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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残刀-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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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叶少侠,告辞了。”

一人一鸟腾空掠起,在夜幕初降的旷野中好似两颗划地而过的流星,渐渐小去,消失……

许久许久,叶寒士还对着一人一鸟消失的方向望着,他耳畔老是响着燕无双无意流露出来的笑声,眼前总晃荡着两道柔和的、叫人心颤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他渴望重见这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从她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东西,比如一种欲望。夜风轻抚,夜凉袭体,这时他才从恍惚中转过神来,眼光落在清皙的十六只脚印上,不由自主地按其方位、势态运走起来。渐渐地进入了忘我的境地,只感到步履似踏在云中,身子在飘动……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冷笑惊醒。

“叶兄,好妙的步法,好雅的兴致。”

转身回头,乾坤袖不由恨得把银齿咬碎!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令他叛师遗恨的昔日盟弟,神雕殿殿主金雕亢天之子——银雕亢君。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上身穿着薄如蝉翼的外衣、内里仅两块圆布罩住了两砣怒凸的峰乳,下体穿着还没及膝的红绿间色的短裤,露出两条风吹雨淋,晒得黑黑亮亮的大腿。她足是赤足,足腕套着几枚金环,走起路来叮当直响,光灿耀人,一看此女就是苗疆异女。

叶寒士顾不得多思,第一个动作就是左袖横拂,一道劲风过处,十六个清哲脚印已荡然无存。他这才恨恨地说:“卖友之辈还有何面目来见我!”

“嗯,卖友总比卖师卖祖好吧。”银雕亢君阴笑着说:“其实我不命人抓你,已算十分对得起你了。你留得残命,还不谢我,居然敢骂我,看来你是自掘坟墓了。”

“亢君,今日正是你我一战定生死之日。来吧!这旷野,这天空就是我们的战场。来吧!”

“叶寒士,别以为你学了几步花花绿绿的步法就能与我为敌,今日小爷定叫你尝尝五圣大法的分尸之味。”

“五圣大法?”

“没错,小爷我并没有走火入魔,五圣大法早已练成。”

“呸,今日就算你有十圣大法,我也要杀你这个豺狼不如的人!”

冷笑,银雕亢君阴森森地连连冷笑。他一挥袖,道:“金环退一边去。”那个异装奇饰的苗女往后跃退三丈。银雕沉气开声,猛喝一声:“呔!”周身泛出一片紫色光雾,朝前踏进三步。

乾坤袖叶寒士不由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五圣大法的厉害。五圣大法乃昔年苗疆异人赤天黄蜂道人所创的一种邪门功法。练此法必须日夜与异性接触,采阴补阳,达到阳意不断亢奋,以至燃尽丹田之中的俗气。五圣大法必借——百个黄花处女之阴,练成此功可使内罡外溢,浑身坚如铜铁,对阵之时,不须防备,只要进攻。试想不用防守的人以全力进攻又怎能不胜。

现在乾坤袖就面对着一位不会败只会胜的敌人。

夜色愈见朦胧,空间凝结着一股寒冽的杀气。双方都是血脉涌涨,不杀对方不罢休。连一旁的苗女金环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突然,旷野中炸开两声巨吼——“呀!”

“啊!”

第十七章误入青楼

一交手就是龙争虎斗。乾坤袖一个时辰前与一个时辰后判若两人。要是比喻一个时辰前的铁袖功乃一头猛虎,那么此刻加上了飘絮步法便是猛虎添了翅翼。两条铁袖就若两片软力,路数诡异,奇快无匹。忽尔骤雨,忽尔暴风,忽尔飞箭,忽尔流星,抽、刮、射、掷,袖之长全然施展。尽管对方五圣大法不畏刀剑,但仍然感到铁袖触肤的阵阵酸痛。

银雕亢君双掌翻飞,出招换式记记狠辣。可是对方步法灵动,在狂暴的掌劲中犹如一叶扁舟,浪起舟升,浪落舟低,一点也伤不着他。

五圣大法十分耗费功力,最喜敌手硬碰硬,速战速决。可是今日的对头偏偏采用游斗之术,江海似的掌力只落得扫倒了几株树,打出了几个坑,气得银雕亢君怒吼连连。蓦地,他双掌连摇,幻出千百掌影,右掌暗底从左腋穿出,反拍对方左胁。

