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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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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生总结一下。

我生在T市东郊,我住的这里离城里很近很近。我有个从小一起玩的哥们叫邢振玉,只因为他住在道路的那一边,就是城里人;而我在这头就被扣上了乡下人的帽子,要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农活才有饭吃。

我有个弟弟,叫唐俊东,事先说一下,他什么都不知道,和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弟弟总是傻乎乎的,没有什么能力,我说干啥他就干啥。但是他是个好弟弟,他小时候总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边,到处乱跑。长大后他为我开店、开宾馆的事东奔西跑,不辞劳苦,上阵亲兄弟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我的童年虽然生活在乡下,但是这也有好处,在我的童年里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认识了傅爷爷和他的孙女小芳。

傅爷爷的地窖中有很多的宝贝,这些宝贝我之前都没有见过,各种各样的瓷瓶,漂亮得很。傅爷爷让我保守这个秘密,他说只要我保守这个秘密就可以总来他家玩。所以这件事我对俊东都没有提过,为的就是能常到傅爷爷家玩,还有我想见小芳。

小芳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或许我很变态,或许我很早熟,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在我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岁的女孩。

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虽然小芳不爱答理我,可是我还是愿意接近她。还有傅爷爷有时会去他那个秘密的窑里烧制瓷器,而我也会跟去。傅爷爷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很多烧制瓷器的窍门,包括如何上釉,如何掌握温度等等。虽然那时候,我很小,但是我还是记住了傅爷爷传授给我的很多东西。

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有一天,有两个人来到了傅爷爷家,那天傅爷爷本来是要带我去地窖玩的,但是却带了那两个人去,而把我甩在了一边。

而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一连几天都来找傅爷爷,每次我都觉得傅爷爷好像很不情愿似的把那个人送走。

就在那个人最后一次离开后,我发现傅爷爷和小芳从地窖里抱着两个瓷瓶出来,然后把它们装在盒子里埋在了他们院后的柳树下。我知道那是傅爷爷最喜欢的两个瓷瓶,傅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一个是元人做的青花瓶,而另一个是他仿着元人的青花做的瓷器,那是他最满意的作品。而他却要把它们埋在地里,当时我真不知道傅爷爷想干什么。

可是后来我明白了。那个人又回来了,带着一队凶狠的红卫兵,他们冲进了傅爷爷家的地窖里,把傅爷爷的宝贝砸了个稀烂,傅爷爷也被他们带走了。

小芳当时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想去拉她,但是我娘不让,说她家是走资派,地主阶级的流毒,跟我们这些农民不是一个成分的。

那时,虽然是“文革”后期,但是思想的禁锢还是让村里人望而却步,谁也不敢去扶助这个失去了亲人、在声嘶力竭嚎叫的小姑娘。

傍晚,我觉得小芳太可怜了,又去看她,那时她已经昏死过去了。我看四下无人,便拉了她一把,小芳幽幽地醒来,用无助的眼睛看着我,想哭又哭不出来。

我没有妹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抱起了她。我现在还记得,她在我怀中时我感到的那阵温暖,那种女孩柔弱的身躯让我至今难忘。

我想我娘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家收留小芳的,我只好把小芳抱到了我家田地边放农具的房子里,那时正好是农闲,不会有人来。

好在我家中有余粮,而且又是一个小女孩,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我每天都要给小芳送点吃的过去。

没过几天,傅爷爷被送回来了,但是他已经被打得半死了,我这时才把小芳放了回去。我永远也忘不了她趴在傅爷爷身体上哭的情景。

不久,傅爷爷就死了,小芳也变成了孤儿。傅爷爷的后事据说是革委会简单处理的,尸体埋到哪,或者是火化了,谁也不知道。小芳随后也被人带走了。我很想去找小芳,却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随后我想起了两件事,一件是傅爷爷的那个地窖,我先到了那个地窖一看,满地都是瓷片,各种各样的被砸碎的瓶子,已经很难再拼接完整了。但是我知道那都是傅爷爷的宝贝,所以我就在家找来了妈妈用碎布头缝的大包袱,把那些瓷片分成四次全都运到我家放农具的那间房子里去了。

然后我又到了那棵大柳树下,用铁锨把那两个瓷瓶给挖了出来。

我知道这东西宝贵,所以干脆拿着它们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藏在我放乱七八糟东西的一个柜子的底下,那个柜子都是我的东西,我娘一般不会来翻动。

这些东西虽然几经辗转,但我却一直保留着,特别是那两个元青花的瓶子,我幻想有一天我能亲手把它们还给小芳。

“文革”很快过去了,那些领导们“文革”后被平反了,可是却没有人给傅爷爷平反。

我和弟弟也都长大了,好多人说我们哥俩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靠着老爹老娘耕种的几亩薄地活着。其实,我不耕作,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这么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活着,我也想像邢振玉一样,不用种地就能吃上白米饭,不用在上完学后再跟着爹娘忙农活。

