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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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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啊!我是向阳,你的好兄弟——向阳啊!
  怎么了?箪竹,为什么要躲我?我是向阳,你不认识了吗?
  我是向阳,是向阳啊!
  向阳一遍一遍反复强调,可是箪竹只是用冷漠的表情看着他,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这时,他才彻底认清,箪竹忘了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就是忘了他。
  是他给箪竹的伤害太深,是他一次又一次让他伤心欲绝……所有痛苦,都是他,他易向阳强加给箪竹的。
  这是报应,报复他的愚笨。
  亭子里,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开口。
  向阳抓过箪竹的手,将箪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箪竹,你不认识我了,没关系。我叫向阳,易向阳,请你好好记住,千万不要再忘了。
  箪竹挣扎,可是挣不脱男子的坚强。他看着向阳美丽的眸子印上忧伤的愁容,突然感觉心很痛,狠狠得,好像有谁在扯着。
  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即便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一定是他重要的人,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在阻挠着他,不让他想起这个叫做易向阳的男子。
  最让箪竹无法理解的是,男子明明姓易,可是自己就是讨厌不起来。
  他想,可能曾经他们两个真的如向阳说的是对好兄弟。
  因为后来他知道了,易向阳是自己的表弟。这更让箪竹坚定,对方以前是他走得很亲近的表弟,但因为什么,他忘了这个表弟。可是,不要紧,既然是表兄弟,血浓于水,感情还是可以好好培养的嘛——
  第一次,箪竹躲着向阳的时候,向阳满院子找他。从天上到地上,从地上到天上。他将整个将军府翻了个遍,风使他们的抗议,他都当耳边风。
  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箪竹。
  向阳蹲在东院的地上,压低了嗓子哭泣。
  箪竹,箪竹……一直叫着。
  箪竹躲在树丛后,看着那名男子的背影,有点不是味儿。
  也没细想,就钻了出来。走到向阳跟前,冷着脸说:你一大男人的,好意思哭。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凭他的手脚功夫根本就不能和向阳相比!
  向阳早在心里乐翻了天,可又装得很难过的样子。箪竹,你躲我,很伤我的心。
  箪竹头一扭,口气硬得很。你不追我,我就不躲了。
  可你躲我,我才追的啊!
  向阳的申辩,让箪竹无法回答。他想想,好像男子说的也没错。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男子就要躲。
  但是,箪竹好面子。你管我,我就是要躲!
  ……
  这个下午就在他们的争辩中溜失。
  后来,向阳每天准时到将军府报道,箪竹还是每天储备精力在上将府上窜小跳。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向阳渐渐发现,箪竹还是那个箪竹,除了忘记了他。可是,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从旬泽那里,他才知道,原来箪竹不止忘了自己,还一直躲着不肯见旬泽。向阳想不明白,以前,箪竹可挺喜欢他这个二哥的。而且,一直以来,伤害他,逼他到这一地步的人可都是他啊!旬泽,可什么都没做过。
  瞧着旬泽越来越消瘦的脸孔,向阳不忍心。
  一天,向阳问箪竹。箪竹。他还是这样温柔地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箪竹脸色一黑(其实是一红),叫这么亲热,有什么企图?
  他已经和向阳打成了一片,真做起了表兄弟。
  箪竹摆弄着手边的植物,向阳在旁边给他递剪刀、水壶……
  箪竹,怎么不见你的二哥呢?向阳问得很小心。
  这次,箪竹的脸是真的黑了。他将剪刀递还给向阳,刚开口说关你屁事的关字,就听到向阳一阵尖叫。
  痛痛痛痛痛——
  那把它刚刚递还给向阳的剪刀,就插在向阳的手心上。他是将东西像先前一样递过去了,可是递错了方向。
  箪竹心疼地给向阳包扎,嘴还硬着。你没长眼睛啊!我怎样递过去,你就怎样接了?不会看看方向的!
  向阳那个高兴,两眼眯得都成条线了。
  箪竹,你包扎的手法真好!向阳捧着被包成馒头的左手,睁着眼说瞎话。
  今天,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他刚刚有没有听错?箪竹说了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吃饭两个字?向阳问。
  恩。箪竹闷声应着。
  向阳真想抱着箪竹跳起来,在空中晃一圈。
  那你,有没有说留下来这三个字?向阳又问。
  恩——箪竹开始有些不耐烦。
  你,你的意思是?是,我可以睡,睡在这里吗?向阳的脸通红通红。
  砰——一声巨响过来,房间里狼烟四起。
  屋外有人喊,要帮忙吗?玩玩是可以,但不要把房子掀了!
