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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西游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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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知是比丘僧与灵虚子化身,惟有行者微察其意,随腾空道:“二位老师父,警戒他们,其计虽妙,只是我师父还要他回心向道。”比丘僧笑道:“孙悟空,我们警戒他,留着回心向道与你设机变去罢。”行者说:“老孙这机变事儿尽惯尽惯。”乃拔了一根毫毛,变了一个假行者,随着三藏在殿上。
只见住持凛凛的回到房中纳闷,行者随隐着身,跟他到房中。那众徒弟问道:“师父,如何纳闷?”住持道:“圣僧难冤,经卷不可留,真真空费了妄想,反造下罪孽,还要罚王家村众的灾殃。想当初我这妄想心是精灵梦寐之间动的,今日明明神将护着真经,说得我毛骨悚然,如何解救?”行者隐着身听了,看住持房中挂着一幅长老神相,却是住持的先师真容。行者乃躲在后边,叫一声:“通玄徒弟,你动了妄想,误听精灵,诬害取经圣僧,把我也牵连罪孽,急早忏悔!若不忏悔,空负出家,还遭病害!”住持听了,忙向真容前道:“老爷呀,也是徒弟一时妄念,却怎样忏悔?”行者道:“作速向桃柳村王家去,叫他弟兄设斋、供礼、拜真经,求那取经圣僧消灾释罪。”住持满口答应:“我徒弟就去。”行者又说道:“那圣僧在殿上,口渴肚饥,快叫常住供应莫迟!”住持连声应允,随出山门,到桃柳村王家来。行者随着。
他到得王家,只见王甲出迎进屋,行者依旧隐着身,听那王甲向住持说:“家众接唐僧不来,设计诬他,指望开他经担,与师父或抄或留,谁知真经有神将拥护,到惹了灾殃。如今弟兄老幼十有八九疾病起来,如之奈何?”住持答道:“我小僧为此倒牵连亡故的师长。”乃把真容说话,叫他忏悔的话说了。王申笑道:“忏悔可信,岂有纸上真容会说话之理?”行者在旁,见王甲不信,又动了一个机变,随走入他屋内,只见一个老妇人在屋后走将出来,行者看那老妇人:白发垂双鬓,青绞裹半头。
不同常妇婢,定是老忘忧。
行者见老妇执着一根扶杖在手,旁边随着两个丫环。那老娘问丫环:“堂前何人讲话?”丫环答道:“是大光禅林住持。哪老妇在堂后听他两个说话,把耳一侧,这行者即变了一个苍蝇儿钻入他口内,把拄杖将屏门打了一下道:“王甲,你与和尚讲甚么话?”
乃走出堂前,指着住持骂道:“你一个出家和尚,吃斋念经是你本等,便是要留下抄写那西来圣僧的经卷,也还是正念,如何不明白待圣僧到地方,请他到寺,求他把经文传你,乃来我村串同我王甲这一起暴恶弟兄,设计诬害,把他们拘留在寺?不敬圣僧,亵慢经典,罪孽难宥!你这王甲不孝,堕入无明。和尚连累我亡故师父,你却连累我不得超生。我非别人,乃是你父王老员外!你要家下大小灾殃消释,急早到寺,整备斋供,来那圣僧建一场功德,仍着家仆汉子们,把经柜担包送他过前村。闻知那圣僧中还有一个神通广大、手段高强的孙外公,他老人家要些后手,爱些便宜,你须是另外送他两匹布帛。”行者说罢,把老妇人使作的他东舞西跳,一会昏昏迷迷坐在上席。这玉甲与住持满口应允道:“是老员外精灵附着老母。”乃叫丫环扶入屋内,他两个随到寺来。
行者依旧到殿,收了毫毛,侍在三藏之侧。只见王甲带着几个家仆村众汉子走上殿来,却如何说,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
