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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在纽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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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最头疼的就是陪郭燕去逛商店、看衣服,那时,他觉得这纯粹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有那工夫,干点什么不好?”

那时候,他常这么说。

可是现在,他却兴趣十足地一个一个地看橱窗,逛商店。

为了生存,要改变自己。

其实,这很容易。

他不知不觉地拐了两个街口,突然觉得这里的橱窗有点与前面的不一样。

男女两性的性器官,在这些橱窗里成了公开展览的展品。

摆着各种做爱姿势的图片,也放得大大的,布满了橱窗。

至于赤裸的美女照片,则被制做得比真人还大,挂在商店楼房的墙上。

除了这些商店,还有几家X级的影院,紧紧地排在一起。

充斥性内容的俱乐部也几家并列,争着招揽生意。

这是哪儿啊?

王起明记起在湘院楼的时候,大厨、“炒锅”都津津有味地提过这个地方,说是靠近时代广场,是纽约的四十二大街,“最风流的去处”。

王起明找到了路牌,走过去一年,不错,清清楚楚地写着:“四十二大街。”

被一种好奇心驱使,他决定进一家影院去看看。

这是一家肮脏,又冒着一股腥臊气的小电影院。

黑洞洞的放映厅里,先是什么也看不见,等他看清了银幕上的画面,先吓了一跳。

正放映的是一部不堪入目的黄色影片。

他坐下来,还没有坐稳,一个几乎全裸的洋女人裹着一身劣等香水的气味,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想到一对一的房间里去吗?”她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王起明先是一惊,等转过筋来后,就赶忙一个劲儿的摆头。

“我会让你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会给你带来欢乐。”

这话,显然是这里的姑娘们的职业用语,虽然说得甜甜腻腻,要是仍然使人只感到一种恐惧。

洋女人很有经验,并不等着王起明同意,就拉起他三步两步,进了一间黑屋子。

这可以算是包厢?

从里面可以清楚地看见银幕上的影片,屋里只能容下两个人。

王起明刚坐下,那女人的一头长发就已经在他的小腹上摇来摆去了。

那女人肉麻的语言安慰他,让他放松,但他紧张得不得了,竟不能成事。

“Are you chiken?”洋女人说着拍了一下他的屁股,“Get up来,完事了。)

王起明慌慌张张,提起了裤子就要走。

洋女人把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他。

他赶快拿出二十块钱递给她。

洋女人又伸出一只手。

他摆摆头。

“小气鬼!”洋女人骂他,把他推出了那间黑屋子。

王起明一边扣皮带,一边跑出了电影院。他来到马路上,目不斜视,一头扎进了地铁,老老实实地回了家。

从此,他再也不敢瞎逛了。

每个新移民都有一个梦。

这梦就买一辆汽车。

每个移民到了美国就会发现,原来这个梦是最容易应成现实的了。

美国的汽车,太多了,多得成了灾,成了害,要想买一辆汽车,是易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你要想做其他的梦,象住好、吃好、睡好,这些来美国之前觉得根本不是梦想的梦想,在美国要实现可比登天还难,非有两把刷子不可。

不费什么劲,王起明考下了个汽车驾驶执照。

他又花了400元美金,买了一部1976年的Buic车。

美国人活着有一乐儿,就是开汽车兜风。

王起明既然到了美国,既然有了自己的丰,那就得过一下美国人的瘾。兜风去!

在一个长周末,他邀请来了几个客人,一起去长岛的琼斯海滩。

几个客人都是熟人。

一个是餐馆的小李。还有一个是从北京中央美院来的画家陈奋,再有就是陈奋的妻子杨兰。杨兰是陪读来的美国,正在一个美国人家里当保姆。

大家平日都忙得顾头难顾腚,谁也没工夫出来转转,因此一坐上那辆老爷车,都吱哇乱叫,觉得从未有过的痛快。

满满的一车人,压得老爷车的四个轮胎瘪瘪的,车身紧擦着地皮,紧倒着粗气,向前跑着。

车窗子是打开的,宜人的风吹了进来,抚摸着人们的脸,一画的穷哥儿们,一车的欢笑。大家伙都象是出了笼子的鸟一样地乐,叫,欢势。

“啊——!”

陈奋一声叫,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看着他。

“太阳啊,美国的太阳!”

他这么一嗓子,大家才知道他这是要做诗。大家忍着笑,听陈奋朗诵他的诗。

……我感激你呀,我爱你。

只有你,不属于某个人,

只有你,最公平最无私,

不管他,

有多么伟大,富有得都冒了油儿,

也只能接受到你的

一份阳光——

和每个人一样!

尽管我

穷得叮当乱响,

可我同样可以

得到属于我的

那一份阳光。

没人阻挡得了

没人限制得了;

啊太阳,

公平的太阳!

谁也不敢说——连陈奋自己也不敢说——这诗有多么好,更不敢说陈奋是个什么了不起的诗人。可是,这首诗里头还真有几句说得这些穷哥儿们心里热乎乎的。

王起明也跟着喊:“啊,太阳,你是够哥儿们的!”

