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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不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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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怎么柳石不肯吃饭么？”
听到顾溪的声音，床上那一团不自觉地动了动，顾溪自是注意到了。
柳梅听到声音一看果真是夫子，喜出望外，放下碗就拉着顾溪的手，很是开心顾溪过来了，“夫子啊，你来了就好了！阿石最听你话了，昨天也不知怎么了，昨晚送来的饭菜也没吃，都怪我昨天看他吃了鸡蛋，就没再看他吃饭，今天一来饭菜还好好放着呢……”
顾溪拍了拍柳梅的手，想让柳梅别着急，“看来柳石是有什么不开心罢，待我和他聊聊，梅姨就去吃饭吧。”
“诶。”柳梅是信任夫子的，毕竟夫子在学堂教书，面对一大帮孩子肯定是有法子的，但是要走出房门还是一步三回头，显然是很担心柳石。
待到柳梅走了，顾溪看看赖在床上的柳石，拿了刚才柳梅放下的饭来到床边坐下。“石头你可是不想学字了？”
柳石没动，顾溪等了一会儿还以为柳石不会回答，正想掀开被子，被子里就传来闷闷的声音，“不是。”
顾溪怔了怔，还是抬手掀开了薄被，却见柳石红着眼看着他，一会儿又垂下眼眸，不去看顾溪。
这一眼却让顾溪的心突然提到嗓子口，那种严肃成熟的表情，莫不是…莫不是石头恢复心智了？
这样的认知让顾溪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却知柳石的痴傻连医术都无能为力，怎会一日之内就恢复心神？按捺住心中一会儿是喜一会儿失望的复杂情绪，顾溪不禁伸手抚向那不再嬉笑的脸庞，心疼浮上顾溪的心头，不知是什么事，让这傻石头一夜之间下颌冒起了青色的胡渣，这样心事重重的表情不该出现在没有烦恼的脸上。
下一刻，柳石的手掌便覆上了顾溪的手掌，温热了冰凉，继而收紧，好似捍卫着自己的所有物。顾溪看着柳石捉紧了自己的手，红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溪，盯着盯着一滴泪就这样从眼角滑落，横过鼻梁，碰到脸紧贴着的席子，就迫不及待地融入了。
“夫子，不要娶秀儿姐姐，我也喜欢夫子，夫子娶了秀儿姐姐我就不能娶夫子了……”哽咽的声音透着沙哑，稚气地阐述着，却显得十分认真。
顾溪想起昨天他曾转过头去看院子，那窸窣声应当就是柳石的声音，顾溪任由他的手被抓着，轻声问，“石头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娶秀儿姑娘？”
“秀儿姐姐说这是男欢女爱，可是……可是我是男的，但是我想娶夫子。”柳石的手抓得更紧了，他想起昨天他赶紧吃完了饭就过去找顾溪，在跑进院子里便看见柳秀儿那只拿着手巾的芊芊素手正在抚向夫子的脸庞，还倾身靠近夫子。
在快靠近夫子的嘴唇时，柳石突然想起之前他便是要这样碰夫子的，柳秀儿这般却是更亲昵，秀儿姐姐喜欢夫子……夫子难道也喜欢秀儿姐姐？柳石没由来地心里一阵剧痛，他不敢看下去，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出院子，脚步凌乱到踢到竹篮子也不自知。
用薄被盖住自己，柳石只觉得天光得晃眼，晃得眼睛都流泪了，但是在被窝里的黑暗也阻止不了眼泪的夺眶而出。柳石还不知道，看着夫子除了心里有甜甜地像麦芽糖的感觉，痒痒地很想挠的感觉，原来还有一种很痛很痛的感觉，比起自己被小伙伴们扔石子的感觉还要疼，那像是一种从皮肉渗入心底的疼痛，让柳石绝望地快要窒息。
