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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界无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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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安莺燕经常嚷小腹痛,痛一阵子过去,啥事没有,除了不时找茬跟朱颜吵点小架,其余时间照样打闹说笑没个正形。今晚上的情形有些不同,她痛得这么凶,还开始发烧了。

陈山妹把手掌贴到安莺燕的额头上,温度更是高得如火炭一般。这样的高烧,几年前缨络得脑炎的时候,陈山妹见识过,凭着很简单的生活经验,她判断安莺燕可能要生大病了。她心里有些慌,对着安莺燕的耳朵说:燕子,我看你这一次的病不简单,还是报告政府,去医院看看……

安莺燕痛得直吸气,还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有啥大不了的,我知道,是妇科炎症。我这底下宫颈炎、附件炎、阴道炎、盆腔炎……凡是能发的炎,我什么没得过?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就是一公共男厕所,厕所,还是公共的,你说它年久失修还能不出毛病?

陈山妹拍拍她的嘴,说:你都发高烧了,还在这儿胡说八说的。缨络得脑炎,烧得这么高,医生一量都超过四十度了,差点把小命送在医院里。

安莺燕听了,努力笑了一声:嗨!哪儿跟哪儿呀,人家得的是脑炎,那种病咱想得也得不上,都说干我们这行的全都大波无脑,没脑子的人想得脑炎,门儿也没有。得病也分人,像我这样儿的,得个病都是这种说不出口见不得人的。

陈山妹有些急,右眼皮又突突跳起来,跳得她心惊胆战,她觉得这肯定跟安莺燕的病有关。望着渐渐亮起来的窗口,她一遍遍想着:这妹子真有大病临头了。

24

修丽到女监二号仓来看陈山妹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包食品,里边有几袋方便面,两包火腿肠,还有一些苹果。

自从听安莺燕说.凡是企图自杀的人都会受到处分,因为万一真死了人,首先要连累主管的管教,陈山妹一直提心吊胆,怕那个给她喂韭菜的女官来找麻烦。那天她猛然抵抗,不光弄得那个女官满身污秽,还把人家的鼻子给踢得流了不少血,这个账迟早是要算的。

修丽高亢的声音刚从走廊里传进来,陈山妹先就六神无主了,听见修丽在门口询问她的情况,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等修丽进得门来,把手里的食品放在铺上,说这是专门给她带的,陈山妹立时浑身筛糠,扑通一声就给修丽跪下了。

修丽吓了一跳,忙扶住她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陈山妹慌里慌张,说也说不清楚:我知道杀人是死罪,可听说死罪政府也会派人来问情况,到法院见过法官才决定毙还是不毙。你可别因为我一时想不通,吃了钉子,就提前送我去枪毙,我那是想孩子想昏了头……不是有意要给你找麻烦……要是非枪毙不可,我也得先见见我的孩子,告诉他们妈妈不是坏人……妈妈到了阴曹地府还是他们最亲的妈……

话没说完,人已经哭得抬不起头。

修丽被这一席话说得糊里糊涂,把她拉起来问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陈山妹听说,凡是判了死刑的人,枪毙之前,都会被政府特殊照顾一顿上路饭,还可以抽烟喝酒。自从进了看守所,陈山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从来没有家人关照,没有朋友送钱送物的嫌犯之一,她吃过的方便面、火腿肠,还有牛奶麦片之类,都是安莺燕匀给她的。她看见被自己踢伤的管教提来这么一堆食物,还点名点姓送给她,便以为是政府送她的上路饭,吃完了立马就要押赴刑场呢。

修丽听了,觉得陈山妹很是可怜,用缓和些的口气说:你看你,胡思乱想把自己给吓的。吃钉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还有孩子要见呢?现在反而贪生怕死了。眼下除了你自己,谁能把你立即执行?

