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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在纽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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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

“那就再玩一会吧。”王起明觉得还不过瘾。

“NO。”阿春坚决的回答。

“凭今天的手气,再搏它一下,说不定会赢的更多。运气可不是长有的哟。”他劝说着她。

阿春毕竟也是个好赌的,她看了看表,还不到三点,就说:“那个条件,本钱收起来不许动。”

他高兴的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又回到了那个赌台旁。

这次回来,阿春真的下了大的赌注,每一次都是一千块。

王起明也毫不含乎,一千就一千,反正也是赢来的。

可赌运说没就没了,发下来的牌一次比一次难看,不是小点数,就是比庄家暴的还早。

筹码一层层的见少,一次下一千块,一万块才有十次的机会,三下五除二的,一万块还剩下三千块了。

阿春哪里还沉的住气,王起明也眼红了。

越输赌性越强,越输火越大,剩下来的三千块全部压了下去。并压进了一个圈里,两个人加起来就是六千。

庄家不慌不忙的发着牌。第一张来了个9,还不错。庄家是个6,比他们小。第二张牌发下来了,是个8,加起来共十七点儿。这个点不上不下很难处理,如再要一张,比四大一点,这六千块就全泡汤了。阿春再看看庄家的牌也不好,6点,就摆了摆手,表示停叫。

庄家的第二张牌是个10,加起来16,可他不满十七点必须再要,关键的时刻到了,他俩焦急地等待着第三张牌。庄家似乎摸透了赌客的心,尽量的拉长时间翻这第三张。时间凝固了似的。

当庄家慢悠悠地翻开第三张时,两个人傻了眼,不知他哪来的狗屁运,第三张竟是个五,十六加五正好二十一点,六千块一胡橹,全部被庄家刮走了。

“Shit”阿春骂了一句。

王起明在心里也骂了一声:“操你妈的。”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懒懒地,不怎么说话。

在赌场上耗的精力太大了,两个人都累得不行。

王起明把车开在慢街道上。阿春依在他在肩上,不眨眼地望着前面的笔直的路。

为了提提精神,王起明开口说话:“还不错,总算没输,白吃一顿,白玩一场,也挺开心。要不是你控制住本钱,那可真输了。”

“赌,是可以控制的。”

“什么不能控制?”

“感情。”

王起明怔了一下。

“我很爱你。”她说。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她把头依在他的肩上。

“其实,你不知道,我想你,比你想我要厉害得多。”

“不一定。”

“一定。你有太太,你有家,我呢,什么也没有,永远是孤独的、孤独的一个人。我知道,咱们俩的结合,爱的比重,没有超过于需要。实际上……”

“你不该这么说,”他打断她。

“实际上,”她不理会他的话,“咱们两个人,只不过是两颗难耐寂寞的心的结合,两个移民孤独灵魂的相交,不全是真爱,最多的成份是需要。”

“不不,阿春,我真的爱你。”

“真爱?你能做到与郭燕离婚,同我结合在一起吗?你能抛弃你所建立起来的一切,事业、产业,与我从头再来吗?你能忍习不管郭燕,让她陷入无法生存的地步吗?不,当然不能。我们都是成熟的人了,骗人的话是不能说的。”

“骗?”

“你不能,我也不能。我不能做一个罪人,如果拆散了你们,我等于杀死了郭燕。再说,就算咱俩真的结合了,我所面临的命运,不是同郭燕一样吗”

“什么意思?”

“难道还用我讲出来吗?我有过教训。我深知一个道理,我深深了解男人的心,深深了解有钱的男人心,深深的了解特别是在这个社会,美国男人的心,和美国富有的男人心。”

“可我……”

“可你不一样是不是?”她不等他说下去,“你是大陆来的,受的教育不一样,成长的环境简单,思想结构朴实,与那些男人不一样是不是?你错了,实际上,你已经被同化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你自己的巨大变化吗?”

“我的变化……”

“可是,我又控制不住我的感情,没有任何力量阻挡不了我想你。我需要你。”

“我同样也需要你,我不理解需要和爱的之间,有多大距离。”

“……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或许比有结局的更甜蜜吧。”

王起明把她送回店,就加大了油门开回家了。进了家门,这才想起来郭燕还在厂里,就立刻给她打了个电话。郭燕在那边嚷开了:“今晚上得加班,你自己先随便弄点吃的吧,看来出第一批货后,天天都得开夜车。”

“你总得休息一下呀,让秀梅先替你顶一会。”

“不行,这儿离不开人。”郭燕挂上了电话。

王起明躺在沙发上,想了很久。

商业楼,还是冷冰冰地立在那里,没有人来租,没有人来问,甚至没有一个来咨询的电话。

这座楼,象个弃儿。

常来电话的是毛线厂。一天三四个电话,没别的:要钱。

不过,这都还可以应付,最使他感到紧张的是,双周薪的工人该发工资了。

他非常清楚按时发工资的重要性。工人一旦拿不到工资,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人。给你撂下当不当正不正的一堆活计,那时候,找人补都来不及。

王起明真着急了。

他没有一块钱的周转资金啊,全指着出这些货去发工资了。

看了看日历——其实不看日历他也知道——今天得出货。

出了货就换来了钱。

不在乎多少,起码能把工人的工资给发下去呀。

银行贷款的利息通知单一张又一张地塞进他家的信箱。

那利息的数目,驴打滚,越滚越多,想想,他都能出一身的白毛汗。

怎么能不怕呢?