一回想起，心里又突突地痛起来，直让他想将顾溪的手捏得更紧，却是心疼夫子，终究还是控制着自己手掌的力度。
顾溪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傻石头什么都不懂，你不能把他拉入深渊，你不能你不能……尽管在他心里一直重复着这些话，但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般俯身在柳石嘴角亲了一下，当嘴唇触到硬硬的胡渣，他几乎要发出喟叹了。
他起身，在亲过傻石头后，顾溪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向来淡定的脸上此刻有些僵硬，耳廓透着粉红，自是羞于做出了这般动作，看着傻石头不知是笑还是惊地望着他，他简直就想快点逃离这里了，只是手还被傻石头拽着。
“夫…。夫子……”柳石坐起了身，他此刻有些失措，又有些欢喜，夫子也碰我是不是就是喜欢我啊？那他应该不会娶秀儿姐姐了吧。
顾溪抽抽手，想挣脱傻石头。柳石是放开了他的手，两手一伸却一把抱住顾溪的腰，傻傻笑着，他笑得顾溪的腰都能感到颤动。
“夫子夫子，我好开心，夫子不要娶秀儿姐姐，我会娶夫子的！”仰头看着顾溪，认真无比地说着自己心中所想。
“嗯好。”顾溪轻笑着，摸着傻石头的头，看着墙出了神，虽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情意，却是万般苦涩，他在书上曾看过“龙阳断袖”，自是知道这是世人所不能容的，这样不是在害傻石头吗？顾溪却深知这般是真的回不去了……
“夫子夫子，再碰碰我吧！”傻石头的话拉回他的注意，却看着这傻石头嘟着嘴巴，正要在床上站起来够他的脸，羞得顾溪直用手掌挡住柳石的额头。
柳石被挡着自是不满意，哼哼唧唧地只想拉开顾溪的手掌，在推拉之间，柳石的肚子不合时宜地打起了鼓，“咕噜”一声让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两人对望了片刻，顾溪轻笑了起来，虽然夫子笑起来真好看，但是柳石还是很不好意思，挠挠头傻笑地看着顾溪。
“好了，吃饭吧。”顾溪这才想起自己手里的那碗饭，递过去给柳石。
柳石不接，“不要不要，我要夫子喂我！”
“……不。”
“要嘛要嘛~”
“不。”
……
作者有话要说：
傻大个终于跟夫子在一起了
☆、第 13 章
顾溪看着冒冒失失跑进来的柳石，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收着桌上的东西。自从那一天后，那傻石头倒也自觉，在学童们散了之后，就不再在门口干等了，而是进来看着顾溪进而动动手脚，吃豆腐吃得不亦乐乎。
这不，顾溪看着抱着自己傻笑的熊，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其额头上不留余力地一弹，不理眼泪汪汪直向自己撒娇的石头，凉凉道，“挡着我收东西了。”
柳石乖乖立在一边，却是在回味着，啊，夫子的腰细细的，皮肤凉凉的真舒服，如果晚上能抱着夫子睡觉就不会热了~
“好了，走吧。”
看着顾溪提步，柳石也眼巴巴地跟上去，勾勾顾溪的手掌，试着轻轻握住，偷偷看看夫子好像没关系，便大胆地十指相扣。看夫子没挣开，便握得更紧些，脸上笑得像偷了蜜似的。
“夫子夫子，你的耳朵怎地红了？”柳石好奇地看着阳光下粉红的耳廓，明明夫子还是很平淡啊，怎么耳朵就红了？
“…许是天太热罢。”无甚底气，但是柳石神经粗也没注意到。
来到院子，柳石欢呼一声便去跟小兔一家打招呼了，伸手摸摸这个，抱抱那只，直把一窝兔捣得四处逃散。
“兔兔兔兔，我也要像你们一样，娶夫子，然后生一堆娃娃。我还跟姨娘说了呢。”抱起兔子，柳石开心地对着兔子说着话，奈何兔子听不懂，只好扭头看着自己一家，踢蹬着后腿要去找它们。
