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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和韩梅梅的失败与伟大-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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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梅梅执拗地问他,就像是要被海啸带走的人紧紧地抓住岸上的那一棵树:“真的只是胡言乱语吗?他只是随便说说吗?”

吉姆说:“当时肯定不是。”

当时肯定不是,那么现在呢?时光改变了容颜,更换了年代,很多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着落,何况是那些轻飘飘的话。转回了老地方,旧座位没有他,韩梅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哭就停不了,那些甜蜜往事都化为眼泪流尽了,她用手挡住脸,不让吉姆看到她的狼狈。

吉姆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说:“你的妆都花了。”

可是,她还是哭,一直哭,那些路灯太明亮太刺眼,可是却照不亮往日的光阴,小楼明月依旧,挥手间,袖底都是烟云。她哭到喉咙都沙哑了,快要发不出声音来。

吉姆终于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她抱在怀中:“韩梅梅,你别这样了,求你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太阳快要出现了,可李雷还是没有出现。韩梅梅的心彻底凉了,她只想自己剪断那根线,至于快不快乐她顾及不到。

吉姆对她说:“你看天亮了。”

韩梅梅觉得自己眼睛有点肿,看到哪里都不像真实的世界,路灯到了时间一排排整齐地熄灭了,像是十分听从号令的士兵。

韩梅梅强笑了说:“高中的时候,你带我去看星星点亮;现在,你和我一起看们它们熄灭。”

直到红霞已经出现在天边,再过一会儿天就要全亮了,才看见李雷远远地跑过来,一过来就看到他一额头都是汗,韩梅梅恨自己,这些汗水明明是为别个女人而流,可是她却还是会心疼。

吉姆很不爽李雷这次的行为,冷冷地说:“你让梅梅等了一个晚上!”

李雷非常抱歉地说:“系刊的事情实在太突然了,我一急,手机忘在办公室里就跑出来了,现在回办公室才看到……”

说再多又有何用?吉姆看了看两个人的情形,叹口气说:“你们自个好好谈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李雷喘着气,异常抱歉地对韩梅梅说:“对不起。”

事到如今,看见他后,韩梅梅已经很平静,是心如死水的平静,她对他说:“已经没关系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说:“李雷,我们分手吧。”

李雷震惊到以为是自己听错:“分手?为什么?”

为什么?他竟然还这样问,好像问题出在她身上,好像不爱的人是她。

“因为你可以不用选择,而我也可以不用害怕。”韩梅梅虽然极为痛楚,但声音却还是淡淡的,就像是修剪得很美好的绿化盆栽,虽然被剪了千刀万刀,却依旧用美丽点缀着校园,一点都看不见刀子留下的伤痕。

“不可能!我不同意!”李雷心里只是慌乱地、一遍一遍地响着警报,我要失去她了,我要失去她了,情急地用手拉着韩梅梅。

韩梅梅冷冷地挣脱他的手:“手拿开。”

李雷只是抓得更紧:“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以前都是你决定,这次我来决定吧。”她想起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是个淳朴的妇女,原本他们一家虽然贫穷也过得挺好,可是后来房地产炒爆,他的父亲就暴发了,人生途中突然有钱简直就像是获得另一个生命,花花肠子也就多了,她的父亲也不例外。她母亲总是原谅再原谅,死的时候还在原谅,简直像是神。她告诫自己一定不要陷入那种境地,如果有那么一天,她掉入这泥沼,那她宁愿扔了鞋赤脚跳出去,即使可能会被荆棘刺得鲜血直流,她一定要先走,不能等到他做好了决定,等到有那么一天他对她说,请你走。

李雷看她这样的斩钉截铁,仿佛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手急得颤抖,他冲过去紧紧抱着她:“我知道你生气,昨天我没过去是因为林文蔚她……”

听到这个名字,韩梅梅的后背忽然僵了起来,她轻轻推开他,说:“不是昨天,是很多天。”

