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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小五义-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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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贵姓?”史丹说:“姓史,我叫史丹。”那人说:“史壮士,我给你找个事情,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史丹说:“我实出无奈,欠下了人家的店钱,才出来卖艺,只要与我找个吃饭的地方,永不忘爷台的好处。”那人说:“在这南边有个团城子,里面住着东方大员外,他们那里打更的约有四十多人,打算要寻找四个打更的头目,可得有些个本事才好,据我看你这本事虽不甚强,你这身量相貌还可以。”史丹一闻此言,就与那人深深施了一礼,说:“恩公,但能如此,我要得了好事,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老人家的好处。”那人说:“明日正午,我在团城子西门与你留下话,见了员外时节,成与不成在两可之间。”史丹说:“那就看我的造化就是了。”那人一回手,给了他一锭银子说:“你拿这银子,还还店钱,换换衣服,明日正午相见。”史丹又给打恭。那人说:“我可要走了。”史丹说:“请吧。”那人又说:“我可要走了。”史丹说:“请吧,你老人家。”那人哈哈一笑,说:“朋友,你敢情是个浑人哪!”史丹说:“我也不算聪明。”那人说:“我给了你银子不算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姓甚名谁呀?”史丹一闻此言,羞了个脸红过耳,说:“爷台,我实在是个浑人。”随说着,“扑咚”就给那人跪下了,说:“恩公你千万别怪我,到底你老人家贵姓?”那人哈哈一笑,说:“我姓朱,单名一个英字,外号人称黄面郎,你明天到那里之时就说有个姓朱的,自然就与你回说进去,千万你可要记好了。你在哪个店里住着哪?”史丹说:“我就在这五里新街西口外头有个李家小店,在他那里住了十几天光景。”朱英又说:“你算计这五两银子连还店钱带置衣裳够与不够?如果不够我再给你几两。”史丹说:“足够足够。”黄面郎朱英这才扬长而去。瞧热闹的众人也就一哄而散。史丹也就拿着银子提了捎马子,扑奔五里新街去了。蒋爷说:“咱们走罢。”蒋爷与智化、展南侠说:“此处有很好的一个机会,你们二位想到了没有?”智爷说:“什么机会?”蒋爷说:“咱们要是有人同这个姓史的一说,明天与他一同上团城子做个假投降,此时东方亮正是用人时节,只要是高一头、阔一膀的人他是准要。团城子里头若有一个内应,要请冠袍带履就容易了,藏珍楼的底咱们也就得着了。谁人可去哪?”智爷说:“就是这个人不好找。”
  大家随说着就到了五里新街西口,忽听后面有人喊叫,说:“四老爷,怎么这样忙哪!”蒋爷回头一看,原来两个人:一个是白方面,短黑髯,粗眉大眼,一身皂青缎衣襟;一个是年幼的后生,粉绫色武生中,粉绫色箭袖袍,薄底靴子,肋下佩刀,面如美玉,五官清秀,无非就在十八九岁。一看那白方脸的,就是大汉龙滔,看那后生,不认得是谁。那人走近要叫“展老爷”,蒋爷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才不敢往下叫了,彼此对施了一个常礼。展爷问:“这是谁?”龙滔一回头,把那后生叫过来说:“给你见见,这是展伯父。这就是我侄子,他叫龙天彪。”