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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乱之许你来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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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哥舒家总说事情总喜欢各种绕圈委婉的习惯,来迟已经很清楚了,拉着哥舒雅云的手坐下道:“还是雅云想的周到,此去之后只怕是日日庶务缠身,想如此静下来找个人下盘棋便是不能,趁现在好好过下瘾也是不错。”
“若不能两人对弈,不如殿下试试一人打谱。”哥舒雅云笑着拉过来迟,看着棋盘道:“前些日子三哥来探望雅云,闲暇之余便摆了这个棋谱来让雅云破解,只可惜雅云愚钝想不出破解之法,便想让殿下试试。”
“果真如此?聪慧如你也解不开的棋局,那我倒真要细细看看了。”来迟笑着坐下,认真打量了棋盘,棋盘之中黑白子大体呈现对持之势,不过风格却大为不同,白子缜密却略微固步自封,黑子强势而多间隙疏漏。
来迟持白子先行,白子在棋盘上架势稳固,再增加白子便固若金汤,却难以打破局势,继续下去胜败也为未可知。而黑子所占局势却来势汹汹,白子一旦落入定是死棋,黑子借势定会吃透局面,更是危险。
进不能退不行,一盘死局。
如此来迟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哥舒雅云的意思了。
此次自己去边关,这黑白两子所呈现的态势,就如同两军对阵,两强对峙而隐患渐现,若僵持下去胜算虽大,但是最关键的便是,不管是为了朝中太子之位的稳定,还是背地里义王的计划筹谋,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耗下去。
唯余一条路可走,便是险中求胜——自杀白子空出前路,打入黑子乱其阵而削其势,待得双方力竭然后一网打尽。
只是虽然看出棋路,来迟却只是皱眉,良久叹气道:“哎,这棋局僵持之势,非一时三刻可以解开,只怕还需慢慢消磨从长计议了。”
哥舒雅云也不提示,顺着话笑道:“本来就是消遣的小玩意儿,反正我将这棋谱也画好了,也不是多重的东西,太子殿下便一起带去,闲暇之余当时打发时间的消遣也是不错的。”
来迟笑着谢了,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待得晚膳时间才去找姜芷柔一同用膳。这太子临走之时不是与太子妃亲近,却一回府便进了太子嫔的寝宫,自然又是引得下人流言霏霏,不过这些也不在来迟的考虑之内便是了。
原本此去来迟是想带着白如墨一起去的,只是等到出发的时候,才发现这只酒耗子居然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信笺,写着自己谷里的埋着的酒到了起出来的时候,反正来迟的身体也好了许多,便功成身退回去喝酒去了。
自己此去边关,何其危险,在他心里,难道还比不过一壶要酿好的酒?!
拿着信笺,来迟不由气得摔了身边的杯子,满心都生出一股失落感来,却不知从何排遣。
对于白如墨,来迟虽然也并未想过要信上百分,但是比起身边的其他人来说,自然还是生出了亲近感来的,突然之间像是被遗弃和背叛一般,连解释都是如此可笑,任是来迟冷清,也不由得动了怒。
就这样心情不爽得上了路,来迟心里憋着火,一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更是让随行的人暗想这太子只怕不是自愿去那边关,伺候得愈发小心翼翼。
出了宫门,出了城门,眼前景色渐渐脱了繁华,显出天高云阔来。望着眼前的景色,来迟突然抬头,却看到一行大雁自天幕之上飞过,大雁展翅,仿佛要飞过云端一般,向着未知的远方自由而去。
突然之间,来迟想起自己在落风馆的日子,冷笑一下渐渐静下了心来。
自己曾经为了能看一眼这样自由自在的景色,咬牙忍耐了那么久,最终还不是从一个囚笼落入另一个囚笼。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又有谁是留得住的呢,当初的瘸儿爷,现在的白如墨,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过客而已。
☆、太子番外之桃花梅子
平都的冬日,雪雨绵绵。
