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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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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却说浚县有个巡捕县丞,姓董,名绅,贡士出身,任事强干,用法平恕。见汪知县将卢楠屈陷大辟,十分不平。只因官卑职小,不好开口。每下狱查点,便与卢楠谈论,两下遂成相知。那晚恰好也进监巡视,不见了卢楠。问众狱卒时,都不肯说。恼动性子,一片声喝打,方才低低说:“大爷差谭令史来讨气绝,已拿向后边去了。”董县丞大惊道:“大爷乃一县父母,那有此事?必是你们这些奴才,索诈不遂,故此谋他性命!快引我去寻来!”众狱卒不敢违逆,直引至后边一条夹道中,劈面撞着谭遵、蔡贤,喝教拿住。上前观看,只见卢楠仰在地上,手足尽皆梆缚,面上压个土囊。董县丞叫左右提起土囊,高声叫唤。也是卢楠命不该死,渐渐苏醒。与他解去绳索,扶至房中,寻些热汤吃了,方能说话。乃将谭遵指挥蔡贤打骂谋害情繇说出。董县丞安慰一番,教人伏事他睡下。然后带谭遵,二人到于厅上,思想这事虽然是县主之意,料今败露,也不敢承认。欲要拷问谭遵,又想他是县主心腹,只道我不存体面,反为不美。单唤过蔡贤,要他招承与谭遵索诈不遂,同谋卢楠性命。那蔡贤初时只推县主所遣,不肯招承。董县丞大怒,喝教夹起来。那众狱卒因蔡贤向日报县主来闸监,打了板子,心中怀恨,寻过一副极短板紧的夹棍,才套上去,就喊叫起来,连称:“愿招!”董县丞即便教住了。众狱卒恨着前日的毒气,只做不听见,倒务命收紧,夹得蔡贤叫爹叫娘,连祖宗十七八代尽叫出来。董县丞连声喝住,方才放了。把纸笔要他亲供,蔡贤只得依着董县丞说话供招。董县丞将来袖过,分付众狱卒:“此二人不许擅自释放,待我见过大爷,然后来取。”起身出狱回衙,连夜备了文书。次早汪知县升堂,便去亲递。汪知县因不见谭遵回覆,正在疑惑;又见董县丞呈说这事,暗吃一惊。心中虽恨他冲破了网,却又奈何他不得。看了文书,只管摇头:“恐没这事!”董县丞道:“是晚生亲眼见的,怎说没有?堂尊若不信,唤二人对证便了。那谭遵犹可恕,这蔡贤最是无理,连堂尊也还污蔑,若不究治,何以惩戒后人!”汪知县被道着心事,满面通红,生怕传扬出去,坏了名声,只得把蔡贤问徒发遣。自此怀恨董县丞,寻两件风流事过,参与上司,罢官而去,此是后话,不题。

再说汪知县因此谋不谐,遂具揭呈,送各上司;又差人往京中传送要道之人。大抵说卢楠恃富横行乡党,结交势要,打死平人,抗送问官,营谋关节,希图脱罪。把情节做得十分利害,无非要张扬其事,使人不敢救援。又教谭遵将金氏出名,连夜刻起冤单,遍处粘贴。布置停当,然后备文起解到府。那推官原是没担当懦怯之辈,见汪知县揭帖并金氏冤单,果然恐怕是非,不敢开招,照旧申报上司。大凡刑狱,经过理刑问结,别官就不敢改动。卢楠指望这番脱离牢狱,谁道反坐实了一重死案。依旧发下浚县县狱中监禁。还指望知县去任,再图昭雪,那知汪知县因扳翻了个有名富豪,京中多道他有风力,到得了个美名,行取入京,升为给事之职。他已居当道,卢楠总有通天摄地的神通,也没人敢翻他招案。有一巡按御史樊某,怜其冤枉,开招释罪。汪给事知道,授意与同科官,劾樊巡按一本,说他得了贿赂,卖放重囚,罢官回去。着府县原拿卢楠下狱。因此后来上司虽知其冤,谁肯舍了自己官职,出他的罪名?光阴迅速,卢楠在狱不觉又是十有馀年,经了两个县官。那时金氏、钮文,虽都病故,汪给事却升了京堂之职,威势正盛,卢楠也不做出狱指望。不道灾星将退,那年又选一个新知县到任。只因这官人来,有分教:

此日重阴方后照,今朝甘露不成霜。

却说浚县新任知县姓陆,名光祖,乃浙江嘉兴府平湖县人氏。那官人胸藏锦绣,腹隐珠玑,有经天纬地之才,济世安民之术。出京时,汪公曾把卢楠的事相嘱,心下就有些疑惑,想道:“虽是他旧任之事,今已年久,与他还有甚相干!谆谆教谕,其中必有缘故!”到任之后,访问邑中乡绅,都为称枉,叙其得罪之繇。陆公还恐卢楠是个富家,央浼下的,未敢全信。又四下暗暗体访,所说皆同。乃道:“既为民上,岂可以私怨罗织,陷人大辟?”欲要申文到上司,与他昭雪。又想道:“若先申上司,必然行查驳勘,便不能决截了事;不如先开释了,然后申报。”遂吊出那宗卷来,细细查看,前后招繇,并无一毫空隙。反复看了几次,想道:“此事不得卢才,如何结案?”乃出百金为信赏钱,立限与捕役要拿卢才。不一月,忽然获到,将严刑究讯,审出真情。遂援笔批云:

审得钮成以领工食银于卢楠家,为卢才叩债,以致争斗,则钮成为卢氏之雇工人也明矣。雇工人死,无家翁偿命之理。况放债者才,叩债者才,厮打者亦才,释才坐楠,律何称焉?才遁不到官,累及家翁,死有馀辜,拟抵不枉。卢楠久陷于狱,亦一时之厄也!相应释放。云云。

当日监中取出卢楠,当堂打开枷尬,释放回家。合衙门人无不惊骇,就是卢楠也出自意外,甚以为异。陆公备起申文,把卢才起衅根解,并受枉始末,一一开叙,亲至府中,相见按院呈递。按院看了申文,道他擅行开释,必有私弊,问道:“闻得卢楠家中甚富,贤令独不避嫌乎?”陆公道:“知县但知奉法,不知避嫌。但知问其枉不枉,不知问其富不富。若是不枉,夷齐亦无生理。若是枉,陶朱亦无死法。”按院见说得词正理直,更不再问,乃道:“昔张公为廷尉,狱无冤民,贤令近之矣!敢不领教!”陆公辞谢而出,不题。

且说卢楠回至家中,合门庆幸,亲友尽来相贺。过了数日,卢楠差人打听陆公已是回县,要去作谢,他却也素位而行,换了青衣小帽。娘子道:“受了陆公这般大德大恩,须备些礼物去谢他便好!”卢楠说:“我看陆公所为,是有肝胆的豪杰,不比那龌龊贪利的小辈。若送礼去,反轻亵他了!”娘子道:“怎见得是反为轻亵?”卢楠道:“我沉冤十馀载,上官皆避嫌不肯见原。陆公初莅此地,即廉知枉,毅然开释,此非有十二分才智,二十分胆识,安能如此?今若以利报之,正所谓故人知我,我不知故人也,如何使得!”即轻身而往。陆公因他是个才士,不好轻慢,请到后堂相见。卢楠见了陆公,长揖木拜。陆公暗以为奇,也还了一礼。遂教左右看坐。门子就扯把椅子,放在傍边。看官,你道有恁样奇事!那卢楠乃久滞的罪人,亏陆公救拔出狱,此是再生恩人,就磕穿头,也是该的,他却长揖不拜。若论别官府见如此无礼,心上定然不乐了。那陆公毫不介意,反又命坐,可见他度量宽洪,好贤极矣!谁想卢楠见教他傍坐,倒不悦起来,说道:“老父母,但有死罪的卢楠,没有傍坐的卢楠。”陆公闻言,即走下来,重新叙礼,说道:“是学生得罪了!”即逊他上坐。两下谈今论古,十分款洽,只恨相见之晚,遂为至友。有诗为证:

昔闻长揖大将军,今见卢生抗陆君。

夕释桁阳朝上坐,丈夫意气薄青云。

话分两头。却说汪公闻得陆公释了卢楠,心中不忿,又托心腹,连按院劾上一本。按院也将汪公为县令时挟怨诬人始末,细细详辩一本。倒下圣旨,将汪公罢官回去,按院照旧供职,陆公安然无恙。那时谭遵已省察在家,专一挑写词状。陆公廉访得实,参了上司,拿下狱中,问边远充军。卢楠从此自谓馀生,绝意仕进,益放于诗酒;家事渐渐沦落,绝不为意。

