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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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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药片令人眼花缭乱、望而生畏。可是何许人从中挑出五六种足足有十几粒,一把塞进嘴里,一口水就吞了下去。“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何许人微笑着说,“实际上我仍是一个病人,只是比以前有了很大的好转,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我敢于说出我的病情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是整天一大把、一大把地吃药,现在的药量比以前少多了。”说话间,一绺黑色的头发盖住了何许人的前额,浓重的两道眉毛下面是笔直的鼻粱,黑黑的眉毛和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映衬得目光也更忧郁,特别是薄薄的嘴唇微微凸着,显得脸颊肌肉松弛,徽微下陷。大病初愈且已届不惑之年的何许人,给他的印象很深沉,也很憔悴,只是憔悴中透出一缕光彩,像是从心里反射出来的,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感到不可思议,便好奇地同:“丘吉尔将自己的抑郁症称为‘黑狗’,你是怎么击溃‘黑狗’的?”何许人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冰水递给他,脸上挂着硬朗的表情,尽管目光凝视着他,他却觉得何许人并来看他,而是转向自己的内心,回答更是令他惊讶:“你知道长篇小说《白道》吗?读了《白道》,我忽然发现天不再像以前一样灰蒙蒙的,而是湛蓝湛蓝的。”他听了这话,突然从心里涌起一种沮丧的感觉,他避虚开何许人的目光,就像故意在压抑一个哈欠,声音低沉地问:“丘吉尔说,要是‘黑狗’咬你,千万不要置之不理,能说说‘黑狗’咬你的情景吗?”何许人似乎对这个话题既敏感又兴奋,兴致像火一般地燃烧起来,但同时又心事重重,敝帚自珍,似乎怀有满腹的委屈,坦诚得有点“不顾形象”地说:“当时我就像困在瓶子里的苍蝇找不到出路。不瞒你说,我想过自杀,想过无数次,也有过行为,只是未遂而已。特别是节目质量因官司而下降,观众评价尖酸刻薄,句句都伤我的自尊心,我的身体和精神实在承受不住了,整个人就要崩溃了,整天想的就是两个字:自杀!”他听得从心底往外冒寒气,下意识地把胳膊环抱起来,紧紧地压在胸部,仿佛即将崩溃的不是何许人,而是他。他情不自禁地膨胀起鼻翼,疑惑地问:“打官司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什么,何许人的表情宛如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一下子让他想起了梵高笔下那幅割伤了耳朵的自画像,白森森的耳朵仿佛包裹了纱布,表情倔强而深沉。何许人并未察觉他猥陋的心理,而是目光乖戾地问:“你看过电影《我是谁》吗?”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着何许人,似乎在脑海中猜测着什么,用茫然的口吻问:“没看过,演什么的?”何许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浓重的眉毛映衬下,透出忧郁的哀愁,愤愤地说:“大概就是说一个电视男主持人,除了拿出很少的精力主持《我是谁》以外,省下大量时间都用在乱搞男女关系上了,基本就是这么个脉络。”他恍然大悟地问:“这岂不是在影射?”“所以我才下决心打官司!”何许人叹息着,用两手捂了捂眼睛,然后把左手深深地插进裤兜里,右手攥起一个拳头轻轻捶在办公桌上,咬着嘴唇说,“说白了都怨我天生的性格缺陷。我这个人虽然怀疑一切,但唯独对人非常相信,所以才会上当受骗。《我是谁》这部电影的导演和编剧曾经都是朋友,正因为如此,我还参与了前期创作。当时导演把我请到他家,当着编剧的面,向我请教《你是谁》栏目的产生过程,告诉我,他要搞一个以主持人为背景的电影,就想套用《你是谁》栏日,电影的名字叫《我是谁》,特别虚心地请我介绍了主持《你是谁》的经验,以及栏目是怎么运作的,所有的谈话都是围绕着这些内容,我以为他们的出发点是想拍一部寻找自我、寻找心灵家园、思想深邃的电影,不然不会用《我是谁》的名字,同时也希望电影更真实地接近主持人的生活,别让内行人看了太露怯。出了友谊,我倾尽所知告诉了他们。当时关于主持人乱搞男女关系的内容他们只字未提,足见这两个人用心多险恶!”听到这里,他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下意识地揉了揉眼腈,目光朦胧地问:“你当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们心里潜藏着什么圈套?”“知道就不会上当了!”何许人斜扫了他一眼,心重到近乎脆弱,痛苦地说,“这部片子一上映,我的生活就被打乱了,观众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我,于是种种猜测、联想、臆断接踵而至,一时间蜚短流长不绝于耳,不仅严重伤害了我,而且严重伤害了我的家人。一气之下,我将他们告上了法庭,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办法打赢的官司,但是我必须采取行动才有可能洗净那一身莫须有的脏水。既然道德在他们眼中成了可卑的机谋,就必须阻止,哪怕牺牲掉自己。我承认,这什事让我患上了抑郁症,因为我一直视我的声誉如生命。