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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情结之念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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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张眼角微挑，嘴角带花的脸庞，直让他醒来后，想着，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其实并不是一种能令人愉快的感觉，至少，依照常盘冷冽的爱好，梦到尊敬的他的师傅凌空出现，然后一甩手就解决了他一切让他觉得麻烦的事情会比较让常盘冷冽开心。
“……”冷冽坐在床上，脸上是呆愣愣的表情，茫然地看着正对床铺的窗户上闩着的木桩，心中无法控制地飘过一种想法。
阿虞那家伙，根本是不该来的。
说起来，冷冽是被东方虞拉去另外的房间休息的，原是不愿，但想想这窗户都成了这样子，作为罪魁祸首也有些过意不去，便自己掏了银子赔偿，至于这银子哪来的，可以说成是当米虫时攒下的私房钱。
“小冽，你现在的表情是有些骄傲的意味么？”
“那又怎么样？”
“不，我觉得也挺好的。”
是的，作为一岛之主的东方虞也觉得偶尔当当米虫，攒些私房钱是每个人一生之中必须要经历过的不可或缺并且非常愉快的环节。
这样，常盘公子才进了另的房间，关了窗，落了门锁，因了现在情况的艰难也不挑不捡，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下。
冷冽还记得，第一次与东方虞见面时的画面。
那时，他才跟随梦音息一年，小徒弟出现在这世上第九年，而让无数江湖人仰息的师傅已经是几近而立的年岁，师徒间除去表面的关系外，更多的是疏远和冷漠，小徒弟日日静坐自己的房间，抹擦着娘亲的牌位，不言不语。
出门前，师傅说，这次只是去拜访一位多年未见的友人，很快便会回来，徒弟便依言只收拾了三件换洗的衣裳跟着出了门，谁知道这一走，竟是走了整整一月，等上了那座岛屿，从未风餐露宿过的徒弟已是不成人样。
“冽儿，感觉如何？”
那时，娘亲刚逝，不肯放弃自家武学，冷冽已经很久没有同梦音息说过话。
冷冽已经忘记了那时候的师傅问出这句话时候的神情，是因为那时的他根本就无法直直地挺起他的小脊梁骨，再怎么地努力往上看去，也只能看到师傅整齐的鬓角，还有光洁的下颚。
然后，小徒弟气还未喘匀，便又听到一声童稚高昂的声音道：“梦叔叔，你不是说要带一个粉雕玉琢很可爱的弟弟给阿虞的么？怎么是个脏娃娃？”
只这一瞬，给年幼的冷冽的内心带来了无比的冲击，定下了与那其实比冷冽还要小上三岁的浮空岛岛主之间无法剪断的孽缘，牵牵扯扯直到现在。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该跟着师傅去浮空岛的。”
这是冷冽在过往的二十六年里，屈指可数的几次后悔。
虽然心里有些不想承认，但是冷冽却明白得很，如果那时不是去了浮空岛，遇上那个让人头疼的东方虞，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也许还是会捧着娘亲的牌位，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只是比起这个，冷冽更介意的，反而是那家伙这么多年没见，修为跟以前已经不可相比，昨晚的现身竟然让他一点都察觉不到，这，在他知道的人里，只有梦音息和千烈风可以做到。
“咚咚咚。”
刚下床，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冷冽别过脸，轻轻抚平睡觉时衣袖上留下的褶皱，应道，“进来。”
“啪！”
四散的可怜兮兮的房门，东方虞一手提着装满水的木桶，站在门外，一脸的笑容，语气也很开怀，道：“小冽，你终于学会赖床了么？梦叔叔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对方说话的语速很快，情绪也有些激昂，手上那几乎要溢出水来的木桶带动着微微颤抖起来，可是却迟迟不见那水从桶里溅出来黏上人家的衣裤靴子。
“……”冷冽小弧度地抿唇，闪过身毫无预警地就一掌拍了过去。
“小冽？”
一手提着木桶，东方虞没办法自由运用双手，只能抬起一只手挡开冷冽的掌，脚步左右游移，速度不快，却都可以恰恰闪躲过冷冽的攻击。
“岛主和冷爷又开始玩了。”这是截自守在房顶的某影卫的原话。
看样子，东方虞和冷冽玩得也是挺开心，最后如果不是腰盘已经扣上了护栏，再下去就要打到楼下，东方虞也许还不准备停下。
“小冽，”一把抓在对方劈来的手刀，东方虞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叹道，“虽然你对我这么热情，我是很开心啦，可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啊。”
“嗯。”冷冽应了这么一声，抽回手，道出一句“银子自己赔。”
“什么？”东方虞装傻。
“这个。”指指门。
“唉！那昨晚上的窗户，可是你家小徒弟砸的，明明是小冽你掏的银子！”东方虞听他这样说，不满了，想着怎么说他东方虞也不能输给一个愣头青，不过那愣是有待考量的。
“因为人是我扔的。”冷冽这样答。
