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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独尊-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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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林旭连忙摆手否认,说道:

“当然不是,你迟早是要走上这条争霸之路的,我只是提前出手推了你一把。”

任是谁在突然之间知晓,自己只是别人手里的一具提线木偶,受人摆布的傀儡,他也肯定心情纠结郁闷。胸口觉得一阵发闷,当陈凉想到目下正是决定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个人的私事再重要也比不过这桩生死攸关的大事。

随即,陈凉压下堆积在心头的无穷疑惑,切入正题说道:

“林大哥,秦军正在攻打衡州,永州失守只用了三天,衡州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司徒雅建议全军出击在洞庭湖与秦军决战,集结兵力尚需时日,可有法子解围吗?”

既然现身在陈凉面前,林旭对于陈凉面临的困境怎么可能没有了解,当即点头说道:

“这个容易,我争取十天时间。陈凉,上天给了你帝王之命,但是能不能成得了帝王,那得看你走的路对不对。人道与神道毕竟不同,很多事情我只能在一边看着是插不上手的,你要自己心中有数。”

林旭如此说法,既是在暗示着陈凉,他拥有的一切成就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同时也是在替他安心,不用怕到了最后变成了身不由己的傀儡。无论陈凉有没有听明白,或者说他是否真的接受了林旭的说法,此时此刻陈凉都没有其他选择了。纵使是明知饮鸩止渴,那也得先过了眼下这道难关再说其他。

沉默了一下,陈凉的脸色阴晴不定地说道:

“……俺明白了。”

闻听此言,林旭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姑且算作对双方达成默契的赞许。

行路人最忌讳风雨交加,古代的道路基础条件本就不怎么样,再加上时逢王朝末路,地方官府贪墨成风,偏远地区道路年久失修引发各种灾害,那是司空见惯的平常事。军队行军虽然不同于普通行路人,总体而言,二者并无太大差异。若是在行军途中遭遇了诸如瓢泼大雨、大雾弥漫等恶劣天气变化状况,别说继续正常行军作战,哪怕是扎下营盘等待天气好转,一群大老爷们在这种糟糕天气里蹲在军帐中都会觉得浑身难受。

在秦军南方兵团攻占衡州城的第二天,原本持续多日晴朗的天气陡然生变。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水绵绵不绝地连着下了十多天。

不问可知,湿气之大简直令人发指,就连秦军所装备的皮甲、革盾和弓弦等军器全部出现严重受潮的状况,军中携带的粮草更是大批出现发霉腐烂等状况。情况照此发展下去,纵然天气立刻放晴,也不是三、五日内便能善后解决的一摊子烂事。

趁着秦军被气候突变影响,欲进不能的大好时机,陈凉的兴汉军抽调了江陵、武昌等诸郡的水、步军,合计共十一万五千人马,搭乘着水师战船自湘水逆流而上驰援前线。

这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了秦军先锋的前头抵达长沙,陈凉率领着可以调动的全部有生力量,把一路上势如破竹的秦军南方兵团堵在了长沙郡以南。至此,双方大军遥相对峙,眼看着一场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全军休整一天,明日出战!”

随着陈凉一声令下,整个兴汉军犹如一部庞大而精致的钟表,齿轮咬合紧密地有序运转起来,所有人的终极目标只有一个,全力以赴击败当面之敌。

119  短兵

遵照着华夏这片土地上延续千载的,古老而不成文的军事法典,陈凉的命令迅速被随军的酸腐文人们修饰成了一纸辞藻华丽的战书,送达秦军南方兵团指挥官鲜于闵手中。

当鲜于闵接到兴汉军的战书,看罢之后,他冷笑着伏案写了一封内容夹杂着诸如为国讨贼之类官样文章词汇的回信,跟着不屑地将信笺掷向来使,在口头上表达了对取下陈凉脑袋的极大热忱。经过了这样一番在外人看起来,多少显得迂腐而过时的战场礼仪交涉过后,双方对来日的决战都已作好了思想准备。

