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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界无边-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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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周小乔的时间,沈白尘拿出魏宣的信,又重新看了一遍。

看得出来,当时魏宣很匆忙也很慌乱。他用非常潦草的字迹写道:小乔,见字如晤。请相信送信的人,接受他对你的任何建议。我可以担保他是自己人,这是我通过个别接触,特别是在眼下的事故现场亲目所见,得出的结论。相信他就是相信我。切切。魏宣泣书。

沈白尘知道,那天他跟纪石凉在一号仓发生的冲突,使魏宣改变了态度,从怀疑到信任。这个转变让沈白尘既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魏宣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好意;遗憾的是,对方的理解还是屁股指挥脑袋的结果,“自己人”意味着什么?这说明魏宣误读了他的立场,说白了是把他的人道主义态度,当成了代表囚犯的立场。这是沈白尘不愿意看到的,他一直以为人道主义是中立的、超脱的,只针对人本身,不做任何道德与是非判别。现在看上去,这是有难度的,老纪不理解,魏宣同样不理解。

沈白尘看着想着,下意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比周小乔跟他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两分钟。周小乔居然迟到了。

迟到,无疑是一种节奏。周小乔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迟到,是不是情况有变?沈白尘原本满满的自信,突然像一个被针尖刺破的气球,开始慢慢往外泄气了。莫非真被鄢嫣猜准了,这是个多变的女人?

60

在沈白尘开始不安的时候,周小乔正在不远处的一间咖啡馆,跟阿克迈告别。

周小乔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阿克迈。

随着魏宣的案子开庭临近,鄢嫣多次劝说她参与媒体的炒作,周小乔时常心烦意乱。她拒绝鄢嫣的时候,看上去无比坚决,其实心里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有好几次,她走到阿克迈的办公室门前,想跟他说一说自己的心情,终于在把门敲响的前一秒钟,转身跑掉了。周小乔觉得,经历过那天晚上的追与逃之后,再去向阿克迈寻求帮助,对他是不公平的。

可是就在今天,周小乔提前十分钟下班,要去见沈白尘的时候,偏偏在电梯里碰到了阿克迈。因为里边没有别的乘客,宽大的电梯忽然间让人感到很狭窄,四周的镜子被保洁工擦得过于干净,明晃晃的简直可以照穿人的内心。两个人分别依墙而立,眼睛都有点不知道朝哪儿看。

周小乔以为就这么坚持一分钟,电梯一落地,说声拜拜也就过去了。

阿克迈却以一种非常中国的方式发问道:有事去?

周小乔答道:是的。

阿克迈又问:有急事?我觉得你有急事。

周小乔这才觉得,阿克迈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电梯里,似乎并不是一种巧合。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用无声的言语在说:请对我说出实情。

周小乔被看得万分感动。难道如此明确的拒绝,还不足以让他的关注降温吗?面对这样的绅士,她不能也不可以说谎。

于是她下决心对阿克迈说:如果你有耐心听我说,我想请你喝一杯咖啡。

阿克迈听到这个邀请,居然高兴得像孩子一样笑了:我当然有耐心,一直到你说得不想再说了,我的耐心还足够足够。

周小乔感到了一种轻松的温暖,这让她不再有任何顾虑。

来不及说别的,也用不着说别的。在短短几分钟内,周小乔向阿克迈说出了她心中的纠结所在,然后看看腕上的表告诉他,希望在五分钟之内听到他的意见,因为那个替魏宣带信来的警察,正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

阿克迈点点头,抬起了左手,用眼睛盯住自己的表,说:好的,我用三分钟来想,用两分钟来说。我想你的问题,主要是如何处理跟媒体的关系。

这是德意志人典型的行事方式。在周小乔眼里,现在的阿克迈,比电梯里那个中国化的阿克迈,要自然得多,也正常得多。

三分钟一到,阿克迈把目光移到周小乔脸上,说出了他的意见:首先我得说,假如这件事情发生在德国,法律上不会有这样巨大的分歧。同一案情,按不同的解释,或者处以重刑,或者由刑事转为民事,这样的情形让人,至少让我这个外国人感到太不可思议了。我来中国时间不短了,但还是不能说已经了解了中国,我只能说,如果在德国你应该想办法接近媒体,媒体对蒙冤的人常常会有所帮助。