但是他们比我病得更重,早就迷失在欲望横流的汪洋中了,怪不得那部烂片子的片名叫《我是谁》呢,他们的确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因为他们的灵魂随着那部片子一起卖掉了。”何许人的话让他有一种紧紧包裹起来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何许人面前越来越像一个“蛹”,他不停地暗问自己,这个“蛹”是什么,难道是灵魂?他自我解嘲地想,不成蛹怎么可能化蝶,于是对何许人的痛苦倍加同情起来,深情地问:“那段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何许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化蛹成蝶的目光,脸上挂着涅槃重生的自信说:“那段日子,我真是不堪重负,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绝望的状态。整宿整宿地失眠,几天几夜地睡不着觉,心里不停地重复哈姆雷特的问题:‘活着?还是死去?’以至于痛不欲生地割腕自杀,多亏抢救及时。在住院期间,主治医生送给我一本《白道》,读后我才发现原来抑郁对我来说犹如郭鹤年登山,是与灵魂对话的一种方式。抑郁也的确导致我不断地探寻与生命、死亡、善、恶、人性、灵魂等有关的终极性问题。出院以后,我开始主动查阅关于抑郁症的资料,终于发现,原来抑郁竟然是人类的智者们向内思考、回归内心的最有效形式之一,怪不得有那么多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都曾经抑郁过,原来只有痛苦才能唤醒意识。‘黑狗’在我心里的狂吠终于唤醒了我,看似我被命运推入了绝境,但这是领悟人生真谛的方式,只有这种方式才能穿越心灵的黑洞,达到最终的觉悟,正是通过心灵的苦难,我才走进地狱,发现了天堂,那些从来不思考人生、不往内看的人是不会体会到抑郁的意义的。只有真正智慧和清醒了的人才会听到‘黑狗’的叫声。”听了这番话,他的内心像是被暴风骤雨洗礼了似的,他被深深地震撼了,此时此刻,他觉得本来和自己个头差不多的何许人,明显高大了许多,瘦削的腮上也泛起了红晕,他怀疑,被“黑狗”咬过的人,是不是都有一种对自我的狂热,否则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像一团燃烧起来的火?尽管此人不是《白道》的作者,但是他断定,这是一个为了一些更高的东西,可以把自己消耗尽净的人,因为他察觉到,何许人的内心不可磨灭地燃烧着。

22。我找到了避难所

我真的不会做梦了吗?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我就会想起那个推销戒指的陌生人,他长得实在太像王林了,难道他是王林的另一个我?在陌生人出现之前,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有另一个我,想不到王林也会有。或许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两个我,只是绝大部分人意识不到罢了。那么王林意识到了吗?逃出国门之前,他肯定没有意识到,逃出国门之后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了。想不到他的另一个我和他一样四海为家,而且是卖梦的人。真难以想象,有一天陌生人遇上了王林,会向他推销哪一枚戒指。在我的记忆里,王林、孙兰兰和小李子合伙承包性病诊所后,我们就没谈过关于梦的话题,很显然,王林早就不会做梦了,他太需要陌生人的戒指了,也不知道他这辈子有没有缘分和陌生人相遇。不要说陌生人了,就是我,怕是都无缘再与他相见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间屋子。我的病越来越重,恐惧感越来越强,我害怕一觉醒来再也不是人,而是人类讨厌的任何什么东西;我更害怕一觉醒来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我不愿意睁开眼睛,我担心我的眼睛永远也睁不开了,我更害怕我闭着眼腈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光明,天哪,我只能看到光明,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就像是睁着眼睛掉进了牛奶的海洋里,一切都被阳光吞没了,我担心我一旦睁开眼睛,就会被强光刺瞎了。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的眼睛不怕强光,或许他们早就闭上了眼睛,也或许他们根本就是盲人。然而我不想做瞎子,我还是要睁开双眼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恐惧不安。然而更可怕的是我得了厌食症,我不愿吃东西,我害怕吃下去的不是饭,而是毒,因为我知道我们已经找不到一碗没有毒的饭了,对,每一碗饭里都有毒,这太可怕了,我害怕一旦吃东西就会被毒死,因为我有消化系统,有排泄系统,但没有排毒系统,但是为了活下去,我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吃下去一点,每当我吃下去什么的时候,我就幻想我变成了能抗毒的一条蛆,千方百计地爬进一泡屎里。让我痛苦万分的是,我既不能完全像人一样生活,也不能变成一条蛆,因为我活着的一切努力就是至少不完全像动物一样生活。然而我感觉我现在不仅活得像动物,而且像不得不由人类豢养的动物,离开人类的豢养就会立即死去。我怀疑我病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因为食物中毒造成的,对,食物中毒,或许慢性食物中毒就是我病倒的主要原因。越这么想,我就越恐惧,我的神经细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纷至沓来的恐惧让我生不如死,终于病魔再一次将我逼到了死亡的边缘。