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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三部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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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加三。”莎兰德说:“五件是你那个海莉列出来的,三件是我觉得应该也要列入的。”

“说说看。”

“我只查了十一天,还没有机会挖出所有的报告。有些案子的警方调查报告存放在国家档案局,有些仍存放在地方警局。我利用三天去了不同警局,但还来不及走访全部。那五件确认出来了。”莎兰德将厚厚一迭纸放在厨房餐桌上,约有五百页,然后很快地将数据又分成几迭。

“依时间顺序来看吧。”她递给布隆维斯特一张清单。一九四九——营贝卡·推各布松,赫德史塔(三○一一二)一九五四——玛丽·霍姆柏,卡尔马(三二○一八)一九五七——拉奴儿·伦德,兰斯克普纳(三二○二七)一九六○——玛格达·洛维萨·休柏,卡尔斯塔德(三二○一六)

一九六○——莉芙·古斯塔夫森,斯德哥尔摩(三二○一六)一九六二——莉亚·培森,乌德瓦拉(三一二○八)一九六四——莎拉·魏特,瑞若比(三二一O九)

一九六六——莲娜·安德森,乌普萨拉(三○一一二)“这一系列中的第一个案子是一九四九年的蕾贝卡,案情细节你已经知道。我找到的第二个案子是玛丽,卡尔马的一名三十二岁妓女,一九五四年十月在自家公离遭杀害。她遇害的时间不确定,因为大概过了九天或者十天以后才发现尸体。”

“你怎么会把她和海莉的名单联想在一起?”

“她遭到捆绑与虐待,不过死因是窒息。喉咙里塞了一块卫生棉。”布隆维斯特静默片刻后,才查看《利未记》二○:一八这段章节。

“妇人有月经,若与他同房,露了他的下体,就是露了妇人的血源,妇人也露了自己的血源,二人必从民中剪除。”莎兰德点点头。

“海莉也有同样的联想。好,下一个呢?”

“一九五七年五月,拉凯儿,四十五岁。她是清洁妇,在村民眼中个性有点怪。她会帮人算命,排塔罗牌、看手相等等都是她的兴趣。她住在兰斯克鲁纳郊外,屋子地点很偏僻,她是清晨在自己住处被杀。尸体被发现时是赤裸的,还绑在后院的晾衣架上,嘴巴也被封住。身上有无数挫伤与骨折。”

“我的老天。莉丝,这也太恶心了!”

“还有更惨的。她的名字缩写R。L也符合——你看到《圣经》的节录了?”

“明明白白。无论男女,是交鬼的或行巫术的,总要治死他们。人必用石头把他们打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

“接下来是卡尔斯塔德郊区兰莫的洛维萨。海莉的名单上写的是玛格达,全名是玛格达·洛维萨,不过大家都叫她洛维萨。”布隆维斯特聆听着莎兰德讲述卡尔斯塔德命案的奇怪细节。当她点起香烟,他指了指那叠纸张,她侧顶手推过去。“所以说凶手也向动物下手?”

;'I利未记》的章节中说了,女人若和动物交礴,两者都得杀。”

“说这女人和牛交礴肯定是……不可能。”

“可以照字面解释,只要她与动物‘亲近’就算,这无疑是农妇每天会做的事。”

“懂了。”

“海莉名单中的下一个案子是莎拉。我证实她名叫莎拉·魏特,三十七岁,住在瑞若比。一九六四年一月遇害,尸体被绑在床上,受到严重性侵害,但死因是窒息,被勒死的。凶手也放了火,很可能企图烧毁整栋屋子,但有一部分自动灭了,剩下的部分也因为消防队很快赶到,作了妥善处理。”

“关联呢?”

“你听这个。莎拉的父亲和丈夫都是牧师,那个周末她丈夫不在家。”

“祭司的女儿若行淫辱没自己,就辱没了父亲,必用火将她焚烧。好,与名单吻合。你说你还找到更多案子?”

