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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他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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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无物之象”。只好给他取了一个混号,叫作“馏恍”。关于惚恍,老子在后文又自有解说,在此不必先加说明。它是无来无去,不去不来,超越古今代谢的时空作用。来也无所从来,你要迎接它也摸不着边。去也无法追随,你要跟踪它早已无影无形,悄然如逝了。“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它本是无始无终的,但在人文的观察上,勉强分别它有始有终,有去有来,有古有今的界别。因此,以无始之始,姑且命名它为上“古”。无始不可得,上古不能留,只需切实把握现在的今天,便可体认“风月无今古,情怀自浅深”的真谛。“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但切勿忘了它是无古今,无终始的本相,这样,便可把握到道的纲要了,“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本章虽是偏重于时空、心物的关系而说明道的体用,但在一般重视用世之学的角度看来,它与后世所谓的帝王术与领导学,又有深密的哲学性关系。因为从传统的政治哲学来讲,王者设官治世的所谓“官”的定义,应有两种。
一、从政治制度来讲,官者,管也。官,便是管理的意思。
二、从人主的领导政治哲学来讲,官者,犹如人体的官能,所谓五官百骸,各有其所司的专职所司的分别事务,均须汇报终于中枢统领的首脑以作智慧的处理。
而辅助头脑最得力的官能,便是眼目的视力,耳朵的听觉,以及全身的触受所及的亲民之官。自古及今,无论为专制的帝王制度,或自由的民主制度,始终不外这一原理。然而目之所见,耳之所闻,触摸之所及,心之所思,毕竟都是有限度的。即如稍迟于老子,但在儒道还不分家时期的孔门弟子,如曾子、子思,便对此早有深入的告诫。
曾子说:“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事一君。”叉
子思说:“百心不可以得一人,一心可以得百人。”“君子以心导耳目,小人以耳目导心。”
他们都是极力主张领导者首须注重于诚意、正心的自养,而戒慎于偏信耳目的不当。所以在正统儒道学术思想的立场,大多反对“察察为明”,过分偏任法家或权术的制衡作用。所谓“察见渊鱼者不祥”,便是此意。
讲到这里,姑且让我们不伦不类,走出老子道家的范围,插入一段晚唐时代一个禅宗的故事,或可得“他山之石,可以攻错”的妙悟之趣。
古灵禅赞禅师悟道以后,有一天,看到他的受业本师在窗下看经,正好有一只蜂子飞投纸窗钻不出来。古灵便趁机说:“世界如许(这样)广阔,不肯出。钻他故纸驴年去(驴年,是代表永远没有这一年的意思。因地支十二生肖里没有驴)。”遂说偈曰:“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他的受业本师,因此启发而终于大彻大悟。后人对于这个学案,又写了一首诗偈说:“蝇爱寻光纸上钻,不能透过几多难。忽然撞着来时路,始信平生被眼瞒。”
人活老了,便可知道有许多人间世事,被自己耳目所欺骗,被自己情感主观所蒙蔽的,非常之多。既然自己的耳目亦难全信尽为真实,只有用心体会历史法则的“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为道纪”才较为切实得当。同样的道理,相反的表达,便有子思在《中庸》篇中所谓的“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其实子思与老子一样,极其重视历史哲学与历史经验的因果法则,鄙薄“予智自雄”、“师心自用”,但重“察察之明”的不当。由此而反照今日世界,普遍都靠耳目收集资料,作为统计的政治方针。甚至凭藉电脑统计的资料以定人事的管理。有时碰到电脑本身的误差,或人为有意对电脑的错误操作时,想起老子“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的妙语,在无可奈何之处,便只好哑然作会心的一笑了!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苦浊。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老子的“士”的内涵
上古时代所谓的“士”,并非完全同于现代观念中的读书人,“士”的原本意义,是指专志道业,而真正有学问的人。一个读书人,必须在学识、智慧与道德的修养上;达到身心和谐自在,世出世间法内外兼通的程度,符合“微妙玄通,深不可识”这八个字的原则,才真正够资格当一个“士”。以现在的社会来说,作为一个士,学问道德都要精微无暇到极点。等于孔子在《易经》上所言:“絮净精微。”“絮净”,是说学问接近宗教、哲学的境界。“精微”,则相当于科学上的精密性。道家的思想,亦从这个“絮净精微”的体系而来。
