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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的对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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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构的;更确切地说它们代表着人的身体的畸变,而这正是人的自我。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么精神分析学和斯威夫特的论点不谋而合,即肛门性欲——用斯威夫特的语言来说是“对污秽肮脏的奇怪嗜好”
——就特别是人类的特权;另一方面,精神分析学又与斯威夫特有所分歧,按照他的意思,那种对污秽肮脏的奇怪嗜好在生物学上是既定的。这也就是说,斯威夫特不给耶胡任何“一点理性”
,并且把耶胡转变为西欧文明人仅仅归因为理性,这是错误的。如果肛门机制是由人的自我建构的,那么,“对污秽肮脏的奇怪嗜好”就是人。
类理性的一种原始的或婴儿期的表现。斯威夫特也先于弗洛伊德对肛门性欲与人的侵犯行为之间的联系作出了强调,耶胡的污秽首先表现为以排泄物实行侵犯:精神分析理论也强调肛门机制与人的侵犯行为之间的内在联系,以至于将婴儿期性行为的这一阶段称为肛门-施虐阶段。挑衅、统治、权力意志这些人类理性的属性首先是在排泄物的象征性操作中发展起来的,又在对排泄物的象征性替代物进行象征性操作中永恒化了。
精神分析关于肛门性欲的理论依赖于它关于升华作用的理论。假如金钱之类并不是粪便,那也就没有多少理由去假定人对于排泄物怀有奇特的迷恋。同样的道理,假如斯威夫特没有同时也预见到升华理论,那就很难理解他怎么会预见到关于肛门性欲的理论。然而斯威夫特确实是预见到了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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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华作用的理论。发现这一点的功绩应当归于威廉。燕卜逊(WilamEmpson)。
燕卜逊在谈到《桶的故事》及其附录《精神的机械作用》(TheMecha-nicalOperationoftheSpirit)
时这样写道:[27]
在斯威夫特的这个可怕的事例中,也由于同样的机制,表明了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一种怀疑,而不是读者的意识。
“每一件精神性的和有价值的事物都有一个粗俗而令人厌恶的模仿物,与它十分相似,并有相同的名称。
只有作坚持不懈的鉴别才能区分它们。“
他为此提出了一整套猥亵的双关语,试图简化这种鉴别工作。他有意识的目的是要反对基督教改革者们的灵光说(InerLight)
,捍卫英国国教;而其效果则只有精神分析学家才能给予全部赞赏。在他的表述中搀杂着他(令人信以为真的)佯作相信而实则嘲讽的东西,亦即引起他厌恶的根源,那就是“每件精神性事物实际上是物质性的,霍布斯和科学家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有的宗教实际上都是一种性变态”。
根据燕卜逊的看法,斯威夫特产生厌恶的根源在于发现在高级事物和低级事物、精神性事物和物质性事物之间存在相互关系,这就是精神分析学所说的升华。斯威夫特发现了升华学说,是把它当作对宗教——尤其是宗教狂热——进行心理分析的一种新方法。他的新方法把宗教狂热视为他所说的“精神的机械作用”的结果。一开始他就把他的宗教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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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和传统的自然主义心理学区别开来,后者把宗教狂热当作“自然原因的产物,强有力的想象、怒气、激愤、恐惧、悲伤、痛苦以及类似情绪的结果”。
如果你想给斯威夫特的宗教心理学安上一个特定的名称,那就只能叫做精神分析学。他的第一个步骤是把宗教狂热定义为“使灵魂或其官能超越物质的一种提升”。然后,斯威夫特进而提出“感官的败坏即为精神的产生”这一基本主张。斯威夫特所说的感官的败坏意味着压抑,这从他的解释中可以看得很清楚:[28]
因为人身上的感官是通往理性的要塞的许多道路,在这一作用过程中它被整个地阻塞起来了。因此必须采取一切努力,或者是转移、蒙蔽、愚弄、灌醉和哄骗感官,再不然就把它们挤出据点;当它们缺席的时候,或者被弄来互相打内战的时候,精神就趁虚而入,履行其职责了。
压抑是升华作用的原因这一学说,在斯威夫特为“精神的机械作用”所建立的类比关系中生动地暗示出来了:[29]
在我们的祖先塞西亚人(Scythians)中有一个民族叫做“长头人”。它最先是因为接生婆和保姆们捏弄、挤压和拉扯婴儿脑袋的习惯而产生的;通过这种方法,自然形态的一个通道被关闭,将会被迫寻找另一个通道。
