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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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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民权到朝天门,宝锭下了船就去找卢作孚。把这一段学说给卢作孚听,二人徘徊沙嘴,好生笑了一回。忽然,卢作孚站下了:“宝锭,沙嘴上这一趟,九年前我两个也走过。”
“是,办民生前,你带股东来重庆调查别人的船。那时,自己手头一个轮船都没得。只有宝锭一艘木船。”
“那天,就在脚下这一片沙滩上,碰到个女老师,带起学生娃娃来认中国国旗。学生说:老师,昨天你才在课堂上讲的,长江是中国最长的江,中国最长的江上,为什么看不到中国国旗?”
“老师话都不说,走了。”宝锭回忆道。
“学生追起撵起问,老师,要是明天再来,还找不到中国国旗呢?老师只好说,那老师就带你们进城,巴县老衙门跟前,好像有一面?”
“今天,好想碰到那老师再带学生崽儿来啊,朝两江一望,汽笛呜呜,来来往往,全是中国国旗。”
“问题来了。”卢作孚拧起眉头。
“哪样问题?”宝锭急问。
“学生要再想看万国国旗,只怕难了。”
“真是的!”
“只有等他们长大些,送出国去看了。”
“这倒是个办法。”
“再开了我民生轮船,到大洋大海上,让万国的学生娃娃,也认一认中国国旗。”
《民生简史》述评:“在军阀割据时期,在政府毫无保护政策下,民生公司因独自新型经营之发展,不但已与外商相抗衡,且从而粉碎其组织,力争国家内河航行权之争回。民生公司在其发展史上,收购外商轮船颇多,但是以本次收购捷江公司为最大的事件,民生公司在与外商的竞争中由此站稳脚跟。捷江公司华经理(买办)同时进入民生公司担任业务处经理。在收购美商捷江公司7只轮船后,重庆上下游轮船十之八九皆以归并于民生公司,民生公司大小轮船达到40只,吨位达到15500余吨,成为宜昌以上最大的轮船公司,在川江总数80艘轮船中,民生公司占了半数,而外商轮船只剩下10余艘。”
卢作孚(下)
下篇
渝商
在教授眼里,既然中国都是日本的,这些管理人才当然也就是在为日本管理实业。这当然比从日本培养了人才到中国来管理实业要划算得多、有效得多。助教忍不住用教授爱用的川人俚语暗道:“这才叫将就你的骨头熬你的油。”
“不惑”——是四十岁的境界,而不是到了四十岁就可以平等共享的“人权”。
“四十不惑”——孔子说的是他自己。后来,国人四十皆自称到了“不惑之年”,闹了个误会,这误会一闹就是二千五百年。
从川江走出来的卢作孚,与川江一同步入不惑之年后,即将翻开他一生中重要的一页。
1935年,重庆商务专科学校,川江航运史课程的教授开始为卢作孚此前几年在川江上的那场大战中的战果做总结。
“上学期最后一节钟,你的预料全应验了!祝贺你,汪恬!”这天,升旗教授的总结课是这样开讲的,“你看,黑板上你画的示意图,我有意请校工做期末大扫除时别把它擦了。只是经过一个假期,已被尘封。”
黑板上,汪恬画的“中国——民生”大圆框把“美国——捷江”小圆框包进去的图形果然还在。
“尘封不住的,是活鲜鲜的现实。民生一举收购捷江,川江乃至长江除了英商太古、怡和、日商日清、法商聚福及华商国营招商轮船公司外,差不多就看不到别的轮船公司了。”
“教授这话说得实在!”学生们一阵欢呼。
“这高瞻远瞩的功夫,哪是升旗我能有的?这是民生公司总经理卢作孚的原话,我不过照本宣科。”升旗扬起一份民生公司出版的《新世界》,“作为学人,我只会提出问题。三年前,还是川江战国群雄中最弱的两家,谁都能料到,这两家必倒无疑,怎么两年下来,偏偏是最弱两家中的一家吃掉另一家?为何不是另外几家强的来吃呢?能请汪恬同学为我们做更深一步的经济学分析么?一句话,华商民生卢作孚凭什么一口吃下美商捷江霍蒂的?”