但是改变自己的命运又谈何容易呢?“文化大革命”虽然过去了,但我们哥俩都不是上学的料,别说大学,连高中都没上下来。看似唯一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但是,命运好像对我们兄弟特别的眷顾,就在我们很迷茫的时候,大队里通知我们国家要有偿征地。我们世代耕种的田地会被政府收走,大队里卖了地把成捆的钞票分给了我们,不仅有钞票还有房子和城镇户口。

我们一下子就从地狱走进了天堂,我从一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变成了一个百万富翁。

村里很多勤快的青年,得到了大笔的金钱后,却变得懒惰了起来,开始吃喝嫖赌,享乐去了。但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见到这些钱时,却像是突然得到了一种动力,我不想坐吃山空,而是想着如何让这些钱变出更多的钱来。

而这时,我的爹娘相继去世了,我们兄弟顺利继承了他们的所有财产,而同样幸运的是俊东是个很听话的弟弟,这么大的一笔财产他从来没有跟我计较过,而是全都交给我去经营。

我和弟弟先是承包下了东郊的一家饭店,我们当时做得很用心,专门找人做了装修设计,我还在屋中摆满了各种瓷器,增加饭店的古朴感觉。虽然这些瓷瓶只不过是一些赝品而已,但是我很喜欢,因为看到它们,我就能想起小芳。

饭店办得很成功,开张不久便顾客盈门。我非常重视各种菜品的改良,很多人都变成了回头客,这家饭店逐渐变成了T市数一数二的大饭店,这让我的财富越滚越多。

而之后,我听说东郊宾馆正在找承包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是个可以赚更多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在当时很多人看来却是个亏本的买卖。

我没有犹豫,几乎是花掉了自己当时所有的积蓄,还把我的房产全部抵押给了银行换得一笔高额的贷款。当时我只留下了一处房产给俊东,如果真的投资失败,他还可以凭借这处房产继续生活。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宾馆周围的设施竟然在几年之间就健全了。

特别是在东郊新建的会展中心,几乎每个月都有大型的活动,在这里住宿的外地人络绎不绝,而这时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罢了。

野心开始膨胀的我,却还嫌赚得不够多,我开始装修宾馆的一层,把那里改成了一个大型的娱乐城,我想把东郊宾馆定位成一个高消费的娱乐场所,想让更多有钱的人能够到这里来,把这里彻底变为一个商业帝国。

事干到这里,还缺少点什么呢?俊东已经成婚,弟妹很漂亮,我很欣慰,终于有人给老唐家传宗接代了。我的事业虽然成功了,但是我的爱情却一直没有到来,因为我的心里还一直装着那个岁时的小芳。也许有人会说我傻,也许很多人会说我笨,但是我就是喜欢那个小芳,在我的心里,这么多年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但老天真的对我很好。我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后,很多商家都想和我合作,而麦当劳的一位中方女代表来找我,说她想租用宾馆一层的一块地方,开一家新的麦当劳。

但当时我就回绝了她,因为我觉得我的地盘应该是一个高消费的商业区,而不是给普通百姓开的饮食店。

但是,她一再恳求我,而且说会给我高额的回报,并且给我留了她的名片,说如果我回心转意可以给她打电话。

当我看到她的名片的时候,我惊呆了。我又看了看这个麦当劳的中方女代表,尘封的记忆瞬间打开,我怕认错人,试探着喊了一句“小芳”,她也惊呆了,她说只知道东郊宾馆的总经理姓唐,却没有想到会是我。

是啊!谁会想到呢?当年还在田地里疯跑的穷小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富翁。

我当晚就在自己的饭店请她吃了饭,并且把那两个傅爷爷埋在地下的元青花还给了她。

她看到那两件东西,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撒在了盘子里。她哭的样子,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然后,她问我知不知道这两个瓷瓶值多少钱?

我说无论值多少钱也应该还给她,况且我现在不缺钱,她很感激,一直向我道谢。那晚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没有对她表白我的心迹,因为我不知道她那时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走运,当老天把一切都给了你的时候,也随时会把你的一切都拿走。我开始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霸极而衰,出问题的恰恰是那些高消费的场所,因为高消费的人本来就少,而来的人又常常是政府中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员。

这些人很滑头,要么会让某些托他们办事的人来结账,而大多数时候他们会打个白条。可谁敢找他们登门催债啊,得罪了这些人,自己的这家宾馆也就别想干了。

我觉得还是别活鱼摔死了卖,既然白条拿不回现金,我干吗不大方一点,干脆就告诉他们免单得了,这样也能和这些官员保持良好的关系。

但是,由于负担实在太重,宾馆的巨额亏损已经是一个事实。

商业巨子的大帽子一直扣在我的头上,我不能失去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因为那样我就会变回那个在乡间以种地为生的臭小子。

