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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帝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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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话伴着淫笑还是向她砸过来:
“咳,你们看谁来啦,妇女主任!”
“光棍说不上媳妇都是妇女的原因,应该由主任负责解决我们晚上的困难,你们说对不对?”
“对!问问她,为什么有的一个人俩老婆,我们连一个都没有?”
“谁呀?你小子有种敢说出是谁趁俩老婆吗?”
……
林美棠一溜小跑回到家,已经泪流满面了。今儿个郭家店的人都疯了吗?他们以为世界末日到了,可以无法无天了吗?他们可以不怕她,难道也不怕郭存先了?等等,是谁的末日?莫非是听说郭存先要完了?可郭存先眼下还没有完,有人就敢这样,可见在郭家店暗地里反对他的势力还挺大,并不像平时他把自己估计得那样强大,那样厉害,那样有权威有人缘。明摆着,这些无赖二流子欺负她,不光是馋女人馋疯了,好像还是冲着郭存先来的……
林美棠心里一阵发冷,如果郭存先真的不行了,自己在郭家店恐怕连一天也待不住,郭家店就没有人再拿她当人看了。林美棠很清楚,在看待她和郭存先的关系上,郭家店只有两种态度:一种认为她是破鞋、浪货,从骨子里轻贱她;一种认为她鬼迷心窍、是受害者,可怜她。命中注定,她的这份爱从一开始就和不幸纠结在一起,一场接一场,灾难和麻烦就从没有间断过。她老有一种感觉,和郭存先是不会走到头的,这种关系迟早要结束。难道这一天已经逼近了?
怎就这么巧,调查组偏偏趁郭存先不在的时候进村里来?难道上边就是要选个时机颠覆他、整掉他?他走的时候竟没有一点预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甚至连跟她招呼都没打一声……他已有很长时间没到自己这里来了,平常连个认真说会儿话的机会都很少,她总是天天在等,明知等不来,可还是愿意等。情难自禁,盼望能等到他的某种暗示,哪怕一个眼神,一下手势……可永远都是失望多,意外的惊喜少,也永远都是偷偷摸摸。
林美棠心里麻乱,两眼瞪着窗户,看着它一点点地快黑下来才下炕做饭。她不想吃,更不想做,可她逼着自己非吃不可。一个人过日子太难了,经常不想吃也不想做。可如果真就不吃也不做,那日子就没法儿过了,人还活个什么劲呢?那当初干嘛要到郭家店来呢?所以她给自己立了一条死规矩:像别的人家一样,到该做饭的时候,就得让灶火膛里有火,让房顶上的烟囱冒烟,让屋里有热气,让炕不是冰凉的。这会儿她掀开水缸盖舀水,舀子却碰了缸底,没水啦。心不顺就处处不顺,这么晚了要不要去坑边挑水呢?不挑又怎么办?郭存先没有得到她的身子之前,她过日子上需要动力气的事他都照顾,自己照顾不过来也会打发别人给她干。她成了他的人,他反而不能管她了。不是不能,而是做贼心虚尽量避嫌。这是她主动要求他这么做的,可她也知道,他正乐不得有这个台阶下。这就是男人。别人都知道郭存先胆大,能让他怕的人、怕的事不多,唯有她最清楚他有时是多么胆小,多么虚弱。这就是她跟一个有老婆的男人相好的苦处。
其实,在郭家店,心里喜欢她,想跟她套近乎,愿意给她干活的男人有的是,只要林美棠高兴,到街上招呼谁给挑两趟水都不成问题。郭存勇就是一个,作为女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郭存勇对她的欲望始终没有彻底浇灭,只是他心里有亏,再加上害怕郭存先,便对她既不敢太热,也不愿意冷,老是心照不宣的一股劲。