“那我也给小冽你扔一次？”雀跃的语气。
“好吧。”
冷冽当真了，他想起自从这小子十岁后，还真的不容易让人打到，刚刚的一番试量完全不能让他知道东方虞现在的水准，心情也有些不爽。
“……啊，好了好了，小冽既然已经起床了，我也不闹了，小冽你快点洗漱，然后就一道回岛上吧！”赶紧转移话题，东方虞抬头望天。
“……”谁答应了要跟你然后就一道回岛上吧啊，冷冽在心中腹诽，伸手接过木桶倒了些水出来，开始认真地洗漱。
一边，东方虞已经很自觉地坐下，翘着腿仰着脸，高兴地说道：“小冽，千烈风和千烈浔在昨晚上已经离开斜榕阁回千剑山庄了！”
“嗯。”
“我看他们也不太在意小冽了吧，这样的大哥和弟弟还不如本岛主的一片指甲盖，小冽乖乖，跟本岛主回岛上去吧，啊~~~”
“阿虞。”
“嗯？什么？”
“这么多年没见，你这种让人腻味的说话语调，究竟是在哪里学的？”
“这个么，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是前几天刚学的，这次的生意对象喜欢去一些花花绿绿的地方谈生意。岸上的人总是有这些个那些个的奇怪癖好~~~”
“没错，我在千剑山庄也发现了很多奇怪的癖好。”
“哦？是关于谁的？我认识的么？”
“……”
“千烈风的么？”东方虞的脑子里开始回想前几天那间房里挂满的各种大小的玉势，各种长度的绳子，以及那那位掌柜的快活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千烈风那张明明受了伤却还是隐忍不动的脸，身上鸡皮平静了，骨子里的好斗蹦了出来。
“你这次上岸，是为了什么？”冷冽却突然是问出了这样的话。
“为了什么？”眼角一挑，无辜的表情被东方虞做来也是美丽动人，他看着冷冽微皱的眉头，一时忍不住大笑出声，没办法，一想到冷冰冰的青梅竹马为了打探消息的蹩脚伎俩，真是想不笑都不行。
“小冽是想我说实话么？”好不容易停下笑，东方虞一手抚着额，斜过脸来问。
“嗯。”表情毫无动摇的冷冽。
“好吧。”闷咳几声，东方虞回答，“我身为岛主，上岸来当然是为了做生意啊！”
“是吗？”明显的问句。
“是的。”认真地点头，“不过，在小冽你醒来之前，能干的本岛主已经把一切该做的都做完了！”
“那你到底上岸来做什么？”
冷冽折好洗脸用的帕巾，一丝不苟地放在盆沿上，才淡淡地给了东方虞一个不耐的眼神。
“小冽！”东方虞则是特意摆出吃惊的表情，摇头道，“你的好奇心比起以前，似乎更加厉害了呢。”
“不要废话。”
“嗯……”两只捏着下巴，“如果我说，只是为了梦叔叔说的你有危难了，不能让你和朝廷的人碰面这样的理由，你觉得还受用么？”
“不太受用。”
“是吗~那要不，我换个？”
“……朝廷的人何时会到？”
“我怎么能知道。”
“原来你还不是朝廷的爪牙。”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东方家的家主，浮空岛的岛主，论可以自由挥霍的财富，皇帝都要靠边站，为什么还要去当朝廷的走狗？”
“我如何能知道？”
“小冽，你是认真的么？”
“嗯。”
“……”
在心里翻滚着“为什么到了现在我在嘴上还是会输给小冽呢？朝廷算个什么狗屁”之类的幼稚加不雅的言词，东方虞眉一挑，桃花一开，便道：“小冽，你以前可不管这些事的，只要能达到梦叔叔的要求，你不会将任何身外事放在心上，但现在这是怎么了？是千烈风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是你小徒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你不仅学会开玩笑，还会顾虑一些无谓的事了。”
“师傅说的事，我自然会办到，只是你这样的说法，让我很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了？是小冽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道回去吧！”
“没有，我觉得，在离开之前，还是应该同麟儿说一声。”
“那我也告诉你，你的小徒弟，现在名叫碧江麟的碧穹堡少堡主，在我进门前，就已经同他的义父一同回了碧穹堡了！”
“……”
“好像是，碧穹堡的堡主要提前下位，传位给义子。”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没做什么，只是要让你想一下，你离开千剑山庄的时候，那样干脆，怎么到了现在，就是一副离不开的样子？”
“我没有离不开，只是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必须有一个章法。”东方虞的话在冷冽听来，比起激将，反而更像是一种暗示。
“你常盘冷冽做事，还想要章法，依我看，十年前你跟着千烈风回了千剑山庄，才是真正的没有章法。”
“……”
“回去吧，小冽，从前我对你说过，如果有一日，朝廷的波涛将你卷了进去，浮空岛，是一定会将你带回来的，可是你拒绝了，你总是那样拒绝别人的好意，现在，听梦叔叔的，听我的，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那，阿虞，你在替谁不值？”
“……”
房间里因为冷冽的这句问话一下子凝住了一切，从破开的房门，传来了楼下大厅里的喧闹声，还间杂着几句外面大街上的叫卖声。
“你……在说什么啊……”略显僵硬的，东方虞扯开笑颜，视线却撇了开去，不想跟冷冽那双过于清明的瞳孔对上。
“没什么，既然你说了要走，那便启程吧。”