也许事关国情,也许是心境不同,阿克迈完全不能像对朱颜的事情,做出清晰和透彻的分析。这叫周小乔有一点点失望,她用含糊的声音说:可是我不在德国,魏宣也算不上蒙冤。

阿克迈有些抱歉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我的经验不一定能帮到你,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法律,不同的社会环境,会使得同样的事情,出现完全不同的结局。对于你的国家,我是一个外人,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家人的事情,只能一家人自己来了断,外人是缠不清楚的。

这些话在情在理,只不过在眼下,让周小乔听出了一种疏远的理智。举目四望,她感到了某种深刻的孤独感。忽然间,她心头涌出无比强烈的希望,希望此时坐在对面喝咖啡的人,不是阿克迈而是朱颜。要是朱颜在,她会怎么样呢?一定会用最明确的态度表达意见,参与或者不。

这些日子,周小乔无数次地想到朱颜,每一次想到这个闺蜜,必有深深的懊悔。周小乔甚至想不清楚,为了在朱颜面前撑面子,而隐瞒魏宣的真实情况,这么一个小得可怜的目的,花那么多心思,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自己是不是疯了?无数次自我追问之后,周小乔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答案。朱颜知道了她的窘况,一定会向她伸出援手,帮助她渡过难关。然后呢,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什么人会在面对不义之财的时候失态。穷人。凡是见钱眼开的人,无论他出息成何等模样,骨子里依然是,穷人。这一幕在周小乔的脑海里,反复地演绎过,一次次坚定着她的认识,假如她和魏宣在接受朱颜帮助的同时,还要接受这样的结论,那她宁愿不要任何人帮助。

事实上,在周小乔和朱颜相处的年月,朱颜一直以施助者的角色介入她的生活,每当她遇到困难,第一个想起来的必定是朱颜。以至于在今天这样覆水难收的格局下,她的思维还会情不自禁地滑向朱颜。这个心思一动,连周小乔都觉得自己无耻。

看见周小乔发愣,阿克迈误以为他的回答有什么不妥,又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安慰她,只好一个劲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帮助你……

这让周小乔很是过意不去,她一边招呼服务生来买单,一边对阿克迈说:阿克迈,其实你是对的,没有人能对自己不熟悉的情况做出正确判断。你的态度就是一个明确的意见,现在我应该按魏宣的意见行事。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启发。

阿克迈用手摁住了小乔的皮夹子.像一个中国男人似的,掏着钱包说:你迟到了,你先走,我来付账。

周小乔出了咖啡厅的玻璃门,回头看见阿克迈正俯下高大的身躯,在账单上签字,心里忽然一酸。

在沈白尘这边,跟周小乔的见面远没有预想那么复杂,甚至顺利得让他有些扫兴。

双方互相问好之后,沈白尘二话没说,先递上了魏宣的信。

周小乔接过去仔细地看,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在仔细分辨它的真假。接着周小乔哭了,哭了很久,用纸巾捂着脸,一点声音也没有。

然后,周小乔说了三句话。

谢谢你。

魏宣遇到你是他的运气。

你叫鄢嫣来找我吧。

三句话都不需要回答。

沈白尘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充分发挥他的口才,说服周小乔合作。现在,所有要讲的道理都没有用武之地,爱情就是硬道理。

事情是办成了,可沈白尘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他的自我评价是:如此举轻若重,有失大将风度,绝对败笔。

他给鄢嫣打电话,通报了情况和感想。鄢嫣听了,笑他说:有野心的人,对自己的要求就是高。

61

彪哥从小号里被放出来,回到一号仓,手腕上戴着一副揣。

揣是一种特制的小手铐,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嫌犯。那是一个椭圆形的圈,中间用根金属棒隔开。一戴上它,两只手就像念阿弥陀佛那样贴在一起,根本不能动弹,愈动弹金属圈勒得愈紧,要是磨破了手腕上的皮肤,手肿起来圈陷进肉里,痛你没商量。