所以老子说:“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意思是说精微到妙不可言的境界,絮净到冥然通玄的地步,便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而且,“妙”的境界勉强来说,万事万物皆能恰到好处,不会有不良的作用。正如古人的两句话:“圣人无死地,智者无困厄。”一个大圣人,再怎么样恶劣的状况,无论如何也不会走上绝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根本不会受环境的困扰,反而可从重重困难中解脱出来。
“玄通”二字,可以连起来解释,如果分开来看,那么“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正是老子本身对“玄”所下的注解。更进一步具体地说,即是一切万物皆可以随心所欲,把握在手中。道家形容修道有成就的人为“宇宙在手,万化由心。”意思在此。一个人能够把宇宙轻轻松松掌握在股掌之间,万有的千变万化由他自由指挥、创造,这不是比上帝还要伟大了吗?至于“通”,是无所不通达的意思,相当于佛家所讲的“圆融无碍”。也就是《易经·系传》所说的:“变动不拘,周流六虚。”“六虚”也叫“六合”,就是东南西北上下,几所有法,在天地间都是变化莫测的。以上是说明修道有所成就,到了某一阶段,使合于“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的境界。
因此老子又说:“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一个得道有所成就的人,一般人简直没有办法认识他,也没有办法确定他,因为他已经圆满和谐,无所不通。凡是圆满的事物,站在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令人肯定的,没有不顺眼的。若是有所形容,那也是勉勉强强套上去而已。
接着老子就说明一个得道人所应做到的本分,其实也是点出了每一个人自己该有的修养。换句话说,在中国文化道家的观念里,凡是一个知识分子,都要能够胜任每一件事情。再详加研究的话,老子这里所说,正与《礼记·儒行篇》所讲上古时一个读书人的行为标准相符。不过《老子》这一章中,所形容的与《儒行篇》的说辞不同。以现在的观念看来,《礼记》的描写比较科学化、有规格。道家老子的描写则偏向文学性,在逻辑上走的是比喻的路线,详细的规模由大家自己去定。
“豫兮若冬涉川”,一个真正有道的人,做人做事绝不草率,凡事都先慎重考虑。“豫”,有所预备,也就是古人所说“凡事豫立而不劳”。一件事情,不经过大脑去研究,贸然就下决定,冒冒失失去做、去说,那是一般人的习性。“凡事都从忙里错,谁人知向静中修。”学道的人,因应万事,要有非常从容的态度。做人做事要修养到从容豫逸,“无为而无不为”。“无为”,表面看来似没有所作所为,实际上,却是智慧高超,反应迅速,举手投足之间,早已考虑周详,事先早已下了最适当的决定。看他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其实比谁都审慎周详,只因为智慧高,转动得太快,别人看不出来而已。并且,平时待人接物,样样心里都清清楚楚,一举一动毫不含糊。这种修养的态度,便是“豫立而不劳”的形相。这也正是中国文化的千古名言,也是颠扑不破、人人当学的格言。如同一个恰到好处的格子,你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逾越,它本来就是一种完美的规格。
但是“豫兮”又是怎样“豫”法呢?答案是“若冬涉川”。这句话在文字上很容易懂,就是如冬天过河一样。可是冬天过河,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在中国南方不易看到这类景象,要到北方才体会得出来个中滋味。冬天黄河水面结冰,整条大河可能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雪。不但是人,马车牛车各种交通工具,也可以从冰上跑过去,但是千万小心,有时到河川中间,万一踏到冰水融化的地方,一失足掉下去便没了命。古人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正是这个意思。做人处事,必须要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虽然“艺高人胆大”,本事高超的人,看天下事,都觉得很容易。例如说,拿破仑的字典里没有“难”字。事实上,正因为拿破仑目空一切,终归失败。如果是智慧平常的人,反而不会把任何事情看得太简单,不敢掉以轻心;而且对待每一个人,都当作比自己高明,不敢贡高我慢。所以,老子这句话说明了,一个有修为的人,必须时时怀着好比冬天从冰河上走过,稍一不慎,就有丧失生命的危险,加以戒慎恐惧。
接着,老子又举了另外一个比喻,“犹兮若畏四邻”,来解释一个修道者的思虑周详,慎谋能断。“犹”是猴子之属的一种动物,和狐狸一样,它要出洞或下树之前,一定先把四面八方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才敢有所行动。这种小心翼翼的特点,也许要比老鼠伟大一点。我们形容作事胆子很小,畏畏缩缩,没有信心而犹豫不决,另有一句谚语,便是“首鼠两端”。这句话的涵义和犹豫不决差不多。只要仔细观察老鼠出洞的模样,便会发现,老鼠往往刚爬出洞来几步,左右一看,马上又迅速转头退回去了。它本想前进,却又疑神疑鬼,退回洞里;等一会儿,又跑出来,可是还没多跑几步路,又缩回去了。如此,大概需要反复几次,最后才敢冲出去。“犹”这种动物也一样,它每次行动,必定先东看看,西瞧瞧,等一切都观察清楚,知道没有危险,才敢出来。
