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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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翕动着鼻翼问:“非要躲进疯人院才能创造?”何许人顿时露出如鲠在喉的表情,脸色像便秘似的涨红起来,激动地说:“我不是鸟,我是蝙蝠,可是他们非要将我归为鸟类,他们认为只要长翅膀的就是鸟类,可是我不是鸟,也不是会飞的昆虫,而是兽,你懂吗’你懂我的意思吗?”他露出一种他乡遇故知的表情,颇为同情地叹息了一声,深有感触地说:“其实你既不是鸟,也不是兽,你是真正的人。”他惭愧地笑了笑,微微皱着眉,射出玻璃碎片似的目光,低声说:“我只是个生物,还谈不上人,人只是我生存的一个借口。我只是渴望做个人罢了。”他狡黠地看着何许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诡谲地笑道:“你只是半个疯子。”何许人惺惺相惜地眨了眨眼,用潜伏者对暗号的语气诙谐地说:“其实你也是半个疯子。”他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惬意的恭维,便心领神会地说:“我们加在一起刚好是一个。”何许人斜着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用挑衅的口吻说:“要不你也住进来?”他未置可否地笑了。

18。我的腹中没有光

小李子终于回到了东州,但是打来电话说,北斗医院出了点事,让我再等两天,事情处理完再来接我。我老婆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一个三岁小男孩因误吞了异物,到医院治疗后,住了三天院,异物拉了出去,出院结算时,检查的项目多达上百项,其中还包括梅毒,小男孩的家长是市报的记者,他一不做二不休,对北斗医院明察暗访,搜集了许多患者体检没病却检出病来的证据,欲联合几大媒体同时曝光,一旦这位家长搜集的证据在媒体上曝光,北斗医院将面临灭顶之灾。我老婆跟我讲完小李子的苦衷之后,我失望极了,因为北斗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小李子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北京了,我的病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虽然每次发作都不如最开始的几次严重,但是频繁的发作折磨得我心力交瘁,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由于归家心切,我还是咬着牙亲自跟小李子通了个电话,我先是询问了那件棘手的事情怎么处理,他告诉我,他姐可以帮他摆平,他姐就是我先前提到的那位监察局女副局长,北斗医院开业不久,女副局长就摇身一变成了市药监局局长,虽然小李子从未向我透露过实情,但是我估计他姐这次升迁与王林摇身一变成为报社主管广告业务的副主编有异曲同工之妙,为了北斗医院长治久安,我要是小李子也会这么做的。电话里小李子详细告诉了我,他姐拟摆平此事的方案,我听了以后一直为小李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至于究竟如何操作的,小李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说出来,我也的确说不出口,姑且不说了。小李子在电话里还告诉了我一件让我百感交集的事,他把我病了的消息告诉了远在加拿大的王林,王林通过小李子向我问好,这是王林逃亡后,我第一次得知他的讯息,小李子告诉我,王林逃亡时由于走得急,身上没带多少钱,他逃亡到加拿大后,曾经多次打电话向小李子要钱,因此小李子一直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只是从未和我说起过。小李子在电话里又说了许多鼓励和安慰我的话后,就声称他姐来电话了,便匆匆挂断了我的电话。屋子里聚拢着午后的阳光,制造出迷幻一般的宁静,外面的街道上不时有车辆穿梭的喧嚣声,恐惧和痛苦像海潮一般向我袭来,我试着将它们抖落,却无济于事,只能孤独地聆听窗外小花园树林上一只乌鸦优郁的哀鸣。那叫声很像是一个无家可归者痛苦的呻吟,更像是病入膏肓者绝望的呼救声。我体内的另一个我向往着窗外那闪闪发光的金线,阳光,似乎只有阳光可以引导我找到我苦苦追寻的心岸。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天涯漂泊的王林和我是不是有同感,在我心里,他就是窗外那只孤独哀鸣着的乌鸦。