小李喊:“太阳!我要是每天都能见到你,就好啦!”

“今儿是怎么啦,”杨兰说,“怎么都对太阳感叹起来了。”

“我难得见到太阳。”王起明说。

“我也是。”小李说。

“我倒是天天晒太阳。”陈奋接上说,“中央公园、第五大道,我每天坐在那儿的太阳底下,一坐就是一整天,画那些没法落笔的大肥婆,每天我画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

“灿烂的朝霞

映照着金色的北京

庄严的乐曲,

报道着祖国的黎明……”

坐在一旁的郭燕,小声地哼起了《北京颂歌》。

大家也打住了,七嘴八舌一起跟着唱了起来。

“啊,北京呵

北京……”

汽车驶到了琼斯海滩。

他们跳下车来,走到海滩上,手拉着手,眺望着海洋深处。

海平线,一望无际。

“那头儿是什么地方?”小李望着海洋,轻声发问。

大家都知道,顺着海洋一直下去,假如能够这么走下去,会遇到一个城市。

他们都是从那个城市来的。

那儿的人都很熟悉,说的是带着儿化的北京方言,骑的是自行车。

王起明还仿佛听见了乐团排演厅里头乐队调音的声音,还有宁宁练琴的琴声。

他们站在那儿。

涨潮了,海水打湿了他们的裤脚。



王起明从夜校回来,在楼下的信箱里头,取出了一个牛皮纸口袋。口袋在左上角写着“安东尼”。

他迫不及待的地打开一看,狂喜快把他噎住了。

他不顾一切地狂奔上四楼,一口气撞开了家门,使劲地喊:

“燕儿!订单!订单来了!”

郭燕擦着手从厨房里跑出来;“订单?订单,让我看看!”

“快看!安东尼寄来的订单!”

两人的头凑到一起,一边止不住喜悦的喘息,一边断断续续地念那订单上的字,不时地相互投送一瞥兴奋、激动的目光。

“一共合计,十八万的生意!十八万!”王起明喜不自禁地说,“分三个月出清,那一个月就是,就是……”

“怎么这么点帐都算不上来了?”郭燕激动地望着比她更激动的丈夫。

“算不上来了,算不上来了,”王起明笑着,“每个月,每个月……六万!六万!”

“起明!”

“什么?”

“我们,成功了。”

“没错!燕燕!我们成功啦!”

说着,王起明象芭蕾舞的演员一样把郭燕托举过头顶。“别闹,别闹!快放下,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郭燕接过订单,仔细地看起来。

王起明激动得在自己的房里走来走去,不能平静下来。

“十八万,十八万,十八万美金!他好的,十八万!”

突然,郭燕说了一句:

“这怎么办?”

“什么?”王起明无法从巨大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他不明其意地看着妻子。

“一个月,六万多的出货量,”她思忖着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赶上我们整个厂子的出货量了。”

“那有什么不好?”

“成本。”

“你说成本。什么成本?”

“做这么多的活儿,光是买线的钱就得有七万,不,八万。

我们哪去找这么多钱?”

“八万?”

“不说钱,说人。这么大的生意,打、缝、熨,三道工序起码得有二十来个工人。工人,每个工人都得有工资,这又是钱,从哪来?”

王起明不再往返踱步了。他坐了下来。郭燕也坐下来,夫妻对坐,想着生意。

半天,王起明的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借!”

第二天一个上午,郭燕和王起明轮流在拨电话。整个一个上午,电话机快让他们打碎了。

所有的银行,不管是美国人开的、日本人开的、德国人开的,还是中国人开的,都拒绝向他们提供货款。

道理很简单:

你们两位都没有任何信用记录。

“这他妈的没道理!”王起明摔下电话,大发议论,”从来不向银行伸手借钱的人,成了没信用记录,没借钱的历史;借一屁股烂债,总是手心朝上的人倒成了有良好信用记录的了。

这理能这么讲吗?”

郭燕还在打电话。

“别他妈的白费劲了,”王起明大光其火地阴拦妻子,“这帮人都不会用正常逻辑去思维,就欠把他们银行里的钱全借光!”

郭燕打断他:“小点声!我是给我姨妈打电话呢!”

王起明一屁股坐下去,手伸伸地抓进自己的头发“哈啰,是姨妈吗?我是小燕。”

“没戏!没戏!”王起明在一旁给她泼冷水。

郭燕向他摆手,让他住口。

“姨妈,您好、我们都很好。又来麻烦您来了。是这么回事、我和起明做生意,本钱又不够;假如您手头比较宽松的话……这个生意很有前途。”

“对不起,”姨妈在电话里的声音仍然十分亲切。“最近,姨父的手头也周转不开,没有什么余头,恐怕有点为难。”

“那么,哪怕只借,一点点……”

“小燕,现在他和我手头都很紧;一旦我们手头好转一点,会给你打电话的。”

“谢谢姨妈!”

“起明好吗?”

郭燕朝王起明示意,让他跟姨妈说两句。

他紧着摆摆手。

“起明他很好,今天他上班了,他问您好!”

