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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公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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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虽然他是烈马堂的老大,手下悍匪成千,可有必要带人吗?再者,这苦思庐是他的家,就算没有爱,也有恨。恨也是一种感情,而且比爱更强烈。感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私地、禁地,他可不想让更多人闯进来。更不想让人猜想冷凋零和他的关系,他要做他,独一无二的冷独孤,而不是让人一提起他的名字,就马上联想到:“我想起来了,那人是冷凋零的儿子。”他不需要用冷凋零的名气提高自己,更不愿意让他的光茫盖住自己。

他不说话,他不屑回答。但沉默往往就是一种回答。

“所以我们还有机会。”石波清并不因为他的傲慢而生气,他很冷静地分析:“我承认,我们四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为什么要以卵投石呢?我们不能打,但至少我们还能逃。我们四个人如果同时跑向四个方向,你可以追几个,可以杀几个?”

这里是罕无人迹的大森林,一跑进树林里,就象一粒沙子落进了水里。冷独孤再厉害也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在海里捞起丢失的那粒沙,也不可能同时找到他们四个。但冷独孤不惊,也不慌。他胸有成竹。他淡淡道:“你们不能走。”这话好熟,太熟。他已经说过这样的话,上次是对方裂谷,这次是对石波清。

石波清没有动,他知道冷独孤这么说必定有他的理由。果然冷独孤说出他的理由,他的理由是:“如果你们迈出一步,我就杀了冷凋零。”他没有信誓旦旦地发狠,说什么:“老子说到就一定会做到。”他没说,但石波清知道他是来真的,他说杀冷凋零就一定会杀了冷凋零。

可这理由听来实在太荒诞,一个儿子居然对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说:“你敢怎样,我就杀了我的父亲。”这算什么?冷独孤斜乜着石波清道:“你们不是自称是侠义为天,忠孝为父吗?见了这种逆子弑父的事,你们该不该挺身而出?冷凋零虽然不是死在你们的手里,但他却是因为你们而死的,你们会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他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咄咄逼人。好象他很有理,这世间就数他最有理。可石波清听了,只想吐。他见过无耻的人,但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然而正如冷独孤所说的,他们是侠义为天,见了这种弑父的恶事,就算事不关己,也会挺身而出。因为冷独孤所缺乏的,正是他们所拥有的:良心。如果他们转身而走,良心就会和他们反目为仇,在将来的岁月里轻视他们、折磨他们。所以他们没有了选择,他们不能走。

他们来苦思庐是求救冷凋零,却没料到现在不是冷凋零救他们,而是他们救冷凋零。所谓世事无常,也大抵如此吧。

冷独孤并不等他们回答,就径直走进了甬道,走进了那片小山谷。山谷就象一个笼子,想要飞进来容易,想要飞出去,却难了。石波清明明知道危险,明明知道事不可为,却率先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余者三人面面相觑,皆都苦笑,也尾随而来。

山谷不大,很快就到了头。山谷的尽头是一块长满青苔的大青石,冷独孤大喝一声奋起神威,将丈高的青石移动几尺,露出一道曲折蜿蜒的石径。这个地方,石波清不是没找过,昨日杀了九眼妖虎之后,他让马飞、徐桥径守护昏睡的徐江鸥,自己在山谷里找了个遍,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更没有什么通往山腹的路。这块青石他也见过,却没想到它居然是一扇门,一扇不用任何机括而用蛮力开启的门。

石径直通地底,越走越黑,越走越窄。到了后来,没有了石径,而是一个天然的溶洞。洞很黑,也很长,曲曲折折,望不到尽头。而且洞中还有洞,洞连着洞,洞套着洞,他们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算到了头。洞的尽头还是一个洞,只是比较宽阔。如果把说原本走的路比作长巷,那么这里至少也算个大厅。洞里有人,一个蜷或一团人的人,两道粗大的铁链从石壁中伸出来,锁住了他的琵琶骨。他就蜷在石洞中央,身上的衣衫早已朽成了一缕一缕的烂布,露出他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可数的身躯。

洞里有光,光在头上,石洞的顶端被凿了一个海碗大的洞,阳光形成了一道柱子,照在他的身上,只是却看不清他的脸,枯草一样的乱发遮住了他的容颜。徐江鸥“啊”地惊呼出声,这情景她见过,在梦里。在她的梦里,她也曾经见过这样这样一个石洞,这样一个人。她居然在梦里看见了自己的将来。只是,梦总是太短促太模糊,她看见了这洞这人这事,却看不见自己的结局。

那人听得洞里有脚步声,终于抬起头,他有一张苍老的脸,犹如一张树皮,布满了皱纹和斑痕。好似一个干瘪了的没有水份的木乃伊,忽然活了,动了,抬起了头。使他苍老的,不是岁月,而是悲愤。他抬起头,瞪大了眼,努力去望洞里的人,却看不清,他的眸子已经变色,布满了乳一样的白霜,虽然没瞎,但也和瞎差不多了。他用浑浊的、苍老的声音问:“谁?”

