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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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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地点头,却自始至终没听清他开口说一句话。
她显然对这位民生公司总经理很感兴趣,在纸上写下稿子:“记者今晨前往船厂采访卢作孚氏。据谈,本人栖身实业界历有年数,颇感到相当兴趣,雅不愿弃商从政,对于政府委任川省建设厅长重任,仍盼另选贤能,本人当视力之所及,从旁贡献建设川省意见。据悉,卢氏近将由沪赴广西考察……”
卢作孚是在去南宁的飞机上读到1935年10月11日《商务日报》上这篇报道的。卢作孚婉谢了四川省主席的委任,却同时接受了他的一项“秘密使命”——听说卢作孚将去广西,刘湘立即再打了一通电话,以少有的慎重语气,拜托卢作孚:“也就是对你作孚兄了。换了别人,这种时候,这种话刘湘是再也不敢说出口的!”女记者可卿窥见卢作孚接电话耸然动容,便是听到刘湘说这番话的时候。
卢作孚到广西,考察计划不变。相反他心头明白,要完成四川省主席的秘密使命,还必须在考察深入之后,才能捕捉到那微妙的、稍纵即逝的机会。卢作孚警告自己,机会不成熟,绝不敢贸然动作。手握重兵,身经百战的刘湘说起此事,尚且如此慎重,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事,动作起来,稍有不慎,误人误己,真会有身家性命之危。
这天,卢作孚在广西民团总司令白崇禧陪同下参观“民团干部训练大队——学生乡村经营试验点”。
卢作孚说:“去年,张澜先生应作孚之邀在民生公司讲演‘广西的建设’,他说‘将来黄河流域定亡,长江流域亦亡,救中国的定是西南。四川如能步广西后,也可以救中国。因此,四川要取法于广西李德邻(李宗仁)、白健生!’作孚今到广西,真正不虚此行。”
白崇禧说:“广西亦有苛捐杂税的啊!”
卢作孚一愣:“啊?”
白崇禧指着卢作孚说:“是专门抽自旅行的客人身上!”
卢作孚自指道:“我?”
白崇禧肯定地说:“说的还就是作孚先生你!”
卢作孚果真被白崇禧推上了台。开讲之前,卢作孚抬手指着自己,一脸愁苦状说:“健生先生说,广西亦有苛捐杂税的啊,是专门抽自旅行客人身上!我听了大吃一惊。不幸竟从南宁抽起!而且抽到卢作孚这般的穷人身上来了。”
台下,千余人肃立,听卢作孚讲到此,皆困惑,更加严肃。
卢作孚接着说:“所谓抽税者,非抽钱也,抽演讲也。”
白崇禧笑开,众人笑开,卢作孚这才笑开。会场气氛顿时活跃。
10月12日,南宁。卢作孚应白崇禧、黄绍之约,对国民党党政军等公务人员一千余人演讲。卢作孚不失时机,转入正题:“现在中国人所遇到的敌人,是工商业发展到了极点的国家,其侵略的方式由单纯的武器变为政治、经济、文化等多种方式,迫使我们无处退避。国家与国家的比赛有四种:第一是国防的比赛,第二是产业的比赛,第三是交通的比赛,第四是文化即科学和教育的比赛。国家现代化运动的比赛!”
说到这里,卢作孚有意打住,只见台下听众,一个个听得耸然动容。显然,头一回听到“现代化”,而且一来就是“四个现代化运动”,听众极为震撼。卢作孚便朝深层讲开:“一切都在比赛,从这种比赛中,就发生了很伟大的社会动力,以推动社会的前进。中国人的集团生活是家庭,所以他只自私自利于他的家庭,所谓文明国家的人民则自私自利于他的国家。中国人民必须改变集团生活,为此必须创造新动力。”
卢作孚回头,见白崇禧一直站在身后,卢作孚站起,抽出自己的座椅,站着讲:“作孚实在无以面对诸君,自白先生起,全都站立。”
卢作孚诚恳地向众人鞠躬道:“作孚佩服你们的精神,却惭愧自己的话太长,而没有可以贡献的意义。”
这天,《新民报》报道,连这一细节也没漏掉:“卢氏演讲,因为地点不够安设座位,整整两个小时,全场自白崇禧起,党政军一千多人员肃立听讲,掌声雷动。”
这天,白崇禧接着陪同卢作孚参观。公路旁有“鸡鸭饲养试验点”,呱呱叫声盈耳。卢作孚看着这建设中的广西乡村和谐景象,一语双关地对白崇禧说:“呱呱叫哇!”