儿时起,每逢冬日雪天,母后总喜欢让人在院子里摆上许多暖炉,催得那院里的寒梅早早开了,便叫了我去赏梅。
赏梅闻琴,唯求风雅,可我却不喜。
催开的梅花,看着总觉得单薄得厉害,一如这宫里的日子般,催出来的寥寥一点艳色,在萧瑟的寒风里,苍白又可怜。
可没有人会理解。
的确,身为一国太子,又未逢上乱世,锦衣玉食众人艳羡,便是我自己,也不能理解这自怜的情绪从何让来。
直到那一日,偶然在娴贵妃的水上书阁里,看到了那些画像。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这般得张扬而艳色,鲜衣怒马,乖戾不羁,仿佛一簇火苗,将这个苍白的画卷点亮。
突然之间,繁华落尽,唯君依旧。
我想,我这一生,从这一刻便输掉了。
我不知道画中的人是谁,我也不问,不敢,更是不能。
身为太子,我很清楚,有些东西,只能在心里幻想着,渴望着,直到再也无法忍受而寂寞地死去为止。
之后,父皇让我去潍城。
潍城常常被朝中的大臣提起,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多么动乱,相反,这里从未出现过饥荒、水患或者病疫,对许多百姓来说,是极好的安生之所。
但是对于朝中达成来说,这里确是真的虎狼之地,只因为我那个传说中的皇叔在这里。每隔几日父皇便会扔掉一些折子,都是弹劾这位皇叔的,好像除了父皇自己,谁都觉得这位皇叔包藏祸心。
我一直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如此纵容这个皇叔,母后说,父皇是一位完美的皇帝,唯有留下皇叔这一点,会让他满盘皆输。
或许母后说的有理,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坐上那个位置的,哪一个不是把心底的柔软磨尽了的。
可是娴贵妃却说,若非皇叔,绝不会有今日的父皇,若想这天下太平,便决不可妄动皇叔分毫。
不管大臣还是母后或者娴贵妃,把这位皇叔形容得如何如狼似虎,对我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字,遥不可及。
第一次出宫外巡,母后为我备了许多东西,但父皇,只给了我一个小木罐子。
极其普通的一个木头做的罐子,做工粗糙,连雕花都没有,却用艳红的云缎包着,显得不伦不类。打开,是空的。
父皇说,让我把盒子转交皇叔,拜托给他带一点桃花梅子回来。
顿了一下,父皇又加了一句,若是皇叔拒绝,便告诉他,自己近来胃口不好,不要多的,只要一罐子就满足了。
这件事父皇私下给我说的,语气极为委婉,以一个帝王的身份来说,近乎卑微了。相比于父皇的委托,我更好奇那桃花梅子是什么味道,让父皇做到如此。
出行的时候虽然是初春,但是平都还是下了一场雪。
父皇站在宫门口送我,在我即将踏上马车前,父皇突然小声叮嘱道,你皇叔来信,说后院的桃花开了,你定要记得去看。
我低着头答应,不敢抬头看。
我想父皇一定不知道,这一句话,他说的,嫉妒又悲伤。
越往南,天气越暖。
到了潍城的时候,貂毛的大氅已经用不上了,幸好母后早有准备,备好了湖绿的春衫,看着颇有生气。
按照规矩,皇叔是开了城门来接的。
听到下人报了,掀开轿门,一抬头,便看到那个人。
高头大马,银甲辉辉,眉目之间那般张扬的戾气,压也压不住。
一瞬间,我听到有东西在心底剥落的声音,好像所有在平都的雪地里错过的□,刹那间都从心底涌了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你避无可避的劫数。
我不知道我们对视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或许有一辈子那么长。最后,身边的随从提醒我,才慌忙行礼。之后繁琐的礼节都免了许多,随行的礼官早就接了父皇的暗示,说是皇叔随性惯了,莫要添麻烦。
整个过程之中我都浑浑噩噩,皇叔言行之间都是按照礼数来,恪守本分也极为生分。唯有至始至终,从不逃避对视的目光,坦然看着,目光清冷。
最后离开之前,皇叔突然对我说,记得父皇年轻时,也有一件湖绿的衫子,我穿着,很像父皇。
我想母后为我准备这件衣服的时候,也许就是抱着让皇叔念及故人的心思,突然之间,我便很想换一件衣裳,一件穿起来,不再像父皇的衣裳。
之后我便开始想,大概皇叔眼里看着的,不是我。
就像父皇叮嘱我的那些话,也不是对我说的一样。
接下来都是例行的行程,三日后才得了空,想着父皇的嘱咐,忙打发了下人,亲自抱着木罐子去找皇叔。
皇叔在后院,下人都在院外候着,让我单独进去。
此时,方才想起父皇说皇叔院里的桃花开了,不知那让父皇念念不忘的桃花,该是如何景色?