于是它在上面找到空间,向上长成圆锥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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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威夫特不仅断言精神是通过身体的感官性被压抑而产生的,而且正如塞西亚长头人的类比所暗示的,他也断言了升华作用的基本结构是——用精神分析的惯用语来说——从下层向上层的移置。从下往上的移置,赋予身体的上部区域和下部区域以一种象征性的同一,这就是斯威夫特对清教徒崇拜大耳朵所作的解释:耳朵乃是象征性的阴茎。根据精神分析学,将生殖器功能移置向另一器官是转变性歇斯底里(conversionhysteria)的基本模式。
“转变性歇斯底里将身体的那些征象明显的部分生殖器化。”
例如,处女的脸红就是转变性歇斯底里的一个轻微病例,也就是说是整个头部的轻微的竖立。
[30]根据斯威夫特对清教徒的分析,“大的比例不仅被看作人的外部的一种美饰,也被视为内在优美的标志,此外,自然主义者也坚持认为,如果在身体的高级区域有些部分突。。
出隆起,例如耳朵和鼻子,那么在低级区域也一定同样如此。“。。
因此斯威夫特说,虔诚的女教徒们“也就把那个器官所有这类特别的膨大看作热情的突起部,或者精神的赘生物”
,并且“希望孕育一个符合这种期望的后代”。
[31]沿着这条道路斯威夫特抵达了弗洛伊德关于人性中最高部分和最低部分具有同一性的原理,用弗洛伊德的话来说:“因此,属于我们每个人头脑中最低最深的东西,通过理想事物的构建过程被转变为人类心灵中价值最高的东西。”
[32]用斯威夫特的话来说则是:[3]
然而在人的头脑中,当给思想以刺激并放松控制时,它决不会停步不前,而会自然而然地冲进高和低、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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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这两个极端。他最初的幻想联翩,一般总是把他带到绝顶完美、最为高贵的观念去;直到他翱翔到力所不逮目不能及的程度,却没有觉察到高处和低处的边界是多么接近,互相毗邻。沿着这同样的路线飞翔,他垂直跌落进事物最深的底部,就像一个人向东旅行最后进入西方,或者像一条直线被它自己的长度拉成了一个圆。
斯威夫特正是以这种超凡的活力追求着他的幻象。
这样,在《桶的故事》和在《精神的机械作用》中,他一共两次得到了关于在所有对立物中上帝与魔鬼这一组对立相互统一的观念。
“人们自称要扩展某种无形力量的领域而缩小相反的领域,却发现自己对于善与恶的性质十足的无知,而且极其可怕地把两者的界线弄混淆了。在人们把他们神性的宝座提升到光明天界(CoelumEmpyraeum)以后;……在他们把他们邪恶的天性沉没到最低的核心中去以后;……我却放声大笑着,同时看着这些推理家们卷入关于某些道路某些地方到底是接近上帝还是魔鬼的聪明的辩论,看着他们一本正经地争论道,如此这般的影响是从上面还是下面进入人的头脑的,或者某些激情和感情是被恶的还是善的精神所指引的……这样人们就让基督和魔鬼建立了交情,他们也让裂开的舌头和裂。。。。。。。
开的足掌彼此相似。“
[34]①。。。。燕卜逊证明了这种受到不公平否定的思想是以什么方式和依照怎样的反讽法则而成了斯威夫特自己的思想。
①西方传说中魔鬼长着裂开的爪趾。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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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们在别处论证过的那样,精神分析在升华作用和神经症征候之间发现了广泛的相似性:两者都以压抑为先决条件;两者都牵涉到从原始性感区里比多的压抑而产生的一种移置作用。这样,精神分析关于升华的理论就导致了关于人类普遍神经症的理论。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是:[35]
神经症一方面表现出与艺术、宗教和哲学有惊人而广泛的一致点,但在另一方面它似乎又是这些东西的畸变。我们可以坚持认为一例癔病病例就是一件艺术品的漫画,一种强迫性神经病就是一种宗教的漫画,而一起妄想症就是一种哲学体系的漫画。
在《桶的故事》中“关于一个联邦内疯狂的起源、利用及改进的题外话”里,斯威夫特发展了他的人类普遍神经症的学说。斯威夫特把“在伟大人物影响下全世界所实行的最伟大的行动”归功于疯狂,“它们是借征服来建立新的帝国、哲学中新体系的进步与发展、新宗教的设计以及宣传。”
精神分析学一定会因在弗洛伊德的名单里省略了艺术而遗憾,但会因增添了政治而喝彩。弗洛伊德本人在后期著作里也加上了政治。斯威夫特是从他的升华观念里演绎出人类普遍神经症的。他的说法是:[36]
因为人的上部区域和大气的中部区域在组合布置上。。。。。。。。
是相似的;大气的组成材料来源有很大差别,但最后产生的是同一种物质和作用。雾气升腾来源于土壤,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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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于肥料堆,水汽来源于海洋,烟气来源于火焰;然而云的组成却全都相同,其产生的结果也相同。从厕所里散发出的气也提供了一种同样适宜的和有用的蒸汽,和祭坛上升起的香烟并无二致。我想,说到这里人们都很容易承认这些道理;那么接下来就要承认,正像大自然的面部不到云雾笼罩、发生激荡时决不会下雨一样,位于大脑中的人类理解力也必须受到从低级官能升腾起来的蒸汽的搅扰和笼罩才能浇灌出创造力,使之结出累累果实。
