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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位过招-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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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锋简直要吐血,天下竟有这样的女人,悔啊,肠子都要悔青。但碍着对方是唐雪梅姐姐,知道他不少事,只能忍气吞声。又勉强应付一会,柳长锋板起面孔,冲唐雪丽道:“你先回吧,等会我要来客人,以后少往家里来,有事让孟主任来找我。”

唐雪丽不肯走,继续扮着媚相,一双眼勾魂似地看着柳长锋,看了一会,发现柳长锋一点电也不来,遂扫兴道:“好吧,既然市长答应了,那我就先回,我在家等市长的好消息。有消息,市长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说着,又意味深长看了柳长锋一眼。

柳长锋差点没让那一眼击倒!同是女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唐雪丽才不管柳长锋怎么想,妹妹是她家摇钱树,是她家栋梁,这梁绝不能毁在柳长锋手里,不能做柳长锋的牺牲品,要真敢那样,她先让柳长锋第一个完蛋!出门下楼,迈着得胜的步子到了小区大门外,孟怀安等在路边车里,他哪也没去,就在车里等老婆,刚才老婆那些话,是现编现演误导柳长锋的。

“怎么样,老狐狸说什么了?”孟怀安情急地问。

“还能说什么,搪塞呗,不想管的样子。”

“他敢!”孟怀安恶恨恨说了一句,伸出手,跟老婆要东西。唐雪丽从胸罩里掏出一电子录音笔,交给孟怀安,脸上呈喜色。孟怀安插上耳机,车子徐徐发动,离开了绿岛花园。这里是柳长锋另一个家,很少有人知道,老婆出国后,柳长锋多的时候住在这里,这是他跟唐雪梅的安乐窝,二人世界。柳长锋这样的家还有好几处。不幸的是,每一处唐雪丽和孟怀安都知道。

孟怀安很快听完,一把拽下耳机说:“这个老混帐,还真装没事人啊。”

“他要是没事,那咱们谁也没事。”唐雪丽得意道。

“你对我口气可厉害了,把我说成什么了?”孟怀安又怪罪起妻子来。唐雪丽哼了一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丘之貉!”

“我可是为这个家啊,哪像他们,把老婆孩子打发走,自己当神仙皇帝。”

“我想走,你有那本事吗,有本事你把我们也弄出去啊,我给你腾地方!”唐雪丽臭了丈夫一句,抱着双臂想心事去了。她多么想出去啊,待在这破海州,有什么意思。眼见着那些官太太一个个飞走,成了移民,心里那个急哟。她跟妹妹不止一次提过这事,可妹妹太顽固,像是很爱国似的,坚决不同意跟柳长锋提这要求。哼,现在后悔了吧,坐牢才好!

她又诅咒起妹妹来。

孟怀安让唐雪丽刚才那句话呛住,半天张不开口。孟怀安不是没想过裸,可他能力有限啊,往外转移哪有那么容易,这是权力和资本双向运作的结果,是资本积累到足够程度才能有的行动。为什么他们能出去,就是人家捞足捞够了啊,一千万,几千万,远不止。光他孟怀安知道的,就很惊人。自己才捞了几个,到国外,喝西北风啊。

要想出,先捞足。国内不安全,出去双保险。这些年,这样的顺口溜早已在他们这些中间传开,往外转移已不是什么秘密,在某个层面里,几乎到了公开程度。孟怀安就曾听一高层领导讲过一笑话,说过去中国人见了面,问的都是吃了没,哪怕厕所里撞见,也是这句。如今不同了,普通干部见面,问提了没,指提拔。科级干部见面,问换了没,指换老婆。县级干部见面,问传了没,指纪委招见过没。厅级干部见面,问走了没,指老婆孩子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更高层的见面,问谈了没,指首长或首长的首长最近找你谈话没。级别不同,追求的梦想也不同,玩世界的态度还有心情及内容也不同。

捞,捞,捞!孟怀安泄恨一样,心里的怨气瞬间就大了,他是捞了不少,但他这个层面的领导不跟柳长锋他们一样,跟罗玉笑们就更不能比。更多时候,他们只是一中转站,那些钱到他们手里,只是过一下,完了还要按规则再分一大半出去,真正属于他的,五分之一都没,况且他还要拿这五分之一去打点方方面面。有时候,辛辛苦苦弄几个钱,还不够孝敬各路神仙。孟怀安还干过赔本买卖,至少两千亩土地上,他就没赚。现在纪委反贪局这帮人,就等着他们出事,一出事,人家瓜分财富的机会就到了。孟怀安猛地就想起省纪委二处处长肖庆和,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就敢狠狠地敲他竹杠!

