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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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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谢谢你,我吸收了。”
大约一个月后,某天中午突然接到她打来的一个电话。
她:“还追寻着呢?”
我:“嗯,继续着呢。”
她:“你的好奇心没有尽头吗?”
我:“你对于我好奇心尽头的好奇心,也没有尽头吗?是什么让您想起我了?”
她:“就是因为你的那份好奇心,无意看到一句诗词想起你的。”
我:“谁的?哪句?”
她:“纳兰容若写的那个……”
我:“嗯,知道了,‘人生若只如初见’。”
杀戮动物
他基本是被“固定”在椅子上的,椅子牢牢的被固定在地上。
他:“怎么又做分析啊?就一个人?”
我:“我不是给你做鉴定的专家,过几天会有专家组的。”
他:“哦,就是聊聊是吧?”
我:“对。”
他:“聊什么?杀人动机?我说了没动机。”他的表情怡然自得。
杀人,这么惊心动魄字眼在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吃饭打牌那么轻松。
我又翻了下资料,他一共杀了22个人。男女老幼都有——包括在牢里。而且,大多都没动机。我决定换个角度问。
我:“你杀过动物吗?”
他:“那可多了。”
我:“第一次杀的什么动物?”
他:“狗。”
我:“为什么?”
他:“它对我叫。”
我:“没别的原因?”
他在椅子上扭了一下:“有。”
我:“什么原因?”
他:“我觉得那狗也看不起我。”
我:“也?是什么意思?”
他:“能给我根烟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点上根烟递给他,他勉强抬起手接过来,费力的低下头吸烟。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我等着。
他:“我小时候特胖,同学都笑话我。叫我肥猪,叫我板油村村长,我假装没事儿,其实心里恨死他们了,但是又打不过他们人多,我都忍着。后来路过一个同学家,他们家狗对我叫,我知道那是狗看到它主人看不起我了,所以也看不起我,我半夜就去用绳套把狗勒住弄出来,拉河边杀了。”
我:“怎么杀的?”
他:“拿我们家菜刀把狗头剁烂了。”
我:“之后开始就有了杀人的念头?”
他:“没有,开始弄了一身血,觉得很恶心。回家洗的时候,我觉得血的颜色很鲜艳、很漂亮,那种红画不出来。看着那种红色被水冲下去,露出我手的肉色我觉得心里特别舒服。”
我:“心里舒服?”
他:“嗯,后来我就偷偷找别的动物杀。我不喜欢杀鸡,鸡毛的感觉不好,也没劲。”
我:“杀过多少动物?都有什么?”
他:“那可多了,猫、狗、小猪仔、老鼠、猴子什么的。”
我:“猴子?哪儿弄来的?”
他:“买的。”
我:“有卖那个的?”
他:“有的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都是为了看血舒服?”
他:“开始的时候是,后来不是了,我发现开膛后,看着内脏流出来的感觉很好。我买猴子就是为了杀人做准备,后来发现其实不一样。为了做实验我杀了两只猴子。都是慢慢杀的。”
我:“虐杀吗?”
他:“虐杀?那叫虐杀?反正我玩了好几天才杀。因为猴子太贵了,一下杀了玩不起。”
我:“然后就开始杀人?”
他:“对,从当年笑话我的同学杀起。”
我:“描述一下动机和想法。”
他:“我都说过好多遍……那会都小学毕业好久了,后来我瘦了,我见到那同学的时候他都不认识我。我跟了他好几天,然后有天晚上假装路上遇到了,特热情的拉他吃饭,他开始还挺高兴,白吃谁不高兴啊,后来灌他喝醉,我假装送他,把他弄我事先看好的一废墟去了。”
我:“什么废墟?”