“我发现有另外三名女子也是在同样奇怪的情况下被杀害,应该也要列入海莉的名单才对。首先是个名叫莉芙的年轻女子,二十二岁,住在斯德哥尔摩法斯塔区。她非常爱马,参加过多次赛马,前途相当看好,还和姐姐合开一家小小的宠物店。她被发现陈尸于店内。当天她因为记账,一个人待到很晚。她应该是自愿让凶手进去的。她被强暴然后勒毙。”

“听起来和海莉的名单不太一样,不是吗?”

“也许吧,但有一点例外,凶手施暴后在她的阴道塞入一只鹦哥,然后将店里所有动物都放出来。猫、乌龟、白老鼠、兔子、鸟,甚至鱼缸里的鱼,所以第二天早上她姐姐看到的景象相当恐怖。”布隆维斯特作了记录。

“她遇害时间是州九六○匆明,也就是卡尔斯塔德的农妇玛格达。洛维萨命案发生四个月后,这两起案件中的女人都是工作上会与动物接触,而且两案都有动物牺牲。卡尔斯塔德的牛也许活下来了——但我能想象光凭一把刀子很难将牛刺死。鹦哥则比较明显。另外还有一起动物牺牲的案子。”

“是什么?”

莎兰德说出莉亚的“鸽子命案”。布隆维斯特听完后静静沉思许久,后来连莎兰德都开始感到不耐。

“我接受你的理论。”最后他终于说道:“那么还有一个案子。”“这是我碰巧发现的。不知道还遗漏了多少。”“说说看吧。”

“一九六六年二月在乌普萨拉。死者是十七岁的体操选手,名叫莲娜。她在某次班级聚餐后失踪,三天后尸体在乌普萨拉平原的一条壕沟中被发现,离城区相当远。凶手是在他处行凶后弃尸于此。这起谋杀案引起媒体高度关注,但始终没有报道关于她死亡的真正情形,我读了尸体解剖报告,这女孩受到极残忍的虐待。凶手用火烧她,她的双手和胸口严重灼伤,全身也有多处被反复烧灼。在她身上还发现石蜡的痕迹,显示凶手用了蜡烛,但从双手焦黑的程度看来,肯定是被放在更强的火上烧。最后,凶手锯下她的头,丢在身体旁边。”布隆维斯特脸色发白,低呼一声:“天哪!”

“在《圣经理找不到吻合的内容,但有几段提到播祭与赎罪祭,有些地方还建议将献祭的牲畜——多半是牛——切成块,让头和脂油分离。还有火也让我想到第一起命案,就是发生在赫德史塔这里的曹贝卡案。”

傍晚时蚊子开始涌现,他们便将院子的桌子清一清,转移阵地到厨房继续讨论。

“你没有找到确切的《圣经》出处并不重要,这不是出处的问题,而是变态地模仿《圣经》中的内容——应该说是断章取义的联想。”“我同意。其实根本说不通。举例来说,《圣经》上说和有月事的女子发生性行为,两人都必须从民中剪除,如果照字义解释,凶手就应该自杀了。”

“所以这些线索代表着什么呢?”布隆维斯特大声说出内心的质疑。“你那个海莉要不是有怪癖,就是肯定知道这些命案之间有关联。”

“从一九四九年到一九六六年,也许之前和之后都还有。一个极度病态残酷的连续杀人狂,至少在十七年间不断屠杀女性,却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关联,听起来实在不可思议。”

莎兰德将椅子往后一推,又从炉上的壶中倒一些咖啡,接着点了根烟。麦可暗咒一声,却仍从她那儿偷一根来抽。“不,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她说着竖起一根指头。“二十世纪期间,瑞典有几十件女性被杀的悬案。犯罪学教授裴森曾经在电视上说过,瑞典的连环杀人犯极少,但很可能有一些从未落网。”接着她又竖起另一根手指。

“这些命案发生在一段很长的期间内,而且遍及全国。有两件时间很接近,都在一九六○年,但情况却截然不同——一个是卡尔斯塔德的农妇,一个是斯德哥尔摩的二十二岁少女。”