“也问他好!再见!”

“再见!”

电话挂断了。

郭燕也极度绝望地坐在沙发里,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

两人这么沉默了一会。沮丧,纯碎的沮丧,到手的生意就这么眼睁睁地让它飞喽?

“这美国人啊,”王起明总结性地说,“都不爱借给钱给别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兴起来的。”

“说这有什么用?想想怎么办。找美国人不行,不错;找中国人也不行呀,中人国没钱!”

说到这儿,王起明“霍”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有人,可以找打!”

“谁?”

“阿春!”

“阿春?”

“湘院楼的老板娘”

“为什么找她?”

“她是中国人。她也有钱!”

“她不会借。”“可以试试。”

说着,他走过去,拿起捏了一上午都热了的电话听筒。

“哈啰!我姓王。请问,老板娘在吗?”

对方是个陌生人:“什么老板娘?”

“阿春。”

“阿春?她不在了。”

“请问她……”

“她卖店啦!”

对方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郭燕问他。

王起明思忖片刻,马上跑进卧室,翻出了阿春留给他的名片。

他又跪下来,拨通了阿春家的电话。电话里的“嘟嘟”声音正好如同他的心跳。

听筒里传来慵懒的女人声音,“哈啰!”

不用问,这是阿春。他一听就听出来了,而且马脸就胀红了。

“请问,阿春在吗?”

“怎么,你还想起我来呀!”阿春的腔调总是不阴不阳,使你敬她畏她,又有几分温暖。

“你,好吗?”

“不好。”

“听说你卖店了。”

“对。”

“现在做什么?”

“闲着。”

王起明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郭燕。

郭燕正忙着做活儿,低着头,可他明白,她在倾听。

“我想见你。”王起明说,说起来很难。

“我也想。”

“什么时候?”

“现在。”

“在哪儿?”

“我家。”

“好,一会儿见!”

王起明挂断了电话。

“见什么?”郭燕没好气地说,“说明了借钱,有就借,不借就拉倒!”

“有希望,值得去一趟。”王起明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出家门。

王起明发动了那辆老爷车,急急火火地驶上了高速公路。

期望,一种迫切的希望,促使着他不断地踩油门。

这种情绪有点莫句其妙。究竟是为了能借到钱而欣喜?还是为了能马上见到阿春而激动?

他说不清楚。

那辆老爷车的化油器,实在受不了他给的过量的油门,尾巴上冒着浓浓的黑烟,驶向长岛。

老爷车停在一幢白色的靠海边的房子门前。

王起明身手敏捷,快步下了车,去按那门铃。门很快就开了。

阿春端着酒杯,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半透明的黑色卧室睡衣,相当性感,她那小巧灵珑的身体曲线,毕露于他的眼前。他第一眼就发现了,她没有穿内衣。

半年没见了,她更艳丽了。

他走进门,见那地毯是粉红色的,就主动脱去鞋了。

他弯下腰,眼神就溜到了阿春那双修剪讲究的、白皙的脚上。

十个红点点闪在他的眼前。

“咔嗒”一声,她锁上了门。

当他直起腰时,一股浓烈的白兰地酒香就扑了上来。

“阿春,”他问,“你好吗?”

“我好。”

他们离得很近。两双眼睛对视着。(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你……”

王起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阿春就热情地扑上来,用狂热的吻把他的话截在口中。

他被裹在了白兰地的香味里。

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阿春的又臂箍得紧紧的。

“啪”的一声,阿春的空酒杯掉在了地板上。

两拥抱着,倒下,倒在了粉红色的、软软的地毯上。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深深地吻着。

此时的阿春,真好象一团火焰,一团红红的、燃烧得旺盛至极的火焰,能融化一切冷漠的火焰。

这火,只有一瞬,就点燃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刹时间,他被燃起了烈焰熊熊。他的每个细胞,都迅速被这火焰点燃。

他俩吻着,为对方脱掉衣服。她为他除去上衣和牛仔裤;他则把她仅有的一道防线——那件簿簿的睡衣抛在地上。

那黑色的睡衣如同一片黑色的云,飘,飘落。

两个颤抖的男女,立即融合为一体。

两股至热的火,立刻燃烧在一起,把理智烧成了灰烬。

一阵又一阵温柔的韵律,变成了呼喊,一次比一次深沉。

快乐,满足,洒满了阿春那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

王起明如同一只沉睡的豹子,躺在阿春的身边,喘息。

一阵暴风骤雨过去了。

两个人并排躺在地毯上,望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半晌,阿春顺手点燃了两支香烟,分给了王起明一支,又把烟灰缸放到了他的肚能上能下上。

两缕烟雾,缓缓地上升,腾向天花板。

“谈吧!”

阿春吐尽了口里的烟之后,淡淡地说。

王起明觉得这样的场合,无论如何没有什么可谈的。

“谈?没什么可谈的了”

“电话里,你不是说,有个事儿要跟我谈吗?说吧!”

“……不。以后再说吧。”

王起明实在觉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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