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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云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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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跟上官重影这一吼还真是提神醒脑,两人当下也没了再睡或是再温存的心思。
明知道俩小夫妻昨晚在一起,早上还是要来闹,李悌对这个师公也很无奈。
起床梳洗一番用完早饭,李悌进了宫,管云回了明月楼。
楼里来了贵客。
柳妈妈意味深长的告诉她时,管云心里一揪,心想不是吧,不会又是皇帝寻美人来了吧?
结果并不是,但是等管云看见那两个粉雕玉砌的小人儿时,感觉脑袋瓜都疼了。
孝仁帝李慵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遭了天谴,一直都子息单薄,快而立之年也只得两子一女。
大儿子李钰时年八岁,小儿子李铣时年五岁。
就坐在管云面前。
李钰颇有些老气横秋的束手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探手拿过茶盏抿口茶。二皇子也规规矩矩的坐着,手里却拿了块糕点小口的啃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管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对着个八岁大的孩子行了个礼:“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不知殿下们光临小店可是有何吩咐?”
“我们在等璇玑。”李钰说道。
管云看了眼柳妈妈,柳妈妈说道!:“璇玑昨儿个被招进了宫,今儿还没回来。”
昨天进了宫?她怎么没看到?又一想,就昨天她那恍恍惚惚的状态,怕是走时跟她打过招呼她却心不在焉的忘了……
“既然璇玑进了宫,太子何不直接进宫去找她?”
太子别扭的扭过头去,闷闷说道:“不碍事,本宫就等在这里。”
管云想了想,猜他是不想皇上知道他要去找璇玑。
太子生母早逝,皇帝后位悬空,想来他二人是想来看看璇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有没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母妃,又或者会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但是又不想皇上知道。
果然还是孩子般的心理。管云心里笑,不说天下,只这皇宫里,哪有能瞒得住皇帝的事。
直到伺候着两位皇子用过午饭,璇玑还不见回来,总不能一直叫皇子们干坐着等着,恰好长风放了白彦半天假,管云便怂恿白彦带两位小皇子出去逛逛。
白彦这几年被长风教养的,越发皮惯了的,这明月楼附近方圆十里的地,就没有他不熟悉没去过的,让他带着,管云倒也放心,只除了太子的三五个侍卫明跟着,还另外叫了十来个楼里的人暗地里跟着保护三个孩子。
太子一听说要带他出去玩,眼里亮光一闪而过,平日里他都是在宫里一大帮宫女侍卫跟着,根本没出来过几次,毕竟年纪还小,没经住管云的诱哄,不无兴奋的跟着白彦耍去了。
哄走了两尊大佛,管云才松了口气,看向柳妈妈:“怎么回事?”
她只知道璇玑一直想进宫,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勾搭上皇帝的。
“昨儿个北疆王叫她在宴席上舞了一曲,被皇上看上了,晚上就偷偷的招进宫了……”
“北疆王?”这事又跟北疆王有什么关系?
“璇玑去求的北疆王……”
管云叹了口气,这孩子,红玉的教训摆在那儿看不到吗?怎么还一门心思的踏进去了!
傍晚白彦带着两位皇子回来了,三个孩子俱是满头大汗却又兴高采烈的,满是尘土的衣服直叫她怀疑三个人是不是找别的孩子打架去了……
璇玑还没回来,宫里的消息却传回来了——
皇帝病倒了。
管云心里咯噔一声,她可没忘了李悌那一句“我说他病了他就是病了……”
李钰李铣也不再只顾着回顾下午的乐趣了,急急忙忙的就赶回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说起来这孝仁帝也是心狠手辣的主。
先帝九个儿子,李慵是长子也是嫡子,一出生还没满月就被先帝封了太子。这般稳固的东宫之位,照说该兄友弟恭一团和气才是,然而天家哪有兄弟情深可言。年幼之时皇后动手“帮忙”夭折了比他小仅几天的二皇子不说,文和帝病重李慵掌权的那几年,几个兄弟竟被他杀的杀,逐的逐。那场夺嫡之争里,侥幸存活的无辜的十皇子在李慵登基后,自知新帝眼里容不得他,主动上表不要爵位不要封地,只求去皇陵给先帝守墓,并发誓此生永不踏出皇陵一步,这才得以留下一条命。
