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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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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出了问题?”卜老淡然一笑,开始为王伯寿诊脉。我突然有一种魂游向外的空洞感,情不自禁地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欣赏一块块古灵精怪的石头,仿佛只有这些石头可以填补我内心的空虚,在卜老眼里每一块奇石都藏着永恒的星空;在我眼里,却似乎藏着永恒的黑夜,因为只有在黑夜里才会看见星空。忽然一块让人啼笑皆非的奇石映入我的眼帘,在一个玻璃罩内,一块颇像猪肉的石头挂在一杆秤的秤钩上,瘦肉、肥肉、肉皮相间有致活生生的二斤猪肉,我心里顿时有一种一丝不挂的感觉。这显然是大自然与人类开的一个玩笑,或者说是对人类肉欲的一种嘲讽。凝视着这块石头,我羞愧得恨不得化作一片空间,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在我幽深玄远的潜意识里,几乎听到了这块肉石嗤嗤的闷笑声,这笑声我好像早就听过,对,是另一个我,是我的孪生兄弟习惯性的笑声,好像他无所不在,我却与他咫尺天涯。我哈着腰,佝偻蜷缩着身子靠近肉石仔细辨认它是不是另一个我的化身,突然我听到一句若耳鸣般的声音:“你是不是一直期待从我身边逃离?”我惊得脸部肌肉完全僵住了,不能再反应任何情绪,但是肠胃却嗡嗡作响,仿佛在提示我,我的整个人生注定要化作一泡污秽的屎排泄出来。我知道肉石在观察找,它不仅有将自然中大块精气汇聚、收拢的力量,同样有无限的扩散力量。我忽然明白,如果我拥有灵魂,即使我化作一缕空气、变成一片空间,也能凝聚成一块石头;如果我没有灵魂,即使是一块石头,也会化作一缕青烟、一片虚无。

由于我心里一直在与马杰暗中较劲,大禹生态园的广告做得有多气派,北斗医院的广告做得就有多响亮,除此之外,我一口气收购了五家公立医院,并在贝妮和白明海的强烈反对下启动了北斗医疗大厦项目,我的目的是将北斗医院做成全省数一数二的医院。然而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一下子让北斗集团陷入了资金链面临断裂的困境。为了摆脱困境,我主持召开了董事会,希望大家集思广益能找到脱困的办法。会后贝妮约我一起吃午饭,我预感到贝妮有话对我说,便陪她走进了一家冷面店。一段时间以来,我与贝妮在很多问题上产生了分歧,而且有些问题的分歧非常巨大。果然,冷面和泡菜上齐之后,贝妮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一边吐气如兰地眨着眼睛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吃冷面吗?”我微笑着摇摇头,在贝妮面前我永远像一个被击倒在斯芬克斯怪脚下的人。她慧黠地一笑说:“因为需要给你发昏的头脑降降温了。”说这话时,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已经很久没见面的人,或者是一个已经想不到还会再见的人。这是我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仅觉得陌生,而且有一种天使要离去的恐惧,我毋庸置疑地辩解道:“难道你忘了,你认为,做自己是唯一值得努力的事业,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完成这个事业,我认为,我生来就是为这样一个事业效力的。”贝妮咬着浅粉色的下唇,凝视了我一会儿,尖锐地说:“可是你并没有做自己,而是在做马杰!”幸亏我是坐着,如果我与贝妮并肩走着,她说出这句话,我会一个趔趄摔倒。在我心里,贝妮是永远温暖的水,尤论如何我也不会想到,她也会变成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泼下来,冷得我浑身战栗。