陈山妹看见修丽虽然态度严肃,话说得挺诚恳,不会是在骗她,也就把高高悬起的心放了下来。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又不知道要如何弥补的孩子,等着大人发落。

修丽问: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陈山妹忙说:好了,我全好了。我人穷命贱,从来不生病……安妹子……47号,是她病了,发烧了。

修丽看了一眼蒙头躺在被窝里的安莺燕,没有表态。然后接着问:你知道你的孩子如今在哪儿吗?

这一问,陈山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淌了下来:我哪能知道?……他们的亲爹挖煤砸死了,后爹叫我给杀了……

修丽打断她的话问:那你们就没有别的亲戚了?

陈山妹恓恓惶惶说:还有一个奶奶……可已经不认我们了……

修丽觉得不可思议:你改嫁了,婆婆不认你了,说得过去。可是孩子是她自己家的香火,那老太太怎么可能不认他们呢?

陈山妹停下想了想,不知该怎么说:这事儿都怨我,没有跟婆婆掰扯清楚……今天落到这一步,都是我自作自受……只可怜我那两个孩子,也跟着一块儿受苦受罪……

修丽说:农村老太太不认自家的孙子,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你现在就跟我说说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

这一切对于陈山妹,显然都不堪回首,因为修丽刨根问底,她不得不把结了痂的伤痕重新揭开,去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

柱子的丧事刚刚办完,头七还没过,胖头就带着村里保安队的人上了门,说是按照黑七叔的吩咐,来帮陈山妹搬家。

按照小尾巴村的章程,村民凡本村户籍,一律可按家庭人数,享受大中小三种不同规格的福利房一栋,全是装修好的两层小砖楼,室内一应家具和冰箱、彩电、洗衣机,包括厨房里的沼气灶、微波炉、电饭煲、炒菜锅,全由村里统一配给,村民只要带着自己的铺盖卷和换洗衣裳,再加几双筷子、几只碗,进去住就全齐了。所以,说是搬家,其实没什么可搬的。保安队来了几个大汉,不过是防着闹事而已。

婆婆知道彻底得罪了黑七,其实是彻底得罪了万爷,早早就开始收拾东西,等着哪天走人。婆婆是个刚烈的女人,一辈子宁折不弯,陈山妹曾经劝她去给万爷赔个不是,看看能不能保住住房。婆婆说什么也不干,说:我说的那些话,等于在金銮殿外边跳起脚来骂皇上。在小尾巴村,从来没有人得罪了万金贵,还能找补回来的。他那个人的心眼儿比针鼻儿还要小,整人不知道有多狠。话说出去,就别指望有啥变动。

有备在先,没费什么时间,一家人就出发了,目标是村外山梁半腰,柱子家祖传的小土房。那房子本来又黑又矮,又空下好几年没人住,也不知道都破败成什么样子了。可怜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大半边天塌了,孤儿寡母的,不往回搬又能到哪儿去呢?

大浩、缨络背着各自的书包,抬着竹编的鸡埘,里边装着四五只下蛋的母鸡。陈山妹用扁担箩筐,挑着全家人的被褥勺盆,还有所剩不多的米和油。

远远看见自家的土墙小院,孤零零地站在山梁上,土屋的房顶上正飘出一缕缕青色的炊烟。山妹知道是婆婆正拖着病病歪歪的身子,给全家人做午饭,心里更加难过起来。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山崖的边边上,面对脚下看不见底的百丈深渊,她真想闭着眼睛往下一出溜,跳下去跟柱子相会。陈山妹冲着阒无人迹的山谷,凄惨地叫道:柱子,柱子,我该怎么办呀?

听不见柱子的回答,但听得一阵响亮的鸟鸣。山妹透过蒙咙的泪眼,看见树枝上原来有个编织得很精巧的鸟巢,雌鸟正在窝边守着它的三只小鸟,等着雄鸟叼来小虫喂它们。大鸟小鸟一唱一和,把陈山妹从向死的绝望中唤醒了,她想起两个可怜的孩子,同时想起自己的责任。陈山妹为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惭愧,一骨碌爬起来,直奔自己家的小土屋而去。

