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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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霜没想到在山中修炼的这段时间里，四方城发生了那么多事，最令他感到惋惜的就是错过了天武之间的血拼！

“不过这几日，山戎的攻势倒是稍有缓和。”

侯霜摇头道：“恐怕是他们的粮草到了，养精蓄锐几日，或许会发起更为猛烈致命的进攻。”

“啊？！”

“确实，黑水关的燕国大军被山戎主力牢牢牵制，分身乏术。如果援兵还不到的话，四方城定然朝不保夕。”黄源点头表示同意侯霜的观点。

“对了，孔校尉呢？”

“据营中的几个老兵讲，好像是闭关冲境了。”

“将军重伤，如今四方城主事的是谁？”

“自然是陆千都尉。上次守城战役，他将北陆园的几大高手全都带在了身边。”

一边的王小虎不以为然道：“他不得不这么做。要不然一旦城破，他陆家几百年基业，必然会追随侯门的后尘，被连根拔起。”

“你们好生歇息吧，我去校尉府看看。”

最近境界实力提升的太快，仇恨之心也随之日趋增长。王小虎一提起侯门，又让他的心绪有所波动。但吃一堑长一智，他目前必须克制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李兄的境界，看来又有突破。”黄源凝视着他。

侯霜淡然一笑，“只是略有精进而已。”

冷冷清清的偌大一片校场，枯叶翻飞，沙沙作响。往日那支在这里操练的精锐军，已然不见了踪迹，有的只是几个老弱残兵并排一起，依靠在斑驳的石墙上，仰望天空。

也许，他们是在看天；也许，他们是在等死！

穿过校场，侯霜径直来到了校尉府。

府内同样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年迈的杂役在干着粗活。在里面绕了一圈，也没见几个人，直到快绕出府邸后门时，才看见一片荒废的园子里，坐着大约数十个辎重营的士兵。

侯霜一眼便认出了他们，正是那天一起去截杀山戎辎重的营中精锐。

虽然有过一起行动，但侯霜跟他们并不熟，因此他也懒得上去打招呼。

“百夫长，请留步！”

几个眼见的士兵瞧见了他，立刻围了上来。

“何事？”侯霜停下了脚步。

“我们兄弟这几日拼死拼活，刀头舔血。可百夫长大人却乐得自在，逍遥快活呐。”

话语之中带着芒刺，嘲讽他的是一个和他同为百夫长的六品地武，侯霜记得他叫于风。

侯霜淡淡道：“那又如何？”

“百夫长，你不上战场可以，兄弟我可以代劳多杀几个蛮族。但是，你那套吸取气血的功法，可否让弟兄们一起分享呢？”于风肆无忌惮地贴了上来。

“不错，只有你的这套邪门功法，才能让我们在战场上存活下来！”

看来那天在一箭道上，他的九幽冥吸大法早就被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当时碍于孔振的威严，没人敢轻举妄动罢了。

“百夫长，你写出来就行。不用劳心费力地传授口诀。”

显然，这几个地武是早有打算，志在必得，绝不轻易放过侯霜。

“我不会写。”

侯霜确实不会写，假如是写小玄冰诀，他倒是能谱出一套来。但是写九幽冥吸大法，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个写法。

“看来，百夫长大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于风步步紧逼上来。

侯霜扫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今天我没心情杀人。”

“杀人？！”于风愣了一下，然后和其他地武一起哄然大笑，“你不过五品玄武，就想杀我们这么多比你修为高的人，你不觉得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吗？”

“轰！”

突然之间，空间动荡，房屋扭曲，一路青石板居然挟带着爆裂声势如破竹般碎裂至尽头。侯霜往前踏出的一步，玄气迸发，如雷贯耳。

几个地武因为受不住这道狂猛玄气，口鼻不自觉地渗出血来。

“区区几十载的修为，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侯霜似若不经意地向于风探出了右手，于风却感觉仿佛置身于万千玄气的包围之中，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惊恐之中，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被牢牢掌控住了天灵盖。

“于风，你嫌活的久了，那我就成全你！”

“砰！”

五指一抓，于风脑骨爆裂，红白脑浆溅洒一地，死相惨不忍睹。尸体尚未倒下，转眼之间，却成了一具骨骸。

侯霜好像踩死了一只蝼蚁般神态自若，“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功法，谁还想要？”

剩下的辎重营精锐吓得面如土色，俯跪不起。于风好歹也是一个六品固体境的地武，却在这个看似平庸的黄脸小子手下连一招都抵御不过。

秒杀！

这种巨大差距，已经不是人多势众所能弥补的了。

“再若有人心怀歧念，下场便是如此！”

侯霜也不想在军中多下杀手，冷冷留下一句威慑，拂袖而去。

留下数十个瑟瑟发抖的地武噤若寒蝉，长跪不起。

第二十九章　平阳君

“启禀都尉大人，那个李二牛，前日已经回城了。”

威严的都尉府内，陆千高坐将位，一个探子急急来报。

“哦？”陆千目中精光一闪，“就是陆亢提到的那个？”

“正是。”

“人在何处？”