饭店大厅内,有一个小喷泉,水珠喷出一米多高,贝妮没容我申辩,她的目光追随着水柱的曲线说:“当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是水柱时,你认为那是白色的火,这样的你才配做自己,什么是做自己,就是唯一性。如果你再被马杰牵着鼻子走,北斗集团就会变成大禹生态园。”听了贝妮的话,我感觉仿佛有人在我身后悲怆地喊道:“是谁?站住!”我迷茫地说:“近来夜里,一直有一个噩梦萦绕着我,总有一个声音召唤我,引诱我到悬崖边,我踉踉跄跄,几近跌入深渊,我探头下望,发现另一个我不在我的头顶,原来他就躲在深渊里。”我渴望贝妮用天使的温柔托住我的惆怅,在我心里,贝妮是个有幻觉能力的通灵人,她脸上泛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说:“有人说人生如书,他们希望书中既有黄盒屋,又有颜如玉,其实这黄金屋不过是一个大剧场,颜如玉只是舞台上的灰姑娘。对寻找自我的人来说,脚步才是一切。我坚信,真我的召唤犹如黎明的曙光,绝不会来自深渊。”说完她笑了,笑得非常神秘。听了她的话,我再也无法与我自己和平相处,我凝视着她美妙的眼神沮丧地说:“东州比世界上任何城市都要死气沉沉,让人无法产生幻想,在这样的城市里,要想做自己除非黑水河变成白水河!”贝妮咯咯笑着,怎么说呢,就像是知道原因似的,虽然我根本无法相信这一点,但她却充满希望地说:“你心中的星星呢?为什么不盯着它?你如果真在心中植下一颗星星,就像在大地播下一粒种子,总有一天你的心灵世界到处是星星。”我紧盯着贝妮的眼睛,仿佛她美丽的眼睛就是我心里的星星,只有凝视着她的眼睛,才会防止我在黑夜里掉下万丈深渊。我痛楚地说:“妮儿,我害怕停下来,我不敢停下来,因为我知道一旦停下来就永远无法启动。”我这么说时,仿佛世界上只有我自己的大脑才会不停地思考似的,其他人都是不想思考或者不会思考抑或不愿思考的凡夫俗子。我只是无法想象那些凡夫俗子能和我一样在孤独中冥思苦想。贝妮乌黑的睫毛迅速眨动着,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她抬了抬一边的柳叶弯眉,眼窝里闪动着媚人的明眸说:“或许你将思考先停下来,才会认清你是准?”我揉了揉眼睛诧异地说:“自我或是一个永远的谜,妮儿,有时候我甚至渴望变成一个玻璃人,五脏六腑都是玻璃的,连代谢的污秽也是玻璃的,我吃玻璃、喝玻璃,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我是谁!”说完,我用肿胀的眼睛将视线固定在贝妮美丽的脸颊上,期待着我心中的天使指点迷津。贝妮温暖的目光像眼药水一样滴入我干涩的眼内,她叹了口气说:“亲爱的,忘掉马杰吧,我不希望你们殊途同归。”她的口吻好像我会与马杰同归于尽似的,恍惚间,我脑海中突然依稀浮现出马杰撇着嘴,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我吃惊大笑的样子。我知道我的思绪像往常一样又脱离了我的控制,在阴暗的兴奋刺激中,我似乎听到了马杰和刘易像小丑似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话语猥琐而露骨。我茫然恍惚地垂下眼睑说:“妮儿,我太累了,我想让白明海陪我去趟厦门散散心,顺便到郭鹤年那里取取经。”说完我陷入情绪低落的沮丧里,这种感觉只有找不到自我的人才会体会到。贝妮的脸颊透着玫瑰色的光泽,她亲呢地一笑说:“你不是一直想走一趟万里长城吗?要不要我陪你,或许走一趟万里长城,就找到了心中的灵山。”我惭愧地笑了笑,怯懦地说:“走长城是我心中的一个梦,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贝妮露出和我心有灵犀不点而通的神情,她一定深知,走长城是我心灵濒临绝境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这个念头。贝妮将温热而丝滑的纤纤玉手放在我的手背上,眉梢和嘴角都闪亮了一下,温情地说:“别忘了,那是我们共同的梦。”贝妮的话让我的热血在我耳中鼓噪,我不知道我们所神往的共同的梦里面究竟有什么,但那个梦萦绕在我的心头很久了,它好像一直在等着我,让我既憧憬又恐惧。我察觉到,贝妮芬芳的体香中混杂着一丝浓郁的冷面的香味,我看着跟前一口未动的冷面,满满一大碗面条上放着牛肉片、鸡蛋丝、泡菜、苹果片等,十分诱人,香油、辣椒沫、胡椒面、芝麻、酱油、醋等作料拌在一起的香味勾起了我的食欲,我看了一眼贝妮生动的唇瓣,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顿时满嘴甜中带酸,香里渗辣,清爽鲜美,好不痛快。贝妮开心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传说中的勇士,我沐浴在天使般的目光中,仿佛一个整装待发的勇士被赋予了光荣的使命。