后生过来与展爷叩头说:“展伯父在上,侄男天彪叩头。”展爷把他搀起来,说:“贤侄请起。”龙滔与所有的人一一全都见了一礼。展爷说:“找一个清静之处说话。”离那瞧热闹之人远远的,几位坐下。蒋爷说:“这就是大爷跟前的侄男罢?”龙滔说:“对呀,这就是我哥哥龙渊之子。”蒋爷问:“从何而至?”龙滔说:“皆因先到开封府任差去了,王者爷马老爷告诉我说,你们在南阳府团城子五里新街打下了公馆,我们就上这里来了。刚到这里,听见有人说这里有个擂台,我们多跷几步奔到此处,不料真遇见老爷们了。”蒋爷问:“你侄子跟来作什么?”龙滔说:“皆因他父亲被花蝴蝶一毒药镖打死了,如今跟着他冯七叔练了一身功夫,他七叔就是不会打暗器,这孩子他一心要学打镖,叫我带了他,给他找了师傅,跟着学打镖。学会的时节,慢慢找花蝴蝶的后人,只要是他沾亲带故无论是谁,打死一个,就算与他天伦报仇。”蒋爷说:“好,称得起是个孝子。龙老爷打算与他拜谁为师?”龙滔说:“四老爷给他想一个人罢。”蒋爷说:“这里有一个很好的人。”龙滔问:“是哪位?”蒋爷说:“无非辈数不大相符,就是我把侄也可以教他,收作一个师弟。”龙滔一听是徐良,说:“要是徐老爷可就好了,不但使镖,什么暗器都会。”回头就把天彪叫过来,说:“你这师傅,一身的暗器,不但学镖,要学什么就有什么。四老爷你给说一说,咱们立刻就拜。”蒋爷说:“使得。”叫徐良过来:,说:“我与你收个徒弟,龙老爷的侄子,方才与你见过的那个。他要跟你学镖,为给他父亲报仇。冲着他这一点孝意,你就收了这个徒弟,日后准能不错。”徐良说:“侄男年轻,如何敢收徒弟!”蒋爷说:“你不必推辞了。龙老爷把他叫过来磕头罢。”龙滔把天彪叫过来,就在白沙滩这里大拜了四拜,行礼已毕,龙滔也给徐良深施一礼,说:“兄弟,你多分些心吧。”爷儿两个又与蒋爷道劳。徐良说:“咱们可是教着看,学会了很好,要是学不会,可别说我不会教徒弟。”龙滔说:“你不要太谦了。”收徒弟已毕,大家都与徐良道喜,他复又与大众磕了一会头,龙天彪也给大众磕了一回头。智化说:“四哥,你方才说,我们这里少一个人上团城子作个内应,据我看龙老爷可去。”蒋爷点头说:“我也是这个主意。”龙滔问:“什么事情?”蒋爷对他如此这般学说了一回。龙滔说:“使得。君山我都敢去诈降,别说这个地方。”天彪答言说:“众位怕父在上,可不是我小孩子家多说话,要光叫我叔叔上团城子去作个内应,恐怕不行,最好我也跟着二路前往,姓史的带我叔叔他们不好打听的事情,我都好打听,他们到不了的地方,我可以到得了。我是小孩子家,他们绝不能疑惑我。众位伯父想想,使得使不得?”蒋爷说:“也倒有理。”展老爷问:“去了怎么个说法?”蒋爷说:“作为龙老爷与那位姓史的是亲戚,龙爷带着侄子在镖行做买卖,由镖行散下来,没剩下钱,要在此处打把势卖艺,碰见这个姓史的了。姓史的说这个地方没人给钱,就提这个姓朱的,为他们爷俩个也求一求这位姓朱的给美言美言,就是在团城子里打更,也是情甘愿意,这样一说,没有个不成。”展爷说:“怎么见得一说就成?”蒋爷说:“他要想谋反,他岂不各处找寻这高一头阔一膀的人,龙老爷这个相貌焉有不成之理。”展爷说:“谁去找那姓史的去呢。”蒋爷说:“不用多少人去,就是我同着张三老爷、赵四老爷就行了。”智爷说:“事不宜迟,我们就办理。”展爷说:“我们在哪里等你们呢?”蒋爷说:“我们都在美珍楼相会。”说毕大家散去。