“辎重营校尉府。”

“你先下去。”

“喏！”

“李二牛？莫非就是陆兄当日所指的，那个偷学北陆园小玄冰诀之人？”

说话之人，乃是陆千座下的一个长发披肩，身背长剑的俊朗青年，青年的边上，另外还坐着一个相貌清秀可人，看似古灵精怪的貌美少女。

这两人，正是侯霜在一指峰附近遭遇的蔺家兄妹。

陆千点点头，“正是。”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蔺小玫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居然捂住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在座的将领看的目瞪口呆，威严的都尉府，顿时陷入尴尬的境地。

“小玫，注意仪态！”蔺小天严肃提醒道。

“敢问蔺小妹，有何可笑之处？”陆千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

“大哥，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哈哈……几个月前，我们在城外遇到过一个叫李大牛的家伙，现在，又凭空冒出个李二牛来，哈哈！”

“……”蔺小天看了一眼侯征，无奈摇了摇头，“小妹顽劣，还望陆兄不要罪责。”

陆千微微一笑，“何罪之有？无妨，无妨。”

“不知陆兄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叫李二牛的人？”

“小玄冰诀历来乃是我北陆园只传内，不传外的武典秘笈。如今无故被一外人修炼，我定然要问个水落石出！为防武典再度泄露下去，斩草除根也是必然。”

“不过最近军中有传闻，令弟陆松与那李二牛似有交情，更有人说是令弟泄露了陆家绝学……”

“一派胡言，怎么可能？”陆千打断了蔺小天的推测，“陆松此人虽贪财好色，但又胆小如鼠，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做出这等违逆之事！”

蔺小天沉吟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陆兄实不宜选择这个节点动手，以免动摇了军心。”

陆千阴着脸道：“本都尉知道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哼，山戎蛮夷定然还会整军攻城，如果到时他能被蛮人斩杀，倒也省了我追查下去的精力。”

蔺小天点头道：“如此甚好。如今伯父身受重伤，陆兄处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陆千表面客气道：“这些时日也多亏了蔺老弟以及蔺小妹的鼎力相助。”

“蔺侯两家早晚都是一家人，陆兄何须见外？”

陆千拍拍胸脯，保证道：“如果这次能杀尽北族蛮夷，陆某定当亲赴万剑堡，给堡主请安，许下婚聘重礼。”

“理当如此，堡主已经念及多时了。”

“报！”

探子一声急报，打断了两人的客套。

“进来！”

“启禀都尉，平阳君诸葛大人到了。”

“哦？燕王的老师来了？”陆千倏然站了起来，眼珠子转了几圈，忙问道，“在何处？”

“在校场。”

“诸位，与我速速出去迎接。”陆千整了整衣冠，大步出了都尉府。

原本清冷的校场之上，此刻已是忙碌一片，一架架精钢打制的巨弩被并排放置，足足有四五十架，一个身着玉带宽袍，长发披肩的中年男子站在点将台上，忙着指挥士兵搬运。

平阳君贵为曾经的太子太傅，陆千哪敢怠慢，领着众将齐齐上前参拜，“不知平阳君到来，下官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面相清瘦，天庭饱满的诸葛正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本官来的唐突，陆都尉何罪之有，诸位将领请起。”

陆千歉然道：“诸葛大人若是提前吩咐一声，下官也好派人迎接，不至于失了朝廷礼数。”

“陆都尉年轻有为，为保四方城浴血奋战，本官岂能误了都尉大事？”

陆千看着校场上一架架精钢巨弩，不由心中一喜，只是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此等巨弩，名唤破军弩，燕国军中之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破军弩，每一架一次可发射三箭，每一支箭重达千斤，三支箭合计三千余斤。必须由至少三个四品勇武境以上的地武，发挥出十成的玄气，方能拉动。

这箭重达千斤，却是有讲究的。每一支大箭内，都包含了数以万计的小箭。这些小箭，经过秘制的药水浸泡，箭速与锋利程度都要胜过寻常弓箭百倍，最大的特点就是专破护身玄气，地武九品巅峰，也难幸免，乃战场之上的杀伐利器！除龙虎大阵外，破军弩是燕军的又一卫国之本。

“诸葛大人，是否有援军到了？”

既然有破军弩，必然有援兵，陆千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这几日，黑水关边陲已是杀的天昏地暗，尸山血海，各州府军队精锐全都被调遣过去，哪里还有什么援兵。这些破军弩，便是唯一的援军了。”

陆千微微有些失望，这点细微的变化，却也瞒不过平阳君的双眼。

“要不是朝中的几位文臣力谏保四方城，恐怕这些破军弩，依然还在都城当摆设。”

“这么说，这些巨弩，都是守卫都城用的？”

“没错。大王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拨了三成的破军弩出来。本君是个只食封地的闲散之人，这次有幸带了大王的诏令来。”

“平阳君过谦了，世人谁不知平阳君乃朝中第一大儒，德高望重。”

“闲话少叙，还请陆都尉马上召集大小将领，恭迎大王诏令。”