王林逃亡得很仓促,走之前曾匆匆地到我家和我告别。我们见面时,我发现他突然瘦了一圈,眼圈发青,情绪沮丧,一见到他,我就知道出大事了。果然,他告诉我,报业集团的一位领导找他谈话,希望他赶紧逃出国门,否则不仅自己小命不保,还会连累很多人。我追问他为什么?他哭丧着脸说,省纪委找过他,要不是报业集团的那位领导保他,怕是早被双规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王林副总编的职位是怎么到手的我一清二楚,当时小李子就是按照我的想法帮王林运作的,由于王林的位置是报社里最肥的一个差事,他做人既张扬又霸道,难免得罪人,即使没得罪人,也照样有人盯着他,因为觊觎他位置的人不乏其人,这些人像苍蝇一样围着他,即使他是一个无缝儿的“蛋”,这些“苍蝇”也会找到下蛆的地方,何况王林又是个不检点的人,他利用职权没少捞好处,特别是和小李子的合作终止后,他和孙兰兰断了来钱道,于是他就打起了广告商的主意,孙兰兰死后,王林破罐子破摔,整日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想要给他罗织罪名易如反掌,幸亏有领导保他,给了他喘息之机,也是他平时钱花到位了,否则我们怕是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其实那天他向我道别是假,让我开车送他离开东州是真。多年的友谊,我没办法袖手旁观,便连夜亲自开车送他去了滨海市,在滨海码头他乘船离境,好在他前些日子去美国出差,签证还没有过期,我们相拥而别时,他流下了依依不舍的泪水。“郑商,”他哽咽着说,“我终于可以断奶了。”王林这句话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我时常反问自己:“我断奶了吗?”小李子告诉我,北斗医院老中医初步认为我是元气不足,想来我并没有大伤元气的行为,莫非是先天营养不良造成的?我记得小时候在山东老家,有一个叫二狗子的小伙伴,吃奶吃到了娶媳妇,娶了媳妇后还要吃他媳妇的奶,他媳妇骂他不是个男人,只是个一辈子吊在女人奶头上的窝囊废。我现在像是一个躺在床上的窝囊废。想起王林“我终于可以断奶了”这句话,我甚至对他的逃亡有几分嫉妒。因为从此他可以纵横四海了。而我现在不仅没有勇气离开房间,而且越来越依恋我老婆。我竟然虚弱得像个孩子,尽管我十分思念母亲,却寻不到半滴母亲的奶水了。我深知我母亲的奶水早就挤干了,而我还在心理上渴望着、回味着那稀薄寡淡的奶香。这是怎样一种痛苦的折磨呀!我现在这种濒于死亡的状态是不是为了摆脱这种痛苦的折磨呢?我隐隐感到,我心血枯焦的躯体在努力走向毁灭,因为我软弱得越来越像棵芦苇,一棵焦黄的芦苇,不知为什么我渴望星星之火可以点燃芦苇,因为只有燃烧才可以毁灭。为了这种毁灭我在拼命努力着。我甚至梦见小李子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拿着一根焦黄的芦苇在窃笑,幸亏他没有点着打火机,否则我可能早就不在了。但是就在小李子窃笑着试图点燃芦苇时,我惊异地发现,旁边还有个孩子蹲在草丛中怯生生地瞪着一双圆眼睛在偷看他,那个孩子是谁?难道是我吗?不可能,小李子是另一个我,我在小李子面前怎么可能是个偷窥的孩子?但是这时我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女人的声音:“老公,老公,回家该吃奶了!”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老婆。她将小男孩从草丛中拽出来,拍了拍他屁股上的土,像母亲般拉起小男孩的手就走,身后传来小李子讥讽的笑声,并窃窃私语道:“都多大了,还不断奶!”要不是我老婆称小男孩为老公,我也不敢断定,那个小男孩果然是我。狗日的小李子,竟然敢嘲笑我!就在我观望之时,小李子一个箭步追上我老婆,将手中的芦苇递给她说:“这孩子太弱了,用这根芦苇当拐杖吧。”我老婆没好气地说:“开什么玩笑,一根芦苇可以当拐杖?”小李子嬉皮笑脸地说:“不妨让他试试。”说完用手指做了个手枪状,一脸坏笑地指着小男孩,嘴里发出“砰”的一声。我老婆将信将疑地将芦苇递给小男孩,没想到真的出现了奇迹,芦苇在小男孩手里竟然化作一双金翅膀,小男孩兴奋地说了一声:“我要飞了!”话音刚落,光芒万丈地飞上了天空,我老婆顿时惊叫起来,声音像尖刀一样刺穿了我的心脏。每到此时,我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要不是我老婆在我身边捅我一下,我怕是再也醒不过来。醒来后,我想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大画家毕加索的那句:“你的腹中有一千道光芒。”我也想成为腹中有一千道光芒的人,可是我是个元气不足的人,元气是什么?就是光源。没有光源怎么可能有一千道光芒?一道光也不会有。或许光芒可以救我,但我试着走到窗前让阳光照到我,却被照得萎靡不振、奄奄一息。得病以来,我呆在黑暗里似乎比呆在光里更舒服一些,我赶紧爬到床上,苟延残喘了好一阵子,才喘匀了这口气。不过这次冒险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腹中之光”和“太阳之光”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光。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腹中之光”,都是毕加索凭空想象出来的。他是艺术家,我也是艺术家,我为什么就想象不出来呢?难道就因为他是大画家,而我是小作家吗?不过,我还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我也能想象出“腹中之光”,我或许就有救了,然而谈何容易啊!小李子在电话里告诉我,王林很想家,我何尝不想?只是毕加索那句话让我不得不追问自己,家是什么。究竟是“太阳之光”照到的地方是家,还是“腹中之光”照到的地方是家?我发现我越来越向往“腹中之光”。

