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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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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领导工作,学的又是法律专业,年轻有为,如果您当了局长,”说到这儿,司光荣嘿嘿一笑半真半假地说:“您当了局长,我不就也有机会了嘛。”
庄扬:“你就说你自己想升官,别拿我说事儿,你以为我当了局长你就能当副局长吗?天真。另外我给你纠正一个小错误,不想当元帅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是拿破仑说的,不是毛主席说的。这句话纯粹是胡说八道,如果哪支军队的士兵整天光想着当元帅,这支军队肯定屡战屡败。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死了就不能当元帅了,士兵要想当元帅首先不能死,你说这样的士兵到了战场上还能舍生忘死冲锋陷阵吗?这种话纯粹是拿破仑那种人说的风凉话,别当真。也许拿破仑根本就没说过这句话,是别人胡编出来的。”
司光荣不好意思地笑笑,顺竿往上爬:“要不怎么您能当局长,我只能当处长呢?就是因为您比我的水平高嘛。不过我觉得不管这句话是谁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关键看怎么理解,如果理解成一个人应该有远大的志向,有强烈的进取心,那还是有正面意义的。”
庄扬难得地露了一个笑模样:“你倒还真有点想法啊!”
司光荣说:“现在谁心里没有想法?我就不相信庄局您心里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庄扬说:“老司啊,我们共事也有几年了,你对我也应该有所了解,如果放在几年前,我可能还会争取一下,现在,你别在我身上寄托什么希望了,你难道不知道市人大已经把老庄封杀了吗?”
司光荣说:“不就是庭长没当成吗?全市人民都知道。那算什么,您现在不照样是正处级副局长吗?怎么了?人大那帮人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您往深里想想,如果您自己就是人大主任,或者您根本就管着人大主任,还用得着受这个窝囊气吗?还是您的官小分量轻,人家才敢那么刷您。再说了,如果您当上了局长,不就等于扇了人大的曾聪明一个大嘴巴子,他干干挨了还没法还手,这才叫高明。”
庄扬拆开他送来的中华烟抽出一支扔给他说:“没看出来,你老司还是个富有想象力的人啊,人大不同意,你说我这个局长怎么才能当上?”
司光荣说:“事在人为啊,起码你要努力,不努力没人把馅儿饼往你嘴边送。”
庄扬冷冷地看着司光荣:“努力?你给我说说,怎么努力?”
司光荣凑近庄扬神秘兮兮地说:“找人啊,您没听现在人家都说,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光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留你没用。”
庄扬呵呵冷笑,问他:“你跑过送过?”
司光荣涎皮涎脸地说:“当着庄局这样的真人我不敢说假话,范局那把克虏伯猎枪就是我送的。”
庄扬骂道:“你老司真行,把范局送到天堂去了。”
司光荣做无辜状,捶胸顿足地说:“我的老天爷啊,庄局您可不敢这么说,您这么说我怎么担当得起啊?让别人知道了,还说是我害死了范局。让我说啊,啥都是命,这就叫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啊!”
庄扬说:“既然你说都是命,那我就认命了,何必劳心费神地争什么局长呢?”
司光荣有些着急了:“千万别轻易认命啊,有一首歌您会唱的,我记得上一次陪省厅的刘处长到歌厅您唱过,其中有一句最适用您了:三分命注定,七分靠打拼,这是什么歌来着,对了,爱拼才能赢,现在就是您拼的时候了。”
庄扬故意问他:“拼?我跟谁拼?跟市人大拼?我能拼得过吗?你这是看我死得还不彻底,让我再重新死一回啊!”
司光荣胸有成竹地说:“这话庄局还真就说错了,我可不会给您送猎枪,您也不好那个道道,我送您一张竞争局长的入场券。您听我的,市人大的曾聪明还就聪明不起来。”
他说话的口气和神态让庄扬暗暗吃惊,想起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说不准这家伙还真有什么能拿得住曾聪明的绝活,不起眼的私处突然钻出来一棵能够结果的大树呢。
其实,这种活教材就在身边摆着,银州市翟副市长的司机,看上去毫不起眼,按点上班给领导开车,按点下班回家,夏天别的司机在领导下班前早早就把车发动着打开空调生怕领导出汗,他却从来都是等领导上车以后才发动车开空调,就这一点没做到位就让翟副市长夏天多出不少汗。翟副市长嫌他死板,不会来事儿,向办公室提出要换一个司机,办公室还没找到合适的替换人选,翟副市长就让人家给抽调到西北山区扶贫去了。后来才知道,这个司机的叔父竟然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这个司机过去是给省委主管干部人事的副书记开车的,从省城调到他们市开车,就是为了就近照顾副部长的老母亲,他的老奶奶。
翟副市长后悔莫及,专门跑去找这位司机沟通交流思想,人家只说了一句话:我老老实实做人你都不容,我还给你留了一条继续做官的路,比你宽容多了。
这个带有一点传奇色彩的故事在银州的官场上传诵一时,吓得那些领导纷纷开始调查自己司机的来路和社会背景,很长一段时间领导们对司机都格外客气,谁也不敢随随便便对司机颐指气使。风遗尘整理校对。
想到这件事情,庄扬不能不对眼前这位给前任局长送过昂贵的克虏伯双筒猎枪、号称“私处”的司光荣另眼相看了。他试探着问:“看样子你老司还挺有门道啊。”
司光荣故作谦虚,实则不无几分炫耀地说:“我有什么门道啊?不过,如今在官场上混,走仕途的人,有几个没有几条路子?”