  从屋子里扔出一把椅子,正好砸在那个人的脚边。
  于是,这天东院的晚膳时,饭桌上第一次坐了三个人——箪竹,向阳,还有那个在门外叫喊的风。
  
  
                  二十四:秋露(五)(追忆篇)
  向阳时常会问关于旬泽的事,箪竹都只是头一扭,嘴一扁,不予回答。有时候,他还会换换手法,小小耍个脾气,撒个娇什么的,向阳根本就拿他没辙。这事也只是一拖再拖,拖到最后没有下落。
  旬泽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化解,他那受伤的模样,让向阳心疼不已。
  向阳。旬泽问,带我去见见箪竹,我实在是想他的紧。
  向阳听了很不是味道,也不知是吃旬泽的味,还是吃箪竹的味?
  旬泽不停跑墨将军府,虽然箪竹不愿见他,但他还是不愿放弃。
  向阳看着他日渐消瘦的容颜,也终日叹气。
  箪竹摸着向阳的脸庞问:是什么让你那么烦愁?
  他不想让箪竹为他担心,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这样。所以,扯起一个笑容,说:箪竹,还小,不会明白的。
  俏丽的人儿眉头一拧,我可记得你比我还小一岁呢——说的什么混话。
  男子笑,淡淡的笑,浅浅的笑,无比幸福的笑。
  如果日子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没有忧愁,没有折磨,向阳愿意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但是,事事不如人愿。
  当向阳跑出去追箪竹时,面对已经空荡荡的走廊,他知道,又有些东西要变质了。
  他的解释,箪竹一句都不听。
  花漂亮娇媚的眼睛瞅着向阳,君佐大人,好福气呢——左拥右抱,一点都不嫌累。
  风瞪女子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靠!姓墨的!你想和我打吗?女子叫喧着跳到风的面前。
  雪在一边吹冷风,看样子,今天不会无聊了——
  那托着长音的叹息,引来另两个人的侧目。
  你什么意思?花脸色很臭地问。
  雪逗逗“季凰”,季凰,季凰,看看他们打得有没有你好看?
  女子当场暴走!
  风将两人赶出房间,自己又走出去,顺便把房门掩上,留下一句——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这会儿,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向阳关切道,饿了吗?
  箪竹不作声。
  向阳往前挪了两步,箪竹,你听我说。
  ……望望窗外,雪和花在飞檐走壁,风搬来把椅子,边喝茶边观战,季凰在一边呐喊助威,一群人和动物玩得不亦乐乎!
  心里很矛盾,堵得慌。他那如春花似的娇俏容颜,比这个季节还要光彩夺目。向阳很想,很想,紧紧拥着眼前这个人儿,说一大堆的花言巧语,发一箩筐的海誓山盟。
  箪竹,箪竹……他的叫唤一如既往的深情。
  可叫得箪竹心都碎了。
  为什么?秋露居里待着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拥着你,抱着哭的人不是我?他问不出口,箪竹对着向阳忧郁温柔的眼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低垂着头,说:向阳,可不可以也抱抱我,摸摸我的头?可不可以说——箪竹,不要哭,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所有人都不理你了,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护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箪竹的哀求如万千飞针,针针扎在向阳的心口上,苦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怎么就一直都没有发现,怎么都没有好好听听箪竹笑容后面的悲伤?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人曾经为了他,抛弃了整个世界。即便箪竹忘了,不记得了,可……他还是那个箪竹啊!那个纯真地笑着,没心没肺地笑着——的箪竹呢!
  向阳走上前,蹲在箪竹跟前,牵着他的手,开始讲述一个充满血和泪的故事。
  说曾经有这么三个好兄弟,他们不停的误解,不停的伤害,最后其中一个人忘了另两个人中的一个。那个被忘记的人很伤心,哭得肠都断了,可是那个忘记了他的人却甜甜地笑着,说:不要紧,我们还是好兄弟。
  箪竹,不管世界如何变化,时间如何流逝,我和你,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我会把你忘掉的部分,全都一点一点地补回来。
  我们的约定,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向阳坚定的眼神,诉说着他矢志不渝的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可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
  他要的,不是这句话!
  那么,自己要的,到底又是哪句话呢?到底想要从向阳口中听到什么呢?那个把对方忘记了的自己,那个让对方背负心里折磨两年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从向阳的口中听到……听到什么呢?
  易箪竹!你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易向阳!最让他伤心的人不是你吗?啊?!
  对不起……对不起——
  箪竹无法自己的道着歉。
  向阳赶紧捂住他的口,你在说些什么啊?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箪竹,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可一定要原谅我!
  对不起,对不起,向阳。我们……我们,仍旧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是的!向阳拥住颤抖不已的箪竹,在他的耳边低低细语。箪竹,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向阳走出屋子,外面一片狼藉,站在狼藉中的两个人还是保持着他们的风度——翩翩公子,妩媚佳人。
  谈好了?风放下茶杯,从摇椅上站起来。
  花白葱似的手,拨开肩头的头发。看表情应该谈得不错。
  哼——雪满不在乎地轻哼。
  花眼睛立刻闪光,朝雪发射一万伏特高压电。你小子!是不是还不服气?