心里气突突地往上冒,脚下跟着使怨劲,车子嗖地飘起来,吓得唐雪丽大叫:“你找死啊,老娘还没活够呢!”

3

银桥公司总经理叶富城招了!

他供出了不少机密,其中就涉及到骆建新等人在工程招标中违规发包大肆收受贿赂,并通过银桥公司往外转移巨额资金的内幕。叶富城说,银桥公司不过是骆建新等人用来掩人耳目的一块招牌,公司从事的并不是专业咨询,也不是代理竟标,类同于一家地下钱庄,专门为某条线上的人打理资金。

但是,对邻省纪检部门查出的两千多万,叶富城却说不知道,不承认是从银桥公司转走的。关键证据上,叶富城又闭口不谈。尽管如此,办案组的同志还是很兴奋,总算找到突破口了。

消息是市纪委一位姓盛的副书记连夜汇报给柳长锋的,柳长锋听完,心头怒火腾地而起:“狗杂种,这都扛不住,贱!”

“是啊,还没怎么问,他就……”盛副书记嗫嚅道。

“败类!”柳长锋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将手里烟头狠狠掐灭,一双眼睛要吃人。

“市长,得想法子阻止啊,赵朴现在发疯了,我怕再追查下去……”

柳长锋拧着眉头,情况的确比预想的糟糕,原以为赵朴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哪料想会玩真的,怎么办?过了一会,他问:“唐雪梅这边情况如何?”

“这个……”姓盛的挠了挠头,尴尬道:“那边情况现在还不知道,唐董不在海州,听说羁押在了桐州。”

“听说听说,道听途说你跑来跟我讲什么?!”柳长锋将火发在了姓盛的头上。姓盛的这些年跟他跟得还可以,之前在县里当常务副县长,他看着这人有培养前途,力主将他调了上来,放到了赵朴眼皮底下。得人者得天下,这是柳长锋老早就有的认识,可惜这些年努力的结果不好。

姓盛的不敢乱言语了,低头等着挨训,柳长锋又发一会火,道:“你先回去,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盛副书记如同解脱似的,连忙说:“我不会辜负市长的,请市长放心。”

“放心?”柳长锋心里嘀咕着,嘴上什么也没说,目光讳深莫测地盯着姓盛的出门。姓盛的刚走,柳长锋抓起电话就打给苏小运:“大秘书啊,在哪潇洒?”

苏小运那边很静,不像是在潇洒,沉闷半天,苏小运送过来了声音:“潇洒,这个时候还能潇洒得起来,市长莫不是刚潇洒完吧?”

柳长锋虽然很听不惯苏小运这口气,但还是中规中矩道:“我在家,心里不舒服啊大秘书。”

“有人比你更不舒服,首长发火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妥,害得我们都跟着遭罪。”苏小运抱怨开了,丝毫不在乎跟他通话的是海州市长。柳长锋心里越发不安,看来叶富城“招供”的消息已经传到罗玉笑耳朵里,脸上下意识地堆出笑,口气也变得十分松软:“大秘书,透透风啊,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得着我一个小秘书告诉你,市长玩笑开大了吧?”

“岂敢岂敢,我是真心诚意跟大秘书讨教,真心诚意啊。”柳长锋抹了把头上的汗,怎么就能出汗呢,不就是叶富城么,他能说出多少事来!