而剩下的十二皇子和李悌,李悌早已被他打发得远远的去镇守北疆去了,只可惜北边突厥部落几十年来一直安逸本分,没得个由头好叫那威胁他龙椅的十七弟死在北边别再回京了。
而十二皇子,待他回过神来细细算账时,竟是连胞弟都容不下,毕竟这胞弟也是嫡子不是。于是孝仁二年,十二皇子被贬为了庶人,寻得竟是秽乱中宫的罪名。
一个皇子,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皇子,先别说能否秽乱得了,就算秽乱了,也不过是几个宫女几个不得宠的妃子而已,皇帝若想包庇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他不仅不包庇,反而大作文章,什么不学无术,败坏纲常,有损天家颜面……叫天下人都看清了,皇帝真正的意图。
太后和皇帝闹崩了,被软禁于寝宫,后一心向佛,再不问世事。
李慵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父已死,母不亲,兄弟闱墙,虎视眈眈,妻妾惧他,子女畏他。
真正儿的高处不胜寒。
李慵又名如其人,文武不敌李恪,计谋比不上李悌,朝中又无良材辅佐,最后是坐在龙椅上了,却不甚得人心。他这一病,百姓们并未受多大影响,仍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上面坐的是谁,其实于他们并无多大干系。
就连太子李钰,只除了刚开始两天日夜服侍在养心殿里,被皇帝赶出来之后,毕竟小孩子心性,皇帝这一病也没人管他,他便隔三差五的跑来明月楼。
来了还多挑管云不在的时候,白彦告了假,就带他们出去玩耍。十岁的白彦,和八岁的李钰,有时候也会带上五岁的李铣,倒也组成了童年铁三角。
这日是七夕,早就眼馋七夕民间灯会和乞巧节的李钰,却因为门禁不得正大光明的出宫,无奈又和白彦约好了的护城河七里桥碰头,想了半天,也只好瞒着宫女太监早早睡下,之后又偷偷溜出来。
宫门有侍卫把守,李钰是走不了的,盯着高大的朱色宫墙半天,只有半人高的八岁大的孩子放弃地摊摊手,去了李铣住的宫殿里。
才五岁的李铣是真的睡下了,他与他的母亲梁贵人并未住一起,而是单独住在了历来给皇子们住的皇子苑里。李钰叫醒他时,他正嘟着小嘴巴睡得香甜,被李钰叫醒了倒也不吵不闹,听说李钰要带他出去玩,更是立马就精神了。
李钰是想让李铣的贴身小太监带他们出宫——李铣一个普通皇子出宫并不惹人注意,但是他堂堂太子东宫,若是被人发现偷偷出宫那他可就惨了。
李铣的贴身太监也是个没主意的,太子的话哪敢不听?当下就拿了初入宫的小太监穿的太监服给二人掩护上带出去了,殊不知,却是闯了大祸。
再说那边七里桥,白彦等得有点急,路上三三两两的只剩下些迟了的姑娘小姐,急急忙忙的往乞巧节举办的地儿梨树园去了。这李钰要再不来,可就开始了。
正着急着,远远的就看见一大两小的身影穿过街道走了过来,最小的那个人儿因为前面的人有的太急跌跌撞撞,旁边守着的大人时不时的扶上一把。
“哎呀,你们可来了!”白彦迎上去,没等李钰他们站住脚歇上一歇,就又拉着他们顺着街道那头有灯光的地方跑,“快点啊,刚好赶上。”
梨树园虽叫梨树园,却也不只有梨树一种树,合欢紫薇海棠等这个时节开花的也都是多少有点的,再加上池子里荷花还未凋净,树叶也还青葱茂绿,倒也不失为佳节秀景,正衬了园子里乞巧的姑娘们美人如花花似美人。
然而李钰一路看过去,竟是没一个入眼的。他心里暗自哼了一声,民女就是民女,如何能与后宫中争奇斗艳百里挑一的妃子美人儿比?这些庸脂俗粉,看上去还没身边这个男的顺眼呢!
李钰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看得兴高采烈的白彦,忍不住又哼了一声,大有恨其不争的意思。可见,这喜欢哼哼的毛病,也是有些遗传因素的。
“哎哎,你看那个那个!”白彦捣了捣李钰,指了指排队出列的那群姑娘中右边边上的那一个,“她长得好像姐姐哦。”
李钰眯眼看过去:“呿,丑死了!”
白彦嗔怪的瞅了他一眼,又去逗坐在小太监肩膀上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瞧着前头的李铣:“那个姐姐好不好看?”
“好看!”小孩子家,也不知道白彦指的是哪个姐姐,只看到面前一群穿紫饰朱的姐姐们描眉染唇,都好看的紧啊。
李钰又哼了一声,早知道所谓乞巧是这般无聊,他还不如待在宫里睡觉呢。
先是有地方的长者或是尊者给那些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讲了讲乞巧的来历,照例是要说一轮那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的。
李钰哼道:“那牛郎处在人界一年去一次银河,却不知那织女乃是在天界,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一年一次的鹊桥相会于织女而言却是一天一次。一天见一次,却要做出个相思甚苦的多情样子,也真是难为她了。”
白彦:“……”
李铣问:“哥哥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每年见一次啊?”