也许是黑夜更接近灵魂吧,我总是习惯于静坐在黑暗里,那种迷幻的感觉诱惑我陷入沉思,还有什么比沉思更能洗礼心灵的。这是一段失血的岁月和干瘪的日子,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让心如一片漂泊在水上的枯叶,不能归根。梦中的沙漠使醒越来越苍凉,我迈着艰难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跋涉。太阳暴晒了一切生命,河流如蛇蜿蜒而去,留下的只是干涸的痕迹。生命在梦中酣睡,没有任何醒的迹象,世界好像死掉,梦将生命引入悲哀,眼泪成了河流的水源,我若游子般痛饮后,决定沿河流而行。云的沧桑掩盖了太阳的灼热,草的萌生将梦惊醒,大地一片沼泽,灵魂仍然像云一样飘荡,肉体还在灼热中煎熬。我不愿意在幻觉中醒来,天空湛蓝湛蓝的,贝妮穿着雪白的裙了在风中飘舞,身边仙女如云,一阵轻风吹过,银杏树叶子随风低唱,顺风飘来仙女们的体香,让我如痴如醉,突然,仙女们随贝妮咯咯笑着像彩云一样向远方飘去,我高声喊道:“等等我,等等我!”这时,有人推了推我,黑暗中,我看见了白明海帅气的脸。“大哥,做梦了吧,这些日子你太累了,应该好好歇一歇了!”说着他随手开了灯,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想不到我竟在沉思中睡着了。我伸了个懒腰,感觉浸入骨髓的疲乏让沉思成了一种令人着迷的奢侈,我打着哈欠说:“明海,订两张机票,陪我去厦门散散心,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见到郭鹤年,这家伙从北京调回厦门任总经理后,爱上了登山,现在他既是企业家,又是登山家,越来越让我羡慕了。”白明海嘿嘿笑着问:“是不是特别想问问他为什么要登山?”我紧绷着一张忧虑的脸点了一支烟,喷出一个蓝色的烟圈,苦笑道:“明海,你再研究研究我就可以当我的替身了。”此时墙上的镜子刚好照出白明海的背影,我从未认真观察过我自己己的背影,或许另一个我就躲在我的背后,就像有人与你开玩笑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你左侧,却轻拍你的右肩,当你转了个身,发现没人,他却在一旁捂嘴窃笑。简直就是幽灵。当然,我也在镜子里,不过只映入镜子半张脸、半个身子,只能算作半个人。我又凝视了一眼白明海在镜子里的背影,心想,模特是不需要面孔的,既然白明海以我为偶像,我拥有半张脸就已经很奢侈了。白明海并未注意我的神情,他用敬重的口吻说:“干吗要做你的替身,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你!”我的眼神沮丧地逡巡在镜子里的半个我和白明海的背影之间,仿佛听到了那个轻拍我肩膀之人的窃笑声,心中油然而生形影相吊的悲凉。

说句心里话,我刚刚认识郭鹤年的时候,从来没注意到他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然而分别几年后,想不到他已经判若两人。一见面他就让我感觉到了他的英挺之美,但他的气质并不像搞运动的人,而更像一位艺术家,那种富有独特性格的艺术家。他把我和白明海安置在鼓浪屿别墅酒店,傍晚,他请我俩吃饭时一开口就把我给镇住了。我问他为什么登山?他幽默地说为了找到另一个我。这恰恰是我苦苦探索的问题,我的心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颇感兴趣地开玩 笑说:“你的另一个我大概是个艺术家。”他抚摸了一下宽阔的额头语出惊人地说:“拥有自我的人个个都是艺术家。”白明海一脸雾水地问:“为什么?”郭鹤年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有一种茅塞顿开的痛楚,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椎心刺骨。