·16·

阳:虚虚实实

19。他被她的故事打动了

他走进话剧用的小剧场时,她刚刚排演完路易吉·皮兰德娄的《寻找自我》。两个人便在小剧场内随便找了座位聊了起来。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令人目眩神驰的美女,却也秀丽动人。脸形端庄妩媚,脸色像熟透的水蜜桃,新鲜得让人满口生津,不大不小的眼睛,定神时泉水般纯净,眨眼时星星般闪烁,杨柳般的腰身如毛笔写意出来的仕女端庄灵秀。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是通过两个制片人、三位导演才找到她的,这都得益于他是个作家,而且还是个二流编剧,他的二部长篇小说在他的呕心沥血下都拍成了电视剧。尽管她也演过电视剧,但他对她并不知晓,只因为她叫何许人,他才费尽周折找到她。今天本来是她约他来看她排演《寻找自我》的,他却因为路上塞车来晚了。好在他熟知皮兰德娄的作品,因此他一开口就缓解了迟到的尴尬。“你让我想起‘戏就在我们身上’这句话,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戏还在你身上。”他的语气中既透着欣赏也有几分恭维。“谢谢。”她知道这是对一个演员最好的夸奖,内心顿时泛起柔软光滑的涟漪,妩媚地笑道,“演戏表面上是在演他人,实际上是在演自己,演自己未曾发现的内心,这是一种寻找,或许自我就存在于演员探索角色的过程中。”“这恰恰是《寻找自我》这出戏要表达的内涵,”他会心地一笑,若有所思地说,“剧中的女士角虽然拥有万众瞩目的鲜花和掌声,却觉得自己灵与肉都迷失在自己所饰演的角色中了,她渴望找回真正的‘自我’,然而,当一个只做自己而从不会对自己的行为进行雕饰的男人引领她回到真实的生活中来时,她却感觉只有舞台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但是舞台是一个演员真正的归宿吗?会不会每饰演一个角色就迷失一次呢?”她显然被说到了痛处,仿佛想起了难以忘怀的往事,这往事犹如块隐隐作痛的伤疤,让她无法释怀,她深吸一口气问:“你的意思是说舞台是一座迷宫,可是,在皮兰德娄看来,生活与舞台、台上与台下、演员与观众没有绝对的界限,这岂不是说,生活也是一座迷宫?”他欠了欠屁股,然后深深陷在了座位里,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说:“可是生活中大多数人是甘于平庸的,许多人活一辈子平淡得也没有一个故事。舞台上与生活中不同的是,大幕一拉开,悲欢离合的故事就开始了。能说说你饰演最成功的角色是哪出戏里的吗?”他的语气像是向她索要阿里阿德涅线团,希望牵着线头走进她内心的迷宫。她对他的心思似乎心知肚明,用吊胃口的语气说:“我饰演的最成功的角色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在生括中。”座位上的弹簧发出了尖锐的颤音,他又欠了欠屁股,恳切地说:“能说说吗?”他看似平和的步步紧逼,宛如百年难遇的水底洋流,激起她心海深处微生物的骚动。她紧闭芳唇思忖片刻,然后莞尔一笑说:“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微微一笑,脸上挂着魔术师般的诡谲,心中激荡着奇怪的兴奋感,平和地问:“什么条件?”