白崇禧说:“愈从建设方面努力,便愈求安定,愈想避免政治上的纠纷。几年以前,只有战争的经验,以为战争是可以唤起精神的活动;但战争结束之后,精神便消失了。”
卢作孚心头一跳,也许,机会来了,便更深一步试探道:“辛亥年,卢作孚也曾投身革命,至今革命成功二十四年,战争不断,断头流血,百姓得到什么?民不聊生四字足矣!再不建设,我辈如何对得起生民与民生?”
白崇禧说:“这几年来,在建设方面努力,随时到各地方看着蓬勃生长的气象,乃知人生的真快乐,还在不断地建设当中、创造当中,无时不可以唤起精神。”
卢作孚叹道:“作孚多年来埋头建设,每被人问起,这样做于己有何乐趣,作孚亦不知如何作答才能让他人理解。今日竟被健生兄一语道破。正是如此,人生的乐趣在为社会的创造中。”
“为此乐趣,我们也当为社会建设创造。”白崇禧说。
黄昏,卢作孚与白崇禧来到下榻处门外,卢作孚听完白崇禧的话,决定把话挑明,便压低声说:“来时,刘湘有一句话,叫作孚问健生兄——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讲。”
卢作孚低语两字。
白崇禧一震,挥退左右,“你们下去!”他又对卢作孚一指小楼,“我们上去?”
卢作孚一笑,颇赞许白崇禧的机敏灵变,咫尺间望着对方,话外有音道:“果然——小诸葛!”
是夜,白崇禧的随从守在小楼外,直到天明。无数次抬眼望去,只见楼上卢作孚下榻处窗内亮灯,卢作孚与白崇禧二人剪影,对坐着,靠得很近。
下一站,卢作孚在广西梧州见到李宗仁。
李宗仁劈头盖脸一句话:“南宁有苛捐杂税,我这梧州更要双重抽税!”
卢作孚苦着脸道:“德邻兄,作孚是四川来的穷人。”
李宗仁笑道:“广西人李宗仁专抽的就是你这四川穷人卢作孚的税!”
卢作孚便在广西礼堂再次开讲。这一回,未讲之前,他先在台上大黑板上写下一个“武”字。听得台下纷纷读出这字后,卢作孚才开讲:“止戈为武!中华民族自古非战。战诚应非,但应如何个非法?有讲究。作孚提出个‘扩大战争论’,所谓扩大战争以制止战争也者,第一,当别人将刀戈架在我头上时,我中华民国要有扩大战争的准备,有不可侮的战争的实力,而使人不敢侮,乃能避免战争!第二要扩大战争的范围到制止世界的任何战争,不仅为各个国家自己的生存,世界乃无敢发动战争者。第三要将经济、文化、政治一切运动划成战线一切活动战争化,时时要求突破世界的纪录,以推进世界的文明,以替代野蛮的战争……”
见听众反应强烈,卢作孚最后道:“刚到时,德邻兄便给我个下马威,劈头盖脑说‘梧州税重’,这一个戏说战与非战的题目,我这四川来的穷人,便在梧州当作税租捐与广西大学诸君了!”