顾溪开着门锁没在意，傻石头这话说了多次了，梅姨他们肯定都是听着玩，定不会当真。
柳石的开心转瞬即逝，下一秒他便皱着眉头，对着兔子诉苦，“可是姨娘说不行，她要给我找姑娘，说给我做媳妇。”放下兔子，兔子嗖地就跳开了，柳石抬头对着顾溪不解道，“夫子夫子，你不能做我媳妇么？姨娘还不让我来找你，我跑出来姨娘都很生气呢，明明之前还要我过来呢……”
顾溪的手顿住了，“那梅姨什么时候不让你过来？”
柳石掰着手指算了算，“三天三天！”
抵着门板的手指微微颤抖，终究还是推开了门，顾溪尽量让自己声音跟平常一样，“嗯，石头你现在外面玩，我做好饭再叫你。”
等坐到了饭桌旁，顾溪还是有些恍惚，本来就寡言，现在更是少语。柳石瞧着不敢烦顾溪，默默拿起饭，寻思着夫子怎么心情不好了呢？
夹菜到顾溪碗里，顾溪对柳石微微一笑，柳石也腼腆笑笑，夹了菜放进口里。
！
柳石的脸开始扭曲了，赶紧扒了几口饭进嘴里。顾溪正在盯着自己那碗饭慢慢夹着饭粒，自是没看到柳石的异样。
不行不行，不能给夫子吃到这盘菜！
柳石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到了顾溪的碗里，直掠走了刚才夹给他的菜，在顾溪的莫名其妙中吃进了肚子里，又拿起那盘菜端到跟前，扒拉一通倒进碗里，捧起大碗就吃，在呼噜呼哧之间口齿不清地对着还是莫名其妙的顾溪说，“夫子夫子，这菜，这菜我太喜欢吃了，你不能跟我抢！”
“好，那你吃慢点。”柳石喜欢他做的菜，顾溪自是心喜的。
顾溪收了心思，便夹了别的菜，一吃，脸僵硬了。立马把柳石正在埋头苦吃的大碗扒下来，握住正在奋斗的筷子，“别吃！太咸了。”
“你，你怎么，知道？”柳石已经被咸得龇牙咧嘴了，说话都不连贯了。接过顾溪递过来的水，就像沙漠里遇见清泉，直往嘴里灌。
顾溪顺了顺柳石的背，念着别喝太急，僵硬的脸上有点尴尬，“别的菜也咸，怎么不说？”
“我只说不能给你吃到，怎么知道都咸呢……”
喝完水，柳石转过来抱住顾溪的腰，顾溪只能看到他的发旋，只听柳石闷闷地问道，“夫子夫子，你怎么不开心？”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柳石一听到顾溪带着歉意的道歉就慌了，忽地抬起头看着顾溪，急忙忙道，“没有没有，夫子的菜很好吃，就算再咸石头也喜欢吃！”
“傻石头……”顾溪看着柳石清亮的眼睛有些自责，他们在一起肯定是要面对风风雨雨的，可能相守也可能分离，还怎么能在一起的稀缺时光里心不在焉？当即抛开心里那些纠结，摸摸柳石的头，“好了，我再把菜弄弄。”
吃完饭后，顾溪还是盯着柳石学了一会字，终还是抵不过柳石的死乞白赖，只好放宽让他去小憩一会；也还是抵不过柳石的死乞白赖，被一把搂住倒到床榻上。
柳石揽得夫子入怀，自是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还打起了小呼。顾溪靠着柳石踏实的胸膛，也只好握着柳石粗糙的手指，闭目小憩。
在这六月天搂着入睡，结果就是顾溪端来一盆井里凉水，湿了手巾帮柳石擦背上的汗水，闷热之及触到冰凉的井水，舒服地柳石直哼哼。
顾溪好笑地看着这傻石头，擦完脸就把上衣拿给柳石让他穿上，柳石反把上衣往顾溪手里塞，眨着眼睛傻傻地笑着，“夫子夫子，帮我穿帮我穿~”
顾溪拿着上衣呆着，最终还是认命地弹了柳石一个脑嘣儿，“……只此一次。手抬起来。”
撒娇得逞的柳石便自在地享受着夫子为他穿衣，看着夫子认真地帮他扣着扣子，柳石满眼都是顾溪秀气的脸庞，连睫毛都似被柳石的鼻息拂过一般微微颤动，像看着慢动作般夫子眨了一下眼，而后抬起眸来温柔地看着他，薄唇轻启……
哦，夫子是在说，“石头，明天你就别过来了。”
哦，别过……什么！
“不要不要！”柳石一把抓住顾溪正在扣扣子的手，像小孩一般嘟嘟嘴抗议。