抱着木罐子进了院子,原本以为会有满院的桃花,缺不了入眼的唯有一座小亭,一方小池,临池一株桃花,花开灼灼。
皇叔站在桃花下,手上拿着斧子,看着我也不招手,也不笑。
我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傻,因为明明只有两个人,我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喧闹不安。
皇叔接过木罐子,看也不看,然后随手扔进一旁的小池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木头做得,居然浮沉几下,便真的沉了下去。
这一刻我才想起来,宫里面曾有一个趣谈,说父皇年幼刚回宫时,身体极为不好,不愿吃东西,便是吃了也吐出来,几近丧命。皇叔便偷偷出宫,就那么消失了一个月才蓬头垢面得回来,私自离宫自然是不免受了重罚,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皇叔带回来的,便是沉檀寒木,这沉檀寒木其实也不是木头,却是生在寒潭地下的一种奇物,黝黑无味,入水便沉,用它做成的器具盛装食物,可令食物美味倍增,且有舒经活络增人精气的作用。
只是这沉谭寒木却极为难寻,别说找不到那长着沉檀寒木的寒潭,便是知道寒潭里有,一般人也不敢下去。也不知皇叔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如何寻来的。只是当时众人都传言这奇物如何珍贵,父皇又是极其珍惜,从不显于人前,便以为是如何奢华贵重的器物,便未想过,居然是如此粗糙普通。
后来我才猜想,只怕那个木头罐子,是当年皇叔自己雕琢的吧。
大概对于父皇来说,让食物变得美味的,不止是这寒木的效用,更是皇叔那一份真挚而勇敢的心意。
那一天,我没有为父皇讨到桃花梅子。
皇叔当着我的面砍掉了桃花树,然后冷着脸道,檀木已沉,花开不再,往事已定不能改,日后莫再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株桃花,是当年皇叔从平都来潍城,唯一带着的东西。
传言这桃花原本是长在重晏宫,后来重晏宫走水,其它的花木都烧死了,唯有这一株桃花活了下来,之后父皇继位皇叔被流放,便被皇叔挖出带来了潍城。
虽然桃花树没了,但是皇叔随手折了一支桃花给我,没有说话,也不解释。
拿着桃花那一刻,明明只有一支,我却觉得满目绚烂,似乎整个□都被交到了我手上。看着眼前这个炫目的人,明明没有表情的脸,却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如此生动。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没有得到桃花梅子的父皇,真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献给小糖糖童鞋的一章,感谢一直以来对偶的支持和喜爱~~话说写完之后一看,总觉得这番外写的,也忒文艺了点o(╯□╰)o希望糖糖喜欢……
☆、入关
若说不入平都不知人世繁华,那不进边关便不晓人间疾苦了。
原本对于边关的苦寒,来迟心里已有所准备,但是眼见了满目萧索的景色,废弃颓败的村庄,还有穿着破烂衣服又黑又瘦在泥地里玩耍的幼童,心里便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触来。
自己曾以为离了那落风馆,日后再出了那皇宫,便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可是这世上都是乱的,自己又从哪里找一个世外桃源出来呢?如此一想不免难得得悲观起来,加之之前一直情绪低迷,更是觉得郁郁不乐。
正想着,便听到一阵马蹄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来迟疑惑,行程是早就定好的,一路自是不会随便停靠,而按照行程应该明日才会到。
“回太子殿下,有一队轻骑过来,举的是康大将军的军旗。”顿了一下,回话的人似是看清了来人,猛的激动大声道:“康,康大将军也亲自来了!”