此一回似前本寇员外故事。
通玄只为要作大乘斋醮,便造出如许恶孽,不思量如此作来有何功德。正是有心为善,善即是恶。
第七十七回 诵经功德病灾除 设计妖魔空用毒
诗曰:
福德由心作,灾殃自己招。
妄想原非正,贪嗔即是妖。
虚空神有鉴,报应事难饶。
忏悔从何道,真经一句消。
话表三藏与徒弟们坐在殿上守护着经文,那八戒苦着脸,沙僧愁着眉,三藏面貌虽平和,语言却也倦怠的一般;只有行者拿过一根鼓槌来,敲敲钟,打打鼓,口里哼哼唧唧,不像唱曲儿,又不像念经咒。三藏道:“悟空,你说设机心保护经文,方才神将显灵,把住持村众吓倒了去,虽说他不敢来开我们经担,只恐这村众人回去,说与那王家弟兄,他有见了信的,有未曾见不信的,那舟船盗劫客货的事,终是未明。万一再有地方或公差来盘诘,如之奈何?你机变不知在那里使,却敲钟打鼓耍戏,叫我师艾心肠终是未安。必须依了我那五宗,叫这村人与住持都回心向道,好好的放我们去。”行者道:“师父放心,你老人家一个不放心,使的那八戒、沙僧愁眉苦睑,不像模样。”八戒道:“我苦着睑,是这寺僧供应的茶不消渴,饭不充饥。”行者笑道:“呆子,略等一时,包你饱肚撑肠,还有两匹布儿送你。”八戒道:“猴精,你禁人妄想,缘何自己也会动了妄想?他假若肯大大斋我们一饱,放了我们去,便该许个大大愿心,还要妄想他布匹?”师徒正说,只见住持同着王甲与村众多人上得殿来,齐齐拜跪在地道:“圣僧老爷,我等凡僧俗子,不知圣僧取得真经回来,佛力无边,神灵远护,妄起邪心,致于罪谴,使得一家老幼灾殃。伏望圣僧老爷大垂方便,建一斋醮功德,赦罪消灾,我等情愿备一顿斋供,再不敢开动柜担,还着仆众远送前行。”三藏听了,合掌称谢。行者道:“善人们倒也不劳斋醮道场,只是把盗劫的事开除了,我们便够了。”王甲道:“这都是虚记,神灵不宥。”正为有此,当时传的远村近里,都晓的王家弟兄有此一件显应事情,个个齐来看圣僧启建他们忏海道常这正是:只因喜怒生妖孽,妄想根缘动梦因。
却说三藏师徒,见住持与村众人都回心向道,要建一会斋醮功德,只得依从。住持乃纠合众僧,一时香花灯净,果茶食,宝珠衣,醮事整齐了,请唐僧主坛。三藏再四让与住持道:“我小僧的法事却是东土沙门传授,道路隔远,住持师父此处离灵山路近,只恐科仪习来不同。”住持道:“圣僧岂不知万国九州,风土虽异,惟我释子功课法事一样不差。”三藏道:“正是三教一理,人人都在这方寸相同.”当时三藏辞却不过,只得登坛主持法事,王家弟兄扶病而来,听了三藏课诵诸品经忏,归家疾病痊瘥,人人欢喜。那王甲果然拿得两匹布帛,走到殿堂,一看八戒道:“小师父,你可是孙外公?”八戒见了布,便答应说:“我便是。”王甲悄悄把市送与八戒道:“我老员外神附老母,说圣僧中有一个孙外公,他的功德更大,因此私具布匹奉送。”八成接得布,笑道:“这猴精,讨后手,待老猪且诈了他的。”那里知行者明试八戒禅心,见八戒暗接了布,乃念出几句曲儿来道:“僧家到处随所有,怎去打偏手?假充孙外公,诈布真羞丑。快将来,四分分才悠久。”
八戒听了笑将起来,说道:“猴精,我老猪固不该假充你,你却也不该先安下后手。”那王甲听得众弟兄灾殃皆愈,随具金帛相送,三藏不受道:“课诵功德是我僧家本等,只要祈保善信安福,岂有受金帛之理?若是希图善信金帛,明是把经忏为货利。罪过!罪过!”行者道:“师父与人家功课,明白不受,还有假充讨背后的哩。”八戒听了,把布向行者一掷道:“你是有功人役,让你得罢。”行者接了布在手,呵呵笑道:“老孙有本事问人要,却也有处用。”沙僧问道:“师兄,你那里用?”行者又念了几句曲儿道:“僧家方便存心地,不贪名和利。若遇布施来,受了为贫济。这不为掠人美,市恩义!”