他:“拆迁楼的地下室,一大楼里一共没几户人了,地下室好几层呢。我把他拖到地下三层去了,本来想再往下,有水,下不去了。我把他捆在一大管道上,泼醒了后拿东西堵上他嘴,告诉他我小时候多恨他,他就哭。本来我想多玩儿会儿的,但是觉得不安全,就开膛了。当时没想什么,就觉得特解恨。”
我:“你杀了几个当初笑你的同学?”
他:“我就找到4个。3男1女。”
我:“你杀人的时候不怕吗?”
他:“最开始吓了一跳,肠子跟很胖的蛇似的跳出来,我还以为活的呢,后来习惯了,不过没什么血……”
我:“我指的是法律。”
他:“没想过。后来想了,大不了枪毙我。”
我:“你杀了能找到的同学后,什么促使你杀其他人的?”
他:“警察是追我我才杀的。”
我:“其他人呢?”
他:“好玩儿,杀动物那时候已经满足不了我了。只能杀人。”
我:“你一共杀过三个警察吧?你那么瘦,怎么打得过警察的?那会儿你胖吗?”
他:“那会不胖,我这么瘦好多年了,警察动机是抓我,我跑不过动机杀他,我们俩目的不一样。再说了,杀人杀多了,一刀就解决了,很快,不用打架。”
我:“你心理上不会有自责的感受吗?你杀那些人的家人怎么办?”
他:“跟我没关系……你吃肉,你还会想那些猪的家属怎么办啊?”
我:“那是一回事吗?”
他:“当然是,跟你吃肉一样,不吃难受。杀人对我来说是日常必需的,不杀难受。”
我:“你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一次不安都没有吗?”
他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有过一次。”
我:“什么时候,怎么想的?”
他:“有次我杀一个女人的时候,她死前一直死死的盯着我,最后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开始我没当回事儿,后来我做梦梦见她了,我醒了后就想:对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才会舒服呢?为什么就我跟大家不一样呢。那几个月我都没杀人,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儿。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什么了?”
他:“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段电视,可能是动物世界,我记不清了。拍的是一只动物,忘了是什么了,很瘦,很长,肚子都是瘪进去的,那个动物冲到各种各样的别的动物群里,杀了很多动物,但是它并不吃,只是不停的抓,不停的杀。”
我:“那是你的印象吧?有那种动物吗?”
他:“嗯,也可能。后来一直杀到黄昏的时候,它累了,在夕阳下满足的往回走,肚子还是瘪的,但是它很满足。就跟你们去迪厅去酒吧去K歌去吃饭出来一样,心满意足的感觉。那个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想起来那件事儿,我就明白了,没什么理由,没什么可内疚的,我天生就是想去杀。狮子老虎狼为什么抓了别的动物杀了吃肉?因为它们就是天生的食肉动物,狮子老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狮子老虎,只是按照天性去做。我也是,我想通了,我没必要去考虑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只要去做就好了。这就是我的天性,我就是一只杀戮动物。”
他的表情无比的镇定、坦然。
我想我没有什么再问的了,我也能预测到后面的专家组会下什么样的定义。
我猜几天后专家们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那是一股冻透骨髓的寒意,那种寒冷纠缠住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关节,冰冷的皮肤紧紧捆住肌体,让人即便在夏天暴烈的阳光下也毛骨悚然,惊惧不已。那种感觉会长久的、紧紧的抓住心脏不放,并且慢慢的扣紧,直到把最后一滴血液挤出心脏,整个身体不再有一丝温暖……不是噩梦,不是电影,不是小说,是活生生的来自心底的恐惧。
我想,这个世上,也许并没有地狱,但是坐在我面前的一定是恶魔。
灵魂的尾巴
我:“你住院多久了?”
她:“啊……一个半月吧。”
我:“为什么啊?”
她:“干傻事儿了呗。”
我:“例如说?”
她狡猾的看了看我:“如果你把那盒口香糖都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我想了想:“OK,成交!”