乾坤袖搓步侧身,在一线隙弹跃二尺,双袖一上一下“飞龙伏虎”式,抽扫对方七大命穴。

谁知狡猾的银雕乃是假中套假。这偷穿左腋的右掌曲指猛弹。他的拿手戏“指击繁星”

化为三道劲气直刺叶寒士阳谷、奇海双穴。

有道是技击之道变化万千,同样功力的对手运用技巧得妙,实在是胜负的关键之道。乾坤袖心底坦荡,一味只知对手强击猛战,不知这强猛之后还藏着暗刁,这暗刁之中暗伏的才是杀招。

“指击繁星”直刺阳谷、奇海双穴,叶寒士闷吭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人虽倒下,右袖忽地上掀,一道布幕平平推向扑来之敌。银雕一指成功。他五圣大法一收,跨步扑来,见一袖无力地缓缓飞来,还以为乾坤袖中指力软,垂死挣扎,随便地挥掌推去。

“啊——”一旁的苗女金环首先发现不妙,慌忙中惊叫一声。

这一惊叫顿使银雕亢君忽感警兆,退步腾身……

来不及了!叶寒士摔倒时已将性命抛在脑后,竭尽全力用内功自断左袖,先用右袖作诱,待敌人中门大开,左袖如一片断刃划出一道白芒,深深地切入银雕的左大腿。还算亢君侥幸,要不是叶寒士受伤在前,功力不足的话。这铁袖功的最红绝招“怒触天柱”,非截下他一条腿不可!

一声惨叫,银雕亢君连退数步。金环猛吸一口气,从后扑到,巧巧地扶住了亢君摇摇欲倒的身体。

鲜血都在流。一个是下肢软麻一动不能动,只是用冒火的双睛怒视着敌人。一个是左大腿划出一条尺把长的口子,对于银雕来说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负伤。皮肉的开裂,鲜红的喷涌,已惊得他六神无主。只知杀人的人,自己被伤反倒没了办法,对于叶寒士也就顾不得了。

苗女金环从贴胸奶罩里摸出几片灰叶,放在嘴口乱嚼一阵,再吐出贴在亢君的伤口上。

这灰叶果然灵验,不但顷刻止了血,而且伤口也不再痛得熬不住了。这时,他才想起了叶寒士。他挣扎着站直身子,瞪着吃得下人的眼睛,一步一步地朝叶寒士走去。

乾坤袖反倒平静了,支撑起上半身,仰着头,冷冷地望着对手走近的一副贪婪丑态。

“哈哈……”银雕亢君一阵狂笑,道:“我不会叫你马上死,我要你活得像条赖皮狗,要你每天苦苦地向我哀求赐你一死,要你夜夜都眼看着我享尽人间快乐,而你却被人唾弃。

哈哈,我就要你生不如死却非生着,哈哈……”

像疯了一般,银雕转身对苗女金环喊道:“你,给他下蛊,下你的本命蛊!”

苗女金环疑惑地说:“郎啊,下我的本命蛊?”

“下!你给我下!”银雕红着眼睛,狂叫着:“只有本命蛊才能控制他,才能折磨他,才能使他生不如死!”

苗女金环惊恐地退后一步,又迟疑地朝前迈了两步,回头问道:“郎啊,用本命蛊后我就不能……”

“下!我就要你下!”亢君真的要发疯了,他心胸狭小得连给别人打伤也容忍不下。

苗女金环点点头说:“我爱你!郎啊,为你我死也甘心!”说着双手十指勾拢,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全身一阵乱颤。只见一团红影,分不清是何形状,只见犹如红豆一般大小的一点红光,从她的喉咙口慢慢冒出,再冒出。卟地落在双掌之中,一闪一闪地吞吐着红气。

这就是苗族人的蛊。本命蛊就是自身的性命保护神,用此蛊去对付别人,也就是说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博!万一失败,自己便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为了汉族男性的爱,苗女金环献出了本命蛊。

红豆般的光点已凑近了乾坤袖的脸前,只需往前一送……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声宏亮的佛号,一位矮个黑须的老和尚出现在苗女金环的面前。

叶寒士一见,激动地叫起来:“师伯!”