第三根手指。

“没有明显可见的模式。命案发生的地点不同,没有明确的手法特征,不过有一些情况确实重复出现。动物、火、严重性侵害,还有如你所说,以变态手法模仿《圣经》内容。但似乎没有一个警探从《圣经》的角度来诠释任何一件命案。”

布隆维斯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纤瘦的身躯、黑色无袖紧身上衣、刺青和穿在脸上的环,让莎兰德看起来很突兀,至少在海泽比的宾馆小屋里很突兀。晚餐时他试着和她闲聊,她却沉默得近乎无礼。然而一旦工作起来,她又像个不折不扣的专业人士。她位于斯德哥尔摩的公寓也许乱得像被轰炸过,她的思绪却是有条不紊。“一名乌德瓦拉的妓女在工厂外被杀,和一名牧师的妻子在瑞若比被勒毙,房子又被纵火,这两个案子实在很难联想在一起。我是说如果没有海莉给我们的线索的话。”

“所以下一个问题来了。”莎兰德说。

“海莉到底是怎么卷入这一切的?她,一个受到周密保护的十六岁女孩。”

“答案只有一个。”莎兰德说道:“一定和范耶尔家族有关。”当晚十一点,他们已经探究完这一系列谋杀案,并反复讨论其中可能的关联性以及相似处与差异处的小细节,弄得布隆维斯特头晕目眩。他揉揉眼睛、伸伸徽腰,问莎兰德想不想出去走走。她的表情显示她觉得散步是浪费时间,不过口头上还是答应了。布隆维斯特建议她去换上长裤,因为蚊子很多。

他们逛过游艇码头后,经由桥下走上马丁住的娜角。布隆维斯特指着各栋屋宅,向她介绍里头住的人。来到西西莉亚家门前时,他有点吞吞吐吐。莎兰德好奇地瞅他一眼。

他们经过马丁的汽艇,到达娜角,然后坐在石头上共抽一根烟。“其实还有一个关联。”布隆维斯特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也许你已经想到了。”

“什么?”

“她们的名字。”

莎兰德想了一下,摇摇头。

“都是《圣经》中的名字。”

“不对,”她反驳。“《圣经》里哪有莉芙和莲娜?”“有啊。莉芙象征‘生存’,也就是夏娃。来,猜猜看——莲娜是什么的缩写?”

莎兰德气恼地皱起脸来。他反应比她快。她不喜欢。

“玛德莲娜①。”她说。

① 《圣经》中译为抹大拉。

“妓女、第一个女人、圣母玛利亚……全都有了。实在太怪异了,恐怕连心理学家听了都要头晕。不过关于名字,我还想到另一件事。”莎兰德耐着性子等他继续说。

“这些显然都是传统的犹太名字。范耶尔家族里有太多反犹太、纳粹与阴谋论的狂热分子。我唯一见到哈洛德那次,他就站在大马路上咒骂自己的女儿是妓女。他和女人之间肯定有问题。”回到小屋后,他们准备了消夜并煮了点咖啡。麦可翻阅着阿曼斯基最欣赏的调查员为他所作的将近五百页的报告。“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出这些事证,确实很了不起。”他说道:“谢谢,也谢谢你愿意到这里来向我报告。”

“现在怎么办?”莎兰德想知道。

“明天我会去和弗洛德谈,让他准备付你钱。”“我指的不是这个。”

布隆维斯特看着她。

“我想……我请你做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他说。“我还没完。”

布隆维斯特背靠在厨房墙上,与她四目交接,从她眼中却看不出所以然。半年来,他一直是独自调查海莉的失踪案,如今出现另一个人——一个经验丰富的调查员——领略了其中的牵连。他一时冲动作出决定。

“我明白,这整件事也让我很焦躁。我会找弗洛德商量一下,再请你当一两个星期的……研究助理。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付他给阿曼斯基的酬劳,不过让你有足够的生活费应该办得到。”莎兰德忽然对他微微一笑。她不想被摒除在外,即使拿不到钱她也愿意做。