她是我偶然遇到的,其实也不算偶然,在院里的病区走廊上。
那天下午我去院里办事儿,顺道去看了看原来我接触过的一位患者。办完事儿看完人,我往门口走,就在楼道口快到院子里的时候,一个十六、七的小女孩靠在门口问我:“你有口香糖吗?”我翻了翻,找出一盒倒出一粒给了她,然后就是前面那段对话了。
她:“咱俩去那里吧。”她用下巴指向院子的里的一棵大树,树下有个长条石凳。
在走过去的时候她把手里的口香糖盒子摇的哗啦哗啦响。
坐下后我看着她,而她盘着腿坐在石凳上,嘴里慢慢嚼着,眼睛眯着看几个患者在草地上疯跑。
我:“好了,现在能说了吧?”
她没急着回答,用下巴指着草地上那几个患者问我:“你知道他们几个为什么在那边跑吗?”
我:“为什么?”
她:“中间那个以为自己是轰炸机,最开始就他自己跑,后来不知道怎么说服另外那俩的,反正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炸弹,然后就现在就这样了。他整天伸着胳膊四处跑,那俩就在他胳膊底下跟着,也不吭声。我前些日子跟他们跑了一天,累死我了,精神病真不是人当的!他们能直接尿裤子里都不带歇气儿的……”
我:“……你还跟着跑了一天?”
她:“开始觉得好玩儿呗。”
我:“那你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了?”
她扭头看着我:“我什么也没以为,就是遇到怪事儿了。”
我:“什么事儿?”
她:“有天放学回来我遇到一个老头,看他挺可怜的,就回家拿了几个面包给他——我才不给他们钱呢,现在要饭的都比我有钱,所以只给吃的。后来老头说告诉我一个秘密来谢我。我问,他答,只能一个,什么都成。他说他什么都知道。我当时以为他是一个算命的,就随口问他:人有灵魂吗?他说有,然后就告诉我那些了。我觉得挺神的,而且很有道理,也就信了。第二天我还带着同学去呢,但是找不到他了……早知道我就问他买什么号能中大奖了……”
我:“他说了,你信了,所以就来这里了?”
她:“嗯,他说人有灵魂,而且不止人有,还说了有关灵魂的很多秘密。后来我就跟我妈说了,还跟老师同学说了。好多人都信了,不过我妈和老师都没信。我就老说,结果我妈就听老师的送我去医院检查,我花了快俩小时让医生也相信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孙子医生是假装信了。后来我就被送这里来了。我犯傻了,还以为他能相信呢。”
我:“你都怎么说的?或者那个老头告诉你什么了?”
她认真的看着我:“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我:“这个我不好说。”
她:“你要是连灵魂都不信,我告诉你也白搭。”
我笑了下:“那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啊,再说我们最开始没说不信就不讲了,我们说的是用口香糖交换。”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口香糖盒子:“哦,对了,这个我给忘了……好吧,反正我都进来了,再多传授一个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好了。”
我:“好,谢谢。”
她:“人是有灵魂的,不过不是鬼啊什么的那种,是一种软软的样子,有头、有四肢,有尾巴。”
我:“哎?灵魂还有尾巴啊?”
她用那种年轻女孩特有的劲儿白了我一眼:“对啊,当然有了!”
我:“怎么会有尾巴呢?”
她:“你要是当猫,当猴子,没尾巴你怎么控制的?”
我:“我当猫?我……神经控制啊?”
她:“那是你们医生的说法,实际都是灵魂控制的。所有的生物其实都是灵魂填充进去的。狮子河马大象老虎猴子熊猫虫子蝴蝶蝙蝠螃蟹鱼虾,都是一个空壳,灵魂进去后就可以动,可以长大,没有灵魂的话,都是空壳。”
我:“那灵魂怎么进去的呢?”