翌日的拂晓时分,南北两边的军营分别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篝火闪烁,炊烟升起的奇异景象,甚至使人产生了身处现代社会非法炼钢作坊的古怪错觉。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之际,两支大军在春色旖旎的湘水之滨拉开了阵势,这里即将开始一场你死我活的血腥搏杀。

率先登场的主角是秦军弩阵,秦弩由战国时代开始,始终是秦军最为倚重的远射兵器。南方兵团装备的弩弓也是按照禁军标准配备的蹶张弩,平均射程可达四百步以上,比起地方秦军的装备强了岂止一筹。如此的强弓硬弩,再附加以类似于前装火枪时代“三段击”的“番休迭射”战术,双方卜一接触,兴汉军士兵就被从对面源源不断射来,密集精准的箭雨压得抬不起头。

这块片界的大秦帝国延续了自战国以来坚持的优良传统,对军工技术和兵器质量极为重视。

虽说地方杂牌部队装备不佳,不过秦军的禁军以及驻守一线的精锐部队所使用武器装备的性能都是一流的。在大秦禁军序列当中,即使一名最低级的步弓手也要装备着镶嵌铁泡钉的皮甲护身,跟那些简陋得身穿布衣的义军比起来,真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正因如此,在冷兵器方面想要超越秦军,其难度是非常大,除非能够想出另辟蹊径的方法。

这一次,林旭不惜以暴露真实身份也要提醒陈凉不能轻忽大意,原因正是担心他无力战胜南方兵团这样的秦军精锐。

多给陈凉几年时间整合力量,林旭也就犯不上如此操切,只是眼下火烧眉毛,实在顾不得许多。为了确保战胜秦军,在拖延秦军行动的十多天时间里,九峰镇作坊又紧急输送了一批火器给兴汉军。

当然了,这是一种经过林旭授意改良的新版本火器,不是片界原有的那些可以当作烟花爆竹看待的初级火药兵器。

林旭也不担心这批火器会触犯天道的禁忌,因为黑火药是土生土长的发明创造。大约在四百年多前,一位在洛阳龙门石窟附近道观里隐居,擅长外丹的道士,在撰写的丹经中首度记录下了第一份黑火药的原始配方。这位前辈好意地提醒后来者,炼制时要格外当心自己的炼丹炉被这个配方炸飞。不久之后,火药这个新生事物被创意十足的中医大夫们发现了,转而用于治疗皮肤病和寄生虫,以及对付瘟疫。

后面又过了一百多年,大秦帝国的工匠们也发现了火药的新用途,拿来替代真正的竹子,制造年节燃放的爆竹。

截至到目前来说,秦军所装备的火器主要是用来焚烧城门等木制建筑的飞机发火,以及用途宽泛的毒药烟球等延烧类火器,火器技术远没有达到取代冷兵器的程度。

受到灵渠通航深度不足制约,南方兵团的大型战舰无法动用,只能改道由海路北上,如今还不知走到了何处。在荆州南部与兴汉军开战的这一部秦军,他们最大的战船不过是载员六十多人的小型多桨船。这种外形狭长近似龙舟的战船,机动性非常优异,但要跟兴汉军那些动辄装载五、六百人的大型战船硬碰硬的话,未免太过不自量力。因而,秦军水师占据着上游,一点也不急于发动攻击,兴汉军水师则抢先一步,开始逼近岸边用火器压制秦军弩阵。

“日——日——日——”

在一声声挟带着凄厉刺耳哨音的呼啸声伴奏之下,长度约与人身高等同,重量二十斤的大型火箭拖着白色的尾烟腾空而起,好似怪蟒出洞般在空中留下弯曲的灰白色烟雾痕迹。

说不得,兴汉军水师逼近江岸,在甲板上齐射火箭的声势之浩大,不亚于大型法术发动时的壮观场面。

“这……这是什么妖术?”