“卢作孚的船总是赶在霍蒂之前半小时到码头!”汪恬说。
“还有补充的么?”升旗掰下一个指头。
“小码头不停,专抢大码头!”另一学生道。
“高手比武,光比谁出手快么?民生的轮船既然可以抢先半小时开,小码头不停,专抢大码头,难道这些,捷江就学不去么?”
学生们沉默了,望着教授。
教授却不答话,默默地将一张放大的照片贴在黑板上原先已经贴上的多张卢作孚与霍蒂的照片丛中。学生看时,是一个四川普通农家门前晒坝中,横竖排列成井字的少说有一个军队一个排编制的农村青年,姿势全一样,单膝跪地,正在打铺盖卷,一个个都已打得方方正正,颇似军营中才能见到的豆腐块。教授反问学生:“看出什么来了么,同学们?”
“这是川军新征的壮丁,正在训练打铺盖卷!”汪恬反应总比别人快。“却看不出是刘军长、杨军长还是邓军长的队伍,因为都还没发军装!”
“但是,这跟教授您先前提出的问题有何干系?”同学们再反问教授。
“干系大了!答案全在这里。”教授道,“先前向同学们提的那一问,在老师心头也堵了很久,于是老师便和助教去访卢作孚。那还是民生正与四大公司恶战时,大打关之前,当时老师想问个明白——卢总经理,您到底能不能吃掉捷江霍蒂?您又凭什么吃掉他?便到卢作孚的老营盘根据地北碚,却听说是总经理下乡培训船上员工去了。再问了去,助教就拍下了这张照片。同学们,这一个个农村壮丁,却不是川军军长们征的壮丁,是民生公司考试征召的轮船上的茶房。”等学生一片惊讶声过去后,教授笑眯眯接着讲:“是茶房。民生公司船上人员多是利用其在岸上的根据地培训好了才上船的。大家看到了,唯独不见卢作孚本人的照片,可是,卢作孚在场。老师与助教去时,远远地还听到了他向未来的茶房们训话。田仲助教一字不漏当场记了下来。请念!为保持原汁原味,最好用川话。”
这节钟,坐在末排的田仲本来就越听越不高兴,此时,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念道:“我上回考察,赶的是外国人的吴淞船,他们真是办得好啊!记得那天,起初,一个西人率领几个中国人,到船上各处查看,就是柜子的缝缝,窗子边边,门扇背后,都要用手摸一摸,检查干不干净。这样,过了一刻,一个中国人,是个头脑,引几个茶房来,指点着教他们哪些地方该怎样擦洗,怎样安置。你们看,人家办事,是怎样的有方法有秩序啊!像这些事,难道一定要高鼻子才做得到吗?”他翻了一页记录本,“后来他又讲……”
“莫急莫急,我记得你还记了候补茶房们的反应。”
“他们齐叫,不,高鼻子做得到的我们也做得到!还念么?”
“念!”
“我坐日本大连船,刚上船,茶房便迎上来问,哪些行李是放在上面或下面,有无重要的物品交与账房收捡。又问客人洗脸用船上的毛巾,或用自己带的毛巾。开饭时与客人添饭,手指甲应剪除,手指拇切莫放在饭碗内。摆筷子,应拿筷子的中端。凡客人到船,必须问明客人怎么称呼,自己的姓名,亦必须告诉客人,以便客人喊叫。”助教又翻一页,“还念么?”
教授望着听得全神贯注的满堂学生问:“还需要念么?”
“我懂啦!”汪恬叫道。
“你懂什么啦?”教授启发地笑。
“高手比武,外行看来,比的是谁出手快。内行看门道,其实比的是内功!”