李雷不知道怎么说,他看着这份爱就像是垮了一般直往下走,怎样都无法挽回颓势,在这绝境之中他忽然明白,韩梅梅才是最重要的,是唯一的不可取代。是的,他是迷惑过,但在这迷惘之中,他也不是不爱韩梅梅。原来他和林文蔚再合拍也只能做朋友,做不成情侣。可是却要经过这样的痛楚,他才会明白这道理。如果不是韩梅梅,谁又能和他做得成情侣,还有谁能像她这样衬他,爱过她之后和谁都没有然后,他的眼眶发红:“我真的爱你,真的。”

可是韩梅梅铁了心,并不领情,即使他还爱她,三心二意的爱她也宁愿不要,爱的人多了,那爱就浅了,谁又稀罕?她说:“别再用你吻过别人的嘴说爱我,我会觉得很可笑,觉得那些过去很可怜。”

原来她知道,她一直知道,只是不说出来,只是从那以后,默默地,渐渐地,和他间隔开距离,不再像以前亲密无间,因为即使她拼命想要忘记想要原谅,但却控制不住心里那些觉得肮脏的想法。

李雷拼命想要解释:“我那时是有点迷乱,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没说完,韩梅梅就急忙而地打断他:“不要说了,就到此为止吧。”她至少也想保留一份值得的回忆,不忍他拆穿那美好,把过去的光阴全变成失败,她又像是对自己说一样,“求你了,就当是我固执吧。”

韩梅梅说完一狠心就走开了,李雷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挽留,也无力去追,只是抱着头坐到旁边的石椅上。

是她自己要分手,可是她觉得分外苦涩。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她只{'文;}是一边{'人;}流泪一{'书;}边走{'屋;},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跑到半中间,发现前面有人挡着她,她抬头看,惊讶地说:“怎么,你还没回去睡啊?”

吉姆看她泪眼朦胧,心痛地问道:“怎么了?”

韩梅梅不想说出来。

吉姆情急地问:“那小子说了什么伤你的话了?”说着就要去找李雷算账。

韩梅梅急忙拉着他:“没有,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难怪她这么难过,吉姆恨恨地说:“他因为那个女人要和你分手?”

“不是,是我要分手。”韩梅梅终于说。

既然是这样,吉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能叹着气,然后逗着她:“别哭了,难看死了,你要上台演京剧啊?”

那么难过的韩梅梅都破涕而笑,吉姆送她到了宿舍楼底下,又嘱咐她好好休息,他说:“都会过去的。”看她上了楼走进了宿舍,吉姆才回去。

是的,都会过去的。痛得无法呼吸,哭得快要窒息,会过去的;刻骨铭心的爱,没完没了的恨,会过去的。而且人又是健忘的,所以我们应该欣慰。

韩梅梅和李雷分手的消息很快林涛、李明他们都知道了,大家都非常的担心和烦恼。要知道分手后能做朋友的概率不大,所以牺牲最大的反而是其他友人,即使是聚会都要避讳。

露西一告诉莉莉这个消息,莉莉马上就打电话过来安慰韩梅梅,韩梅梅一直故作坚强地说着自己没事没事。

然后莉莉黯然地说:“其实我和林大哥也分手了!”

“怎么了,为什么?”

莉莉说:“他喜欢上别人了,说已经不爱我了,于是就离开了。”

韩梅梅悲伤地想,你为了他远赴千里,你为了他举目无亲,你无悔付出珍贵青春,又有谁为你感动?谁给你不变的温暖?没有人会把你拥抱在怀中,没有人会承诺不让你空等。

韩梅梅问:“你没有挽留他吗?”

莉莉苦笑着说:“留个人有什么用。”

韩梅梅心疼地想,同样是分手,她自己的身边那么多朋友,痛苦也有人会体恤,可是莉莉一个人孤身在上海,再痛苦都没有人过问,在人群中恸哭也没人会动容。

韩梅梅几乎是感同身受,忍住眼泪问:“莉莉……你现在好不好?”

