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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残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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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这不正常么!

他朝梅艳旗笑说:“姑娘,在下这就演刀了。”

梅艳旗向他甜甜一笑,道:“燕大侠请。”

好一个“燕大侠。”就为这一声称乎,燕无心要付出多少代价啊!

煞刀客岩峙渊停地站着,右手托刀,下颏微微抬起,松林上空“呱呱”正巧飞过一队野鸭。日暮时分,这对野鸭也许正赶着去太湖苇丛夜宿,可惜偏偏遇到了极想一招惊人的煞刀客。

一声暴喝,鸿钧真元勃发,黑血刀化着一道皂虹掠天而过。煞刀客身形足足腾起三丈,脚尖在松林树梢一触再起。黑色刀芒瞬息在半空中吞吐,看不清具体的手法,但听一阵。呱呱”惨鸣,七只野鸭已从空中坠落,在尘埃中扑腾着垂死的躯体。可惊的是七只鸭子俱少了右翅,刀口整齐,力度拿捏的一般无二。

“好刀法!”这是风流俊俏的绿衣姑娘所赞。

“好刀法!”这是黑雕熊霸由衷的叹喟。

能不好吗?煞刀六招中最后一招,也就是绝招“同是天涯”,乃数代刀客研究的结晶。

鸿钧真元催动刀气,半空中削断野鸭右翅的不是刀锋,而是刀气。这一点才是“同是天涯”

绝招的厉害之处。

拱拱手。黑雕熊霸走得很磊落,只说了一句:“从今日起黑血刀是你的了。哪天老子能练得胜过你的刀法,再来赌还兵器。”高大的身影闪动,居然点尘不惊,轻如飘絮。要说功力,其实黑雕并不比煞刀客差多少,只是煞刀六招十分厉害罢了。

黑雕一走,松林中仅剩男女两人。他们面对面隔着一丈距离站着,一时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竭力想说什么,可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此地无声胜有声啊!

最终,燕无心轻咳一声说:“梅姑娘若无事,在下先走一步,告辞了。”

“慢!”

“梅姑娘有什么吩咐。”

“这……”梅艳旗心中犹如小鹿飞踪,怦怦跳个不住,满心的话涌到喉头,可是一句也出不来。再望一眼对方,双颊越发喷红,憋了好一会才说:“燕大侠此去何处?”

燕无心长叹一声说:“在下实无去处,只是为家仇浪迹江湖,追寻凶手,去到哪里算哪里。”

梅艳旗惊奇地问:“燕大侠说是为家仇,莫不成……”

他悲伤地回答:“在下家居穹窿山下湖山庄,父母、小妹一家四口虽然生活清贫,却也自在快乐。不料半月前天降大祸。在下与小妹上山砍柴之时,家中突然闯入一批黑衣蒙面人,竟然杀父奸母。此仇此恨日夜煎熬在下心肺,若有一日追杀到这批残暴的黑衣蒙面人,在下定要千刀万剐碎割了这批野兽!”

说到此处,他双目威芒暴射,浑身*出凛凛杀机!梅艳旗不由打了个寒颤。她面色几经阴晴,终于恢复正常,走近几步,喃喃说:“请原谅我提及燕大侠痛心之处。这以后,梅艳旗当努力寻访,帮助追查杀害大侠高堂的凶手。”

燕无心一躬到底,说:“多谢梅姑娘了。”梅艳旗赶紧伸出双手扶住。巨掌与纤手相握,一阵电流般的痉挛同时掠过两人的心扉。血在血管中加速奔流,心在胸腔里跳得更剧。不知是巨掌轻轻一拉,还是纤手实在无力。总之,一个魁伟,一个妩媚,两条人影儿终于依偎在一起。松涛喧哗,象是有意遮掩有情人的绵绵情话。不过若细听还能听到最后几句。

“燕兄,此去数十里,也就是在你家乡姑苏城西郊处,有座海潮寺你可知晓?”

“同母亲去过一次,是个香火极旺的寺院。”

“今夜海潮寺将汇集黑白两道的数百英雄。”

“为何?”

“为争夺一个女疯子。”

“女疯子。”

“是的,江南第一刀海思柳的红粉知已,姑苏名妓柳媚娘已因情成疯,流浪到海潮寺。

因为她是唯一的墨玉残刀的知情人,所以黑白两道谁都想得到这位疯子。”

“墨玉残刀是什么?”