“好一个——内功!”升旗赞叹道,“茶房练足了内功,这叫服务!总经理亲自督导练内功,这叫管理!有服务,哪个客人不爱坐民字号轮船?抓管理,当然能上下一致、几十条船叫开就开,叫停就停,所以……”升旗突然打住,却把半截话把子递给了最爱抢话的汪恬。
“卢作孚的轮船在长达几年的川江战国争雄时代中,一天天,一条条船,都能做到抢先捷江半小时开,小码头不停,专抢大码头……这些,霍蒂的船就是学不去!”这一回,抢到话头的不是汪恬,却是满堂学生,七嘴八舌,哄抬出这段话。
“照同学们的见解,狠抓内部管理,才是两家原本必倒的公司,最后只倒下捷江一家,而本来在必倒之二分之一的民生反倒吃了捷江的根本原因!”升旗喜不自禁地望着同学们,“我这样理解,没出差错吧?”
“教授,别拿我们当小崽儿哄啦,这节钟您要教我们的,我们都懂啦!”汪恬终于抢到了话语权。
“这节钟,老师只想同学们记下两个词,一曰——”
“服务!”学生齐声应道。
“二曰——”
“管理!”
“作为未来工商业管理人才摇篮中的各位宝贝们,双手死死抓紧这两件事,老师我相信要不了几年就能看到,中国工商界就会出现汪作孚、邹作孚……”
下课钟敲响了,在台上台下一片热闹欢笑的气氛中,末排的助教猛然站起出了教室门,旁听升旗教授的课这多年,他头一回感觉到一节钟居然这么长。学生刚走空,助教便冲上了讲台,像往常那样收拾黑板上的照片,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一直喘着粗气。
“我的助教对我的课有何指教,请讲。”教授临窗望着此时全涌到操场上欢蹦乱跳的学生,头也不回。
“拍这张照片时,您自己怎么说的!”田仲正将民生茶房训练打铺盖卷的照片收入文件袋。
“我怎么说的?”
“您叫我把卢作孚训示茶房的话一字不漏全记下,您说这比刺探到民生船厂把万流轮捞出水的方法还有价值,百倍的价值。”
“说了。”
“您还说,要把这些话悉数送回国去,让国内那些办实业的老兄们都听听,即便用绝密加急的最高等级的发报也千值万值!您说,今日从卢作孚这里刺探到了战胜任何对手、做大实业、在这条江这一行中称王称霸的最核心机密。”
“说了——不在交手时一味刚猛豪强的外功,在交手前一贯扎实绵密的内功。”
“您还说,内功就抓两个词。”
“说了——一曰服务,二曰管理。”
“可是您刚才这节钟把这些话对中国学生全说了!”
“说了。我看同学们一个个笔记做得比哪节钟都认真。”
“为什么您要这样做?”
“培养人才啊!身为商务专科学校经济学教授,这是我该干的活啊。”升旗这才从窗前回过头来,望着满教室空空的座位。
“可您是日本国的教授,还不光是教授!您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最高任务!长期听您的课,听您讲到中国民生公司吃掉美国捷江、甚至危及日本日清时,完全跟纯学术讨论一样不动声色。我还佩服着您,佩服您一个早期进入中国的黑龙会干将,在讨论敌手的节节胜势时,居然能如此冲淡平和。殊不知,您早把自己真当作了中国教授,享受您学者式的学术研讨的乐趣去了。难怪您预测卢作孚将一统川江时毫不着急,我再请您预测刘湘、杨森、刘文辉谁将一统四川、预测蒋介石、毛泽东谁将一统中国时,您全能置之度外。”田仲眼露凶光,以年轻人内心爱国激情鼓涌时的冲动,头一回对自己多年来视若父兄的师尊与上级直谏。“原来您心安理得地当您的经济学教授去了!”
“日本国经济学教授。”升旗低缓地纠正道。
“可是,这个日本国经济学教授却在为两三年后的中国经济界培养高水平的管理人才!您忘了……”
“忘了的是你。”
“我忘什么了?”