“对不住啊大市长,首长现在谁也不见,自己跟自己发火呢。市长还是把自己的事做好吧,别让火蔓延开,那样对谁都不好。”

说完,苏小运挂了电话。柳长锋气得将电话扔桌上,妈的,是条狗就敢跳出来咬人,这世道也太邪门了吧。发完火,心里又揣摩苏小运刚才说的话,一股怕生出来,搅得他坐卧不宁。之前柳长锋很少有过怕,就是两千亩土地大案曝光后,照样稳坐钓鱼台,反正有人善后,犯不着他急。可这次……

正好海天山庄老板娘吴雪樵打过来电话,问柳长锋休息没?吴雪樵的声音很软,饱含着性感和温柔,柳长锋却一点不领情,气恘恘道:“哪有心情睡觉,我都要疯了。”吴雪樵不紧不慢道:“要不我来接市长,到山庄放松放松?”放松两个字动了柳长锋的心,越是出事的时候,越要淡定,不能乱了脚步。再者他也有些日子没跟吴雪樵亲热了,与其闷家里遭罪,还不如去快活一番。

该快活时当快活,这也是柳长锋一条做人原则!

到了海天山庄,吴雪樵建议先去泡温泉,柳长锋色眯眯地看着吴雪樵,这女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姿色并不输给轻女人,而且……他想入非非地跟在吴雪樵后面,脑子里很快就把那些烦恼事扔开了。

泡了温泉,享受完特级按摩,两人云雨一番,时间已到了凌晨一点多。吴雪樵将温顺的身子偎在柳长锋怀里,情意绵绵说:“亲爱的,我也想出去,海州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你给想想办法嘛。”

“你也想出去?!”柳长锋腾地起身,双目惊恐地瞪住吴雪樵。

“是呀,天天听烦人的消息,昨天那个肖处长又来了,净是坏消息,亲爱的,我怕。”咕哝着,又往柳长锋怀里靠了靠。柳长锋一把推开她,声音凶凶地问:“他来干什么,是不是蛊惑你往外去?”

“哪呀,人家是来放松,你们都是爷,我得侍候着。”

“你亲自侍候?”柳长锋又是一骇,之前就发生过罗副省长到山庄,吴雪樵舍身相陪的事。

“说什么啊,人家在这边有相好,能轮上我?再说了,我哪敢,人家现在可是你的私有物啊。”吴雪樵眉头一暗,往柳长锋怀里靠的身子自动挪开。她陪柳长锋前后已有六年了,应该说柳长锋没让她白陪,这个山庄,等于是柳长锋送她的礼物。可唐雪梅进去,对她震慑很大,怕将来有一天,自己也学了唐雪梅。

叶富城意外放水,让整条链上的人惊慌起来。千万甭小看叶富城这种小角色,他们要是坏起事来,照样能给你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链条往往是从最脆弱处断裂的,跟大坝溃堤一个道理。连日来,副省长罗玉笑都接到不少电话,有些婉转地过问一下,有些赤裸裸的直奔主题。罗玉笑本来是不拿这事当事的,一个叶富城,能掀起什么浪,就算唐雪梅崩盘,也与他无关。蚍蜉撼大树,太不自量力。但电话多了,罗玉笑就不能不重视。副省长罗玉笑越来越感觉到,有人想拿骆建新一案大做文章,目的再也明确不过,就是想把他搞倒!哼,有那么容易,你们也太想入非非了吧!

发完火,罗玉笑静下心来,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能不重视啊。听之任之下去,弄不好还真给你烧出野火来。对方跟他叫板,他当然要还击。他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主意一定,罗玉笑马上跟有关方面安排,这次他没请示省长郭仲旭。有些事是不需要请示的,关键你要做到位,官场讲究的是心有灵犀,讲究的是彼此配合。你这边一出拳,那边马上就能感应到你在打谁,目的何在,是真打还是假打,打到多重的程度。这方面罗玉笑早已是老手,几十年的政治场,练就了他一身武艺。几天后,中央一家媒体突然刊发记者对罗玉笑的采访。罗玉笑在访谈中直陈腐败,痛批裸官,表示会不遗余力,查清骆建新案,同时以此为戒,在海东展开一场警示教育。如果访谈到此结束,别人也意会不出别的,可偏偏没,更长的篇幅,罗玉笑在批海东的“裸”风,他说,海东目前形势令人担忧,不少领导干部将自己的妻子儿女送出国门,是否在做“裸”的准备他不敢枉言,但这股风气严重影响了海东政气政风,越来越多的干部互相攀比,争着让老婆孩子出国定居,此风不刹,裸风就止不住。最后罗玉笑说,如果我们这些人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城市都没有信心,老百姓还怎么有信心?

