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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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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矮个子道:“州观,那是了不起……不对啊!”他拍了拍脑袋,“咱们不归道门管,他大爷的,别说是州观,就是道宫里出来的,咱们不鸟他又怎么样?说白了还是一个扁毛畜生,李老大还对他客客气气的,要我就一刀剁了,晚上加菜。”

那高个子皱了皱眉头,道:“若天下的事都有你的脑子里想出来,那倒简单了。咱们现在又没有亮明身份,不是还名义上还归道门管么?那鹤童子深有灵性,咱们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不然的话,给人发觉了就不好了。”

那矮个子道童悻悻道:“真是的,藏头露尾还有到什么时候?我看就该趁着道门在云州失势,现在揭竿而起,从范道城一路攻杀到州观,再杀上道宫,直接夺了道门的基业。至不济也能列土封疆,在云州坐上一任土皇帝。”

那高个子喃喃道:“魔祖在上,亏杀了咱们的头领不似你长了一个猪脑袋,不然咱们还要活么?”

后院。

李道士收取了信件,招手唤来道童,吩咐将鹤童子待下去好好招待,脸上爬满了阴翳,转身回到观中,进了最里面的院子。

青龙观本来按照道门的规制是四进的院子,李道士进了最后一进,并没有停止脚步,反而往最后面那堵墙直直的走过去。

眼见他就要撞在那堵实心砖墙上,但眼睛一花,身子已经穿墙而过,消失在后院。

墙后是一个**的院子,看起来不比外面的小,布置的倒是有些雅致,只是周围的墙看起来红的有些耀眼。在外面冰天雪地的情况下,后面的小院子竟然温暖如春,院中的花圃里,犹自开满了鲜花。鲜花同样是鲜红色的,大大小小,大的有碗口大,小的只有指头大小,鲜红的花瓣下,竟没有一片绿叶,整个院子只有一个色调,那就是——

红,夺目的红。

在红色海洋之间,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与其说是房子,还不如说是座大坟。那房子上下圆形,扣在地面上,没有一扇门,更一扇窗户,也不知里面怎样透气。

李道士紧走几步,来到那屋子门口,躬下身子,恭敬道:“尊者,弟子李万成有要事求见。”

屋中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声音隆隆道:“说过多少遍,不到打扰本作疗伤,耽误了本座的伤情,把你刮了都不够。若是这番不是天塌下来的要紧事,我就弄死你。”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道:“启禀尊者,弟子这回的事情果然十万火急。”

那声音喝道:“说。”

李道士道:“是这样,适才前面观中来了一个鹤童子……”

那声音插口道:“鹤童子?”语气之中不免流露出几分重视。

李道士道:“正是,那鹤童子传来了道宫的消息。”

那声音道:“道宫?不是州观?”

李道士道:“是,正是道宫中的消息。”

那声音显然郑重了起来,道:“这样倒是新鲜了,是什么大不了的消息,要从道宫直接往下传?按照规矩,道宫不是只通道城一级的守观么?他们为什么不去往守观传消息,反而往这边传?”

李道士道:“守观那也要传消息,不过那应该还没传到,咱们这一回倒是抢在那边头里了。说来好笑,那鹤童子身上带了好几封信,要沿路传过去,本来按照规矩,第一个是守观,其他的才轮到乡野各个子孙观。偏偏他到了咱们门前饿了,要讨些灵谷,因此先降落下来。那鹤童子傲得很,看样子若不好好招待,它还要在道宫之前跟咱们小鞋穿。”说着露出几分嘲讽。

那声音道:“这都是小节,别罗里吧嗦的。那鹤童子要传的是什么消息?”

李道士喉头咕哝两声,心中暗骂,口中还是恭恭敬敬道:“是,这一番却是大事。道宫半个甲子一次的各地大检又开始了。派下来执掌的巡守,代宫主要查检各地守观的情况,正使那一路要向这边来了。道宫有人传来消息,马上要来的执掌大人是道宫中一个大人物的子孙,修为未必怎么样,但是身份高贵至极,而且初出茅庐,经验浅薄不说,还要强好胜,常常做出出人意表的事情。因此道宫往云州传信,就是提醒各路守观和沿途的道观,若是遇到了这位公子,一定要好生看护,不可出任何差错。”

那声音静了一会儿,道:“那位公子……什么人?”

李道士道:“是道宫的张大公子,似乎叫做张延旭什么的,年纪不大,如今却已经是筑基元师的修为,那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但他的父亲,义父,师父,同门的师叔伯个个都是道宫当中权力人物,所以他的地位非同小可。听说除了副使和规定随行的诸位使者,本来还给他配了四个筑基元师保护,但那小子性格嚣张叛逆,出门就把这四个人甩掉了。现在行踪不定,只能从他偶尔露面判断他是一路往云州来。而且若是来的话,就在这半个月之内。”

那声音愤愤骂道:“妈的,多事。”

李道士道:“尊者放心,云州道观多如牛毛,咱们也不是什么乍眼的。来咱们这里的可能性不过万分之一。”

那声音暴躁道:“本座如今正到了恢复修为的关键时刻,就在这半个月之内,就要修炼完毕恢复前日的荣耀——偏偏这个孙子闹出这一个意外!就算是万一,也不是没有可能落在这边,倘若他要来了,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能不能杀了灭口不说,本座就要受到打扰,若是就此功亏一篑,那谁来负责?”