银雕亢君一见,脸色一阵苍白,恨恨地道:“是你!”

他们俩都认识来者,唯有苗女金环不认识。在来人一出现的瞬间,金环已将本命蛊吞入肚腹之中。手中已多了两条乌黑柔软的东西。她喝道:“何人敢搅我之事!”

“阿弥陀佛!老衲寒山寺虚空,请问女施主能否看在佛面,放过你的敌人。”

“呸!佛算什么?只有我们的五圣才是真正的神仙!”

“女施主,有道是不杀一人就等于救人一命,女施主为何非要伤人性命呢?”

“是我所爱的人要我去杀,我就必须去杀!”

“依女施主之见,杀人便是爱人,杀人越多便被爱或爱人越深。女施主试想,若是爱真的造筑在杀人的基础上,这样的爱究竟是爱,还是害?”

“这……”

一旁的银雕亢君冷冷地说:“金环,何必和这老秃驴说三道四!快打发了他们,你我还要尽情乐一乐呢。”

苗女一听,双颊一阵绯红,高兴地回首一笑,说:“郎啊,你就看我打发这老和尚吧。”

随手一抖,两条漆黑的软鞭凌空朝虚空神僧击来。说来也怪,这软鞭一近老和尚的秃头,忽地又出来一条细细长长的红带子,细一看原来是溢着腥臭的蛇信子。

哦,这两条漆黑的软鞭不是鞭而是蛇,两条活的毒蛇,两条沾毒的毒蛇鞭。用这般武器也只怕苗人想得出。这两条毒蛇还都有个怪名,左手一条叫男,右手一条叫女,男女一对。

见男女扑到,虚空单掌一竖,掌心之中红光一闪,轰地响起一声焦雷。只见金环已被震出一丈余远。

“掌心神雷。”银雕亢君惊叫。

金环一挺身,将两条毒蛇舞得飞掣流闪,叠叠层层的蛇影挟着股股腥臭之味再次朝虚空卷到。

“阿弥陀佛!佛说可一而不可三。女施主再不住手,老衲要得罪了。”

虚空神僧连退七步,躲闪着一对毒男女的进攻。那对毒男女还真厉害,弯曲滚动,忽刺忽扫,红红的蛇信专朝被攻人要穴猛袭。

见苗女还不住手,虚空神僧一声佛号,右掌抓紧猛放,红光一闪,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红光敛处,苗女金环已跌倒在地,手中的一对男女毒蛇已成焦粉。她花容失色,惊恐地回头寻找爱郎。不幸的是哪里还有心上人的身影,这一急急得她差点哭出来。

“阿弥陀佛!亢施主早已溜之大吉了。女施主若要找他也该快些往南赶,否则就找不到相爱的人了。”

话中带刺。苗女金环不管丢失什么都无妨,唯独丢失了爱情才最伤心。她终于看清了心上人的薄情,又气又羞又恼又恨之中,她双手捂脸,飞快地朝北而去,和银雕亢君成了雁分南北。

银雕亢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随便抛弃一个玩弄过的女人,为将来种下了杀身之祸。

一对男女一溜一逃,旷野又复宁静,星月辉映,夜无比深沉。

虚空神僧自穹窿和燕无双告别后,一人独自赶赴姑苏。他心中有事,边想边行,速度自然缓慢。赶至半途忽闻相骂之声,这才搅了银雕亢君的好戏,救了自己的师侄(他和天目隐仙乃结拜兄弟)。此刻见叶寒士躺倒在地,忙上前查看,为他解了穴,问:“贤侄莫非没有遇到燕姑娘?”

叶寒士不解地问:“谁是燕姑娘。”

“可有人来找过贤侄?”

“没有。小侄在澹合湖钓鱼被神雕殿人发现,躲避不及,在北岸与苦蟾乞交手,正在危急之时忽然被一高人救了。这位高人四、五十岁年纪,自称灭雕神女,师伯可认识否?”

虚空法师暗忖了一刻,又问:“此人问过你什么没有?”

叶寒士答:“只问小侄可认识一位白须白发之人。”

“你如何回答?”