莉莉笑着说:“好啊。不好,明天也会变好的。”

韩梅梅说:“对啊,太阳升起来,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说着说着,隔着千山万水,两人在电话里面一起痛哭。

朋友们要让他们有谈话的机会,举办了多次聚会,但是都没有办法得逞,因为只要李雷去韩梅梅就不去,有几次他们说李雷不去,结果韩梅梅去了才发现这家伙在,后来,干脆这种聚会她都不去了,只是私下里单独找她的这些好友。

她乐观地想,她和李雷还会是好友的。直到有一天她觉得可以平心静气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没有过去的普通朋友,和他闲聊家常,可以谈及没有彼此的未来,到那个时候她就会再回到他们中间,和他们一起嬉闹,虽然不确定那一天会不会真的到来。

刚开始的时候,远远地见了,韩梅梅立刻就淡然地拐往另外一条路回避,不让彼此有擦身而过的机会,这段时间露西一直和韩梅梅共同出入,所以李雷连见到露西的机会都很少。

最后连天真的凯特都看不下去这样的两个人,就找韩梅梅聊天,韩梅梅消瘦了很多,但是依旧倔强。她问韩梅梅:“你不喜欢李雷了吗?”

韩梅梅没有说任何话。

凯特没有等到她的答案,但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最讨厌他们闹成这样子,大家高高兴兴地一起玩多好,非要变得乌烟瘴气,她纳闷地说:“看起来他也还是喜欢你的啊,那就奇怪了,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爱就是没有办法问为什么。因为还太年轻,因此不能原谅不完美,不能容忍残缺,谁又想得到其实月亮最圆的时候也比不得圆规画出来的呢?

李雷的来电一概不接,李雷的短信一概不回,李雷的脸一概看不见。但是,韩梅梅也渐渐听说他那天为何没有来了。因为系刊付诸印刷的时候,林文蔚却发现了重大的失误,眼看要酿成大祸,所以李雷连忙和林文蔚过去补救。

知道得太晚,但是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早知道这经过,结局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改善,毕竟如果没有韩梅梅决然地分手,李雷可能还在迷乱还在动摇。总不能等到以后逛街的时候都是三个人,她和她分左与右,那样的场景该有多滑稽。不如提前练习丢失了他之后,她的这双脚重新学会怎么自己走。

这一天中午,李雷好不容易在小卖部看到了正在买汽水的露西,连忙风驰电掣地凑进去,急切地对露西说:“跟我说会儿话。”

露西看到他脸色不好,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被他的苍白吓了一大跳。李雷拉着她来到树荫下坐着,这才垂头丧气地问:“韩梅梅最近好吗?”

露西点点头说:“挺好的。”然后又说:“其实你可以问吉姆,吉姆也很清楚。”

这摆明了是要刺激李雷,李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手里的饮料壳被他用力捏得变形,事到如今,他最痛恨的是他自己:“全是我的错,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露西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平和,她说:“其实梅梅早就看出来,林文蔚喜欢你,你……可是她还是想要相信你。”

听到这个名字,李雷下意识把手上的饮料捏得更紧了,那饮料罐受不了挤压,汽水一下子全部喷了出来,溅得李雷的衣服到处都是,看起来真有点狼狈。露西连忙拿了面巾纸给他擦,不过李雷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现在的愚蠢,他在意的是那个时候更愚蠢的自己,他很确定地说:“我没有喜欢林文蔚,只是某一刻真的有了错觉。”可是如果韩梅梅没有如此决绝,他也不会这么快参悟。就像是交卷之后,才记起最后那一道难题的解法,很多事情都是这么可笑。

露西叹息说:“跟我说也没用。”看着他一脸愁眉不展,完全没有以前的生气,她觉得不忍心,伸手把自己的汽水递给他:“你喝这个吧。”

李雷摇了摇头,又推了回来。露西握着那开不了封的汽水,手中默然感受着那冰凉的温度。

彼此沉浸在沉默之中,然后露西问:“你现在和林文蔚怎么样了?”