李道士道:“师叔放心。咱们一定精心守卫,将这个危险扼杀了。”

那声音冷笑道:“就凭你们?”

李道士一僵,道:“我们……”心中恼怒怨毒之意一闪而逝,只留下几分恭谨。

那声音沉了一会儿,道:“那小子是筑基元师,你们几个入道期的小修士如何能够阻拦?就是我如今也不好出手。”

李道士道:“不如发信给其他几位尊者。叫他们一起来拱卫……”

那声音打断道:“若是在两年之前,本座还在全盛时期,别说要他们来拱卫,就是就他们替我去死,谁敢说个不字?如今却是不比当年了,连本座的身份都不顾,就将我发送到这小道观里,说是养伤,其实是放逐,你还等他们来守卫我?”

李道士听他言语落寞,想到自己的遭遇,也是一股邪火,表面上还是道:“虽然守观那边嚣张,但他们与我们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想必也不会不管不顾吧?”

那声音道:“这群目光短浅的鼠辈,倘若咱们这里有大举的敌人进攻,他们倒也或许派几个人过来,但是这种防患于未然的事情,他们是断不会做的。倘若六师弟还在就好了,偏偏他出门去找那家人的晦气。唉,分不清轻重缓急,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为私人恩怨出去胡闹,险些误了本座的性命,真是可恶。”

李道士低下头,心道:他出去找那家人的麻烦不是你撺掇的?现在看事情不好,又要唠叨抱怨,真难伺候。自作孽不可活,这不就遭报应了。

那声音突然道:“是了,我有一个方法。那鹤童子还在这里,是不是?”

李道士道:“是。”

那声音道:“横竖守观那边还没收到书信,这就去把讯息改一下。就说那张公子带着一群降妖除魔的卫队下云州,呼呼啦啦足有——足有上百个筑基元师。誓要维护天下清平,据可靠消息要从青龙观这边走。请沿途各路守观倘若有什么妖魔险情,就在路边等着报告。就按这个给他们发信,我不信他们还敢对这边不闻不问。”

李道士张了张嘴,心道:计策是好的,但是吹得也太过了吧?这也不可信啊。顿了一顿,道:“那鹤童子甚通人性,又有修为在身,想要将信件无声无息的把信件置换出来,恐怕也不大容易吧。”

那声音道:“没出息的东西,这么点小事也要我亲自出手,罢了,一会儿你找个理由把它引过来,我亲自动手。”

李道士道:“是。”

一一零 鹤羽观来访

鹤童子走了三日之后,又是一个清晨。

李道士最近有些心神不定,原因是利用鹤童子送出去的那封信已经走了三日了,却还杳无音信。按照他的想法,尊者利用鹤童子送假信去刺激守观给青龙观加强守卫,这个思路是不错的,但是如何措辞还是要从长计议。倘若让他来动手脚,自然要用更保险的法子,不着痕迹的将威胁说的大些,但又不显得突兀,定然能将守观里的筑基元师引过几个来。

哪知道尊者非要亲自动手——当然他不动手李道士也不会动手——于是那封荒唐的,像笑话多过像计谋的信就这么寄出去了。

这三天来李道士满心都是紧张,一面祈祷最好那守观的几位尊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愚蠢,看了这封信果真前来援助,一面又希望倘若这封信被识破了,最好他们都当做玩笑哈哈一乐就完了,千万别跑过来找自己这边算账,要不然屋里那位怎么着不说,自己就要被栽上一个大大的罪名。

一连三天,守观那边没什么动静,也可能是他们还没收到信——这种可能性不高,要么就是他们还没决定采取什么行动,当然更可能是那封信已经被当做草纸扔进哪个茅房里物尽其用了,李道士觉得,还是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较高。

算了,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吧,难道还真你妈那么点儿背,那个什么张公子放着一百条路不走,偏偏还就撞进……

刚想到这里,一个道童跑进来,道:“李爷,有人来了。”

李道士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非好的不灵坏的灵,那什么张公子果然撞上来了?定了定神,道:“来的是什么人?”

那道童道:“是两个年少的公子。”

李道士心中更加一翻个儿,暗叫道:果然来了!道:“啊哈,是少年公子吗?他们……说干什么来了?”

那道童走上前几步,递过一个拜匣,道:“他们说是来咱们‘贵观’拜访的。这是他们递过来的拜帖。”

李道士闻言一怔,心放在了肚子里,这多半就不是张公子了,那张公子是道门的执掌巡守,多大的身份,又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哪里会对一个区区乡野的子孙观下拜帖?然而心中更加奇怪,心道:难道还真有人会拜会青龙观?两年时间都没见过。

打开拜帖,李道士仔细看了两眼拜帖,脸色有些古怪,道:“鹤羽观,那是什么?”