在农村,像她这样年龄的女人到该做饭的时候自己现去坑边挑水,大都是寡妇……她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寡妇。寡妇可以堂堂正正地得到别人的同情、尊重和照顾。她呢?她在守活寡!可活寡守得连名分也没有。今天她跟自己犟上了劲,宁肯不吃不喝也不想出去挑水,也不管给自己定的死规矩活规矩,都破了。她把水舀子扔到柜子上,又进了里屋。这时候听到屋外有脚步声,噔噔而近。她正盼着有个人来说说话,不管是谁,也要把他让进屋里坐一会儿。
“美棠。”——想谁谁到,正是郭存勇声音。
她答应着开了门,郭存勇居然挑着一担水来了,“这两天乱套了,我要外出几天,来看看你顺便就捎了一挑子水来。”
林美棠心里一热,眼睛也潮了,却没有说话。郭存勇进屋放下担子,打开缸盖:“哟,都干缸了!”说着倒完水挑起桶就向外走。林美棠发觉以前自己对他的厌恶突然间都消失了,很想留住他:“进屋歇一会儿再走吧。”
“等我把水缸挑满了。”
“不用,这就足够我吃一天的啦。”
“还得洗洗涮涮呢,像你这样爱干净的人。”他一只脚都迈到门外去了,忽然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林美棠,“北京家里来的,准又是老娘想你了。”
林美棠站在门口撕开了信封,果然是家里来的,弟弟执笔,以母亲的口气告诉美棠又为她张罗了一个对象,四十三岁,是个工人,老婆跟着别人走了,给他留下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最主要的是他不嫌弃美棠是农村户口。弟弟还在这句话下面重重地画了一条横道,不知是他的意思,还是母亲叫他这样画的?好像是提醒她在城里找到一个不嫌弃她的人可不容易,别再挑三拣四的,快点回来和人家见见面……
林美棠心里酸酸的,自己真就这么惨吗?一个工人,年纪跟郭存先不相上下,而且是被另一个女人抛弃的,还不知道是副什么德性,居然也敢说不嫌弃她,摆出了屈尊低就的架势……她难道连这样一个人还配不上吗?这就叫活鱼摔死了卖。这时候如果老娘给找了个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她说不定真要好好考虑一下,至少回去先见个面再说。
郭存勇把水缸挑满了,还剩下半桶倒进锅里。林美棠把他让进屋,沏上一杯热茶,拿出香烟、糖果。她保留着城里人待客的习惯,让每一个到她屋里来的人都觉得她这里就是和别的人家不一样。
林美棠要给他点烟,郭存勇不让,争执中不知怎么她的一只手被抓在了存勇的手里了,像被电流吸住一样,刹那间两个人都僵住了。美棠脸热心跳,眼睛里露出羞涩和惊恐,单调孤寂的生活很容易使人的感情变得脆弱,她不知道这时候郭存勇如果想要跟她发生点什么事情,她还能不能拒绝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发生点什么,还是害怕发生?她的双手柔软而冰凉,微微发抖。
郭存勇太想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了,干他渴盼了许多年的事情,可他不敢……这是什么时候呵?刚才他挑着水进这个门口的时候,后边至少有几十双眼珠子在瞪着自己,欧华英随时都会闯进来或者在窗户外面大喊大叫……他可不能干人家牵驴他拔橛儿的事……最终他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立刻打哈哈:“你这屋里这么干净,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应当贴个条子禁止吸烟,以免给弄得烟熏火燎。”
她眼光湛湛,有一丝失落,又有些感激:“存勇,你还是个好人。”
“好人没好报。”
“行啦,家里外边你都够好的了,别不知足。”
“你不更好吗?论长相,论心眼儿,有几个女人敢跟你比?结果有好报吗?这个问题你大概在脑子里过了筛子又过箩,不下百遍了……”
美棠低下头,眼眶里泪水溶溶,这份怨艾惆怅,真让男人受不了,人世间许多救美的英雄壮举,就是在女人这副神情的鼓励下发生的。但是,天下什么女人都可以动,就是林美棠眼下可动不得!