“爹。是我。。”冷独孤很亲热很真诚,象一个孝子贤孙一样说:“我来看你来了。”

冷凋零笑,笑声很苦。就象一只受伤的狼对着月亮长嚎,又象一头辛苦了一辈子的耕牛被蒙上眼睛斩去头颅的那一刻的呜咽。他笑得浑身颤抖,连同那铁链也发出了哗哗的悲鸣。“好。好孝顺的一个儿子。”他咬着牙,瞪着白茫茫眼睛,嘶声叫道:“老天爷怎么还不开眼,你怎么还没被雷劈死?你个天杀的逆子,怎么还不去死?!”

“我不能死。”冷独孤的声音依然没有一点起伏,干、涩、硬:“我死了,爹怎么办?有谁给你饭吃,有谁给你水喝?我不能死,我告诉自己:为了你,我一定要活下去。不但要活,而且要活出个样子,活出个名堂。我要让你知道,你能的我也能,你不能的我亦能。”

“好一个我不能的你亦能。”冷凋零瘦可见骨的胸膛猛烈起伏,喘息道:“你爹当年也不是没有这份傲气,没有这份雄心。那时候,我的狐朋狗友不比你少,可到头来落得了什么?”

“那是因为你笨,你蠢。”冷独孤毫不客气地道:“那是你既想扬威,又想扬名,死守着什么所谓的道德良心,老想着什么朋友不可欺之类迂腐观念,结果作茧自毙。这世上,人和人的关系,从来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虞我诈的关系。你不骗别人,别人就会骗你。你不踩别人,别人就会踩你。什么叫朋友?朋友不是那种让你两肋插刀、甘愿为他付出的人。朋友只是你可以利用的人,是那种你背后捅他刀子,他还口口声声说你好的人。爹,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这几十年到底学了什么?除了剑,你到底还懂得什么?你这一生真是太糊涂、太失败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让你饿死在街头。”冷凋零喃喃道:“说来也怪我,是我疏于管教,才致于让你走上魔道。”

“什么叫魔道?在我看来,你走的才是神智不清的魔道,我走的才是正正经经的人间道。”冷独孤冷哼一声:“那一年我十五岁,呆在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烦得鼻孔都冒了烟。这种生活,我才不要。我溜溜下了山,遇见了步亏。才知道美酒佳肴是什么味道,锦衣华冠是什么滋味,拥红倚翠何等的风光。我才猛然发现,我过去的十五年都是白活了,白白糟蹋了。”

“那一年,你溜下了山,我发现你不见了,就象有人在刀割我的心。我才发现我只求剑道,却疏忽了你。我平生第一次知道怕,怕你走丢了被山猫叼走了,怕你溜出山遇上劫匪,又怕是仇家溜上山抓走了你。我想去寻你,又怕你半路回来错过了你。你走了整整一年,我担心了整整一年。当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下子就傻了,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担心,你知道什么叫担心?那一天,你愣怔了半晌,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畜生,你要再敢踏出苦思庐一步,左脚迈出我斩断你的左脚,右脚迈出我砍断你的右脚。我好心好意把步亏介绍给你,你却破口大骂:“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一个个如同粪坑里的蛆,臭不可闻!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在朋友面前丢尽了面子,那一刻我简直无地自容。”

“你走了,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错了,我错在哪里?我想我是对你太宠溺了。我事事顺着你,只是因为我心有歉疚。我入狱时,你才八岁,一个人在外边挣扎求生,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实在不忍心再训斥你,说你一声不是。可是你的离家出走,却让我醒省了自己的错误。那一天,你突然笑着出现在我面前,我真想把你抱在怀里,告诉你我是多么想念你。可是我马上想起来,我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这样娇宠你,让你为所欲为。我板起脸,第一次训斥了你。我知道你很不高兴,当时你的脸色很难看。可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毕竟我是你的爹。我不能放纵你,让你一步一步走上邪路,让步亏一样的奸诈小人给毁了。从那以后你沉默了许多,也乖巧了许多,肯一个人用功,认认真真的练剑。那时候,我还暗暗心慰,以为自己用对了方法。”

“我拼命练剑,只是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乏味的日子,这山谷就象一个囚笼让我欲飞不能。我发誓,我一定要打碎这束缚,飞到外面的世界去。那里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生。我已经吸髓知味,放不下,丢不了了。”

“到了你二十二岁那一年,在你生日那一天,我取出自酿的果酒让你尝,你却忽然掏出一葫芦更香更醇的酒。我知道你又偷偷下山了,但这毕竟是你的生日,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扫了你的兴。我还在想:等等吧,等过了这几天,我再找你好好谈谈。我至今记得那天的酒好香,你的样子好乖顺。”

“用‘京华一梦’泡出来的酒当然香。京华一梦,五年才长一尺,十年才开花,二十年才结果。它的花嗅一嗅,就能让人昏睡一宿,一瓣花就可以让一头大象失去知觉。你喝了二十七瓣京华一梦泡出来的酒,我就不信你还能站起来。只是可惜,浪费了二十七瓣无价的花。”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石洞,琵琶骨被铁链锁住,再也不能动弹。当时我很惊讶,更愤怒,我以为这下三滥的手段,是哪一个仇家找上门来,趁我酒醉,下了毒手。直到有一天,有人从我头顶的的洞里系下一竹筒清水、一竹筒米饭。”