“小妹也不明晓。只知乃是一把断了半截的黑玉制成的宝刀,其价值已成今日武林至高之物,赤眼碧线飞龙、万全解毒丸、佛门七掸九生丹……与墨玉残刀相比如同垃圾一般了。”

“喔,那我们是否也应该……”

“应该去看看,因为可能会发现黑衣蒙面人的下落。”

“对,这就走。”

一个“走”字,两条人影携手暴射,飞矢流星般朝南射去。几十里路在轻功极佳之人的脚下如同数里一般。不到一个时辰,燕无心和梅艳旗已经双双到了石湖边。望着对岸的海潮寺,却寻不到一只摆渡的小舟,真是急死人。石湖湖面宽阔得若想凭功飞渡简直不可能,又没有船,这可如何办?说来也巧,正在俩人心焦之时,—曲小调传来。

“碧云风日无多,莫被名擒利锁;白玉为车,黄金作印,不恋休呵!争如何。对酒当歌,人是人非凭么?年少甘罗,老成吕望,毕竟如何?”

果然是舟一条,人一个,悠悠地顺流而下,轻摇慢歌。这一下喜的煞刀客大喊:“船家,快渡我们过湖。”

第五章海潮劫难

父母惨遭横祸,兄长又千里追凶。穹窿山下一对凄坟,一座茅屋,一盏摇曳着昏黄灯光的油灯,一个暗自垂泪的伤心人——这便是燕无双多日来的生活。她白日作柴换些油盐,晚上忍不住要想爹娘,想大哥,一想便又忍不住落泪,人瘦了几多,心碎了几多,又有谁知谁怜。屋外凉风透进窗来,吹得油灯晃个不停,屋内一明一暗更显得凄凉、阴森。一个年轻轻刚满十八岁的姑娘过这般日子,也真难为她了。

突然屋外远远地传来一阵脚步声,燕无双想了想,掀起床单,钻到床下,憋住气凝神听着窗外的动静。

果然,脚步声到了门前,嗵嗵两下沉重的敲门声,接下来是骂声。门啪地—声被硬推开(燕无双在床下想,明日又得费时费力修理柴门了,但愿来人不要更多地破坏),屋中响起了两人的对话。

“谭兄,这一路追来到底还是被铁竹老杂毛给跑了。如能杀了铁竹道人,就可灭了崆峒一门。江湖中少了崆峒主人定会重重加封于谭兄了。”

“沙弟,除去铁竹是迟早的事,雕翎杀手……哎,这屋里没有人为何却亮着灯呢?”

“也许是外出有事了。”

“不对,你我一路过来未遇任何人,此地下山通道才一条,决不会有人夜半上山去。沙弟你我找找,说不定人藏在屋中。”

“几步大小的茅屋一贫如洗,连猫都藏不住怎能藏住人。谭兄别多费心机,不如坐下休息一会,今夜也够累了。刚才谭兄所言雕翎杀手是否已将此处各通道口全封住了。”

“是的,二十名雕翎杀手已将湖山庄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现在又把各处的通道守住,铁竹不要说受了重伤,就算完好无损也逃不脱我雕翎杀手的刀阵。所以沙弟放心,天一亮我们就上山搜查,保证擒住铁竹。”

“谭兄手下的雕翎杀手果然厉害非凡,四人一组,可当得一位一流高手。”

“这湖山庄我是第二次来了。”

“谭兄第一次来此为何?”

“半个前,为追杀荒坟中脱逃的唯一知情者来此走了一遭。”

“哦,最后知情者抓住没有?”

“他乃是江湖有名的地理鬼乐小凰,专事探听别人的秘事为业。轻功确也不凡。不过在荒坟先中了我的七步追魂针,尽管他事先服过克毒解药,还是中了毒,轻功大打折扣。乐小凰逃到湖山庄躲在庄中一户姓燕的人家……”

一听到燕字,躲在床下的燕无双心一阵乱跳,出气声也不由粗了。

“谭兄你怎么啦?”