片刻之后,青龙观大开中门,李道士换了一身新装走了出来,一开门便拱手道:“不知道鹤羽观两位道友驾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门外是一大一小两个年轻的道士,也都是一身整齐,见他出来都是还礼,年纪小些的道:“道友客气了,我们两观比邻多年,一直少了来往,今天冒然前来拜访,是我等失礼了。”

李道士看了那小道士,发现他出奇的年轻,却抢在年长道士之前说话,不由得心中一怔,道:“好说,好说。在下是青龙观的监院李成峰。”

那小道士露出几分腼腆,道:“原来是李道友,我就是鹤羽观的新任的观主景枢,这一位是我师叔程钧。”

李成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俊秀道士,一面见礼,一面心道:“鹤羽观怎么这么乱七八糟?让个毛头小子当观主,另一个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师叔。”口中道:“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请里面用茶。”

几人进了道观,李成峰请他们到正堂坐定,道:“两位道友远道而来,可是前来游玩么?”他这句话也不像人话,说的很不得体,但是他并不是道门中的老练知客,勉强装个样子蒙混,一开口就要露怯。

好在那两个道士也年轻,听不出这话孟浪,景枢开口道:“不知道老观主在不在?我们找那位道友有要紧事商量。”

李成峰为难道:“不瞒两位道友,我们观主在闭关,这一回可是不巧了。”

景枢迟疑了一下,旁边程钧道:“这位是监院吧,一看也是可靠的道长,跟他说也没关系。”

李成峰连连点头,景枢道:“那好。李道友,你们青龙观近日有没有接到过道宫的鹤童子送来的传书?”

李成峰听了这句话,心中咯噔一下,道:“这个么……”他一时没想好,究竟是回答是还是不是,转念一想,暗道:“我傻了么?这种事光明正大,有什么不可说的?”道:“嗯,有这样的事。”

景枢道:“我们观里也收到了道宫的传信。说是道宫下来一位大人物,说不定就要往这边来。”

李成峰打了个哈哈,心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口中不咸不淡的道:“是啊,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景枢道:“可不是吗?开始我也吃了一惊,咱们云州已经多久没听到道宫的消息了,我还道道宫已经放弃云州了。道友看看,如今云州成了什么样子——”说着,他在桌在上重重一拍,怒道:“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那些散修,世家——呸,他们也配叫世家,一群土财主一个个都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踩到咱们道门头顶上了。道友你说,这天下是谁的天下,世间还有道理可言么?”

李成峰嗯嗯啊啊的附和几声,就听景枢说道:“光是那些无礼的乡巴佬也罢了,更有妖魔鬼怪,包藏祸心之辈隐藏其中,只等时机成熟,就要跳出来大闹一场。”

李成峰吓了一跳,眼睛飞快的闪过一丝红光,狰狞之色一闪而逝,紧接着露出一副笑容道:“道友的义愤可以理解,不过说话也要有根据吧,莫非是道友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成?”

景枢道:“那个么,那件事暂且不说……所以我觉得,这一回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李成峰被他说得懵了,道:“啊?怎么说?”

景枢道:“趁着这一回道宫上人下来,我们做道门子孙观观主的,有必要让上面知道,云州的形势如何严峻,不花力气整治是不行了!”

李成峰这才恍然大悟,暗道: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多事又讨厌的蠢货!我们恨不得把那道宫下来的小子轰得远远地,你居然还要往上凑,真正是找死。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种惹祸精断断不能留着,回头找个机会见他弄死。虽然心中发狠,口中还道:“嗯,道友这一番心意是很不错的,我也早就这么想了,道友的提议正合我意。那道友打算如何呢,写禀帖上去告状么?”

景枢道:“不然,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真正奉献出证据有利。”

李成峰心头一紧,道:“道友已经有了证据?”

景枢道:“本来没有。我想着,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反正是要让道宫上人知道其中的严重性,那我们就造出一些证据来。这些都是事实,我们都是切身感受到的,只是一时物证不凑手罢了。就算是做出什么证据来,那也不过是为了天下正道的权宜之计,也不算欺瞒上层。”

李成峰心中更加暗骂道:***,这小子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就这么心机深沉,怪不得人说,道门中人虽然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其实全是一群卑鄙小人。偏偏口中都是正道高尚,虚伪无比,比我们还坏百倍,今日果然名不虚传。干笑两声,道:“道友,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景枢看着他一时不说话,突然笑了一声,道:“道友,你这样关心,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干?”

李成峰被他抓住破绽,愣了一下,有些结巴的道:“这个……也只能说……”

景枢道:“道友,你看我这个提议如何?咱们是附近相邻的子孙观,虽然不曾多交往,但既然处境相似,理当同气连枝才是。我今日拜访你这道观,就是为了共同商谈这件事。你若说成,咱们就一起做,若说不成,当然也没关系,咱们当然不会坏了同道的义气,我自然就走。可是我这边的事情您就不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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