彪哥刚被关进小号的时候,又踢又踹,破口大骂姓纪的警察没心没肺,不是人养的东西,闹得不可开交,才被戴上了揣。戴上了揣他还不知道厉害,接着闹,终于把手腕子给磨破了。开始还算挺得住,第二天人蔫了,第三天痛劲儿上来,只有倒抽凉气的份儿了。

等他闹不动了,纪石凉才到小号来看他,没让他做检讨,也没让他谈体会,糊里糊涂就把他放回一号仓。

回仓之前,彪哥要求把揣除掉,纪石凉不同意,说:你应该把这玩意儿当成学习为人之道的教具。发明这东西的人聪明,知道什么叫四两拨千斤,这一点正好是你要学习的功课。遇事光耍横管什么用,还得用巧劲儿。

在把彪哥押回一号仓的路上,纪石凉就这么神叨叨的,对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在前边走。彪哥恨得牙痒,鼓起眼珠子盯着纪石凉的背影,憋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总算忍住没再一次发飙。

回到熟悉的环境,彪哥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也萎靡了,仓门一关,他就用背擦着墙,慢慢坐到了地上。这副样子,在一号仓嫌犯看来,也太不正常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彪哥威风八面的样子。

嫌犯甲首先发现了彪哥手上的揣,大呼小叫道:船长,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彪哥并不正面回答,咬牙切齿骂道:姓纪的缺了八辈子德,用这号杀人不见血的鬼东西来折磨人,好阴毒呀。

众嫌犯都围上来看,看见彪哥腕部的皮肤已经磨破了,手掌开始肿胀。

嫌犯甲拿过来一圈卫生纸,说要给他垫得软和一点。嫌犯乙说纸垫不稳,撕了衬衣的袖子,想用布筋把揣裹起来,

彪哥着了急,说:你们也不看看,这个圈有多紧,怎么可能再往里边垫东西?

这时候,万金贵分开众人走近彪哥,端起他的手看看,又摇了摇那副揣,说:天热,得想法松一松才成,不然流水化脓,就不好办了。

彪哥痛得哼了一声,说:松一松?让我去求那个姓纪的开恩,没门儿。我倒要看看这双手真被他铐坏了,烂掉了,他怎么办!

老万头用很亲近的口气说:傻小子,你跟他赌气,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你的手烂掉了,他大不了脱了警服回家种地,你值吗?

彪哥无望地说:让我去给姓纪的下跪求饶,成了蛋,赶明儿到了阴曹地府,我有什么脸面见飞哥?

老万头的脸前所未有地慈祥起来,挨着彪哥盘腿坐下说:好小子,算条汉子,老辈子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赞的就是你这股子劲。今天晚上让我挨着你睡,我也想沾点子英雄气概呢。

说完在彪哥的胳膊上,轻轻一掐。

彪哥的床位两边,原来一边是歪脖,一边是魏宣。现在歪脖转去了别的仓,床位还空着。彪哥被他一掐,当然知道他是要靠近自己躺下,才好暗中做文章,马上连连点头,安排人替他搬铺。

晚上就寝时间一到,众犯都各就各位,仓里很快鼾声如雷响成一片。

彪哥被揣铐着,只能仰面而卧,双手合十捧在胸前,好像正在祈祷一般,比起白天又难受了几分。正在煎熬之际,老万头将手伸了过来,用两个指头,捏住揣中间分隔的金属棍儿,口中念念有词。彪哥感觉到,随着老万头的指头飞快地一搓一搓,他又肿又胀的手,一点点松弛下来。彪哥想起老万头把歪脖的挖耳勺变细变长的一幕,知道这回有盼头了。