首当其冲的秦军弩阵士兵们,他们一改往日那种面对生死考验,我自巍然不动的淡然态度。随着这些大型火箭的不断逼近,士兵们开始惶恐地交头接耳。对于一切未知事物,人类都会怀有本能地恐惧心理,尤其是在战场这样精神高度紧张的场所,一点点意外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结果。一旦军队慌乱起来,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不战自溃也并非天方夜谭。

兴汉军和秦军士兵在这一刻都屏住呼吸,大家都想知道这些样子看起来很恐怖的大家伙,究竟有多大能耐。

“轰轰轰轰——”

霎时间,在湘水江岸左近,橘红色的火光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的爆炸声淹没了秦军士兵的惊叫和哀号。当兴汉军水师发射的火箭延时引信延烧到了尽头,这些飞临到秦军弩阵上空的火箭,弹体爆裂成了无数尖厉呼啸散落的破片,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在很短时间内,构成秦军弩阵的六千名弩手便已丧失了战力,即便那些幸存下来的士兵重新整队投入战斗,也不是一项可以在战场上完成的艰巨任务。

隐身在战场附近林旭则更为关心着与自己有关的问题,当来自战舰上的火箭如一窝蜂般窜起,他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

“呼!不错,天道没什么反应,看来我猜得没错。”

常言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尽管神祇在凡人的眼中已是神圣不可亵渎的超凡存在,神祇搁在天道面前,抑或是天道来到大道面前,那都是少不得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林旭所存身的这块片界,内部自成天地,孕育出无数生灵,执掌着这一方天地的神秘意志就被称作是天道。所谓的自古天意高难问,天意指得就是这个天道,实际上是这一方天地的自有意识。

据传是三清之一化身的老子,即在其著作《道德经》中阐述了道可道,非常道的说法,这也根本不是谈天道,而是指更高一层级的大道。

假如说天道像是人间的律法,严酷苛刻而又条规刻板,令人畏惧多于仰慕的话,那么大道则是自然无为,雷霆雨露皆是自然而然的解决方式,完全没有刻意为之。除非有着足够能力超越一方天地的束缚,否则就必须接受天道管束。天道不允许神祇随意屠戮生灵,违犯者就会被不同形式的天劫施以惩罚。

大道则不会有如此具体的要求,但不积功德,不明因果,纵然是一时叱诧风云,最终衰亡败亡也是必然结果,这就是大道的真正可怕之处。

大道不干涉你所做的任何事情,但一切错误的结果都要你自己来最终承担。不妨来打个比方,天道犹如为人父母的双亲,严格管制那些不懂事孩子不准玩火,不听话就要打屁股。尽管处理手法看似苛刻,却也未必不是一片好心。反观大道则犹如一部冷冰冰的全自动摄像机,它会忠实而准确地记录下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包括某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如何一步步走向玩火自焚的不归路。大道是彻底的冷眼旁观,不会采取任何举措防止出现这个结果。

身为神祇的林旭向兴汉军提供新式火器,为此承担了一定风险,这也是试探天道规条的必要步骤。

既然火药在这块片界业已自然诞生,林旭揣测天道并没有对火器发展作出限制,至少在黑火药这个阶段没什么桎梏的。为此,他专门吩咐九峰镇的工匠们按照当前最高标准,打造了一批具有全新概念的新式火器。

这批武器在杀伤力和效能方面有了成倍增长和改良,彻底颠覆了旧式火器留给人们的粗陋印象,不过从纯技术角度分析,算不上有什么跨越时代的进步。只要知道了该从何处着手加以改进,仿制这些新产品对于那些来自民间,拥有着精湛手艺的火器匠人毫无难度。

近距离目睹了秦军弩阵遭到火箭轰击产生短暂混乱,那宛若暴雨般倾泻而下的箭雨也不复存在,在岸上统帅着步军的陈凉精神为之一振,他振臂呼喝喝道:

“擂鼓,传令全军进击!”