他太知道破产的惨相了。你一破产,税务局立即派人封了你的工厂。工人们也不会含糊,能把你工厂里的大大小小能换钱花的东西都拆了装走。

到那时候,你就对着那个空空荡荡的车间,对那些掉在地上的破纸线头,哭去吧。

没人理你啦!

王起明每一想起这份惨相,就在家里呆不住,火烧火燎地跑到工厂里头。

“快!快!今天可是周末!”

他东跑跑西跑跑去哄着赶着大伙干活儿,大伙也是清清楚楚地看出王老板真急了,因此也就真卖力气,可算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

为了赶在下午三点以前交货,郭燕早已累得东倒西歪,一副即将散架的样子。

这批货可算是真给她折腾惨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十多天,她根本没有回家住。

夜里实在撑不住,她就倒在王起明办公室的板凳上闭一会儿眼睛。

她也没有时间吃饭,饼干装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头,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就夹出两块来吃。

下午两点多了。

王起明看看手表,问郭燕:

“行吗?”

“行。”

郭燕一边点货一边问答。她的声音微弱,漫不经心似的,却又很肯定。

看看她一脸的憔悴,王起明心头涌上一阵怜悯,一种热情。他觉得,她是他的保护神。他想拥抱她,对她说出内心的一切内疚、一切痛苦、一切爱。

三点整。

郭燕让货准时上了车。

王起明发动了车子,飞快地驶向了曼哈顿。

郭燕这才松了口气。

她用手背擦擦汗,叫秀梅”

“燕姐,什么事儿?”秀梅看上去也累得可以,直打晃。

郭燕拿出一沓钱。

“到一家好的中国餐馆,按人头,叫上饭菜,大家都得吃好,休息休息。”

“好。”秀梅答应。

“别忘了买饮料。”

“忘不了。”

那天晚上,工人们在餐馆吃得很开心,谈笑风生。大家都说跟着郭燕干活心里痛快、敞亮,累点没关系,心里好受。

郭燕没怎么听他们的夸奖。她把酒杯贴上自己的前额。她睡了一会儿,就在席上,这在她还从来没有过。

20

王起明开着满载货物的车,驶向曼哈顿。

车速每小时75公里。

车虽然得去年新买的,可架不住一车货又是这种速度玩命地奔,在公路上发出叽叽咕咕的呻吟。

天无绝人之路,他想。

总算把货给赶出来了。收了钱,不管别的,先把工资应付过去。再过两周,出清了所有的货,收回来所有的钱,再付银行的贷款。晚了几天,问题不大,顶多吃点子罚金,算不了什么。

我王起明运气还算好,逢凶化吉。

想着想着,他高兴地吹起了口哨。

点完了货,货物入了库。他来到了安东尼的办公室,准备拿支票。

可是事情却不象他想到的那般顺利。安东尼先生的话,使他大吃一惊。

“亲爱的王起明先生,”安东尼先生用了这样称呼,其郑重程度显得非同一般,“我得向你说明一点,现在的美国经济很不景气,要我的货的大商店付帐都不按时,我成了他们受害者。我收不到足够的钱。”

“足够的钱?足够干什么的钱?”

“我收不到足够付给你的钱。”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只能先付给你四分之一的钱,”安东尼先生无可奈何地一摊双手,“等我的钱收齐了,我会补齐这笔钱。”

王起明急了,他也不管什么七八年的交情了,更不顾今后的生意,跳起来大骂:“混蛋!假如你今天不付给我全部钱款,你将得不到我给你的一件衣服!”

“很好,”安东尼相形之下则显得老练得多、冷静得多“我今天将不付给你一分钱!”

“我……告诉你去!”

安东尼对此并不害怕。他仍然面带笑容地说:“那你就去告吧。不过,我有义务提醒你,我也可以告你,因为是你先表示不付货的,这要是撕毁合同。别忘了,合同上有你的亲笔签字。”

“好厉害。”王起明在心里说了一句,“不付我钱,还先告我,真他妈的孙子!”

他知道硬顶不行,得变换一下子手法策略。

不能呕气,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呕气没用,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变了口气。

“我想我们还要继续合作,”他说,“也许我们都可以再让一步,渡过道难关,这毕竟是最重要的。”

安东尼一见他的口气发生变化,也做出了和解与协调的姿态。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讨价还价,安东尼答应先付三分之一的款额,一共是四万块。

坐在自己的汽车里头,他扯开嗓子乱骂了一通。

四万。

虽然这笔钱不能扭转乾坤,但可以先发给那些等钱用的工人。那些长期在这里做工的工人,则要好好地央告人家,帮帮忙,再忍两周。这时候,只能求人家啦。

至于银行的贷款、毛线厂的线钱,那……只好再拖拖啦!