从那天起,这个走入了绝境的家,开始了更加艰难困苦的日子。

两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虽然全家人都分外努力,日子还是愈来愈贫穷。

有一天陈山妹在对面坡上搂柴火,远远看见一个肥胖的女人,扭扭搭搭进了自家的院子。她心里好生奇怪,自从被赶出村,从来没有外人到家里来过。陈山妹心情有些激动,快快扎好了柴捆子.回家看个究竟。

走到院门口,正和来人撞了个满怀,山妹认出那是邻近大膀子村的媒婆,人称快嘴小喇叭。只见小喇叭灰头土脸,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骂骂咧咧说:四婆婆,你这个老绝户,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你还想限制你儿媳妇的婚姻自由?你犯法了,知不知道?

婆婆跟在她身后追,又要举起拐杖打,看见陈山妹,马上改口说:小喇叭,你有闲工夫,管着你们大膀子村的事就够了,我们小尾巴村的人不用你操心。

小喇叭吃了亏,找个机会报复:你们还是小尾巴村的人吗?小尾巴村家家住小楼坐汽车,哪有你们这样的叫花子?

婆婆当着媳妇的面,显然不想跟她多说,只好妥协:我们穷,跟叫花子一样穷,那就不劳您大驾光临了。

小喇叭走了之后,婆婆气得话也不说,饭也不吃,除了叹气还是叹气。陈山妹看光景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心里突突乱跳,嘴上也不敢多问。

从那天起,陈山妹不管是去集上卖鸡蛋,还是到山上去搂柴,总能不时碰到小喇叭。只要见着面,小喇叭就热情得让人受不了,一个劲夸她又能干又贤惠,哪个男人能娶上这样的老婆,那就是前世修来的福。

陈山妹惶惶然,不知如何应对,小喇叭追着她说:别听你家那个刁老婆子的,她还不是死了儿子,怕自己没人养老送终,要拉着你来垫底?你呢,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给他们找个爹,有人替柱子供他们读书,上大学,你才有奔头呀!守着这个老婆子,你能有什么好下场,孩子们有什么好前途?

陈山妹被她说得脸红心跳,夺路而逃。可每次回到家里,她看见的都是婆婆怀疑而严厉的目光,直盯得她头也不敢抬。

那些日子,小喇叭像陈山妹的影子似的尾随她,劝嫁,劝嫁,还是劝嫁,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陈山妹见着她就躲,躲不开就跑,回家仍要被婆婆的目光逼视,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事情在不久之后有了变化。儿子大浩看见妈妈为买种子的钱发愁,瞒着山妹到后山的深潭里去捉鱼,碰到条大鱼触了网。大浩高兴得不行,死死抓紧渔网的纲绳不放,被那大鱼拖进潭里。要不是同去的小伙伴叫来看山的老头搭救,差一点把命送在那儿。

这件事促使陈山妹不得不认真对待小喇叭。当她再次碰到小喇叭时,答应考虑考虑这门亲事。小喇叭听了,很称心地说:这就对了,别为了你自己的一个严守妇道的虚名,把孩子搭上。然后又把男方的情况再一次细细说了,按她的话,那人差不多就是大膀子村头一名能人,见过世面,又大方又和气。

陈山妹下了一万次决心,才在一个太阳暖暖的中午,鼓足勇气跟婆婆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她希望婆婆能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理解她的无奈和苦心。

然而后果比她想象的要坏一百倍。陈山妹还没把话说出口,婆婆已大怒而骂,抄杖痛打:你闭上那张臭嘴!你不用张口,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了。跟小喇叭串通好了,要去嫁给野男人了吧?

陈山妹跪在地上,任婆婆的拐杖劈头盖脑而下。婆婆边打边骂:柱子死的时候,你是对老天爷发过毒誓的,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现在倒好,才两三年你就熬不住了,要去找野男人睡了。你也不怕天王老子现在就劈了你!

陈山妹哭着说:娘,你老也不是不知道大浩的事情,万一有一天他真出了事,我怎么面对他爹的坟?