访谈刊出第三天,省纪委于洋那里就收到几封检举信,信中罗列了几位海东高层将子女还有家属送往国外的事,其中就有柳长锋、朱天运和省委秘书长田中信等,又是一周后,中纪委转来两封检举信,一封针对朱天运,另一封针对田中信。信中同时说,海东高层明着在反裸治裸,暗中则为“裸官”庇护,高层个别人事实上充当着“裸官”的保护伞!

赵铭森的脸阴得不能再阴了,看完两封信,长长出了几口气,目光沉重地搁到于洋脸上,半天后问:“你怎么看?”

于洋也不回避,率直道:“看来他们是要反戈一击了,一方面想转移视线,扰乱视听,另一方面,也是想把水搅浑。”

“问题是……?”赵铭森话说一半又打住,于洋领会他的意思,知道赵铭森困在柳长锋上了,海东高层间的派系之争,赵铭森比谁都有感觉,正因为派系力量强大,才让他做什么事都有困手困脚的艰难。于洋起先也很困惑,对方这样做,不是置柳长锋于很危险的境地么?这阵他忽然想到另一层,试探性地说:“有人是不是想学诸葛孔明,演一出挥泪斩马谡的戏来?”

“不可能!”赵铭森重重说了一声,他在想,是不是柳长锋这边把老婆工作做好了?要真是这样,就必须让朱天运和田中信下决心!

一想到这两人,赵铭森心里又涌出一丝不快,他们图什么热闹啊,硬往一起搅和。

“不行,你找找老田跟天运,直接跟他们谈,这问题必须引起重视,不能再等待观望。”

“好的,我把书记的意思传达到。”于洋说。

“不是我的意思,省委这样决定了的,他们两个再要是抱侥幸心理,会影响大局,必须把利害跟他们讲清楚。”

“利害想必他们都清楚,只是……”于洋又犯起了犹豫,他是很想替朱天运解释几句的,他相信朱天运不是想裸。萧亚宁那边的情况他也了解过,的确是出于工作需要,萧亚宁是一个颇有抱负的女人。

“不行,对谁也不能例外,该讲原则时必须讲原则。”赵铭森的话里突然有了一股霸气,这霸气之前很少听到,于洋心里动了动,老老实实说:“我这就去做工作。”

跟朱天运的谈话一点都不艰难,朱天运已经听到消息,如今想保密真是太难,什么消息都能提前飞出去。有人拿这个做礼物,拉近跟领导特别是朱天运于洋这级别的领导之间的关系,有人纯粹是服务,觉得应该及时给领导提供信息。

“畅开说吧,组织上有什么要求?”朱天运大大方方说,让于洋免了尴尬。

“还是那事,得让亚宁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就成了目标。”

“有这么严重?”朱天运故意问。

“应该比这更严重吧,你知道的,目前这个裸字很敏感。”

“可我真不是裸啊,总得分清原由吧?”

“这话跟我说没用,裸字不是刻在哪个人脸上,大家都说不是裸,事实上却总有人在裸。”

朱天运没话可说了,他也知道这样的解释站不住脚,沉默一会,道:“好吧,我只能亲自过去跟她做工作了。”

“你想去那边跟亚宁谈?”于洋脸上显出惊讶。

“是啊,电话里根本没法做通她工作,只能亲自跑一趟。”

“不行!”于洋断然说。

“怎么不行?”朱天运也有些惊讶。

“你长点脑子好不,现在人家已经盯上你了,你还敢外出,这不故意授人口舌嘛。再说,省里马上要出台政策,对因公外出人员要严格限制,履行必要的报批手续。”

“不是一直在报批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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