李钰:“见面叙旧。”
李铣:“哦~”
白彦:“……”
诚然他很想说出一两句来反驳这个败坏甜蜜氛围的太子,然而一番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说的很有道理啊……
之乎者也引经论典的开头辞之后,就是少女们比拼才艺评选一年一度的“巧女”,传言这巧女必定都会找到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的如意郎君,故而还是很有争头的。
第一轮是比文采,当朝并不兴女子学书,不过小有积蓄的人家,都会请个教书先生到家里给女儿讲书上课,是而京城这天子脚下才子多,才女也不少。
白彦能听懂却不会记心里,毕竟长风教他的,都是巧技谋略,并不大在诗词佳作上下功夫。李钰倒是听了几轮,听了却又哼了。
“哼,不过只是一般文采,若去参加科举,怕是乡试都过不了。”
“她们只是学着陶冶情操而已,并不要去考试,何况,还是有不错的,是您文采极佳,自然看不上这些凡品之作了。”白彦客气道。
第二轮是穿针引线比谁的手巧。
李钰:“宫里的绣娘肯定穿得比她们多。”
白彦:“她们只是学着陶冶情操而已,并不是要去宫里当绣娘,何况,还是有不错的,是宫里的绣娘手艺太精湛。”
第三轮,是比舞乐,李钰又哼了,白彦赶忙抢着说道:“哎呀快结束了,我们去那边河边等着吧,待会儿灯会就要开始了……”
李钰才总算不哼了。
李钰本就少年老成,又生在天家这种错不得的地方,性子就更是成熟。虽然之前每次白彦带出去玩,不管是滚泥巴还是跳大绳还是斗蛐蛐,最后都能玩的很高兴,只不过在高兴了之前一直都不忘哼哼几声,讽上几句而已。
相比难伺候的太子殿下,还是看什么都稀奇的李铣要讨喜一点。
乞巧之后就是灯会,就在梨树园与七里桥交汇的地方,是一片连通的水域。
人们往往会在乞巧之后去往七里河边,赏赏烟花,看看河灯,听听牛郎织女的故事。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们,更是喜欢放河灯,河灯里藏着首自己写的诗,指不定这灯随着七里河的河水飘啊飘,飘到哪个才子相公的手里去呢。
白彦转手买了三个河灯,一人一个。
“你们要写诗放进去吗?”白彦问,他又没什么可盼的,反正是不打算写的。
李铣还小,刚学会认字,诗是什么?不知道,他只顾着摆弄手里被做成小船形状的河灯。
不曾想,李钰要写诗。
他肯定是想卖弄自己的才华吧,或者是为了戏耍那些在下游等着河灯的男人们。白彦一边猜着,一边又极不情愿的去帮他买了纸笔。
李钰接过纸笔,刷刷两下就写完了,倒不像是首诗,难不成他画了个符?白彦脑洞大开的想着。
李铣的是一盏船形河灯,他看着新鲜,还没到河边就央着小太监给他点上了,点上了又不急着往水里放,等真的要放了的时候,他的那盏蜡烛都快烧的差不多了,没飘几下就灭了。
他看看别人的漂浮着的亮晶晶的河灯,再看自己那个象征性地漂了漂就灭了的,撅着嘴不依不饶起来。
又不肯要白彦那盏俗气的荷花形河灯,再看看李钰捧着的那盏藏了诗的八角灯笼似的河灯,白彦只能撇撇嘴,放下自己手里的荷花灯,去给李铣再买“一艘船”。
拿了灯付了钱,一转身就听见河边有人喊:“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白彦一个心惊,急忙往河边跑,吃力的挤开看热闹的人群,连灯掉了都管不上。
“小钰!小钰!”他知道李钰他们是偷偷出来的,不敢喊李钰或是殿下,只能一边喊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小钰,一边期待可千万别是那俩中的任何一个!
然而当白彦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挤进去刚才站的地儿时,看到的就是李钰呆呆的看着河面的背影,以及李铣那个小太监在水里一边喊一边扑腾的脑袋。
他喊的是:“快来人!快来人救救二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喝杯茶。”白彦上前给李钰倒了杯茶。
“嗯。”李钰揉揉脸,放松了精神,四年来,也只有到了这明月楼,他才觉得真正的放松。
“父皇这病,怕是不得好了。”他说。
三年前,十二岁的白彦正式接管了明月楼地下机构,关于宫里的消息,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似乎是延袭了先帝的风格,孝仁帝竟也一病就是四年,并且无任何好转的趋势。
“若是铣儿还在就好了,本宫现在在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白彦上前抱住他:“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好的……”
三年前那个七夕,抱着李铣的太监被人撞了一下,带着李铣一起掉进了水里。大家下去救人的时候,只注意到了块头大点的小太监,却并未注意到小小的李铣沉下去之前微弱的挣扎,再等他们去救的时候,李铣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肯定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平安的活着。”白彦也怪过自己,然而责怪之余也曾扪心自问,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否还会带他们出宫?
他的回答是肯定,他还是会选择带李钰李铣去梨树园看乞巧,再去七里河旁放花灯。比起几率很小不知道是否会发生的意外事件,白彦更不想李钰脸上总是露出一副寂寞的神情。
他知道宫里生活的苦,红姨就是从宫里出来的,被皇宫折磨得已经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衰老得迅速而可怕。
他想要李钰笑,偶尔却很灿烂很真诚的笑,他想他快乐。
“我累了。”李钰说,“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去找到铣儿,跟他说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他……白彦,你会跟我一起吗?”他抬起头,期待地看着白彦,“你会跟我一起去找他吗?”
明知道不可能,两年前太子开始亲政,只待皇帝一归西他便是宫里的主人,再不能轻易出宫,就连现在的每月一聚都很难得,但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不要怕,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李钰回宫的时候,听人说十七皇叔早已等在了书房里。
他磨蹭着换过衣服洗漱了一番,还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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