再说陆公在任,分文不要,爱民如子;况又发奸摘隐,剔清利弊,奸宄慑伏,盗贼屏迹,合县遂有神明之称,声名振于都下。只因不附权要,止迁南京礼部主事。离任之日,士民攀辕卧辙,泣声盈道,送至百里之外。那卢楠直送五百馀里,两下依依不舍,欷减而别。后来陆公累官至南京吏部尚书,卢楠家已赤贫,乃南游白下,依陆公为主。陆公待为上宾,每日供其酒资一千,纵其游玩山水。所到之处,必有题咏,都中传诵。一日游采石李学士祠,遇一赤脚道人,风致飘然,卢楠邀之同饮。道人亦出葫芦中玉液以酌卢楠。楠饮之,甘美异常,问道:“此酒出于何处?”道人答道:“此酒乃贫道所自造也。贫道结庵于庐山五老峰下,居士若能同游,当恣君斟酌耳!”卢楠道:“既有美酝,何惮相从!”即刻到李学士祠中,作书寄谢陆公,不携行李,随着那赤脚道人而去。陆公见书,叹道:“悠然而来,俺然而去,以乾坤为逆旅,以七尺为蜉蝣,真狂士也!”屡遣人于庐山五老峰下访之,不获。

后十年,陆公致政归田,朝廷遣官存问。陆公使其次子往京谢恩,从人遇之于京都,寄问陆公安否?或云遇仙成道矣。后人有诗赞云:

命蹇英雄不自繇,独将诗酒傲公侯。

一丝不挂飘然去,赢得高名万古留。

后人又有一诗警戒文人,莫学卢公以傲取祸。诗曰:

酒癖诗狂傲骨兼,高人每得俗人嫌。

劝人休蹈卢公辙,凡事还须学谨谦。

第十六卷 李讲公穷邸遇侠客

世事纷纷如弈棋,输赢变幻巧难窥。

但存方寸公平理,恩怨分明不用疑。

话说唐玄宗天宝年间,长安有一士人,姓房名德,生得方面大耳,伟干丰躯。年纪三十以外,家贫落魄,十分淹蹇,全亏着浑家贝氏纺织度日。时遇深秋天气,头上还裹着一顶破头巾,身上穿着一件旧葛衣。那葛衣又逐缕缕绽开了,却与蓑衣相似。思想天气渐寒,这模样怎生见人?知道老婆余得两匹布儿,欲要讨来做件衣服。谁知老婆原是小家子出身,器量最狭,却又配着一副悍毒的狠心肠。那张嘴头子,又巧于应变,赛过刀一般快,凭你什么事,高来高就,低来低对,死的也说得活起来,活的也得死了去,是一个翻唇弄舌的婆娘。那婆娘看见房德没甚活路,靠他吃死饭,常把老公欺负。房德因不遇时,说嘴不响,每事只得让他,渐渐有几分惧内。

是日贝氏正在那里思想,老公恁般的狼狈,如何得个好日?却又怨父母,嫁错了对头,赚了终身。心下正是十分烦恼,恰好触在气头上,乃道:“老大一个汉子,没处寻饭吃,靠着女人过日。如今连衣服都要在老娘身上出豁,说出来可不羞么?”房德被抢白了这两句,满面羞惭。事在无奈,只得老着脸,低声下气道:“娘子,一向深亏你的气力,感激不尽!但目下虽是落薄,少不得有好的日子,权借这布与我,后来发积时,大大报你的情罢!”贝氏摇手道:“你的甜活儿哄得我多年了!信不过。这两匹市老娘自要做件衣服过寒,休得指望。”房德布又取不得,反讨了许多没趣。欲待厮闹一场,因怕老婆嘴舌又利,喉咙又响,恐被邻家听见,反妆幌子。敢怒而不敢言,别口气撞出门去,指望寻个相识告借。