发病时刚好是吃晚饭时间,我老婆刚把饭端上饭桌,在小碗里盛了半碗饭,夹了半碗菜准备喂我,或许是饭菜的味道刺激了我,我的神经顿时痉挛起来,我老婆惊得赶紧放下饭碗,掐我的人中,我感觉我老婆的长指甲已经扎进了肉里,但是我仍然抽搐不止,我老婆担心我将舌头咬下来,情急之下将枕巾塞进了我的嘴里,我感觉一阵眩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救护车里,我第一句话就问我老婆我是不是还活着,我老婆一边抹眼泪一边点了点头。车上一位女救护人员见我醒了过来微笑着问我睡得怎么样?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变成了一条蛆睡在一泡屎里。车上的几位救护人员被我这句话逗得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其实我说的是实话,但救护人员一边笑一边说我太幽默了,然后冲我老婆说,怎么样,我说你老公没病就是没病,他只是睡着了,睡得太死罢了,我们量他的脉搏和血压都非常正常。我老婆满脸泪痕地说;“可是当时我连脉都摸不着了。”女救护人员止不住笑地说:“不可能。”不管怎么说,我又被送进了医院,又被送进了观察室,这一次病魔来得着实凶猛,尽管医生认为我没病,但我老婆说什么也不准备听医生的了,她决定让我住院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可是医生说什么也不同意,理由有二:一是医院病床紧张,即使能收也要往后排,也可能等一周或一个月,也可能等半年或一年;二是医院不能收没病的人。没办法,我老婆只好求同事找熟人,同事答应帮忙,但不能马上答复,要等明天上午才能知道结果。今晚只能在观察室过夜了,我躺在病床上,望着为我担惊受怕、着急上火的老婆,一股热泪涌出眼眶,自从我患病以来,她整日吃不好睡不好,上班时由于担心我而心不在焉,有一次几乎酿成大错,幸亏同事及时提醒。老婆见我流泪以为我为病情难过,温柔地安慰我:“别难过,明天住上院就好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查明白,看看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我同事的关系很融洽,我们明天一定能住上院。这一次不仅要查病因,而且要彻底治好。”我看着老婆憔悴的脸,心里难过地说:“老婆,要是我的病永远也治不好可怎么办,”我老婆噘起小嘴嗔道:“不许胡说!”这时邻床上发出一声呻吟,我们这才注意到邻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打滴流,只是没有人陪,我老婆心善走过去问:“大哥,需要帮忙吗?”男人声音虚弱地说:“大妹子,我老婆去医生办公室半天了,你帮我看看她怎么还不回来?”我老婆好奇地问:“她去医生办公室干什么?”男人有气无力地说:“我的病需要住院,可医生说没床位。”正说着,门开了,进来一位和我老婆一样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我老婆温声说:“是大嫂吧,大哥正想让我找你去呢。”中年妇女显然是个直性子,用抱怨的口吻说:“偌大个医院居然空不下一张病床,真不知道是人病了,还是天病了。”我老婆微笑着问:“大嫂,大哥得了什么病啊?”中年妇女一脸痛苦地说:“别提了,我俩是东州人,开了一家服装店,虽然生意不温不火,好在房子是自己的,日子还过得去,上个月你大哥看中了一批服装,将家里的积蓄都投了进去,没想到货刚到店里,无缘无故地着了一把大火,我们是前店后家,这把火不仅烧光了货,烧光了我俩一辈子的积蓄,更是烧光了家,幸亏那天我俩不在家,否则连命也没有了。家没了,我们只好进京找儿子,儿子一直在北京打工,没想到刚下火车,你大哥就病倒了,我就赶紧叫救护车,幸亏救护车来得及时,你大哥才缓过这口气来。原指望住上院,你大哥就有救了,可是医院死活不收,说是没有病床。”我老婆关切地问:“没让你儿子想想办法,”中年妇女唉声叹气地说:“儿子在北京过着蜗居的生活,居无定所,原先给我的电话已经成了空号,我和儿子已经失去了联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呢。”我老婆听罢又叹了口气,安慰说:“大嫂,别着急,办法总会有的。”我听着两个苦命的女人同病相怜的对话,感觉我不是躺在医院里,倒像是躺在座坟墓里。刚才给我看病的医生倒像是看坟的。最令我作呕的是那个人刚才给我看病时,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着药片,好像他吃的不是药,而是香甜可口的爆米花。我不解地问:“你是病人,还是我是病人?”他的回答颇为费解:“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病人就是医生,我们离不开病人的治疗。”我不客气地问:“那么你究竟得了什么病?”他毫不避讳地说:“恐惧症。”我心想,这明明是我的病,怎么成了他的病了,便好奇地问;“你究竟怕什么?”他压低声音说:“怕死!”我纳闷地问:“医生每天都与生死打交道,看惯了生死,怎么会怕死?”他神经兮兮地说“你有所不知,病人都是被治死的。”我轻蔑地问:“那么究竟是病人治死了医生,还是医生治死了病人?”他狡黠地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在医院里。”当时我怎么听都觉得他是在说:“反正我们都在坟墓里。”难道这个世界上的坟墓活了,可以自由自在地寻找死人?我感觉患病以来,坟墓一直在寻找我。此时此刻,我已经感到了它巨大的吸力。死亡只有一次,坟墓却有无数个,我之所以坚持苟延残喘,是因为我无法选择,又不得不选择。人的一生其实就为拥有一座坟墓而努力,关于这一点,我以前不能理解,可是几次被救护车送进医院后,我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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