她:“挤进去的,就是把自己塞进去。但是好多灵魂都在抢空壳,这个世上空壳不够多,灵魂才多呢,到处都是,大家没事儿就四处晃荡着找空壳进去。哺乳动物和鸟都是比较热门的,因为那正好四肢加上头尾,会舒服很多,没有四肢的那种空壳——虫子啊蛇啊什么的,灵魂也去,但是没那么热门。”
我:“那螃蟹怎么办?”
她:“螃蟹和虾都是纯空壳,蛇不也是吗,挤进去就成。”
我:“那不跟人一样吗?”
她不屑的鄙视我:“你这个人脑筋真死!螃蟹有骨头吗?”
我:“啊?没有……”
她:“对嘛,螃蟹,虾,蜗牛,蜘蛛,蚂蚁,毛毛虫,那些都是纯空壳,进去就成。高等动物比较复杂,有个骨头后灵魂就顺着骨头塞进去,这样就理顺了。当蛇最难受了,我觉得。”
我:“那也不对啊,好多没尾巴的哺乳动物呢?灵魂尾巴是多余的啊?比如人。”
她:“不是所有灵魂都能当人的,好多灵魂都不会盘起尾巴来,所以塞不进去。会盘尾巴的就容易的多。不过也有几种特殊情况,这个就是比较厉害的了!比方说有尾巴特硬的,塞进去后把身体撑出一个尾巴形状来,结果生出来就带个尾巴。不过还有更厉害的,尾巴足够硬,直接撑破了。”
我觉得很好玩儿:“那会怎么样?灵魂就漏出去了?”
她:“不会的,你当是拉出去啊?有骨头呢,盘在骨头上就没那么容易掉出去。虽然我们都看不见,但是那根灵魂的尾巴其实还是拖着在身体后面的。露尾巴那些因为灵魂的一部分——就是灵魂的尾巴在身体外,所以还能感觉到别的灵魂,但是不那么强烈了。有些人为什么容易见到鬼?其实见到的不是鬼,是那些四处溜达的灵魂。而且有的时候那些四处溜达的灵魂看到露出尾巴的人,会觉得好玩儿,就跟着,其实没事儿。但是露尾巴的那位会吓得半死。”
我:“这样啊……”
她:“而且吧,尾巴那个洞有时候能溜出去的,一些灵魂有时候就溜出去玩,那就是灵魂出窍。”
我:“这么诡异的事儿……被你说的这么简单……要是躯壳死了后呢?灵魂就出来了?”
她:“不是死了,而是用旧了,用旧了就坏了呗。哪儿有什么天堂和地狱啊,都是灵魂四处溜达。”
我:“那为什么灵魂都不记得原来当灵魂的时候呢?”
她:“因为灵魂们不把原来记忆甩出去,很难进到新躯壳的大脑里,新的躯壳大脑都没发育呢,装不下那些。”
我:“这个解释真是……不过,有不愿意进躯壳只是四处溜达的灵魂没?”
她:“应该有吧?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个特好玩儿的事儿。”
我:“什么事儿?”
她:“有些躯壳比较好,所以好多灵魂争着往里塞自己,结果弄得很挤。有些成功占据躯壳的灵魂尾巴本身盘好了,但是挤乱了。”
我:“你怎么知道有些灵魂尾巴没盘好弄乱了?”
她:“你有机会问问,一定有这样的人:有时候挠身体的一个地方,另一个地方会痒。比方说我吧,我就是。我挠左边肋骨一个地方的时候,左胳膊肘就会有感觉。我一个同学,他挠膝盖一个地方的时候,后脑勺会痒。那就是整条尾巴被挤的到别的地方了,你挠尾巴尖儿,尾巴中间的部分可能会痒。”
我笑了:“真的吗?真有意思。能挤歪了啊……”
她很认真:“当然能!我知道你不信,随便吧,反正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了。”
我:“不,我信了一部分,挺有意思的。你好像在这里生活的还不错嘛。”
她:“什么啊,早腻了,要不我就不会跟着轰炸机跑着玩儿了,这里太没意思了。”
我想了一下,问她:“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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