走了大半日,一无所遇。那天却又与他做对头,偏生的忽地发一阵风雨起来。这件旧葛衣被风吹得飕飕如落叶之声,就长了一身寒栗子,冒着风雨,奔向前面一古寺中躲避。那寺名为云华禅寺。房德跨进山门看时,已先有个长大汉子,坐在左廊槛上。殿中一个老僧诵经。房德就向在廊槛上坐下,呆呆的看着天上,那雨渐渐止了。暗道:“这时不走,只怕少刻又大起来。”却待转身,忽掉过头来,看见墙上画了一只禽鸟,翎毛儿、翅膀儿、足儿、尾儿、件件皆有,单单不画鸟头。天下有恁样空脑子的人,自己饥寒尚且难顾,有甚么心肠,却评品这画的鸟来!想道:“常闻得人说:画鸟先画头。这画法怎与人不同?却又不画完,是甚意故?”一头想,一头看,转觉这鸟画得可爱,乃道:“我虽不晓此道,谅这鸟头也没甚难处,何不把来续完。”即往殿上与和尚借了一枝笔,蘸得墨饱,走来将鸟头画出,却也不十分丑,自觉欢喜道:“我若学丹青,到可成得!”刚画时,左廊那汉子就捱过来观看,把房德上下仔细一相,笑容可掬,向前道:“秀才!借一步说话。”房德道:“足下是谁?有甚见教?”那汉道:“秀才不消细问,同在下去,自有好处。”房德正在困穷之乡,听见说有好处,不胜之喜。将笔还了和尚,把破葛衣整一整,随那汉子前去。

此时风雨虽止,地上好生泥泞,却也不顾。离了云华寺,直走出升平门,到乐游原傍边,这所在最是冷落。那汉子向一小角门上连叩三声。停了一回,有个人开门出来,也是个长大汉子,看见房德,亦甚欢喜,上前声喏。房德心中疑道:“这两个汉子,是何等样人?不知请我来有甚好处?”问道:“这里是谁家?”二汉答道:“秀才到里边便晓得。”房德跨入门里,二汉原把门撑上,引他进去。及到里面,荆蓁满目,衰草漫天,乃是个败落花园。弯弯曲曲转到一个半塌不倒的亭子上,里边又走出十四五个汉子,一个个身长臂大,面貌狰狞,见了房德,尽皆满面堆上笑来,道:“秀才请进。”房德暗自惊骇道:“这班人来得跷蹊,且看他有甚话说?”众人迎进亭中,相见已毕,逊在板凳上坐下,问道:“秀才尊姓?”房德道:“小生姓房,不知列位有何说话?”起初同行那汉道:“实不相瞒,我众弟兄乃江湖上豪杰,专做这件没本钱的生意。只为俱是一勇之夫,前日几乎弄出事来。故此对天祷告,要觅个足智多谋的好汉,让他做个大哥,听其指挥。适来云华寺墙上画不完的禽鸟,便是众弟兄对天祷告,设下的誓愿,取羽翼俱全,单少头儿的意思。若合该兴隆,无遣个英雄好汉,补足为鸟,便迎请来为头。等候数日,未得其人。且喜天随人愿,今日遇见秀才恁般魁伟相貌,一定智勇兼备,正是真命寨主了!众兄弟今后任凭调度,保个终身安稳快活,可不好么?”对众人道:“快去宰杀牲口,祭拜天地!”内中有三四个,一溜烟跑向后边去了。房德闻言道:“原来这班人,却是一伙强盗!我乃清清白白的人,如何做恁样事?”答道:“列位壮士在上,若要我做别事则可,这一桩实不敢奉命!”众人道:“却是为何?”房德道:“我乃读书之人,还要巴个出身日子,怎肯干这等犯法的勾当?”众人道:“秀才所言差矣!方今杨国忠为相,卖官鬻爵,有钱的,便做大官。除了钱时,就是李太白恁样高才,也受了他的恶气,不能得中,若非辨识番书,恐此时还是个白衣秀士哩。不是冒犯秀才说,看你身上这般光景,也不像有钱的,如何指望官做?不如从了我们,大碗酒,大块肉,整套穿衣,论秤分金。且又让你做个掌盘,何等快活散诞!倘若有些气象时,据着个山寨,称孤道寡也繇得你。”

房德沉吟未答。那汉又道:“秀才十分不肯时,也不敢相强。但只是来得去不得,不从时,便要坏你性命,这却莫怪!”都向靴里飕的拔出刀来,吓得房德魂不附体,倒退下十数步来道:“列位莫动手!容再商量。”众人道:“从不从,一言而决,有甚商量?”房德想道:“这般荒僻所在,若不依他,岂不白白送了性命,有那个知得?且哄过一时,到明白脱身去出首罢!”算计已定,乃道:“多承列位壮士见爱,但小生平昔胆怯,恐做不得此事。”众人道:“不打紧,初时便胆怯,做过几次,就不觉了。”房德道:“既如此,只得顺从列位。”众人大喜,把刀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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