“能根据我说的故事为我量身创作一个剧本吗?”想不到她狮子大开口,他有一种被野兽吞没了的感觉,但是他无法抵制迷宫对他的诱惑,爽快地说:“如果故事精彩,可以考虑。”“那好吧,”她向他要了一支烟,他殷勤地为地点火,她用回忆的口吻说,“我从戏剧学院毕业后,对生活和事业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可是处处都是潜规则,我一直在片场跑龙套,连一句台词都混不上,我就开始琢磨那些光鲜靓丽的大明星究竟是怎么成功的。有一天我在片场跑龙套时,突然发现和我一起跑龙套的一个女该一下子成了女二号,我既惊讶又嫉妒,不知道她是怎么撞上大运的,但她的演技实在太烂了,休息时我偷偷问导演,这种演技为什么能上女二号,导演淫邪地笑道:‘不明白?晚上到我房间里来,我仔细解释给你听。’我当时就明白了,又是潜规则。没办法,我只好在圈子里寻找靠山。”说到这儿,她停顿了片刻,仿佛这是个难以启齿的话题,一截烟灰轻轻地飘落在她的大腿上,她没有反应,脸上挂着些许痛楚的表情。他迫不及待地问:“找到靠山了吗?”她用如梦如幻的语调说:“找到了。”他脱口而问:“谁?”她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幽光,仿佛久去的痛苦重新占据了内心,谨慎地说:“对不起,我不便说出她的名字。因为她的名字家喻户晓、妇儒皆知。我是想通过潜伏的方式靠近她,然后再寻找机会。我甚至想过到她家里当保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成了她的替身。”他津津有味地问:“是武打戏吗?”她就像舞台上的女主角似的,目光中有几分淡淡的呆滞,一脸回忆的表情,脸色有些许苍白,脸上挂着自怜的微笑说:“不是,是一段滚楼梯的戏,十分危险,她本来答应导演不用替身的,可是楼梯太陡了,开拍时,她突然反悔了,导演一时找不到替身急得团团转,我就自告奋勇做了她的替身。”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段高高的楼梯,一个倩影镜头感非常强地滚落下来,凄美地躺在血泊中,生死未卜。他屏着呼吸关切地问:“受伤了吗?”她痛楚地回味着那日从楼梯滚落时撕裂心肺的颤抖回音,用不堪回首的口吻说:“可以说是遍体鳞伤,好在抢救及时。我住了很长时间医院,出院后就成了她的专职替身。”他用惋惜的语气说;“你是学表演的,做替身不是屈才了吗?”她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直言不讳地说:“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一直在等机会。”说完她娇俏地笑了笑。他被深深吸引了,一直沉浸在思考中,有一种男主角的快感,他愈发关切地问:“等到了吗?”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他的灵魂中深深地埋藏着创作的欲望。她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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