“好。”东方虞答应着，转身出去。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又甜又酸的糖葫芦！”
“……唉……”
在大敞着门的房内，冷冽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叫卖声，想起了好久以前，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子姿态扭捏地拿着一串糖葫芦，以及闪动的晶亮大眼，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纵然心里看不惯米麒麟不告而别，但是从反面来看，米麒麟这一走，的确是很大的减少了冷冽的为难，想着十年前就是因为这小子而欠下了东方虞大大的人情……
冷冽真的是很难能让自己不觉得后悔。
十年前……
冷冽想起来了，他的记性一向好到让他自己讨厌，更别说是这样会让人后悔的事情，真的是叫人想忘记都忘不掉，甚至，到了十年后的现在，他除了后悔欠下东方虞的人情外，已经渐渐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做那么麻烦而且后患无穷的事情，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扑哧，扑哧。”
像是故意要引起人的注意一样，窗外传来了很不安分的声音。
冷冽走过去打开窗户，那只总是很冒失的雪雕冲了进来，比起十年前，雕的体积更加庞大，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张嘴巴显得娇小可爱。
取下别再爪子上的纸条，冷冽拍拍雪雕的头，喃喃道：“雪儿，你说师傅到底到了什么时候，才肯再出现见我……呢？”
十年前的那个时候，那东方虞的第一次上岸，鲜活跳跃的少年急急忙忙地差了好几个跟随的下人来寻他，说是一定要让他见证浮空岛的未来岛主第一次的岸上之旅，可是，那时，却也正好是冷冽一生中最最为难的时刻。
说起来，这应该也是常盘冷冽在踏入江湖后，第一次产生“这件事情难办了”的想法的重要时刻，躺在床上的孩童进气少出气也少，想到自家师傅的嘱托，以及昨夜那位令人敬佩的将军的托付，怎么觉得这人都不能让他死掉。
全身的经脉都被人震碎，血流时断时续，明明只有这样小的年纪，却可以撑到现在还没有咽气，冷冽的内心似乎产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情感。
“小冽，这是怎么回事？”急兴兴赶来，却看见友人那张一贯无表情的脸现在对着床上那名孩童泛起了大概名为纠结的情绪，好奇心起。
“故人之子。”
“还能救么？”
“全身经脉尽被震断，没有七十年的修为为他续起，不可能活得下去，而就算活下去了，也不能再习武了……”冷冽叹气，抱着人出来时，他还以为是小孩子都是这样安静的，谁知道，并不是安静，而是根本就是昏迷不醒。
“唔……想不到现今岸上是流行着这样的刑罚，真是血腥的厉害呢！”
“阿虞。”
“什么？”
“你身上应该带着那药吧。”
“小冽，那可不是随便给人的东西。”
“就当是给我了，相对的，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任何的一件事情。”
“……他是谁？”
“故人之子。”
“……好吧，我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小冽果然还是太喜欢千烈风了……
闹完了冷冽，东方虞在大堂里找了个位置坐着用茶，顺便吃下了几块小点心，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大道上人来人往的繁杂，心中，那样想到。
“岛主。”
转头一看，是负责联络商户的左七。
“什么事？”
“在刚才，菱凤庄在这里的管事过来说，上次岛主您定下的那批货已经做好了，说是岛主如果觉得时间空余，就去看看吧，而且，入冬时穿的款式也正好是出来了，让岛主去看看。”
说起这个，东方虞就想起了冷冽现在身上的那身白惨惨的袍子，实在是入不了他的眼。
其实，冷冽的那身，已经是中原江湖上算是不错的料子了，只是在富可敌国的东方家岛主眼中，如果不是皇家人用的料子，他统统都是看不上的。
“嗯，这倒也行，多置些衣裳，也好在路上可以换洗。”
“那小人就下去应下了。”
“去吧。”
整装妥当，东方虞上来叫冷冽，却见对方还傻傻地坐在桌前品着客栈里专门供给上房里的那种算是上等的茶叶，不用细看也能明了，这个人现在是一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小冽，该启程了。”东方岛主上前去叫人。
而那个人只是放下白瓷的茶杯，笔直投射过来的视线，是和平时一样的清冷，淡淡地不带起伏地叫了一声。
“阿虞。”
“怎么了？”东方虞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冷冽这样说，停顿后接着道，“只是我想了想，还是想要听实话。”
“……”不明所以地挑起眉毛。
“你告诉我罢。”冷冽抿抿唇，才轻叹出一口气，说，“阿虞，那日，你真的是一掌就将千掌门打成了重伤么？”
无法关上的房门，这时，慢慢悠悠的传来了楼下杂乱的声音，除去脚步声外，就是客栈掌柜无奈讨好的奉承声，不仔细听，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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