庄扬说:“你还别那么说,我就没有路子,别说几条路子,一条路子都走不通。”
司光荣说:“那是您庄局不在这方面动心思,您跟我不同,您是正牌大学生,靠的是真本事,用的是真功夫,走的是正路子,像我这种人,要本事没什么本事,用干部考核的几项标准一卡,啥也不是,只好光脚过河,能蹚的水就得蹚啊。实话实说,庄局,如果这一次您真的不努力一下,不但我要替你惋惜,我敢肯定的是,将来您要后悔后半辈子。”
庄扬问他:“你说了半天说得也挺热闹,我看不出我即便想当局长,又有多大的可能性。”
司光荣伸出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八成把握。”
庄扬吃惊地问:“凭什么?”
司光荣:“凭我啊。”
庄扬:“你是市委书记还是市长?就算你是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人大也能把你的人选卡住。还是那句话,人大曾主任绝对不会让我过关的。”
司光荣看到庄扬已经蠢蠢欲动,便索性给他送上了一颗定心丸:“那不一定,我给您老人家透个底吧,您说省人大主任能不能管得住市人大主任?曾聪明敢不敢不听省委组织部部长的话?”
庄扬大惊:“你跟他们有关系?”
司光荣故作谦虚:“关系倒是有,不过也就是能说上话的关系而已,真正能有多大作用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庄扬半信半疑地打趣:“吹牛吧?如果你真的有那么野的路子,还用得着给范局送猎枪?反倒是范局应该给你送猎枪差不多。”
司光荣不好意思了:“庄局,求求您别再提送猎枪的事好不?这件事情过去只有我和范局两个人知道,范局死了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也怪我见了您就觉得亲,啥话都留不住,告诉您了您就别再拿这件事情逗我了,传出去人家要说是因为我送了猎枪才把范局害死了,虽然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是猪尿泡打人,伤不着臭味难当啊!”
庄扬来了兴致,起身把司光荣拉到了沙发上,给他沏了杯茶,然后自己也坐到了沙发上,说:“好了,我不提那件事了,你真不经逗,范局的死跟你送猎枪根本就没有关系,你不送猎枪他也有枪,会水的鱼浪打死,常走夜路迟早碰鬼,他出事是迟早的。好了,你还是说吧,到底你跟上面是怎么回事儿?”
司光荣说:“人跟人除了血缘关系是天生的,别的关系全靠自己去建立,现在的时髦话叫经营。其实,人这一辈子就是经营两个字,经营好了,就像做生意赚大钱,不会经营,就只能受穷受苦。老天爷造了蜘蛛,可是网却得蜘蛛自己去织,如果哪只蜘蛛觉得自己既然是蜘蛛,天生就会拥有那么一张网,它就大错特错,剩下的路只有一条——死。庄局您说对不对?”
庄扬若有所思,深深点头:“这话说得很有哲理,过去没看出来,老司还是很有思想的啊。”
司光荣受到鼓励,话说得更顺畅了:“我跟省委组织部刘副部长还有省人大张主任没有任何天生的亲戚关系,关系都是逐步建立起来的。他们那些大领导没有生活在真空里,上下左右有亲朋好友,也都有每个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要想接近他们,跟他们交朋友,稍微用点心思也没什么困难。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就说说我跟省人大张主任的交情,您说像我这样一个基层小警察能跟人家沾什么边?其实我也没想跟他有什么交情,可是缘分到了想躲都躲不掉。张主任有一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邻居,把他叫张哥,跟他关系挺好,这个邻居跟我老婆又是同学,我跟我老婆的这个同学又挺好,有一次我们一起到省城玩,晚上唱歌,他那天也是玩得高兴了,跟我吹牛,说是他能一个电话把省人大张主任请出来唱歌。我根本不相信,他就跟我打赌,谁输了谁埋单。结果人家一个电话过去,张主任还真的来了。我一看心想这可是了不得的关系,扔下挨宰的担心,敞开了花销,上了外国酒,叫了小姐陪唱,那天晚上大家玩得高兴,这不就认识了吗?”