见诏令，如见燕王，陆千哪里敢马虎怠慢，一边恭请平阳君前往都尉府，一边吩咐下去，所有官员立即到都尉府迎诏！

沉重的号角声在四方门内回荡，正在通过精神凝视体内生机的侯霜微微睁开了双眼。

“莫非，是山戎大军兵临城下了？”

“砰！”

凝结成冰的护身玄气粉碎，侯霜脚下一动，身形射出了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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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接诏风波

四方门。

森严的军事大殿之内，陆续有四方门内的各级将领受命前来，按品级军衔有序站位。侯霜身居百夫长之职，一个芝麻绿豆官，只能排在末端，只比几个什长伍长靠前了点。

站在最前列的，无疑是都尉陆千，而陆千边上的两个人，引起了侯霜的注意。

没错，就是蔺家兄妹，蔺小天和蔺小玫。

“陆千，你背靠蔺陆两大势力，又得金剑门道统，倒也是个大武运之人。不过你的一切，我必夺之！侯某会像你灭我满门那样去杀你全族，一个不留！”侯霜盯着陆千的背影，将一丝杀机摁了下去。

陆千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有一双眼睛死盯着他，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侯霜朝他微微一笑，笑的很随和，也从容。但陆千分明从其中读到了轻蔑，闻到了挑衅。

“李二牛，本都尉不知你如何会我北陆园的小玄冰诀，但我一定会彻查清楚，如果你是偷来的，必当严惩！”

陆千用的是传音入密，用精神代替音波传达至侯霜脑海中。只要修为达到了八品灵动境，都能运用此法。陆千此言，无疑是想镇住侯霜，让他不打自招。

“呵，如今国难当头，都尉大人何必如此心胸狭窄，咄咄逼人？”侯霜同样以传音入密回敬了他。

陆千顿时身形剧震，目瞪口呆。侯霜此话，无疑将自己的修为彰显在了陆千眼中——八品，灵动！

但陆亢明明禀报这李二牛才刚刚突破五品玄武境，为何没隔多少时日，又飙升到了八品？

“难道，在那天算计军功值的时候，自己也看走眼了？”陆千心神动摇，开始怀疑自己。

平阳君诸葛正高坐殿上，威严的目光扫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见陆千拉着长脸，当下问道：“陆都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否连日征战，身子抱恙？”

当着平阳君的面，都尉陆千哪里敢发作，忙收敛心神，恭敬道：“小将只是想到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心里头堵得慌。”

诸葛正点头赞许道：“陆都尉爱兵如子，实乃我燕国之幸，大王之幸。”

“大人过奖了，小将惶恐。”

“那么，就请陆都尉开始点名吧，看看将领们是否全到场了。”

陆千一声遵命，翻开名册，开始挨个儿点名。

“张军！”

“末将在！”

“秦龙！”

“末将在！”

“刘如海！”

“末将在！”

“金弘！”

“末将在！”

……

“田魁！”

“末将在！”

“李二牛！”

“末将在！”

“于风！”

“……”

“于风！”

“……”

陆千扫了一遍众将，问道：“辎重营营官孔振已然闭关，可为何不见了百夫长于风？于风，安在？”

“都尉大人莫要再催了，于风已经下去了。”侯霜毕恭毕敬答道。

“下去？去哪儿了？”陆千瞪眼问道。

“自然是阴曹地府。”

侯霜此话一出，一些将官忍俊不禁起来。

“放肆！”陆千勃然大怒，“胆敢目无长官，来人，拖下去，杖责一百！”

“慢着！”

诸葛正皱了皱眉头，厉声喝止。

“诸葛大人，属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何罪之有？”侯霜趁机出列，诚恳说道。

“陆都尉稍安勿躁，待本君细细问话。”

“全凭大人做主！”陆千重重合上名册，忍气吞声站了回去。

“你叫刘二牛？”

“是李二牛，大人。如果大人喜欢叫属下刘二牛，那属下就是刘二牛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当不得真，但属下一颗报国之心，可昭日月！”侯霜正视平阳君，朗朗答道。

诸葛正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看你长的一丝不苟，说话倒也有趣。你且告知本君，于风是怎么死的？”

“实不相瞒，是被属下亲手杀死的！”

此言既出，引来殿内一片哗然，有人居然敢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简直是疯了。

“杀人偿命，身为朝廷将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大人，属下建议立即将此等恶人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校尉陆亢和副尉田魁同时上前进言。

“哦？”诸葛正无视两人，继续追问道：“你为何动手杀人，私杀大燕军士，死罪一条，你可知？”

“属下岂能不知，但当时于风练功走火入魔，滥杀营中士兵，属下若不及时制住，恐怕他会从辎重营杀出一条血路来，直接威胁到诸葛大人您。”侯霜像模像样地编出了一道谎言。

“一派胡言，大人，休要听信此人谗言！”陆千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有证人？”

“当时，营中的几名伍长什长皆在场，诸葛大人一问便知。”侯霜不慌不忙道。

“百夫长说的没错，当时于风突然狂性大发，连杀我大燕数名士兵！”

“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当日于风六亲不认，若不及时处决，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认为百夫长并无过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