  蒋爷同定张龙、赵虎奔了李家小店,进了路北的店门,至里面。那姓史的正要拿着银子出去购买衣服,一看,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三个人,赵虎先就过去,说:“朋友,你认识我们不认识?”史丹回答说:“三位恕我眼拙,未领教贵姓?”赵虎说:“我们是开封府的,这是我们蒋四大人,这位是我三哥姓张,我姓赵,叫赵虎。”史丹一听是开封府的校尉,转眼间就颜色更变,说:“众位老爷们请坐,你们众位必是为我来的,我是被罪之人,我可不是逃军。”赵虎说:“你不用说那些个,你跟着我们到开封府见相爷就得了。”史丹一闻此言,吓了个胆裂魂飞,就给赵虎跪下了,说:“我在那里实出无奈,看看快饿死才上这里,找几个盘缠仍然回去任罪。”蒋爷说:“你且起来,不必撒谎。我先问你一句话,你是愿意死,愿意活?”史丹说:“缕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蒋爷说:“你愿意活,方才姓朱的给你找得那个事情,东方员外是作什么的你知道不知?”史丹说:“我就知道他是个员外,别事一概不知。”蒋爷说:“如今襄阳王造反,他与襄阳王连手,也是一个反叛。”史丹说:“他既是个反叛,我饿死都不跟着他去。”蒋爷说:“你既然说出这样话来,你就是大宋的好子民,我们只要说明白了,你只管前去。”史丹说:“我可不去。”蒋爷说:“我叫你去,你只管前去。不但你去,我有个朋友姓龙,他还有个侄子名叫天彪,与你同去。我把实话告诉你,向着反叛也在你,向着大宋朝廷也在你。”史丹说:“我什么事向着反叛的呢?我要向着反叛的叫我不得善终。”蒋爷说:“好,你同着我们这龙姓的爷儿三个同去,就提你们是亲戚,他们是在镖行里保镖,如今把买卖散了,要在此处卖艺。你们碰见,你说卖艺不行,作为他们爷儿两个苦苦哀告与你,转求这位姓朱的给他们美言美言,就在员外家内打更。行了更好,要是不行,也不干你事。只要此事依我,不但你前罪可免,还算你一件奇功。我见了相爷给你回明,准有你一个小小武职官做,就看你的造化了。”史丹一闻此言,连连点头说:“四老爷,倘若人家不收,那时可别嗔怪于我。”蒋爷道:“我方才说过,事要不成,不与你相干。”遂叫赵虎把龙滔找来。史丹又问:“四老爷,叫我们前去何用?”蒋爷说:“我要不言,你也不知。万岁爷丢失了冠袍带履,现在团城子藏珍楼里面,不知道那藏珍楼里面的消息儿,总得有个内应方能得他里面的实底。再说他摆擂台,里面有许多贼人,他又是王爷的余党,有了内应,捉拿起来岂不省事。实话都告诉与你,就看你心地如何了。”正说之间,就见赵虎带着龙滔进来,蒋爷给他们引见了。史丹问:“我们明日一同前去,说我们是什么亲戚?”龙滔说:“我们作为是两姨兄弟,这是我侄子。”龙天彪说:“叔父,你倒不用说我是你侄子,就说我们是父子爷儿两个,据我想着,比说是你侄子还强哪!”蒋爷说:“很好,这孩子实在聪明。”把主意定好,蒋爷掏出两锭银子给与史丹说:“你们作零用盘费罢。”然后告辞。龙滔、天彪也不跟回公馆去了。
  张赵二人跟着蒋爷,到了美珍楼往里就走,从西边扶梯而上,至楼上一看,共是五间楼房,当中三间都是金漆八仙桌椅条凳,南面俱是隔扇,东西两边两间雅座,俱是半截窗,上挂着半截斑竹帘,从外往屋内看,看不真切,由屋内往外看,看的明白。北面是一带栏杆,全都是朱红斜卍字式。蒋爷奔到隔扇那里,往下一看,是人家大酱园的后身,很大的院子尽是酱缸,地上一半地下一半,有两个人在那里晒酱。东雅座有人把蒋爷叫将进去,蒋爷一见是南侠、智化,就把史丹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复又叫过卖另添杯箸,又添了些酒菜。正在吃酒之时,忽然跑上一个人来,周围一看,复又下去,就与白菊花同上来了。众人捉拿淫贼这段节目,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回 美珍楼白菊花受困 酒饭铺众好汉捉贼

  且说蒋爷进去,见大众一个圆桌面,要了许多酒菜,有喝的有不喝的,蒋爷这一进来,又添了些个酒菜。忽听扶梯一响,噔噔噔上来一人,看了看又下去了。艾虎说:“这个叫飞毛腿高解,是个贼。”徐良说:“别嚷!白菊花到了。”蒋爷说:“怎么见得是白菊花到了哪?”徐良说:“这是白菊花的前站,还有个病判官周瑞,他们三个人总在一处。”