婆婆大哭道:亏你还想得到柱子有个坟!坟土还没干,你就要嫁人。快去借把扇子来,扇干了坟头你再嫁。要是你黑心真要走,拖着缨络这个油瓶子去,大浩是我们吴家的根,你休想带他走。

缨络见了,吓得抱住妈妈一个劲发抖。

婆婆说到做到,一边赶山妹母女出门,一边来扯大浩进屋。

大浩挣不开奶奶的手,心里一急,张口咬伤了她的指头,冲出门外,跟妈妈妹妹抱头痛哭,说:我不离开妈妈妹妹,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句话对奶奶的打击如此之大,只听婆婆呼天抢地道:老天爷,你睁睁眼,睁睁眼吧。我前世作了什么孽,你老人家要绝我的后哟!…

陈山妹进得仓来,头一次说出了自己的身世。讲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周围一千女犯也听得呆鹅一般。安莺燕用被子蒙了头,在里边一耸一耸的,朱颜径自走到风仓里,好一会儿不见出来。

仓里静得旷野一般,每个人的耳膜都被安静鼓动得嗡嗡作响。所有人都在等着修丽发话,可她站在那儿,把脸冲着后墙,半晌没有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修丽说道:陈山妹,等会儿你请人把你家的详细地址,两个孩子的详细情况,你前夫家的地址,还有你婆婆的姓名,都写清楚了,让值班管教交给我。

边说边走,修丽到了门口,等着开门的时候,她忽然对蒙在被子里的安莺燕说:47号,生病发高烧为什么不报告?赶紧起来到医务室去看病。

说完,修丽两步跨出仓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25

所长张不鸣匆匆来到接见室,还没进门就忙着给里边的人赔笑脸:对不起,对不起,有事耽搁了,劳二位久等。

接见室里的两位来客,一个穿警服,挂着一级警督警衔,四十多岁年纪;另一个着便装,西服革履,三十五六的样子。

见着张不鸣,便装人抢先一步上去握手:张所长,您好!咱们见过面的。

张不鸣虚眼打量他,表示有点想不起来了:您……贵姓?怎么称呼?

便装自报家门道:本人免贵姓肖,小尾巴村法律顾问、律师肖家河。

张不鸣拍着脑门儿,有点夸张地说:哦哦……您瞧我这脑子,真不够用了,上次为你们村拐子李的案子,你来过……这回来,是为了万金贵的事?我还以为你们过几天才能来呢。

肖律师说:救场如救火呢,这救人更是……

肖律师话没说完,穿警服的一位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打断他的话。显然是觉得他们两个寒暄时间太长,自己受了冷落。

肖律师马上收住话头,隆重推出这位重要人物:这位是省厅的李思疆处长,马副厅长派他来专门督办万董事长的案子。

张不鸣立正敬了个礼:您好!李处长!

李处长伸出手,让张不鸣握了一下,算是作答。一般说这上级机关下基层的干部,平级的都不能平起平坐,要是你肩上的牌牌比他小,那就更是如此。面对科级所长、二级警督张不鸣,省厅来的李处长直直地伸出几个指头,等着对方去握,连弯一弯手指的力气都不肯花。

三人入座,有人敲门,端着三杯茶送进来。肖律师忙起身去接,可看表情并不是想要帮忙,而是要让送茶的人快点出去。

门刚刚关上,不用肖律师过渡,李处长就开门见山地说:张所长,万金贵交给你亲自带过来,他的案子有多特殊,不用我说,你肯定也明白。上回马副厅长当面给你交代的事情,你已经知道,我就不再重复了,今天来主要是落实上边交代的事项,看你们这儿配合得怎么样。

张不鸣搓搓手说:李处长,肖律师,上边交代的事项,我们肯定要认真执行,别的都好说,就是这关闭监视器的要求让我有点为难。

李处长点点头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张所长要讲的条件就是这条。不过要让我说,你操这个心大可不必。案子是上边直接过问的,人放在这儿只不过是叫你代管,马副厅长的指示是他当面跟你说的,有任何事情都不是你的过错。关闭监视器是为了防止案情泄密,要是你坚持不关,万一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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