康大将军指的自然是自己的那个舅舅了,按照规矩皇家子嗣或者朝廷重臣来边关,主将出城迎接也是有的,但是自己这距离汴城还有一日路程,身为主将便亲自来迎接,便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当然,除了因为自己是太子以外,自己这个亲外甥的身份自然也是极大的因素。想到这里,来迟便猜测自己那个母后只怕早就来信了,倒是给自己把道路铺得妥妥的。
既然这舅舅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自己自然是要表示一下的,来迟掀了车帘下了车,果然见到一骑马队到了眼前,其中最为显眼的自然是行在最前面的那人,一骑黑色的骏马,衬着那一身银白的盔甲,大红的披风张扬,一手提着一杆红缨枪,便是看不清那人容貌,这浑身透着的飒爽之气,仿佛带着这边关黄沙的萧瑟之风,便是一般人如何都学不来的。
黑马在车队前三米处骤然停下,马上之人一跃而下,摘了头盔大步走到来迟跟前,半膝跪下朗声道:“臣,蓉西康,恭迎太子殿下!”
那随行的人也纷纷下马,整齐跪下齐声道:“恭迎太子殿下!”
“将军怎可如此大礼!”这架势,哪里是久居平都的人见过的,便是来迟也是一愣,慌忙上前将蓉西康扶起来道:“父皇派我前来是给将军做小兵的,哪有向着小兵行礼的将军,兆彦愧不敢当!”
“哎,我也是说不要这样,偏偏我那军师非说什么君臣之礼不可废,如今既是你开了口,倒是省了我去和他争论了。”蓉西康也不虚与委蛇,顺势站起来,他身材高大,比起来迟来高了一个头,伸手在来迟肩上拍了拍大笑道:“你小子今年有十六了,怎么还是这么点小个子,难怪说自己是小兵了,哈哈哈!”
来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家舅舅在打趣自己,偏偏与那种笑里藏刀的话说方式不一样,他说话的表情和语调丝毫看不出来讽刺味道,倒是和那种长辈善意开小辈玩笑一般,透着一股亲昵和友善。
来之前因为所听闻的都是康大将军如何英勇善战,就以为应该是个性格冷酷杀伐决断的人,如今眼前这个眉目俊朗,一圈络腮胡子更是添了几分沧桑,可那眼神却是和善亲切的,言语之间更是大大咧咧,若不知道这人是个将军,定会以为是那个乡下放牛的粗野汉子了。
因为受到的震撼太大,一路上一直低迷的心情倒是散了大半,更不要说这舅舅自来熟得将他的爱马让给子了自己,自作主张得和自己比赛骑马,来迟本欲拒绝,可是这舅舅一口一个是男人就要骑马,马车是娘们儿才坐的玩意儿,将他到嘴边的拒绝硬是给憋了回去。
之前来迟也是学过骑马的,可是那最多也就秋猎的时候显摆一下,还是在那种平坦的林子里。如今这边关的石子路,马蹄带起的灰尘就能糊一脸,而这将军的马和那将军居然是一个性格,一听到吆喝便撒欢尥蹶子猛跑,根本就不停,硬是把来迟剩下的一半郁闷给颠得没了影子。
就这样一行人风一样的来,又风一样的走了,留下太子的车队慢悠悠晃着,而来迟明明预订明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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