“万流轮——民权轮到万县,你我站在岸上面对船头的礁石上,我对你说的那番话——”
“您说——我国将对中国有事,而逼迫卢作孚进行要么爱国,要么爱船爱钱爱公司爱身家性命的不二选择。到那天,他卢作孚到底何许人也,自然水落石头见。”
“还有后半句。”
“您说——好在,快了。少则两年,多则三年,这件事就要发生了。”
“好啦,升旗教授要继续给中国学生上课了,把他们培养成两三年后中国实业界高水平的管理人才。”上课钟响了,走廊上响起学生的脚步声。升旗道:“田仲助教还有什么问题么?”
助教似听出点什么门道,却一时还不能完全开窍。教授已经开始对第一个跑进教室的汪恬微笑点头了,然后对助教说:“没有问题的话,把长江全线外资、华资、国营、民营轮船公司现状图挂上。”教授一转身,开讲:“这节钟,我们讨论一个问题,谁将一统中国最大的这条江?”
这一回,连汪恬都没敢抢先发言。满堂学生陷入茫然苦思时,叨陪末座的助教忽然开窍了。原来教授关注的只有一桩大事,就是他说的“少则两年,多则三年”后就要发生的自己的国家对中国的那桩事。至于谁一统川江、一统川省,一统长江、一统中国,对教授来说全都无足轻重。在他心中,川江川省长江中国,两三年后,全都划入日本国的版图。连同他正在毫无保留地尽平生所学加以培养造就的这些两三年后将成为中国实业界高水平管理人才的学生。在教授眼里,既然中国都是日本的,这些管理人才当然也就是在为日本管理实业。这当然比从日本培养了人才到中国来管理实业要划算得多、有效得多。助教忍不住用教授爱用的川人俚语暗道:“这才叫将就你的骨头熬你的油。”想到这里,助教重新用肃然起敬的目光望着讲台上的教授——教授正笑容可掬地与学生讨论一统长江的问题……
战后,田中尾尻(田仲是他在中国的化名)在日本重工汽车业协会供职,撰写多部企业管理学专著,升旗太郎百年诞辰时,他写下回忆录《与老师升旗太郎君一起在支那工作》,对今日在重庆商务专科学校这一节钟作了专章记述,认为对日本实业界颇具现实意义。书中甚至不惜篇幅地转载了他与升旗去北碚探访卢作孚培训茶房当天,1934年3月14日,卢作孚在民生公司朝会上的讲话记录摘要:卢总经理说:最近提起注意的三件事,1、营业问题……我们如果要求个人不失败,首先要使社会不失败,我们的社会就是民生公司,而民生公司最重要的是营业收入。要在货运和客运票费上想办法。2、训练问题。北碚训练茶房主要的是军事训练,服务能力的训练不充分,应进行敬茶、添饭、叠衣服、捆铺盖、洗脸、擦鞋等种种事务的训练。3、帮助职工。每一个人都应当想办法帮助全体,并应该从小事情入手。例如现在米贵,就要想办法帮助解决总公司和每一个职工的家庭解决伙食问题。
田中出此书这一年,为振兴重庆汽车工业,重庆一位分管领导访日,对日本丰田汽车公司的企业管理表示佩服,丰田公司陪同参观的主管者当即说:“我们的管理方法,还是向你们的卢作孚先生学来的呢!”重庆这位领导回国后,适逢卢作孚诞辰一百年纪念大会,他讲道:“卢作孚先生的经营管理思想,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现已被日本丰田汽车企业学习借鉴,我们中国搞现代企业的人,有什么理由不认真总结,发扬光大?”
这个从来重农轻商的文明古国,历朝历代却出过不少名商与名商群:子贡、范蠡、胡雪岩……浙商、徽商、晋商……偏偏西南边鄙的这座山城,在这方面一直默默无闻。殊不知到了二十世纪,出了这么位人物,开始让世人认知中国之大,还有“渝商”这么个群体。跨过一个世纪,卢作孚一百一十六年诞辰之年,重庆民营企业家联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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