起,李公公来了。
“哎呀呀,你这是做什么呢!”李公公跑了过来,将砍刀从我的手里夺下,把我的手揉啊揉的。
我忍不住问:“公公,您不是只给比你官大的揉脚吗?”
李公公朝我一翻白眼,道:“现在是脚吗?”他凑我跟前道:“你现在可是王爷的近奴,有什么消息给我通个信。”说完将一包东西塞我怀里。
我用手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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