李雷烦闷地说:“我能和她怎么样?”突然眉头一紧,像是明白了什么,“我应该和她彻底说清楚。”一念及此,就像是看到了些许星辉,他立刻就跑了出去。

这样也好,作为多年的朋友,露西很是了解他,因为太年轻太张扬,可能会犯下很多追悔不及的过错,我们都一样。但是李雷有一个优点,他永远不会重复同一个错。看着他奔远,露西用手捧着汽水,那零下的温度冰凉着自己的脸,她明白自己的爱就像这开不了封的汽水,越是用力拥抱就越是寒冷,只能吻它冰冷的外壳。她是平庸无奇,可是这世间总会有一个人欣赏这样的她吧?她不要永远像这样,不被知道不被重视,她不能认这个命。她站了起来,毅然把汽水扔到了垃圾箱中,这汽水是永远都不会开封了。

李雷好不容易在办公室找到了林文蔚,开口就对林文蔚说:“我有话和你说。”

坐在椅子上的林文蔚抬眼看他。

他没有犹豫,很快就说:“那天晚上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的错,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文蔚问:“你不是和韩梅梅分手了吗?”

李雷说:“那是她要分手的,不是我。”

“这有什么区别?”林文蔚不解地问。

李雷说:“当然有,因为我还爱她。”

林文蔚不禁放柔了声音:“哦,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很久以前,那次你在酒吧唱歌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可是,不试一下我是不会死心的。”停了很久之后,她说:“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

李雷说:“我不知道,现在这不是取决于我。”

林文蔚笑了一下,想开了一般说:“不是现在,希望以后可以……做不成情侣也好,不爱有不爱的好处,不相爱就不会日久生厌,有日我和谁分手,作为朋友的人还可以给我双手,总不至于落单之后就无处可投,这就是朋友的好处。那么这次我先帮你?”她原本就心境开阔,既然付出了努力,那么现在放弃虽然还是怅惘,但也就没了遗憾。

李雷可不想再惹上什么灾难,忙说:“算了,你帮不上什么。”

仿佛又回到高中的那一段时间,吉姆又经常来找韩梅梅,这让韩梅梅对他也更将愧疚了,她对他抱歉地说:“真是奇怪,倒是两次生日都是你陪着我,真是对你不起。”

吉姆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那是我自己愿意。”

韩梅梅顾左右而言他:“脾气这么好,你现在是修炼成仙了。”

“嗯,修炼成情圣。”吉姆笑着说。

韩梅梅听得想笑又笑不出,自己没有什么可供回报,只好说:“真是越来越贫了。”

说巧也真巧,正说着,就远远地看见李雷走了过来。他一个人看起来很是孤独,当然哪个人不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害怕孤独,两个人的时候又害怕辜负。

韩梅梅想要回避,吉姆拦着她:“你想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你这样我们大家都不好受。”为何做不成情人就非要把它变得这么恐怖?

吉姆硬是拦着不让她走,韩梅梅想也是,心里放开了有什么过不去,就真的依言走了过去。吉姆问李雷:“哪里去啊?”

李雷看了看韩梅梅:“随便走走。”

吉姆说:“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走走。”

穿过长长的林荫道,有些学生背着书包匆匆走着,是要去上晚自习,看起来稍嫌有些稚气未脱,应当是大一的新生。其实大学的晚自习基本上是形同虚设,大一还有人会去,大二就只有等到期末考了一堆人才拼命通宵,妄想懒能补拙,考出好成绩。临时抱佛脚,当然要被佛踹一脚,你还真当佛没脾气啊!

李雷问韩梅梅:“最近还好吧!”

韩梅梅微笑着回答:“挺好的,你呢?”有学生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擦身而过,像是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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