“嘭嘭嘭嘭——”

“杀呀!杀——”

陈凉身旁的亲兵接到指令,随即将命令传到到鼓手和旗手耳中。兴汉军的中军旌旗快速摆动传令各部缓步推进,震天动地的低沉鼓声同时响彻云霄,喊杀声汇集成一片海洋。

老话说得好,人一上万,无边无沿。在此战中,双方投入的总兵力接近二十万,湘水两岸人喊马鸣之声惊天动地,恰如两部庞大的杀戮机器正面撞在了一起。每时每刻,士兵们手中挥舞的刀剑和长枪大戟都要带走一条条生命,整个战场犹如一座巨大的磨坊,兴汉军和秦军像是磨盘的上下两扇,而被磨碎的全部是士卒们的血肉之躯。

初次以最高指挥官身份出现在两军交锋的战场上,陈凉的心情份外激动。

这场以湘水平原为战场的决战是考验兴汉政权的一道门槛,成功越过去,那便是鲤鱼跳龙门前程无可限量,若是过不去那就注定了泯然众人矣!若问结果究竟如何,陈凉向林旭这个神祇请教,他也只能报以不置可否的苦笑,成败难料啊!

战争领域充满了偶然性和不可预测性,神祇也不可能预先看清结局,这也正是战争最令人着迷的地方。不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单靠分析数据是无法验证胜负结果的。

120  樯橹

此战胜负难料,兴汉军的战船数量众多,而且坚固巨大,火器威力惊人,可惜兵员素质参差不齐。比起前面这个问题更严重的弊端是,陈凉手底下的十余万士卒是从荆州各郡临时抽调来的,相互间十分陌生。

不问可知,无论陈凉的能力和军事天赋多逆天,也不可能几天之内把这些士卒捏合成一个整体。

反观秦军的南方兵团,人数仅有兴汉军的半数,战船数量少,船型也较小,不过铠甲兵刃极为精良。加上秦军久在一处服役,彼此非常熟谙,战术配合默契。至于问题也不是没有,秦军面临着外部环境骤变,眼看帝国风雨飘摇已成定局,大家对前途和归属感到无助和茫然,许多人无法全身心地投入这场战斗中。

战场态势千变万化,任何周密完备的计划都不可能涵盖所有可能性,因此一切意外都可能在战场上出现。此役,双方优劣互现,结果谁输谁赢都不算意外,在这种微妙的均势才会制造出最为恐怖的伤亡数字。

正所谓唱戏的不累,看戏的腰疼。在不远处的陆地和水面上,血腥厮杀的屠戮场面,哪怕是久经战阵的军人也要为之动容。

林旭完全不在意那些事情,很不高兴地看着手下的阴兵们看着战争场景发呆,呵斥道:

“愣着干吗?开始干活,他们杀他们的,你们傻愣着算怎么回事?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蠢货。”

训斥了这些呆呆望着杀戮战场的手下们,林旭哼了一声。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以他身份不能老是唱独角戏,所以预先从山神庙点齐了一千阴兵随行。这支非人类的大军目下扎营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岳麓山上,等待着战斗开始就下手收拢阴魂。林旭还琢磨着顺带替自己假公济私一把,克扣一批素质最优秀的军魂充实到山神庙的战斗序列中。谁成想,战事真的打了起来,近二十万人参与的这场大战,竟然叫那些智力不高的阴兵鬼卒们全都看得目瞪口呆,连本职工作都抛到脑后去了。

其实这事说来不足为奇,十万人以上规模的大群殴,随便哪个不是没见识过的人能凭空想象出来的。

历数漫长的华夏历史,超过这个规模的战争也不是轻易就能瞧见一回,每逢改朝换代的时候,类似这种规模的战役只需连续赢上三次,赢家差不多也就攒够当皇帝的本钱了。

凝视着在下方鏖战的两支大军,林旭的心情充满了矛盾,是他亲手把陈凉推上这个有进无退的游戏中,此刻看着某人命悬一线,林旭心里也觉得不大是滋味。

人道终归是人类的事情,神祇可以插手的空间有限,万一爪子伸得太长,惹恼了人道阿赖耶,那就不是扒层皮便能过关的小问题了,林旭是真心希望陈凉果然有九五之尊的命格和福气,现在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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