“梅姨不让你过来，你就在家呆着，我自会去找你。”
柳石还是抗议，“不……”
“梅姨如果生气我们就再也不能见面了，你乖乖听梅姨的话，我会去找你的，好么？”
许是不能见面这一大恐惧，也许是顾溪眼里温柔坚定的目光，柳石还是愁眉苦脸地答应了。
顾溪还要上午课，柳石便在学堂这边跟顾溪分开，可能是明天有可能见不到夫子，傻石头不情不愿地往自家走去，一步三回头。
顾溪看着走远了却还频频回头的柳石，心里还是平静无波，“傻石头，这次我不后悔，你也没得后悔了。”
自私？自私点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笃笃笃……门没开。
“梅姨，让我……”顾溪还未说完，就被门板后的柳梅打断了。
“夫子，你还是请回吧。”说完，柳梅就回屋里了，连门都没开过。
顾溪只好隔着门板听着屋里的对话。
“怎么了，谁来了？”柳大川似乎是在内屋向柳梅喊问着。
柳梅支支吾吾，“没有，小孩贪玩总是乱敲门。”
“哎你看看阿石吧，都窝着不说话呢。”柳大川实在是云里雾里，前几天就不吃饭，这几天就不说话，这孩子以前挺听话的呀，怎么……
顾溪轻咳，便开始往屋内提高声量，“柳叔，梅姨，可在家？”这么大声还真不习惯。
“诶，夫子来了。”柳大川说着便要去开门，“在的在的，这就去开门了。”
柳梅在身后一跺脚，气急败坏，“不准开！”
柳大川一边走向大门，一边回头瞪了一下自家婆娘，“说的什么话，那是夫子，又不是那些捣蛋鬼。”
开了门就见夫子站在门外，看着柳大川还谦恭地作揖，叫着“柳叔。”柳大川忙将顾溪迎进来。
两人一同走进屋内，就看见气呼呼坐在椅上的柳梅，顾溪也作揖问好，但是柳梅无动于衷，柳大川看着奇怪，“梅子，夫子来了。”
这句话没让柳梅抬起头看顾溪，倒是让柳石从房内冲出来，直把顾溪一把抓住，眼睛瞪得如铜铃大，连声音都带着惊喜，“夫子夫子，你终于来了！”
天知道，他自从跟夫子分开后，他便听夫子话没有去找他，姨娘竟然还不让他回家睡觉，就让他跟姨父睡一起，真是，姨父又不能像夫子一样可以抱着，两个大男人窝在一起真是憋屈……姨娘还每天都来跟他说道，说媳妇要找姑娘，水灵灵的姑娘，柳石当即就反驳，夫子也是水灵灵的！直接把姨娘气得甩手而去……在这几天柳石睡也睡不安稳，被柳梅念得就快耳朵长茧了，他越来越急躁，总是在想怎么夫子还不来找他啊？
可是柳石却不知道，顾溪第一天来柳梅家，就被柳梅冷言冷语请出门；第二天，第三天……甚至连门都没给顾溪开过，今日还是因为有柳大川在才得以进门。
柳石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小伙，才刚跟夫子甜腻没几天，分隔的心焦简直一日三秋，终于在望穿秋水之际盼来了顾溪，柳石真想把日思夜想的夫子紧紧抱住，只是再傻他也能察觉现在氛围的诡异，只好按下那心思，乖乖站在夫子旁边。
“梅姨，晨早带着学童去莓园采摘，看着新鲜便带一点来一起尝尝。”顾溪提着一篮草莓，个个红润饱满，点缀着一点嫩绿，细小绒毛上还带着盈盈水珠，散着淡淡果香，直教人垂涎欲滴。
柳梅没看，不凉不热地说道，“新鲜还是夫子自己吃好了，夫子还是带回去吧。”
奈何柳石已经接过篮子，看着草莓吞吞口水，“哇，姨娘姨娘，看起来好好吃！”
柳梅真是恨铁不成钢，柳大川则打着哈哈，“跟夫子都像一家人了，梅子你还不好意思呢，夫子真是有心了，阿石还不谢过夫子。”
柳梅在心里大骂，好你个柳大川，一家人一家人，你再不防着点，人家夫子就真跟我们家阿石成一家人了！
“谢谢夫子！我拿去洗！”柳石当即急冲冲提着篮子就去洗草莓。
顾溪看着傻石头不禁莞尔，柳大川也笑这贪吃鬼，笑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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