他目光炯炯地望了一眼窗外,仿佛他望的不是霓虹灯闪烁的都市夜幕,而是高耸入云的雪峰,然后他毋庸置疑地说:“因为真正的艺术家都是有灵魂的人,只有自己有灵魂,才有可能赋予作品灵魂。要想拥有灵魂,就必须拥有自我,每个人的自我才是世间最伟大的艺术品。”这大概是我今生今世听到的最惊世骇俗的艺术理论,但并没有被折服,只是在心里被震撼了。我回敬了一杯啤酒,用请教的口吻问:“体怎么理解‘山在那里’这句名言?”郭鹤年的目光好像来自眼睛之后的某处,他摇晃着手中的啤酒杯,倾斜的啤酒映出琥珀色的光芒,然后若有所思地呷了一口,将啤酒杯轻轻放在桌上,用敬畏的口吻讲述了自己登珠峰的经历:“在离开大本营登上第二个台阶时,我由于缺氧,肺都要爆炸了,原来我的氧气瓶空了。大本营命令我撤!我不甘心,便在沿途寻找被遗弃的氧气瓶,我不相信这些氧气瓶全是空的。在离顶峰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我果然捡到了一个还剩半瓶存量的氧气瓶。我就靠这半瓶捡来的氧气,开始攀爬‘天梯’。”白明海一副听入迷的神情,打断郭鹤年的讲述插嘴问:“天梯?怎么还会有天梯?”好像郭鹤年在讲《天方夜谭》里的故事,我递给每人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透过缭绕的烟雾,我发现眼前的郭鹤年像一个幻觉,却又实实在在坐在我面前,他的目光很具有穿透力,他接着讲述道:“珠峰有东北、东南、西北三大陡壁,诡异而又瑰丽的冰塔林是那里最独特的自然景观。沿着山脊攀登可以避免雪崩之类的意外,但北坡八千六百五十米的第二台阶处是一段绝壁。在这段绝壁,中国人搭建了一个铝梯,这就是‘天梯’。但是在爬‘天梯’前,必须离开梯子做一个横切的攀岩动作,脚下是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万丈探渊。”听到这儿,我的手心湿乎乎的,情不自禁地为郭鹤年捏着把汗,白明海更是一副提心吊胆的神情,郭鹤年深吸一口烟,接着说:“我戴上氧气面罩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你们可能以为我心里这时正倒海翻江,告诉你们,我真实的感受就是脑子里一片牵白,只记得离开铝梯使用上升器做横切动作时,脚下的冰川扎在冰岩里‘喀嚓喀嚓’的恐怖响声,我成功了,说实话,登顶后,我并没有杜甫登泰山时‘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慨,我只感觉站在雄浑无比的珠峰之上,面对浩渺的云海,人真是太渺小了。刚才你问我怎么理解‘山在那里’这句话,实话跟你们说,登山实际上是登山者与山对话,也就是与灵魂对话,‘山在那里’的含义就是登山者的灵魂在那里,自我在那里,心灵家园在那里,理想的彼岸在那里,没有一个登山者不是为了与自己的灵魂对话而登山的。”沉默的张力充斥着包房内的每一个角落,我的内心充满发既兴奋又不安的悸动。白明海长舒一口气,钦佩地问:“郭哥,有人说登山家都是钻死神空子的人,你有没有过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候?”此时郭鹤年的神情很像是一个性格荒谬怪僻的人,仿佛他生来就是与死神打交道的人,生活中充满了离奇可怕的行径。又仿佛他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他只是见证者而已。我有一种直觉,郭鹤年的两个我只有在登山时才会合二为一。或许我的另一个我也藏在深山大川里,正如卜老的另一个我藏在奇石中一样。郭鹤年仿佛禅定了片刻,脸上挂着九死一生后的兴奋神情说:“最危险的一次是我独自攀登天山博格达峰,不料中途遭遇了一场小冰崩,前路受阻,我只好用冰锥、绳子、铁锁和睡袋把自己吊在冰壁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风雪交加,登山条件变得更加恶劣,不得已,我只好下撤,可是上山时我在一个切面上钉好的安全绳让飞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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