“床下有人!”言罢,三道碧光已朝床下射去!这就是七步追魂针,一发就是三枚,可见其狠。不料针到床下居然无声,掀起床单一看。呀!床底靠壁敞着—个大洞,夜风习习正从屋外吹入。顾不得体会,姓谭的、姓沙的一齐钻出墙洞,举目四望,乌黑黑的夜空,乌黑黑的山林,四周除了石影、树影哪来的什么人。但是确实有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脱了。想到这一点,姓谭的恨得直跺脚,他长啸一声,不到一刻就见二十条人影来到屋边,齐刷刷的一律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只是各人黑衣前襟上绣着一片五色的雕翎,这就是雕翎杀手。

“搜!”雕翎杀手四分,人影朝黑暗之中投去。

其实燕无双并没有逃遁,此刻仍然身置茅屋的床下。兄长燕无心在离家之时,为防备小妹遭到突发事变,便在茅屋后墙下装了一扇翻板。万急之中,可由此逃出屋去。燕无心走后,燕无双将木床移到后墙边,并且在床下挖了个能够藏下一个人的深坑。这也是她一时性起,闹着玩的,想不到今日在危急之中救了命。就在床外谈话声顿住时,燕无双心知不妙,一手推开后墙翻板,人翻身钻入深洞,并加了盖。谭、沙二人慌急中,根本没有注意床下除了墙洞外另有机关,因此上了大当。燕无双自然明白床下的深坑仅能躲避一时,谭、沙二人决不是愚蠢到家之辈,在追寻不到时,立即会想起床下可疑。所以此时不走,那才是愚极蠢至极呢!

燕无双从床底钻出,奔出茅屋,惶惶然地冲入漆黑一片的穹窿山深处。她知道阴森森,黑沉沉的山谷深洞才是她的安全之地。

白日的穹窿山碧峰刺天,峭崖壁立,云雾弥漫,藤罗野花遮蔽,风景十分优美。可是深夜的穹窿山却是一副狰狞的面孔,怪岩奇石就如龇牙裂嘴的巨兽,满坡的松涛喧哗仿佛鬼泣妖嚎。没有日光山径根本看不清。燕无双仅凭往日上山打柴的感觉深一脚低一脚地向前瞎闯,尽管会滑倒跌伤总比身后要命的追杀好得多。跑呀跑呀,衣衫早汗湿了,鞋子也逃掉了,还是一个劲地往前跑。突然,身后一声怪叫,回头一看,只见隐隐之中两点碧光风驰电掣般朝自己扑来。来势太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野兽,只凭本能往下一蹲。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狂风掠过,燕无双犹如被人猛地推了一下!腿脚一软,身子已翻倒在地,夜露湿润的山径象上过油一般,身形在倒势之中哪能止得住。一声尖叫,燕无双已身子腾空,翻滚着朝无底的深洞坠落……

就在燕无双亡命穹窿山的同时,其兄燕无心和自称梅艳旗的美貌姑娘渡过宽广的石湖,走进海潮寺的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是海潮寺的正殿。正中三方佛:中间是释迦牟尼,东为消灾延寿药师佛,西为阿弥陀佛。释迦牟尼乃佛教创始人,距今有二千多年。释迦牟尼民间俗称如来佛。三方佛均是金身宝装,法相庄严。两侧站立着迦叶和阿难,前者乃西天二十八祖之首,也就是西天极乐世界的总管;后者以多闻称善。佛讲经后,便是由他凭记忆把佛的话记录在灵叶树上,这才有现在的佛经。因此这两人也是金身绘彩,金碧辉煌。对于这些,燕无心和梅艳旗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注意力早被殿中间十张太师椅上的人物所引吸。

十人正襟危坐,围成一圈,个个脸上表情高深莫测,目光阴森寒凛。他们的身后均站着各自的门人,足有五、六十人之多。透过人缝便能看见十把太师椅中间有一张锦凳,凳上坐着一位白裙破烂、人却丰满艳丽的女人。

梅艳旗轻轻拉了拉燕无心的衣角,示意先退过一旁。待两人闪过正殿侧旁的黑影时,才发现黑暗之中还有许多游兵散勇都瞪大着眼睛注视着中间围圈的人物。似乎除了中间围图的人物外,其他不论是什么也移不开他们的视线了。燕无心想,难怪进入海潮寺如此容易,象入无人之境一般。他握着梅艳旗的手,轻轻说:“旗妹,这中间的是何等人物?”