“那是步石栓,步亏的侄子。我让他住在这谷里,每日给你送点吃的,没想到他倒记得清楚。”

“我以为是你,以为你来救我了。我拼命大喊,希望你能听见。”

“我听不见,那不是我。”

“直到那个时候,我仍然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我还担心你也遭了毒手,我对他说:孩子,你能救就救,不能救你就走吧。我不能因为我,而连累了你。你是我们冷家唯一的血脉了,我可以死,你不能。”

“这些话,步石栓对我讲过。我对他说:你告诉那个老家伙真相吧,让他死了这条心。”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为什么?!”冷凋零浑身一颤,猛地咆哮起来,没有色泽枯发象铁链一样抖个不停:“我被两道铁链锁在这里,哪怕动一动手指,也痛彻心菲,可我不怕。我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在这黑幽幽的石洞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我仍是不怕。我害怕的,担心的只有你。可你为什么要说出来,让我唯一的寄托也化成泡沫?!听完步石栓的话,我的整个身心都坠入了深渊。造孽呀,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畜生?我开始绝食,我不吃不喝,我想:但凡你有一点点良心,你就会来看我。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我让你活着,不是想听你那些没用的废话。”冷独孤冷冷道:“我让你活着,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你我一样活着,而且活得更好。”

“是的。”冷凋零点点头,怆然道:“后来我明白了,想通了。你早已不把我当作父亲,又怎么会来见我?如果有一天,你肯来见我,一定是功成圆满,来羞辱我,讽嘲我。你哪里还肯听我说话?我等啊等啊,终于死了这条心。自从我醉倒,到今天,已经有多少年了?”

“七年。”冷独孤盘算了一下道:“七年零三个月,我出谷时刚好二十二岁,而三个月前我庆贺了我二十九岁的生日。”

“呵呵,时光过得真快。那么你今天来是因为善心大发,忽然想起了我,,还是你功已成名已就,觉得有资格污辱我了?又或者你觉得留着我,终是心头一患,不如除之杀之?”

“都不是。”冷独孤不急不缓道:“一来,我到这里,是你引见一个故人。”

“谁?”石波清一进来就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话,而说不出话。眼前的一切,让他悲哀、愤慨、震惊,以及窒息。现在冷凋零问起,忙站了出来,拱手道:“在下石波清,祖父石千点曾与前辈有一面之交。”石家对冷凋零可谓深恩,可他不谈这些,不提这些,只以一面之交淡淡带过。

冷凋零听了,却是一震:“石恩公的孙子?你怎么会来到这洞里?”

石波清苦笑。不等他答话,冷凋零已然明白,捶胸而呼:“二十年前我害苦了千面圣人,如今却又连累了你!”他明知不可能,仍存了一丝侥幸,恳求道:“儿啊,石家对我曾有大恩。你要杀便杀了我,以我的性命换这石家后生一条生路,如何?”

“不能。”冷独孤很干脆地拒绝了:“石家对你有恩,与我何干?”

“你……”冷凋零为之气结,指着冷独孤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冷独孤嘴角扯动,似笑非笑了一声,道:“爹,你也别生气,我带来的可不止这一个人。你不是总说海天一剑冠绝天下,可等你求剑有功,徐雪明却已一鹤归天,不能两剑相较,成为你一生的遗憾吗?这次儿子就如了你的愿,让你看看到底是冷家的寒意剑厉害,还是徐家的海天剑法高明?”

冷凋零本是剑痴,一听顿时一振,连白蒙蒙的眸子也有了些许光彩。“许家的后人也在这里?”

马飞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道:“在下马飞,使的正是海天剑法。”徐家的传人怎么会姓马,冷凋零一愣,不过狂热盖过了他的疑惑,连声怪叫:“好,好,没想到老夫到了暝眼之际,反能一睹海天剑法的精髓。”

他出道时,徐雪明已经封剑,但那些神奇的传说并没有因为他的退出而黯淡。冷凋零一生都以他为楷模,超越徐雪明是他一辈子的梦想。他也曾寻访徐家的后人,但却大失所望。如果徐雪明当年真的使的是这等二流剑法,那些关于他的江湖传奇就根本不可能存在。

可徐雪明确实不是一个虚构的人物,他曾经真实存在过,在他认识的高手中,有的甚至是冷凋零的师尊、长辈,他们没必要对他这毛头小子撒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徐家的海天剑法已经失传,徐家后人学的根本就不是海天剑法。

不能一睹天下第一绝技的风采,对冷凋零来说始终是块心病。现今听见海天剑法又现江湖,就象猫儿闻到了鱼腥,他哪还管他是姓马,还是姓徐,一味催促:“快,快,要比就快比,我等不急了。”

石波清向小马示意,小马点了点头。刚才他们故意走得很慢,就让马飞有足够的时间回气。可当小马真的点头,石波清的心却一沉。

回气快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好比注水,一缸水和一碗水所用的时间自然是不同的。石波清知道小马功力浅,可没到竟浅到这种地步。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拼了。

拼了就拼了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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