连日来,《新民报》连载卢作孚署名文章《广西之行》。各报报道卢作孚广西军校纪念周会上演讲。卢作孚在广西连续四次演讲建设问题……
1935年10月14日,李宗仁陪同卢作孚参观。卢作孚看得仔细,连路旁新建的学校,校园墙上写着的标语:“国民基础教育要在六年内普及”、“每一村要有一所国民基础教育学校”等,都一一读出。卢作孚颇有触动,就听得朗朗书声传来。河上,渔舟唱晚。
书声歌声扑面而来,卢作孚心神往之,油然想起刘湘的秘密使命,其实,不必刘湘委托,卢作孚考察广西的计划中,早已将此事作为自己的使命。此时,他正想试探李宗仁的态度,以便决定自己揣在心头带到广西来的那番话当讲不当讲。没想到,李宗仁先开口了,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盯住卢作孚,话外有音地说:“中华民国统一的最大障碍,是人与人间不和谐,不合作。”
卢作孚听懂了李宗仁的话,见他身后,有随从与卫兵,便把一向犀利的话锋暂时藏下,顺势接过李宗仁话头子说:“而对外战争,无论是操戈的战争还是兄弟戏说的经济文化建设上国与国间的‘战争’,都必须产生于整个中华民国。”
李宗仁何等人物,一听这话,不假思索,同样递过一句机锋半掩的话:“广西不过局部建设了一个和谐与合作的局面。”
卢作孚听出对方将逻辑重音打在“局部”二字上,心头窃喜——这位李宗仁果真是民国一等一的人物!便也和上李宗仁的节拍道:“如果要从整个中华民国造起四个现代化的运动,乃须得各省、各界之人,尤其不能缺席了军人……”
卢作孚突然打住,看定李宗仁,一双眼睛,毫不遮掩地告诉李宗仁:“德邻兄,我把话头交给你了!”
李宗仁竟不接话头,不看卢作孚,却顾左右而言他,说出一句乍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话来:“麻雀牌。”
果然听得麻雀牌声。卢作孚一停,望去,前方,田边,一处竹棚农舍外,牛在新犁过的田中过滚,竹棚中,似有几个农人正搓麻雀牌。卢作孚便也顺着李宗仁话头,说:“广西也搓?”
李宗仁反问:“四川不搓?”
卢作孚哑然失笑:“民国之大,何处不搓?”
“全体国人搓麻雀,”李宗仁一笑:“据说,委员长未发迹之前,是搓中高手。”
卢作孚说:“几块麻雀牌,何以会使乡村以至都市的人,下层社会以至上层社会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皆喜欢它,亲近它?”
“宗仁便再抽作孚一次税,请讲讲——莫非这小小麻雀牌中也有大道理?”
“这有一个很简单的答复,便是搓麻雀已经形成了一个坚强的社会组织,在这个社会组织当中,有它的中心兴趣,足以吸引人群,足以维持久远而不至于崩溃。”
李宗仁虽顾左右,却未言他,说:“中华民国这一副麻雀牌,哪几个来洗?哪几个来打?末了,哪一个来和?”这话问得很陡,卢作孚不动声色,顾自前行。
二人路过竹棚,一光着脊梁的农人突然欢叫一声:“和!”他果然推牌和了。
李宗仁有意缓和与卢作孚的话题:“原来叫他给和了!先前远远地就见他和了一回。”他至此站下,回过头来瞅着卢作孚说:“一副麻雀牌,总不能老叫一个人和吧?”
听得这话逻辑重音打在“一个人”上,当下便知李宗仁的这“一个人”说的是哪一个人。卢作孚心头一震,桂系将领李宗仁想谈这个话题,这可逾越了自己的使命,甚至逾越了自己的规则,卢作孚便一篙竿把船撑出很远,故作完全没听出李宗仁有什么话外之音,望着打麻雀牌的人群,笑道:“和牌,便是和谐。”
农人们重新洗牌,传来牌声。卢作孚又把话题引回自己肩负的使命,说:“牌桌上,最怕僵局。”
李宗仁一叹:“今日民国这一桌麻雀牌呢?”