郭存勇不缺心眼,开始掏心窝子给眼前这个可怜可爱的女人出主意:“美棠,我劝你该多想想以后,所以临走前一定要来看看你,如果你有这个意思,我在外边就替你张罗着找人,随便抓一个就不会比我们差,怎么着回市里安家也比这郭家店强。我劝你要快,趁着现在年轻漂亮,越早了越主动……那样就是救了自己,也救了……存先。”
他跟林美棠说话一般尽量不提郭存先这个名字。可今天情已至此,没有必要再躲躲闪闪了。美棠看着他,反问道:“这种时候你要去哪里?”
“我跟你不说假话,正因为是这个时候我才要走,还待在村上干嘛?不是受活罪吗!趁着调查组还没宣布我不能动,赶紧快走,正好化工厂就要出产品了,我也得出去找找销路。这是个机会,我可能要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所以要听听你的打算,在外面好接应你,如果愿意就出去找我……”
林美棠沉吟着,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沮丧,却又想倒倒肚子里的苦水:“存勇,你现在还能对我这样,我已经非常知足了。以我现在的情况,人家条件好的谁还会要我?再说我也不想连累你,让郭存先知道了是你给我介绍的对象,你们俩人的关系不就更难处了吗?我知道你已经为以前跟我好的事受了不少委屈啦……”
“我不怕。郭存先如果是真心疼你,他也会感谢我的。他有这个心,却没有胆子跟你说,怕你骂他没良心。美棠,不是我挑拨你俩的关系,你要真嫁了人,存先第一个会松一口大气,他的家里人都会松一口气。你大概还不知道,调查组手里有一份《内参》,上面列了郭存先七条罪状,最厉害的一条就是长期霸占下乡女知青……这时候你若是想害他,到调查组一句话就能把郭存先送进大狱,你信吗?反正我信。”
林美棠心里一紧:“什么?”
“那叫《内参》,是记者和能通天的人物为告御状写的呈子,专门送给中央的大头头儿们看的,哪个头头儿在上面一批字,事情就闹大了,层层传达,一级一级往下灌,郭存先就等于给判了死刑。过去许多政治运动,批这个,整那个,都是先由《内参》挑起来的。”
“这回‘调查组’的《内参》中央领导批了吗?”
“还不知道。”
“是谁写的呢?”林美棠心慌意乱。
“咱哪知道啊?这回调查组里就有个女记者,千万记住,这些狗屁记者可是得罪不得。美棠,现在你若有了对象离开郭家店,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跟郭存先的关系,那才叫皆大欢喜呐。”
郭存勇情真意切,林美棠的心真被说活了:“好吧,存勇,我听你的。”
“有你这句话,调查组再拿这件事做文章,别人就可以为你说话,为存先求情了。”
郭存勇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林美棠,对这个让他着迷却又不能碰的女人,他借着关切和爱护,大大方方地用眼睛贪婪地吞噬着她,跟她能这样无话不说,也会获得一种满足和快感。“美棠,天都这么晚了,就你一个人我看也不用再起火做饭啦,跟我回家去吃吧。”
美棠仰起脸,勉强一笑:“我天天都是一个人,还能天天不做饭?不能再给你惹麻烦,让别人说闲话了。”
“嘿,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只要我动了真格儿的,真想干的事,欧华英大气不敢出。当初是她钻了个空子先得了手,不然我怎么会要她?真遇到事我是不怕麻烦的,更不怕别人说闲话,别忘了我是见过大世面的。其实在郭家店,除去存先再没有第二个人敢说我。我到你这儿来,请你吃饭,给你干活,都是官的,光明正大,刚才就有好几个人都盯着我,故意问这么晚了给谁挑水?我说你们眼瞎呀,看不见是给美棠挑嘛。欧华英也知道,这不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吗?”