他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头责骂安东尼。这么多年,我王起明帮了他不少忙,帮他赚了不少钱!他原一是多么寒酸的展销室呀,多么窄小的公寓啊。可现在呢,他的展销室象个展览馆,他的虽墅跟他妈的皇宫似的。

这里头可有我王起明一份儿呀,他怎么就好意思翻脸不认人呢?

他开着车,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

对,这是个好主意。

他在车里拨了工厂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郭燕的疲惫声音。

“办好了吗?”郭燕问。

“办好了一半。”

“什么?一半?”

“也许还没有一半。”

“那工资怎么发?”

“我去想办法,我会有办法的。”

“随你的便。”

她挂断了电话。

王起明驾车驾上高速公路。

这时天已大黑了,道路两旁的树林都成了黑色。

他打开了车灯,照清路面。

灯光掠过一个路牌,路牌上写着这样几个字:大西洋城。

对,他是要去那里,去赌一次,以赌博得来的钱去填补那些债务。

赢?会赢吗?

他不知道。

输?也许会输。

他也不知道。

但是,该去试试。当然,这是一次冒险,一次可算得上惊心动魄的冒险。

不过,必须去试试。

别无选择。

他为了镇定自己,把阿春送给他的录音带填入录音机。

又是那首乡村歌曲:

如果你爱他,

就把他送到纽约,

因为那里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

就把他送到纽约,

因为那里是地狱……

他也学会了这首歌,跟着哼着这首歌。这歌的曲调,使他心里酸楚楚的。

他反复地唱着这首歌。

不足两个小时,他看到了在大西洋海岸线上,升起了巨大的光芒。

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照得夜空一片惨白。

大西洋城到了。

什么运气在等着他呢?

他不知道。

“凯撒”赌场因为是周末,人满为患。整个赌场大厅,人头攒动,烟气腾腾,充满了喧哗与骚动。

王起明径直走进赌场,不假思索地坐上了一个赌台。

他一下子换了一万美元的筹码。

一副豁出去的架式。

他向赌场小姐要了一杯白兰地。他抿着白兰地,对即将开始的决战连想也不敢想,但是他决心已下。

下注了。

他出手就下了一千元的注。

周围的人都瞟了他一眼。那目光除了诧异以外,是羡慕,羡慕他有钱,更钦佩他豪赌的气势。

一番牌打过去了。他赢了。一千变两千。

他心里有了点底。

这两千他一个子都没收,全部又押了上去。

第二番,他得了满贯,BlackJack,五千块到手了。

他的手有一点抖。他想停一下,此时,他妈象看见阿春在对他说,“放小,放慢。”他向庄家摆摆手,停叫一轮。

可就在这一番,庄家暴牌了,统赔。这一桌所有的赌客都兴奋地狂叫起来了。

“亏了,”王起明心里说,“拉空了——不该缺这一阵。”

庄家手气背,是发财的良机。

他一下子押上了五千块。

可这一局不幸得很,庄家恰好比他大一点,五千块——一瞬间,归了庄家。

他有点冒汗。他认为自己有点太冒失了,稳一点,稳一点,他告诫自己。

他还是一千块,一千块地下筹码。

这样稳妥,可是十几副牌下来,筹码来来去去,不见输赢。牌局太平稳了。

他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下大赌注,赢不了大钱。中国有句老话:舍不了孩子打不到狼。我操,拼一回!

他押上了一万块!

他觉得押上去的不是筹码,是自己的一条命。

他的胸口紧张地往一块抽。他屏住了呼吸,两眼盯着牌桌。

牌翻开了。

“他奶奶的!”

他骂的是中文,谁也听不懂,谁也不明白他咕哝的是什么。

输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子发昏,什么也看不见,可就是看得见那一万块的筹码被庄家收了走。

庄家收走他那一万的时候,笑着说:“I'm sorry。”(对不起。)

真能把活人给气死。

他眼红了。

他觉着脖梗子上好象有一团火苗子在那儿烧,在那儿烤,烤得脑浆子直冒泡。

输?

这可不行!工人的工资怎么办?银行的贷款怎么办?

他忍不住了,得捞本儿。

稍犹豫了一下,他又押上去了两万。

可是,手气哪儿去了?

一翻牌,这两万又让庄家给撸走了。

“I'm sorry。”

庄家又是那句浑帐话。

怎么办?走?还能保住一万。可是,那三万可就全填在这儿了。

他“噌”地站起来。

他象斗牛场上的一头被刺伤的野牛,又象被围住了脖子的德国猎犬,他喘着粗气,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抖擞了出来。

没有数,就哆哆嗦嗦地拍在了赌台上。

他的眼里有血丝,前额青筋暴起,死死地盯住庄家手里的牌。

他的第一张:10。

庄家是一张7。

“这回你往哪跑!”他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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