斯威夫特对国王、哲学家和宗教狂热作了一番充满机智的评论之后得出结论:“如果所谓现代人不过意味着由于疯狂,由于低级官能产生的某些蒸汽而造成的大脑的骚乱和变换,那么这种疯狂也就是在帝国、哲学和宗教中发生的所有那些巨大革命的根源了。”
斯威夫特在结束他关于疯狂的题外话时把他的学说运用于自己,其谦卑和始终如一的态度是精神分析闻所未闻的:
甚至于我本人,这些重大真理的创造者,即令是一个人,其想象也极难驾驭,极容易和其理性一道溜走;而我从长期经验中观察到这个理性是个非常差劲的驭手,很容易被掀下马背。由于这个原因,假如我不庄严地保证我以这种或与之类似的方式发泄我的思绪乃是为了人类的普遍利益,我的朋友们是决不会相信我一个人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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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斯威夫特在升华作用,或至少在某些升华过程中看到了生殖功能的向上移置。他给清教徒的大耳朵赋予生殖器的意义时也隐含着这样的意思。他对清教传教士的鼻音也作了类似的意义引申,只不过具有更精微复杂的猥亵性。他还谈到“某些第一流的多血质的教友们”
,“在他们的精神操练中时常达到顶峰和亢奋状态……紧接着他们就发现精神和神经一道突然松弛和低落下去,于是被迫结束了事。”斯威夫特用他的升华观念来解释所有这些现象:[37]
使人对无形的东西产生幻象的起因和本源是属于肉。。。。。
体性质的……脊髓并不是别的什么,只不过是大脑的延伸,需要在高级官能和低下的官能之间造成非常自由的联络罢了。因此,肉中的荆刺也就起到精神的刺马钉的。。。。。。。。。。。
作用。
根据斯威夫特的看法,向上移置的不仅有生殖功能,也有肛门功能。一般原理业已表述在人的上部区域和大气的中部区域的比较中:“从厕所里散发出的气也提供了同样适宜的和有用的蒸汽,和祭坛上升起的香烟并无二致。”
[38]这种思想在拜风教徒(Aeolis-ts)
或风的崇拜者那类宗教狂的形象中又得到了发展。斯威夫特在这里使用了“精神”
(spirit)的双关意义,正如燕卜逊所说:“语言在这里对他很有利,因为精神性的词汇都是从物质的比喻中衍生出来的。”
[39]精神分析当然也应当把语言看作人类精神史的博物馆,把运用机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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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或科学词源学来探索词汇的工作看作进入无意识领域的一条通路。
[40]无论如何,斯威夫特在运用机智,实施他的讽刺解剖学的“生理学方案”来“肢解人性的尸体”
[41]时,他询问所有这种狂风般的布道声从何而来,而他的答案则把整个猥亵描写的重点置于肛门因素上:[42]
在其他一些时候会看见几百人排列成首尾相接的圆圈,每个人拿着一对风箱对着他前面那人的屁股,就这样他们相互打气直到变得像大酒桶那样又圆又鼓。由于这个原因,他们通常就恰如其分地称他们的身体为他们的容器(。。vesel)
①。
在他们通过如此这般的行动变得足够饱满之后就马上离开,然后为着公众的利益把他们的一份丰厚的获得物倾注进他们的信徒的身体里去。
另一种充气的方法不是用风箱,而是和桶有关:
每逢庄严的日子传教士就要使用这只桶;在用前面描述过的方法预先作过适当准备之外,他的屁股后面还要偷偷带上一个漏斗,通往桶的底部,这样就可以从朝。
北的一个裂缝里得到新供应的气体。于是,你就会看见。。
他那容器立即变得又圆又鼓。他就以这种姿态向他的听。。
众喷出风暴,而下面注入的元气使得他口若悬河;像这
①基督教把身体视为接受某种精神或影响的容器,故常把人称为“容器”。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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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从隐秘的深处(exadytisandpenetralibus)
往外流溢,没有剧烈的肚痛肠疼是办不到的。
斯威夫特关于升华了的肛门性的想象并不只限于宗教布道或《桶的故事》。在《斯特里芬和奇萝》中,对女人们恶意的唠叨是这样解释的:
你会认为她在用后部说话或者是她的嘴巴正在放屁。
正如格里纳克(Grenacre)所观察到的,更普遍的情况是,斯威夫特的整个创作中都表现出“书写或印刷的文字与排泄功能之间的一种联系”。
[43]读到斯威夫特在给阿巴思诺特(Arbuthnot)的一封信中所写的“让我的愤怒从我的笔端喷发”这句话,未入精神分析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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