今天郭存勇可真是牛逼抡起来吹了,彻底过了一把英雄瘾。
“我心里都清楚,快回去吃饭吧,别让家里人老等着。”
别说是在这种日子,就是平常林美棠也不会到郭存勇家里去吃饭。现在她心思全在存勇刚才谈到的《内参》上,饭是更吃不下了。
郭存勇嘴里说着要走,拿眼扫扫外边没人,一把抱住林美棠,狠命亲了下去……
农村的女人不串门就没法儿活,而串门就是串老婆舌头。在家里嘴就不会闲着,凑成小圈子,三个一拨儿,五个一伙儿,这社交圈就相互传递着各种各样的信息,山南刮什么风,海北下什么雨,真的假的,荤的素的,越传越邪乎。女人们把从自己男人那里听到的带给其他女人,再把从其他女人那里听来的带到家里,这便构成了农村的社会。
调查组进村使闲话又增加了十倍,郭存先是郭家店的一号人物,掌握着全村的命运,抛头露面最多,是村里的头号明星,自然也是这次全村闲话的中心。朱雪珍坐不住了,就去找郭存勇的老婆欧华英。她觉得她们两个此时是同病相怜,一个的男人是村里的书记,一个的男人是大队管副业的队长,算是绑在了一块儿,要有事都有事,要没事就都没有事。
欧华英一见朱雪珍立马做出一副愁苦相,其实她心里正高兴着呢。她认为自己的男人是村里的尖子,之所以才当了个管副业的队长,都是因为被郭存先压着。手里屁大的权力也没有,大事小事全听书记一人的。还得有活抢着干,有事走在前边,卖傻力气出大汗。平时的时候她可没少跟男人怄气,嫌他太窝囊,叫郭存先给整治怕了,该争的不争,该主的不主。她没少给他出主意,可郭存勇一出家门一条也用不上……所以调查组来了她心里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如果郭存先这次被整倒了,说不定该轮上她的男人当一把手了!
苦命人心实,朱雪珍一向都把欧华英这个出了五服的兄弟媳妇当做姐妹。她娘家没有人,心里存了什么事情全跟欧华英说。欧华英此时对朱雪珍的同情也不全是装的,当年郭存先从外县刚把她领来的时候,郭家店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下子全被她比下去了,要脸蛋儿有脸蛋,要身条儿有身条儿,能吃苦能干活,却从不多说少道。男人们都眼热郭存先好福气。但,做人还得要有前后眼,现在又怎么样呢?朱雪珍老了,当年的眉眼找不到了,脸上一抓一把褶子。这就是找了个大男人的好处!在欧华英看来,男人分四等:大男人、好男人、小男人、假男人。找个大男人是女人的福气,可闹不好也跟着受罪。大男人招风,不好管,不好说。只有最倒霉的女人才会嫁给小男人或假男人,最保险的是找个好男人,又能干活挣钱,又好说好管,不会招蜂引蝶。郭存勇也是个大男人,要不然她欧华英也不会嫁给他,可阴差阳错地老得被郭存先压着一头,这大男人装熊就成了好男人,她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心。当年郭家店的女人没有不羡慕朱雪珍的,现在真要把朱雪珍的位置换给她,她还不一定乐意。
朱雪珍说:“存先不在家,还不知调查组会弄出什么事来?”
“别的事咱老娘儿们也插不上嘴,依我看要出事准出在那个狐狸精身上!”
“那可怎么办?”
朱雪珍没有主意,欧华英就觉着自己强大、幸运,有责任为郭家店的第一夫人出谋划策:“你想,存先不贪不占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别的事能整倒他吗?要是狐狸精咬他一口呢?轻者是霸占人家大姑娘,重者是犯重婚罪、俩老婆,如果把他的书记给抹下来,那就什么屎盆子都可以往他头上扣,还会有好吗?”
经她这一吓唬,朱雪珍好像只会说一句话了:“那可怎么办呢?”
欧华英的主意则越说越多,这一刻她成了朱雪珍的主宰和救星:“最好给她找个主儿嫁出去,她不嫁人早晚都是你的祸害。”
“这敢情好,可谁做得了这个主呢?她要不走怎么办?”
“也是,让她先回北京躲几个月也行。”
“这话谁跟她说呢?”
“也是,眼下可不能太得罪她,把她惹急了站到调查组一边就更坏了……”
欧华英的主意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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