然而这揣毕竟不是挖耳勺,粗得多也硬得多,足足折腾了个把时辰,老万头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动作,对着彪哥的耳朵说:去上厕所,把揣浸湿,弄块肥皂把四周都抹上,再回来躺下。

彪哥依计而行。等他回到铺位上,老万头拉过他的双手,将他的手掌狠命搓揉数次,轻轻说了声:别怕痛!一下子就将那副该死的揣给顺了出来。

一阵钻心的刺痛过后,彪哥感到有一股热气推着血流,猛地从小臂挤进了僵硬的手掌,好比有一条输血管道,给缺血的肢体输入了温暖的新鲜血液。听见老万头还在枕头旁边喘着粗气,彪哥的心也跟手掌一样热了,他啥也顾不上想,一骨碌爬起身,握住万金贵的手说:万爷,从今往后你就是飞哥第二,你说啥,我就干啥,有一点含糊我就不是人。

这话让老万头暗喜,心里说:跟你对付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你这些话。哪天你要是真的派上了大用场,我还得去谢谢姓纪的。要不是他下狠劲儿帮我整你,哪里有机会招你的安。想归想,嘴里却嘘了一声,伸手将彪哥摁倒了,小声说:二杆子!别什么事都咋咋呼呼。这副揣让我弄得变了形,你每天晚上摘下来,早起还得戴上遮人耳目。

彪哥吐了一下舌头说:知道了。错不了。你受的累,我会找机会给你补养。

老万头亲热地拍了一拍他的头,说:劲是用不完的,我打几天坐就找回来了。快睡吧。

彪哥进了小号,三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这会儿把揣摘了,手舒坦心也舒坦,只一眨眼就沉沉入睡了。老万头费了大力,身子也倦了,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了声响。整个一号仓只有一个人还醒着,那就是魏宣。

62

刚吃过早饭,就有沉重的脚镣声一路响过来,在一号仓门口停住。纪石凉押着一个戴重镣的嫌犯,后边跟着劳动仔小剃头。小剃头一手抱着铺盖卷,另一只手提着个小包裹,还有一双新鞋。仓里的老犯一见这阵势,'。 '都知道来的是个死刑犯,全像被无声的命令指挥着,站起来给他让地方,这回连老万头也没例外。

纪石凉锁门的时候,照例朝里边喊道:28号,这个嫌犯在一号仓等着上路,生活行动不方便,你们好生照看着。

彪哥的情绪尚未稳住,看到纪石凉,心里的窝囊气一翻腾上来,破罐子破摔斗胆还嘴:报告政府,28号明白。感谢政府还惦记着我,给我送来榜样,让我天天对照着,警告我不要自取灭亡。

面对彪哥的挑衅,纪石凉也不恼,轻描淡写说了句:能这么想,说明你有悟性。不错。说完也不恋战,转身就走。

纪石凉一走,众人马上将新来的人围住,盯着他看。这个死囚精神萎靡,眼神凄凉,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跟人们想象中的杀人犯根本搭不上边。

以往一看见新来的人就要折腾的彪哥,对死囚和善得多,蹲下来以一种关怀的口气问:刚判?

死囚答道:判了个把月了,死刑。

彪哥又问:不缓?

死囚叹气说:缓不了,我杀了好多人。

彪哥被震了一下:怎么?杀了……不止一个?

死囚来了一点精神,说:四个。

彪哥惊得合不拢嘴:一次四个,看不出你有这么狠。

死囚点点头说:没人能看得出,连我自己都看不出。不瞒你们说,以前我看见一点血就发晕,逢年过节杀鸡宰羊的事都是我婆娘动手。我家的老牛病了,倒在地上喘气,任谁都劝我趁它还有气,捅一刀放了它的血,摆到镇子上去卖几个钱,我都舍不得,硬是让它完身完尸地死在家里,挖坑埋了。老牛给我家干了二十多年的工,我总不能昧了良心,到死还给它零刀碎剐吧?

彪哥皱着眉头说:说起来你对牛都蛮慈悲.可杀起人来怎么就那么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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