“小侄并不认识白须白发者,自然答否。”

虚空法师仰天长叹一声,道:“错了,错了,一步之错,全盘皆错。错错错,错中有血肉,错中有枉死。天意如此,人又怎能胜天!”

乾坤袖不解地答:“师伯,这错是什么?”

虚空法师沉重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又怎能回答呢?由于一步之错,对于熟悉阴阳易数者来说,他已经看到了这错的结果。他被这结果惊呆了。

一旁的乾坤袖此时仰首望着朗朗明月,眼前不由又浮现出灭雕神女的倩影。他心中在暗暗呼唤:“灭雕神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燕无双在哪里呢?她此刻也在生死关头。死神对她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才二十岁的少女能顶得住吗?没有人能救她,只有靠她自己。诸位,世上有许多事都必须靠我们自己去完成,没有人能真正帮助你,比如爱情、事业、疾病等等。

话入正题。燕无双和金珠儿赶到姑苏城胥门已是夜深之时。胥门街道两旁酒店、饭铺均已关门。忙碌了一天又饥又渴,又找不到吃喝处,好不为难。她挥手令金珠儿自去找食,独自一人信步行来,行不多远只见街拐弯处亮起一片烛光,三两人影在一扇红漆大门中进进出出,门中还不时传来串串笑声。走近一看,门楣上一方小匾,匾上三字“迎春楼。”莫非此地是客店?无双想着,迈步跨入门里。

“喂喂,你这婆娘深更半夜来此何干?”一个身体结实,满脸横肉的大汉从黑暗中闪出,拦住去路。

燕无双答道:“想找个住的地方。”

“去去,这里只接男客,女客一律不招呼。”

“为何只接待男客,难道怕女客不给钱?”

此话一出口,大汉不由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燕无双一阵,晃头晃脑地自言自语:“想不到,想不到,徐娘半老还有此爱好。”他眯缝着眼轻声问:“你可有这个?”两指在空中捻了捻。

燕无双暗忖,原来是怕我没钱。钱是真的没有,刚才买酒,还是神相谷自己付的银两。

不过,自己身边带着雪玉洞府的财宝十块黄玉。自己曾估计每块黄玉至少值百两纹银,不知估计可对。想到这里,燕无双从衣袖内摸出一小块黄玉,递给守门大汉,道:“贵管事,看着这东西可够我一人夜的花销?”

守门人接过黄玉一看。他走南闯北,接触的全是花花公子、富贵老爷,岂有不识货的道理。开头他还有点犹疑,继尔脸上露出惊讶神色,脱口叫起来:“这是东玉!”

“管家果然识货。”燕无双顺口夸了一句。

守门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玉分三质、上中下。东玉乃中质之品,色质淡黄,纯色无疵。

一般大户人家均以千金收买,视为传家之宝。天然纯玉上质之晶少而又少,除了大内才有,凡间稀有。因此,中质天然黄玉(又称东玉),据有者已是家私万贯的豪富了。眼下对面婆娘出手的一方东玉,少说也值千两黄金,别说一夜花销,就是把整个迎春楼统统包下来,三十多个花妓全来侍候她一人,玩上一个月也足足有余。这般情景守门人岂能不激动!

他恭恭敬敬地说:“客人稍待,我立即去通禀迎接。”

说着一溜烟跑了进去。不一会儿陪着一个抹满白粉的老妇妓匆匆赶回。守门人指着燕无双道:“就是她。”

“无理!还不退过一旁。”老妇一个白眼,吓得守门人跳过五尺,闪在一旁。她这才满脸堆笑地对燕无双说:“哎哟,大妹子呀,什么风把你这位贵客给吹来啦。”

燕无双淡淡说:“我只想有个歇息之处。”

“有,有。包你大妹子满意,请随我来。”老妇在前引路,燕无双随后跟着。只听老妇不停嘴地一个劲说着:“大妹子呀,你和我老姐姐有同样爱好,女孩子干干净净,水水淋淋,比男人有玩头多了。今儿个,你老姐姐准给你找几个上等货玩玩。”

一席话说得燕无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知道江湖上开店之人,凭的就是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就由她去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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