道场事毕,三藏辞谢住持、村众要行,王甲唤家仆挑经担,抬马垛,远送一程。师徒们欢欣鼓舞,那地方观看的那个不称扬圣僧道场功德,诵经的因果?把村家灾殃洗荡,疾病消除,都回心向道。
却说比丘僧与灵虚子两个,变了神将拥护着真经,警戒了住持村众,不敢动开柜邪心。他两个复了原形,腾云前进,不止一日,来了一座高山,他看这山景致,真个不同:嗟峨山场挂云霄,俯仰林深杂树梢。
翠绿阴中观鹤舞,崎岖岭上听猿号。
成群獐鹿穿崖谷,结党豺狼动吼哮。
不是真经神保护,怎能攀陟路岧峣。
比丘僧看了山巅高耸,路径险峻,对灵虚子说;“师兄,莫道唐僧当年来时历过多少险难,只就如今回去,这些山高岭峻,狼虫虎豹,若非是他师徒神通本事,一步也难行。我与你受了保护之责,只恐此山中有妖魔邪怪,须是保得他们平安过了此山,方才放下心意。”灵虚子道:“我看此山,四围险峻,八面崔巍,乱石有妖魔之态,乔松多邪怪之形。寒气逼人,冷风透骨,定是精灵内藏。待我搜寻一番,且替唐僧们打扫洁净,使他安然奉经文过去,也不枉了我们保护一常”比丘僧道:“你何法搜寻,怎打扫洁净?”灵虚子说:“你看远远山松,顶上气氲错乱,非云非雾,必是妖气飞扬。我与你上前探看,底下是何因由?”比丘僧依言,两个攀藤拊葛,走上岭来。但见乱石垒垒,一个洞门。他两个看那洞门,不大不小,不高不低,青松环绕,蔓草平铺。两个正走进洞门观望,只听的里面呵呵笑道:“连胜三局,福缘君当有奇珍享也。”比丘僧向灵虚子道:“师兄,你听这说话,定是玄隐在山洞有道高人。我与你进洞探谒何如?”灵虚子依言,两个进入洞来,只见两个隐士对着一枰棋局,见了比丘二人,忙立起身来。二人看那隐士怎生模样?但见:箨冠束发道家妆,四褶分开吊角裳。
腰下黄丝绦子系,手中白羽扇儿扬。
形容不是凡常像,谈吐须知抱道藏。
一局棋枰消白昼,深山相共乐羲皇。
隐士见了比丘僧与灵虚子,彼此以礼相叙了,隐士问道:“二位师真从何处来?怎到我这荒僻洞谷一游?”比丘僧答说:“我小僧自灵山下来,路过这山岭,偶以览胜。见山松青翠密围,不知有仙洞居此,唐突二位起居,得罪!得罪!且访问二位大号,适间听得说‘福缘君当有奇珍享’,是何意也?”一个隐士笑道:“小子道号福缘君,这友号善庆君,我二人潜名不仕,隐居在此。适因对局,较一席奇珍胜负,是小子连胜三局,善庆君连负三局,例有奇珍之供。”灵虚子问道:“奇珍何物也?”隐士说:“我们先定的棋约,但凡负者供胜者一味奇品珍羞。”灵虚子听了笑道:“这山岭洞谷不过是雉兔麏獐,山花树实,也不足称奇。”’隐士道:“正谓此不足为奇,小子既负,如今只得下山去采取奇珍。若是采取不出,我有一友名唤美蔚君,他离此处六十余里,大山峰下,洞中常有奇珍受享,我须往求,他定然帮衬我小子一两品。”隐士正说,只见洞外走进一个僮仆来道:“我主人美蔚君到来了。”两个隐士忙起来,下阶出迎。只见一个人生的面貌跷蹊古怪,比丘僧看他:兽面怪形人像,呲牙咧嘴嘻呵。
分明一个野猩魔,怎与山人酬和。