“我要去睡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走进房间关上房门,两分钟后,她打开门探出头来。

“我觉得你想错了。那不是一个误解《圣经》的病态连环杀人犯,只是一个痛恨女人的普通混蛋。”

第二十一章

七月三日星期四至七月十日星期四

六点左右,莎兰德先起床,加水煮咖啡后去冲了澡。七点半,布隆维斯特醒来时,她正在看他电脑里关于海莉案子的摘要。他走进厨房,腰际围一条浴巾,一面揉着惺忪的眼睛。

“炉子上有咖啡。”她说。

他走到她身后越过她的肩膀看去。

“那份文件有密码防护的,该死!”他说。

她转头往上瞄他。

“只要三十秒钟就能从网络下载一个可以突破Word加密防护的软件。”

“我们得谈一谈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他说完便淋浴去了。

回来的时候,莎兰德已经关上他的电脑,放回工作室的原位,并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布隆维斯特很确定她已经把他电脑里的东西转移到她自己的电脑里头了。

莎兰德不仅有信息瘾,还有少年罪犯的道德与伦理观。

他刚坐下来要吃早餐,就有人来敲门。马丁一脸严肃,让布隆维斯特一度以为他是来报他叔叔的死讯。

“不,亨利的情况和昨天一样。我来完全是为另一件事。可以进去一下吗?”

布隆维斯特请他进屋,并介绍他的“研究助理”莎兰德。她只迅速看了企业家一眼,微一点头,随即又埋头于自己的电脑。马丁无意识地与她打招呼,实在太心不在焉,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她似的。布隆维斯特给他倒了杯咖啡,请他坐下。

“怎么回事?”

“你没有订《赫德史塔快报》?”

“没有,不过有时候会到苏珊的店里看。”

“这么说你还没看到今天早上的报纸。”

“听你的意思好像我应该要看。”

马丁将当天的报纸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头版有两栏关于他的报道,第四页接续。《被判诽谤的记者藏身于此》。有一张布隆维斯特走出小屋的照片,是从桥另一端的教堂山坡上用长镜头拍摄的。

记者托尔森胡乱拼凑出一篇诋毁的文章。他重提温纳斯壮案的大概,宣称布隆维斯特不名誉地离开《千禧年》,最近还入狱服刑。文章最后依旧是那句老话:布隆维斯特拒绝对《赫德史塔快报》发表评论。全篇的口吻仿佛在警告所有有自尊心的赫德史塔居民,有个来自斯德哥尔摩的超级大混蛋正鬼鬼祟祟藏匿在这一带。文章中没有一句话称得上诽谤,却又字字句句让读者对布隆维斯特产生偏颇的印象;编排与字体全是平常报纸用来报道政治恐怖分子的格式。《千禧年》被形容为具有“煽动性”、可信度不高的杂志,而布隆维斯特关于财经报道的著作,也被说成针对其他较受敬重的记者所发表的“争议性言论”集锦。

“麦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看到这篇报道的感觉。太卑鄙了!”

“这是预谋。”布隆维斯特淡淡地说。

“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早上我喝咖啡时看到这则新闻还差点呛着。”

“那么是谁做的?”

“我打了几通电话。这个托尔森是夏季的实习记者,是听命于毕耶写出这篇报道。”

“我以为毕耶在编辑室没有发言权。他毕竟只是议员和政治人物。”

“严格说来他并无影响力。可是《快报》的总编辑是英格莉的儿子卡尔曼,他是约翰那一房的人。多年来,毕耶和卡尔曼一直很亲近。”

“原来如此。”

“托尔森会立刻遭到解职。”

“他几岁?”

“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

“别炒他鱿鱼。听他讲电话,像是个非常年轻、没有经验的记者。”

“不能不让他付出一点代价。”

“要我说嘛,这个情况有点荒谬:范耶尔家族拥有的一家报社的总编辑,去攻击另一家亨利是股东而你是董事的杂志社。你的总编辑卡尔曼在攻击你和亨利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责任归属还是得厘清。卡尔曼是公司的股东,也经常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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