  雪双手往两边一摊,两个人又不亦乐乎地打了起来。
  向阳朝着风道谢,平时有劳你照顾箪竹了。
  我一外人,可照看不了。风叫人撤去看戏的道具。倒是你……他别有用意地瞧了向阳一眼,说,有时候,应该把心放开一点,眼睛擦亮一点。
  风的话,轻轻拂过向阳平静的心湖,激起不小的波浪。
  可是,那天以后,箪竹越来越不喜欢见人。北岛四处传着,新一任月使是个孤僻的人。
  好兄弟。
  箪竹一直保持着这个尺度,面对向阳,仍旧笑得没心没肺。
  “秋露居”里从来都不住人,偶然,向阳会去那里坐坐。但也只是坐坐,什么都不干。
  初相识时,箪竹望着枝头发呆。
  夜已深,露重。一弯圆月斜挂枝头。
  月是枝头斜,竹是月下魂。
  素袍少年轻轻吟出。
  堇色短袍,高靴提领的少年扭过头,撇嘴一笑。
  秋深露更重,待向阳花开。
  向阳当上君佐后,就君佐府应该建在哪里?出现了分歧。
  卫官和参尚在图纸上某处一点,这里好,离帝都近,又接着中心地带。
  永乐帝颇为满意地点头。
  君佐易向阳看也不看,拿起笔在纸上某一角画了个圈。
  和参尚两眼都直了,胡闹!那么偏僻、人烟稀少的地方是能建府的吗?你君佐的威严又要往哪里摆?
  永乐帝长袖掩嘴,向阳,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帝君发话了,谁都违抗不了。和参尚从建府开始到结束一直在旁边说风凉话,易向阳完全当他吹耳边风,独自对着写了“秋露居”三个字的匾牌,窃笑不已。
  向阳花开——
  
  (完)——秋露篇
  
  
                  二十五:易家兄弟(下)——补
  易家三位身份不俗的公子齐齐坐在秋露居,而这里的主人易向阳却没有一点心思品什么茶。他偷眼瞧了瞧月的脸色,见对方只是动作轻缓地端着茶杯喝,他又朝身边的易旬泽瞅。
  “唉——”易向阳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箪竹,我一直都好想你!”易旬泽放下茶杯,整个人都按奈不住想要冲上去。
  月理都没理他,对易向阳说:“你叹什么气?不喜欢我在这里碍眼,直说就是了,我又不是不懂风情。”说着,就要站起来。
  易向阳慌了,他知道旬泽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旬泽一直都想要见月,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旬泽哭了。
  可是他也实在想不明白月到底是在计较什么?以前,这两个人可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呢!
  在易向阳踌躇间,月已经走到了移门前,他的手正要伸过去推门。
  易旬泽飞身移动到月的身侧,紧抓住月的手腕,急切地哀求道,“箪竹,求你,不要再和我闹了。若是你生我的气,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也要告诉我,我会改。不要这样让我伤心,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月不以为然,“我说什么,你都会改吗?”
  易旬泽婉转的眼眸满载温柔,“只要,箪竹你能从此原谅我,不再躲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先放开你的手。”
  月从易旬泽的手里抽回手,缓步走过易向阳,正面朝着易旬泽,“带我去见一个人。”
  易向阳听得一头雾水,但看那两人的样子,他又不好插嘴。
  易旬泽不说话,他斜了眼瞧着月,良久,才开口,“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说着,走上前,不管月愿不愿意,轻轻拥住月,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你要的,我哪一样不是好好地放在你手里了?但是,箪竹,我要的,你又知道多少呢?”
  你要的?月想:你从来都不说,只是看着,弯着眼笑。
  是了,他们三个人,曾经海誓山盟——要做有今生,没来世的好兄弟。可是,世事弄人,一错再错。
  旬泽总是弯了眼角,瞧着他们两人笑。
  那笑容太过暧昧,他永远都看不懂,也看不破。
  “旬泽,若是哪天,你明白自己要什么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将它取来给你。可是现在,我要得到我想要的!”
  听着月坚定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易旬泽缓慢松开手。他的动作一向很温柔,就像他的人似的,一直都是那样温和、轻柔。
  见他再次坐到易向阳的身边,月有点吃味,但也没多想。多久前的事,如今,事以成定局,自己还有什么好争的?
  理理头绪,再抬头时刚好看到沉默的易向阳,月才发现他一直都没有说话。这可奇了怪了!平日里,三个人在一起,他不是最能讲的了吗?难道?刚刚旬泽抱着自己,向阳的反应就有那么大?
  月心里苦笑着,又极力掩饰着。两指拈着茶盖的尖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扶茶杯。
  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侍女进来点了熏香。空气弥漫着四溢的龙脑香,安神——
  这一夜,他两年来第一次踏出帝夜军将军府,第一次在两年后和二哥易旬泽碰面,也是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感情。他选择——放弃。
  拖了这么久,终于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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