庄扬有点不相信:“省人大张主任真的会跟你一起泡小姐?我怀疑。”
司光荣说:“当然人家不会干那种事情,也不能叫泡小姐,不过有了小姐陪着唱歌跳舞,没有什么官场上的应酬味道,完全是朋友之间的私人聚会,放得开,身心松弛,即便搂搂抱抱有点小越轨也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谁也不会笑话谁。那一次我埋单,连给小姐的小费,一晚上花了五千多。就是这五千多让我跟张主任算是认识了,认识了,就不能放松,要脸皮厚点,经常走动,礼尚往来,感情不断加深才行,其中的具体情节我就不多说了。说来也好笑,现在我跟张主任的关系反而比他跟那个老邻居的关系近了。建立这些关系也不一定就是要求人家办什么事,心里就把他当成单纯的朋友,千万别老想着今天让人家帮忙办这个事,明天让人家帮忙办那个事,太急着利用人家就只能煮出夹生饭来,这就像炖肉熬老汤,炖得越久味道越浓,关系到了那一步,万一有什么事儿,求人家办,人家才会尽力帮忙。”
庄扬问:“你提拔处长难道是张主任帮了忙?”
司光荣正色否认:“不是,那绝对不是,这种小事情用不着他出面,别的人出面打个招呼,我再给范局送一把猎枪就搞定了。”
庄扬问他:“看来你为了能让我当局长,准备动用你的战略储备了。”
司光荣说:“庄局,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只要您有这个需求,我一定全力以赴,这不是关键时候还有什么是关键时候。”
庄扬沉思了片刻,问他:“你这么费心卖力,就是为了当副局长?”
司光荣说:“对您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副局长而已,对我来说可是一条通天大路啊。庄局,您想想,如果我在公安局能当上副局长,那可就是正县团级,调到别的局,或者干脆下到哪个县区,那就是百分之百的一把手啊!”
司光荣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那种极端的渴望,表情是那种极端的认真,话语是那种极端的诚恳。庄扬被感动了,更准确地说是被蛊惑了,忍不住跃跃欲试,对司光荣说:“那我们就试试?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司光荣说:“唯一需要您做的就是跟我到省城跑一趟,认识几个人。其他的什么也不用您做。”
庄扬又问:“你刚才说又跑又送才能提拔重用,认识人是不是得准备点东西?”
司光荣说:“东西是需要准备,您不用管,我准备,您准备了也对不上口味,人家也不敢收。我知道他们好什么,我给他们送他们也敢收。”
庄扬嘿嘿一笑说:“是啊,这方面你是比我老到,那你就准备吧,需要花钱可别闷着,尽管说话。多了没有,十万八万没问题。”
司光荣说:“庄局您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这不是帮您办事,是帮我自己办事,您只要跟着我去一趟省城就行,别的事情您一概别管。”
庄扬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你真有那么大的把握?可别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
司光荣说:“这种事情谁也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是谁也不能不去做,该蚀的米就得蚀,还有一句话您怎么忘了?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就算是最后没弄成,我们的人情不是还在那里放着吗?这一回不成,下一回就有基础了。只要您上去了别把我扔下就行。”
庄扬终于认可了他的道理:“你说这叫什么话?怎么可能?我上去了你跟着上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也用不着我花多大力气,我推荐,你自己又有关系撑着,把握比我更大。”
司光荣开始亢奋,好像已经当上了正县级副局长,拍了庄扬大腿一把说:“好,就这样说定了,明后天庄局跟我跑一趟省城,我也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现在就去做些准备工作。”说着起身告辞。'。 '
庄扬好奇地问:“你要准备什么?”
司光荣神秘地一笑:“到时候您就知道了,现在嘛,保密。”说完兴冲冲地跑了,出了门想起来庄扬还给他提成了一条中华烟,又跑回来拿走了。
庄扬在沙发上怔怔地坐着,觉得大脑热哄哄的活像刚刚从蒸锅里捞出来,他实在没有想到,不起眼的司光荣居然会有那么足的上进心,那么冲的关系户,如此充足的活动能力,如此精明的经营头脑。他苦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唉,真是时势造英雄,关系出干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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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局长的任命问题成了市委书记吴修治最近一段时间最为关注的事情,他希望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公安局局长的人选日益紧迫,如果再拖而不决,很可能会影响到公安局的正常工作。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也促使他不得不催促组织部尽快完成后备干部考核程序。
前几天省公安厅厅长来电话问他,银州市公安局局长什么时候能任命下来:“吴书记啊,如果你实在没有合适的人,我们从省厅给你们选一个最好的干部输送过去怎么样?现有的人随你挑也行。”
省厅厅长的提议让吴修治心里很不愉快,也很紧张,任何一个地方的首长都希望能从自己的视野出干部,知根知底,用起来得心应手。对空降来的干部都有一种本能的距离感,真的要形成和谐的工作关系,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煮不熟、炖不烂。所以吴修治也担心拖得久了省公安厅真的捅咕省委从省公安厅直接给他们派一个公安局局长下来。当然,即便上面要从外面派人下来,也得征求银州市领导班子的意见,可是说到底那也不过就是个征求意见的程序,如果上级定了,银州市还得服从。
此外,来自不同方面、形形色色的影响力和近期对这件事情的过度关注甚至赤裸裸的干预也让他不胜其扰,昨天晚上他就没休息好,今天上班眼睛有些红肿,精神有些委靡。
昨天晚上已经十点多钟了,姚开放的岳父赵银印打电话追到了他家,说要跟他面谈银州市的高新技术开发区问题。他一向对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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