卢作孚听出李宗仁急于转入正题,便也接过话来说:“今日民国,最需要行动,不需要叹息,盼望至少从和谐运动上试验一度。如果全国有心人,在此危机存亡之时,都起来用力量和方法以做和谐运动,必有可靠的成功。”
李宗仁站下,任卢作孚前行,他盯紧卢作孚背影,突然低沉却明晰地说:“敢问四川刘湘……也搓麻雀么?”卢作孚回头,会心一笑,压低声说出一句话。
李宗仁的贴身侍卫李刚的招风大耳捕捉到河风送来的两个字,当时一愣——正是卢作孚向李宗仁道出的那两个令其一震的字:“红军”。
李刚向来因自己有“顺风耳”之绰号而得意,这一回,却不敢相信,这位重庆来的船王不是来考察建设的么,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李刚的疑惑持续了大半年,一直持续到亲眼看到李宗仁在那一份绝密文件上签名……
接下来,1935年10月14日至16日三天内,卢作孚与李宗仁在梧州、广州两次长谈。守候在两处小楼之外的侍卫们,呆站一夜又一夜,无人知晓二人谈的什么。
11月8日夜,刘湘客厅,杨森、刘文辉等在搓麻雀牌。杨森身后,换了个女人。相通的侧厅,刘湘与何北衡,隔着茶几喝着盖碗茶。
刘湘说:“据说他为了讨还中央军打兵差的船钱,从张学良、张群,一直闹到蒋委员长?”
何北衡道:“有这事。”
刘湘一笑,说:“他是川人,会扭倒闹,你我未必就不是川人?”
何北衡乐了,说:“也扭倒他闹?——他来了。”
卢作孚从客厅外走来。他刚乘机返渝,便赶来面见刘湘,是为四川省建设厅厅长任命一事。卢作孚将辞呈平放在茶几上,转了个180度,推向刘湘,签字是“卢作孚”。刘湘同时将川省建厅厅长任命文件推向卢作孚,国民政府大红官印旁,签署者是“汪精卫”。
二人一愣,两封文件顶在一起,互不相让。两双眼睛默默对视,静场中,忽听得杨森欢呼:“和了!”
杨森趁着兴头朝这边叫道:“作孚莫上当,甫公是要扭倒你闹!厅长一时推不掉,干脆来搓牌!”
刘湘问:“作孚也搓?”
“卢作孚没学。”卢作孚望着正在洗牌筑牌的牌桌,忽然笑出道:“有趣。”
刘湘与卢作孚依旧保持着互相推手的状态,不禁问:“何趣之有?”
卢作孚说:“这哪里是在搓麻雀?分明是在一个社会组织当中做四个运动!”
刘湘疑问道:“哦?”
卢作孚解释:“用编制和选择的方法,合于秩序的录用,不合于秩序的淘汰。把一手七零八落漫无头绪的麻雀局面,建设成功一种秩序,是第一个运动。”牌桌边,杨森等四人正将到手的十三张牌整理成顺序,成一长排。
刘湘听得有趣,问:“接下来……”
看一眼那边桌上,接下来,搓麻雀牌的人开始打牌,吃牌……卢作孚随口道:“全社会的人总动员加入比赛,看谁先建设成功,看谁建设得最好,是第二个运动。”
刘湘追问:“接下来……”
牌桌上,刘文辉和了,推倒了牌,杨森懊恼地叫着,叫身后女子拿钱给刘文辉。另两人同样交钱。
卢作孚接着说:“到一个人先将秩序建设成功时,失败者全体奖励成功者,是第三个运动。”
杨森问:“什么运动?可是你我在泸州开的运动会?女子剪发、放脚?”说着,伸手作剪刀状,在身边女子秀发上“咔嚓”一声,作剪发状,女子惊叫。
刘湘又问:“三个运动都失败了,如何是好?”
卢作孚说:“再来啊。”见牌桌前众人又开始重新洗牌筑牌,卢作孚脱口而出:“失败了不灰心,重整旗鼓再来,这是第四个运动。”
卢作孚见牌桌上杨森等人也听得来了兴趣,入了他的套子,便索性高声道:“这样的哲理,实值得介绍与国人,移用到建设社会建设国家的秩序上去,也许可以吸引整个社会整个国家的人的兴趣于社会秩序和国家秩序的建设上去。”
杨森冒出一句:“莫以为我们军人只想破坏不想建设?目前中国的牌局是四面剿匪!”
卢作孚道:“可是,日本人……”
杨森愤愤地说:“作孚兄,我知你是烈性男儿。不过,这日本人真要打到家门口,我川军只怕也不是孬火药!”他身后马少侠本来要打瞌睡,听杨森说此,精神一振。
杨森说:“我20军不是吃素的!”
卢作孚振奋地说:“我信!只是,日本真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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