但只靠经营宾馆和娱乐场所,这样硬挺下去只会赔得更惨。所以,我必须开拓新的产业来赚钱,弥补宾馆的巨大黑洞。

我当时想过炒股,于是就拿了一笔钱投入股市去试了试,可是股市是个更深的无底洞。我的那点投资,也被套住了。

看来我还得想别的办法。突然,有一个客人来娱乐城玩,出手十分阔绰。我感觉这个人很特别,不是官家的人,便主动去认识了他,原来他的外号叫“大头鱼”,是在沿海搞走私的大头目。我当时问他,什么东西最好销的时候,他竟然跟我说,这两年中国的古玩在国外很有市场,只要有那些东西,有的是钱赚。

古玩瓷器,我一下就想起了傅爷爷地窖里那些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瓷器碎片,我没有把那些破烂还给小芳,因为那些东西已经不可能再复原了,免得惹小芳伤心。

难道那些瓷器的碎片会是个商机?我仔细询问了“大头鱼”一些情况,“大头鱼”说外国人一般用C来测验,符合标准的就认为是古董。

于是,我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把那些瓷片加入新的原料重新修补。这样的话,其中一部分就是正经的古玩,如果足够幸运的话,C检测可以顺利通过。

我在东郊货场租了一个中号的仓库,租金很便宜,周围也根本没有什么人租用场地,所以我就秘密在那里垒了一座烧窑,想要做实验,看看能不能把傅爷爷的那些瓷片重新变成新的宝贝。

当时,我按照当年傅爷爷传授的那点技艺,开始反复地实验,把旧瓷片的瓶底和新的泥胎拼接在一起,然后烧制。经过我的努力,终于把自己做的第一批货交给了“大头鱼”。

“大头鱼”在不久后给我打来了一笔巨款,说那批货竟然在C检查中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他们还想找我订购这些东西。

我当时高兴极了,终于有了再次发达的营生。但是傅爷爷留下来的瓷片实在是有限,而且很多瓷片我根本恢复不了它原来的器形,我也不能整天泡在这里,把宾馆甩开。

没办法,我秘密地雇了一些手艺人,这些人都是一些乡镇瓷器厂的人员,我把瓷片拼接的任务交给了他们去做,并告诉他们烧窑的时间只能是凌晨点到点,因为这时天已经泛亮,可以掩饰烧窑的火光,而且这时人大都还没有起床,意识属于最朦胧的时候,不容易被人发现。

但这些人的手艺却参差不齐,而我也不能每天都到这里来监工,所以瓷器的质量开始下降。

所以,我急需一个既懂行、手艺又好的人给我当监工。老天仍然对我很眷顾,还真让我找到了。有一次我摔伤了脚到医院去住院,住在我旁边病房的是个叫张海的年轻人,这个人时常受到大夫和护士的欺负,他们常常给他延误治疗,而且对他总是冷嘲热讽、恶语相向。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张海是因为揭发了某个大夫在上班时打游戏而被大夫们重点“照顾”了。后来,我找到了他,没想到他是学舞台设计的,一心想要当个晚会的大导演,而更让我兴奋的是他竟然对瓷器很懂行,于是我们两个人兴奋地聊了很久。

后来我通过自己的关系,替张海摆平了医院的事情,然后告诉张海出了院来帮我,他欣然答应了。

张海到我这里来之前,我的古玩生意出现了瓶颈,因为那些碎片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而这时我只能要求工人们继续制作那些粗糙的工艺品。那时候,“大头鱼”对我的货一度很不满意,说那根本不是古玩,甚至连工艺品的级别都不算,是一堆垃圾。

“大头鱼”还告诉我,如果那些古玩的碎片用完了,干脆就专心地去做宋瓷的高仿,那种东西现在在国外的销路也很好。

张海出院后,我把东郊货场的事全权交给了他。我只有两条要求,一条是管住工匠们的嘴,一定要保密;另一条是东西要精益求精。

张海非常的聪明,宋瓷常用的白釉、青釉都经过他的调制做了出来,后来就连宋瓷的开片,他也用高锰酸钾描了上去。做出来的东西,说实话真地道。

但是,“大头鱼”突然告诉我,他要离开T市了,把我们交货的地点改在了滨海市的一个码头,要我自己派人去交货,他还特意嘱托我,一定要找可靠的人。

我知道交货的环节是个重点,我必须找个可靠的人去干。想来想去还是张海合适。这个小子脑子里虽然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他很机灵,总能把事办得妥妥当当。

为了笼住这个人才,我给他买了一套商品房,还给他开高额的工资,而他也在没日没夜地帮我忙乎着。

我从黑市中给他买了一辆车架号和发动机号都被刮去的小型卡车,做了假的牌照,来运货。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胆子这么大,违法犯罪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叫什么事了。当时我想的很简单,出了事也没事,在我的娱乐城中有那么多白吃白喝的官爷,哪个人都可以帮我摆平。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有一天傍晚,张海帮我运一批货出去,但是一个女孩横穿马路,张海没踩住刹车,把女孩撞飞了。张海说当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撂下了一车的瓷器,就跑了。

后来,我才知道张海撞死的竟然是市公安局党委书记黄汉文的二女儿。我当时立即遣散了所有制作瓷器的手艺人,给了他们大笔的遣散费,能走多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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