  正说之间,又听扶梯一响,头一个就是白菊花,武生相公打扮,第二个是高解,第三个是周瑞,三个人仍是一路而行。依着白菊花绝不上南阳府来,是叫飞毛腿高解、病判官周瑞两个人苦苦相劝,晏飞想了想,才点头随着他们走的。白菊花另有个主意,他是想找他那个相好的妇人去,那妇人也离团城子不远。他意欲让他们上团城子,自己单找那妇人去,见着时节,就带着她上姚家寨。可巧到了五里新街,天气尚早,假说在此处吃酒,盼到天黑,自己好脱身。来到美珍楼,又恐怕山西雁在这里。飞毛腿说:“待我进去看看。他要在这里,我跑的快,就先下来送信,若不在这里,咱们进去吃酒。”故此,飞毛腿先上来。到了上面一瞧,并没有多少饭座,可见着东雅座里有些个人,隔着那斑竹帘子实在是看不出是谁。他想焉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老西绝不能在这里。一回身下楼出来,告诉白菊花楼上无人。晏飞同周瑞进了酒铺,复奔楼梯,到了上面,白菊花总是贼人胆虚,尽往东间屋中看了又看,就是看不真切,皆因有那竹帘子挡着,总疑惑山西雁在屋中吃酒哪。复又扒着南边隔扇,往下一看,一院子尽是酱缸,一口挨着一口,还有两个人在那里晒酱。他就靠着那南面隔扇坐下,正对着楼口,倘若徐良从下面上来,他好一翻身就从那隔扇往酱园里逃跑。高解、周瑞在旁边,三人坐下,走堂的过来问:“三位要什么酒菜?”周瑞说:“要一桌上等酒席,三瓶陈绍。”不多一时摆列停当。高解斟酒,三个人轮杯换盏,虽吃着酒,晏飞不往往东屋瞧看。正在疑惑之间,忽听楼梯又响,噔噔噔又上来一人。见那人一身素服,生的五官清秀,面如少女一般,到了楼上,也往东里间屋内瞧了一瞧,看了看白菊花,自己奔到西雅座去,叫过卖要了半桌酒席,自己一人在屋中饮酒。你道东屋里人怎么不出来捉拿三个贼寇?见三人上来,徐良低声告诉,哪个是白菊花,哪个是周瑞,哪个是高解。众人就掖衣襟挽袖子。智爷说:“别忙,待着他们定住了神的时候,我们大家往外一蹿,一个也走脱不了。”故此全没出来。后又上楼这个人是白芸生大爷。他奉旨回家料理丧仪,众事已毕,奉婶母、母亲之命,早上京任差,带着手下从人,乘跨坐骑,离了自己门首,直奔京都而来。正走在这五里新街,大爷觉得腹中饥饿,又看这座酒楼簇新的门面,下了坐骑,进了饭铺,叫从人在楼底下要酒饭,自己上楼。他也没看见里间屋中是谁,倒瞧了白菊花几眼,见周瑞、高解的相貌定不是好人,自己奔西屋里去了,要来酒菜。喝了没有三两杯酒,就听东屋里一声叫喊,如同打了一个巨雷相似。芸生一听,好似三弟的声音,往帘内一看,由东屋里蹿出许多人来,头一个就是徐良。只听他说:“三个人才来呀!老西死约会,不见不散。”一低头就是紧背低头花装弩,“嘣哧”一声打在白菊花头巾之上。也是晏飞的眼快,如若不然,这三枝暗器,就不好躲闪。白菊花一听是老西说话,就站起身来用脚一勾椅子,那张椅子往西一倒,就有他退身之地了。双手一扶桌子。见徐良冲他一低头,他也是一低头,紧跟着右手一枝袖箭,白菊花往左边一躲,就钉在隔扇之上了。徐良左手一枝袖箭出去,白菊花往右边一躲,嚓的一声,在耳朵上微点了一点。邢如龙瞪着一双眼睛骂道:“白菊花狠心球囊的,我是替师傅一家报仇。”说着,抡刀就剁。邢如虎也是破口大骂,剩了一只右手,也是提刀就砍。晏飞瞧着两口刀到,就把桌子冲着二人一推,哗喇一声,俱都合在刑家弟兄身上,两口刀全都砍在桌子上,把邢如虎撞了一个筋斗。白菊花回身要跑,早被智化把他拦住,迎面就是一刀,白菊花拉剑要削智化这口刀,展爷那里早就发了一枝暗器,晏飞总是躲袖箭要紧,一扭身躯,那枝袖箭打出楼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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