这是说,修道的人在人生的路程上,对于自己,对于外界,都要认识得清清楚楚。“犹兮若畏四邻”,如同犹一样,好像四面八方都有情况,都有敌人,心存害怕,不得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就算你不活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或者只是单独一个人走在旷野中,总算是没有敌人了吧!然而这旷野有可能就是你的敌人,走着走着,说不定你便在这荒山野地跌了一跤,永远爬不起来。所以,人生在世就要有那么的小心。
接着,“俨兮其若容”,表示一个修道的人,待人处事都很恭敬,随时随地绝不马虎。子思所著的《中庸》,所谓的“慎独”,恰有类同之处。一个人独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虽然没有其他的外人在,却也好像面对祖宗,面对菩萨,面对上帝那么恭恭敬敬,不该国独处而使行为荒唐离谱,不合情理。
大家晓得中国文化有一部最根本的书籍——《礼记》。这部《礼记》,等于中华民族上古时期不成文的大宪书,也就是中华文化的根源,百科宝典的依据。一般人都以为,《礼记》只是谈论礼节的书而已,其实礼节只是其中的一项代表。什么叫做“礼”?并不一定是要你只管叩头礼拜的那种表面行为。《礼记》第一句话:“毋不敬,俨若思”,真正礼的精神,在于自己无论何时何地,皆抱着虔诚恭敬的态度。处理事情,待人接物,不管做生意也好,读书也好,随时对自己都很严谨,不荒腔走板。“俨若思”,俨是形容词,非常自尊自重,非常严正、恭敬地管理自己。胸襟气度包罗万物,人格宽容博大,能够原谅一切,包容万汇,便是“伊兮其若容”雍容庄重的神态。这是讲有道者所当具有的生活态度,等于是修道人的戒律,一个可贵的生活准则。
上面所谈,处处提出一个学道人应有的严肃态度。可是这样并不完全,他更有洒脱自在”冶然自得的一面。究竟洒脱到什么程度呢?“涣兮若冰之将释”。春天到了,天气渐渐暖和,冰山雪块遇到暖和的天气就慢慢融化、散开,变成清流,普润大地。我们晓得孔子的学生形容孔子“望之伊然,即之也温”,刚看到他的时候,个个m他,等到一接近相处时,倒觉得很温暖,很亲切。“伊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前句讲人格之庄严宽大,后句讲胸襟气度的潇洒。
不但如此,一个修道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也要非常厚道老实,朴实不夸。像一块石头,虽然里面藏有一块上好宝玉,或者金刚钻一类的东西,但没有敲开以前,别人不晓得里面竟有无价之宝。表面看来,只是一个很粗陋的石块。或者有如一块沾满灰泥,其貌不扬的木头,殊不知把它外层的杂物一拨开来,便是一块可供雕刻的上等捕木,乃至更高贵、更难得的沉香木。若是不拨开来看,根本无法一窥究竟。
至于“旷兮其若谷”,则是比喻思想的豁达、空灵。修道有成的人,脑子是非常清明空灵的。如同山谷一样,空空洞洞,到山谷里一叫,就有回声,反应很灵敏。为什么一个有智慧的人反应会那么灵敏?因为他的心境永远保持在空灵无着之中。心境不空的人,便如庄子所说:“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整个心都被蓬茅塞死了,等于现在骂人的话:“你的脑子是水泥做的,怎么那样不通窍。”整天迷迷糊糊,莫名其妙,岂不糟糕!心中不应被蓬茅堵住,而应海阔天空,空旷得纤尘不染。道家讲“清虚”,佛家讲空,空到极点,清虚到极点,这时候的智慧自然高远,反应也就灵敏。
其实,有道的人是不容易看出来的。老子在上面已说过:“和其光,同其尘”。表面上给人看起来像个“混公”,大混蛋一个,“浑兮其若浊”,昏头昏脑,浑浑噩噩,好像什么都不懂。因为真正有道之士,用不着刻意表示自己有道,自己以为了不起。用不着装模作样,故作姿态。本来就很平凡,平凡到混混浊浊,没人识得。这是修道的一个阶段。依老子的看法,一个修道有成的人,是难以用语言文字去界定他的。勉强形容的话,只好拿山谷、朴玉、释冰等等意象来象征他的境界,但那也只是外形的描述而已。
濯足浊流人自清
因此须要再来两句话,“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是连接上文讲的表现了老子文章的独特风格。上面几句话一路下来,一直写得很轻松自然,假使我们只从文字表面去读,起先好像是懂了,若仔细深一层去研究,那便有点捉摸不定了。
现在这两句话,到底是形容修道人的模样呢?还是说反面话,我们对照前后文看看,还是不易搞清楚,究竟为何而说。读古人的书很难,首先暂且不要去看前人的注解。前人也许比我们高明,但也有比我们不明的地方。因为著书立说的人,难免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除非真把古今各类书籍,读得融会贯通,否则见识不多,随便读一本书,就把里面别人的注解、观念,当做稀有至宝,一古邋遢全装进自己的脑袋瓜子里去,成为先入为主的偏见。然后,再来看讨论同样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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