比丘僧见了,悄地向灵虚子说:“师兄,我看这人有些妖气,须要留意待他。”灵虚子道:“我已识他面貌,知他情节。原为与师兄搜寻妖魔而来,少不得调出地实迹,仗我们的法力驱剿。只见美蔚君向福缘君问道:“二位师父自何而来?怎么到得此洞?”比丘僧便把前话说出,美蔚君听了,又向善庆君问道:“二位着棋谁胜谁负?”善庆君笑道:“正是我输了三局,例当具奇品佳肴奉享福缘君。”美蔚君道:“老兄,奇珍在何处?取来我们共享。”善庆君笑道:“山内无奇珍,正要来求老兄帮衬一两品。”美蔚君听了,乃向善庆君耳边道:“奇珍不过此僧道二人,我闻出家和尚都是十世修来,若吃了他一块肉,自是长生不老。若似这一个道人,未曾削发,便有俗缘未净,做不得奇珍。”喜庆君听得,也向福缘君耳内悄悄说出。福缘君摇着头道:“此事做不得!我便不受你这奇珍之享,也莫坏了一个出家僧道。况我等清白自守,隐藏在这山洞,食些松花果实足矣。”善庆君点头道:“老兄说得是。”又向美蔚君耳内说;“做不得。”他三个俏耳低言,比丘僧将慧目聪耳一听,备知其故。向灵虚子也附耳如此如此,灵虚子也悄悄说道:“师兄,我看这美蔚君明明是一个妖魔,若不剿除了他,只恐唐僧们经文过此,怎留得他计害?我们如今在他洞中,不便以法剿,须是诱他出洞方好。”两个计议已定。
却说美蔚君见福缘君不依他,忽然心生一计,向善庆君道:“二位师父既是远来到此,你们也该整备一顿斋供款待。”福缘君道;“山洞荒疏,无可奉供,仅有些山芋花果。”美蔚君道:“快备办出来供客。”少顷,洞里小僮捧出几盘山芋、果实、茶汤、松花之类,比丘僧两个见了,随起身道:“我僧道吃过了早斋,偶步出岭,不意遇着二位隐君,又奇逢这美蔚君,亲睹清光足矣,安敢取扰奇珍?况我僧道夙有愿戒,不敢妄受善信一水之旅。”两个一面说,一面出洞走。那福、庆二隐士但以口留说:“二位师父,何碍一杯清茶?”只见美蔚君起身出洞,把手扯着比丘僧说:“长老,你好不知敬重。出家僧道,谁不吃化人斋供?况我等以茶果山蔬待你,何为见了反走?明明绝人太甚,岂是你僧道所为!”比丘僧笑道:“老善人,何必动嗔?小僧们领你一杯茶汤,便犯了我誓愿,也不使善人生嗔。”美蔚君笑道:“我也是留客之意,既然见弃,我也不敢苦苦相留。”乃在袖中取出两个桃实道:“此桃乃蓬莱山得来仙桃,二位师父且每人吃一枚,包管你长生不老。”比丘僧接得在手笑道:“善人,此桃我小僧认得,非蓬莱仙桃,乃此山所出,若是仙桃,善人自食,肯布施我等?”美蔚君说:“真实不虚。”灵虚子问道:“怎见得是真实不虚?”美蔚君说道:“本是蓬莱海岛,灵根出自仙家。三千年岁一开花。结实三千年大。”
灵虚子听了笑道;“我小道说你这桃子是假。”美蔚君道:“怎见得是假?”灵虚子也说道:“看此两枚桃实,常来在此山冈。吃他立刻把人伤,那里哄得道人和尚?”
灵虚子说罢,把那桃子往山洞一掷,只见那桃子化了一个毒蝎,比丘僧也一掷,变了一赤白花蛇。美蔚君大怒起来道:“何处山僧野道,到此当面弄障法眼,坏人行止?我好意奉你两枚桃实,你却变了蛇蝎,晓人不当如是说罢!”径往前山去了,这福缘两个隐士也忙把洞门闭上。灵虚子乃向比丘僧道:“师兄,分明这三个妖魔隐在山洞之间,唐僧师徒路必由此,万一遭他假以斋供桃食,供他师徒,怎么好?我与你为经文保护,不得不剿灭了这三个妖魔。”比丘僧说:“师兄,我看那两个隐土附耳低言,不肯以毒加害我们。似有人心,只恐非妖,误被那怪欺瞒为友。若一概剿除,又非我僧家方便法门,况那美蔚君走去,这两个又闭了洞门。我与你且到山前等候唐僧到来,把这妖魔事因指说与他,叫他们好准备过山。”灵虚子依言,他两个乃走回山岭,到得个山坡下一间茅草空屋,变了两个过往汉子,坐在屋下,专等唐僧到来。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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