梅艳旗贴着他的耳朵,一一叙说清楚。听来这十个人物真叫人肃然起敬。

中间并立两把太师椅,左侧是当今武林白道泰斗少林寺掌门人千愚大师,他身后一排四名百字辈高僧百尺、百会、百泉、百立便是。

右侧便是能与少林方丈分庭抗礼,实力雄厚,威名四播的武当掌门青峰真人。他的太极神功已修至十二重楼,与少林掌门千愚的偌般大能力乃是武林一阳一阴,一刚一柔正反两方的至高代表。今日他身后也站着四名青衫道人。久混江湖之人一定能认识武当四虚:玉虚、灵虚、赤虚、冷虚。

正中两座后依次是天机岛主冰良臣、机关楼主万窍怪翁、江南双侠方猛虎、方蛟龙两兄弟。太湖十二连环寨总把头浪中狮史天泰、锡城惠山妙圣庵恨天师太、丐帮江南分陀陀主五袋长老苦蟾乞,最后才是海潮寺主持妙真法师。

这十位人物除少林、武当掌门外,全是名震武林、雄霸江南的一代宗师豪主。今日全然聚在石湖之畔的海潮寺内正是天大奇闻,更兼少林武当面南坐镇,使初涉江湖的煞刀客燕无心百思不解。他忍不住轻问:“为何这十人夜半汇于此地。”

梅艳旗说:“就为中间那个女疯子!此人乃姑苏第一名妓柳媚娘,为她,立时要开演一场好戏,你就耐心看吧。”

“喔,有这等奇事?”

“快别作声,少林和尚要讲话了。”

梅艳旗话音未落;双眸之中精光流射、一部黑须似瀑布飘下的少林掌门千愚大师已开始说话。

“阿弥陀佛。老衲不得不请出龙虎金令,调定今日之争端,诸位请看——”

明朗的烛光之中,千愚手中已托起一方金牌,牌上一条烈龙在云雾之中张牙舞爪凌空欲出,下端一只吊睛白额巨虎同样威风凛凛地作势似扑。这便是威震武林、权平江湖的盟主令——赤金龙虎牌。

武当青峰道人干咳一声道:“千愚大师身为盟主令执主,主持武林纷争,自然是重义重理重公道,不知千愚大师如何调定柳媚娘?在坐江南列雄和贫道正洗耳恭听着。”

“是呀,千愚大师何必吞吞吐吐,请说个道道出来,若有理我等照办便是。”接口的是天机岛主冰良臣。此人乃武当青峰好友,一身鹰罡神功江南稀有,此番来此也是为青峰所邀,说话自然随着武当一边了。

千愚和尚哪有不知之理,他似乎有恃无恐,—点也不恼怒,徐徐道:“老衲把话说清了,各位施主要论理论道不迟。”

青峰真人冷笑道:“大师何必卖弄!有主意请言来。”

“掌门人是否太心急了些。若无武当风云雷电四子斗杀少林不乐大师这一桩,老衲还不想搅这浑水。少林藏经阁百年秘藏的武功秘笈何止数百,区区墨玉残刀还不在少林眼中!”

青峰闻声,脸色顿寒:“四条人命换—命,莫不成少林还嫌不公。大师口口声声武当岔子,难道以为武当就弱了少林。”

千愚阴哼连连,说:“少林一人拼尔等四人,谁弱谁强还不是一目了然。”

“这……”青峰一时语塞,虎地站起,怒声说:“贫道一人,少林可出八人,比试一下谁强谁弱,不知大师可愿否?”

“若和掌门人比试,少林出一人足矣。”

“谁?”

“老衲。道长以为如何?”

“哈哈……”一阵高亢的狂笑震得整个大殿仿佛在摇晃,太极神功已注入笑声之中,仿佛千百面铜锣同时在众人耳畔鸣响。大雄宝殿之中功力低下者多多,已有人在长笑中一头栽倒,连隐在暗处的燕无心也感到好一阵心跳,立即调息平气一周天才使逆乱的血脉平和。大殿中其余高手也纷纷运动护住心脉。唯有少林掌门千愚,满面喷红,一声洪亮的佛号涌出:“阿弥陀佛——”语音不绝,宛如一枚尖利的针锥直刺博大深广音网。

久久,笑停号息,第一回合不分胜负。

青峰道人似乎不甘于平手局面,往前踏进两步,正想有所为。—旁的丐帮五袋长老苦蟾乞已抢先道:“两位掌门人,时光不早,柳媚娘之案也该有个交代!刚才千愚大师说有了公正的主意,我等不妨暂且忍耐,容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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