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通扫北-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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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你回朝搬兵就是从宽发落，让你立功赎罪；如果执意不肯，来呀——”

“别来丫儿，你来小子吧！合着我大老程净立功赎罪玩了，得了，我去还不成吗！”

一句话说得大家忍俊不禁，心说这位大爷就会敬酒不吃吃罚酒！

程咬金告别了众将，悄悄出了南门。这天晚上阴云密布，天空象披了一件黑斗篷。风还没息，远远闻到东西烧焦了的气味。扶桑国的连营里是一片混乱，虽然大火基本上扑灭了，兵丁们还在往外抢救东西。程咬金就在这混乱中顺利地通过了连营，他心中正暗暗高兴，哪想到就在连营的尽头碰到了一个人。谁？正是扶桑国的带兵总元帅金鳌太子。此人长得面似淡金，膀乍腰圆，掌中一条龙头槊。程咬金一见这条槊心里就忽悠一下子，怎么？常言道叉锤棍棒不稀奇，见使槊的不可欺。没有两下子使不了槊，何况这龙头槊又位居十三条宝槊之首。他知道这位就是金鳌太子，碰上厉害茬子了。

程咬金有个本领：越碰硬的他越能装得不在乎。大老程哈哈一笑，主动迎上前去抱腕当胸：“前面可是金鳌太子吗？”

这一声招呼把金鳌太子吓了一跳。怎么？一场大火把这位太子烧了个蒙头转向，刚到各处巡视回来，惊魂未定，迎面碰上这么一个家伙：蓝靛脸，朱砂眉，翻鼻孔，血盆口，连鬓络腮的红钢髯。金鳌太子不由得头脑里“嗡”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退，失口喊出了一声：“哎呀我的娘啊，火神爷下界了！”金鳌太子是真叫大火给吓懵了，他满脑子里装的是火，这回又把程咬金跟火神爷联系到一块儿了。古代人本来就有点迷信，再加上连营失火，程咬金这副尊容，一下子让太子产生了错觉。

程咬金一听对方管自己叫火神爷，不由得心中一动：我正愁没法对付呢，拿我当火神爷可就太好了，干脆我就装神弄鬼胡弄过去吧！“金鳌太子，你说得正对，我正是上方的火神爷下界。”

金鳌太子闻听，吓得直哆嗦：“你……你……”

“你知道扶桑国的连营里为什么起火吗？”

“我我……我想是因为天干物燥，大风火种引……引起的！”

“不对！”

“那……那就是南朝奸细来……来放的火。”

“也不对！”

“那……那是为什么？”

“南朝的兵马是正义之师，去牧羊城救驾正合天理人心。你们困住野马川实在是大逆不道，混账之极，不是东西，一群鳖羔子！”好嘛，火神爷骂上街了。

金鳌太子听着心里直纳闷儿：怎么神仙还骂人哪？敢情这位是野神仙！

“你们这群鳖羔子惹怒了天庭，玉皇大帝派我前来烧你们一下，治治你们！”

“是！是！是！”

“你们赶紧从野马川撤兵，不然的话我还来烧你们！”

“是！是！是！”

“这把火烧完了，爷爷我要回天庭去了，回见吧！”

程咬金翻身上了大肚子蝈蝈红，扬鞭就走。程咬金翻身上马，金鳌太子才注意到这位火神爷的穿着打扮和南朝的将官一模一样，怎么没有神仙味儿呀？又往前一看，这位火神爷并没有归天，而是向正南的大道上跑去。他一拍脑袋醒过闷来：哎呀！我上当了，哪里是什么火神爷？分明是南朝的奸细呀！“追！”追呀？程咬金早就跑远了。金鳌太子只好自认晦气，懊丧地回到连营。

再说程咬金，一路顺利地到达了中原的边界。过了雁门关进入一片高山，走着走着迷失了方向，出不来了。正在山上转悠着哪，就听耳旁“沙沙——”传来了风声。程咬金顺声音抬头一瞧，坏了！从树丛中蹿出了一头金钱豹。这豹子张牙舞爪就要向程咬金扑来。大老程“哎呀”一声就从马上栽下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山坡上有人高喊一声：“哎——猫儿呀，别跑！快上这儿玩来！”这才引出一段赖猛熊出世……

第三十一回　傻英雄棍打金钱豹　银锤将枪挑铁滑车

一头金钱豹向程咬金猛扑过来。在这个时候，听到山坡之上有人高喊：“哎！猫儿啊，快过来跟我玩！”话到人到，这是个黑大个，头大项短，膀阔三挺，身高一丈开外，一张黑脸满是油泥，狮子鼻，高颧骨，大嘴岔儿，顺嘴直流口水，模样像个傻子。浑身上下穿着一身青，这一身衣裳被树枝挂的左一条子右一条子，上边还粘着松树油子、石头子儿，下边的中衣已经遮不住身体了，腰间围着一张虎皮，系的那条带子不是普通的腰带，而是用三股鹿皮拧的绳子。一般人可受不了，可看他一使劲这个带子就能崩断。手里拿着一条大铁棍，一边耍一边从山上往下跑，嘴里还直喊：“猫儿喂！别抓那个老头儿，跟我玩吧！”

金钱豹一看这阵势，就冲着傻小子扑来。傻小子让过金钱豹，把大铁棍举起来，“叭！”只一下子，把金钱豹的后腿打折了，“呱叽”栽倒在地，“嗷嗷！”直叫。傻小子把棍又举起来，这一棍打得金钱豹脑浆迸裂，当时气绝身亡。

傻小子低头瞅了一瞅：“喂！睡觉了？不起来了？你不跟我玩，我走了。”他提起金钱豹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要走，程咬金这时才醒过来：“喂！这位英雄，你站住！”

傻小子止住脚步回头一瞧，“哎！老头，干什么？”

程咬金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双手一抱腕说道：“我得谢谢你呀，没有你，我这条命就算完了，你叫什么名字？”

傻小子嘿嘿直笑，挠挠耳朵：“问我叫啥名啊？那我可得想想……对了，我姓赖，叫赖猛熊，记住了你就叫我赖猛熊，记不住你就叫我赖大爷也行。”

程咬金一听乐了，别看这个小子傻，他倒会找便宜。“你家在哪儿住啊？”

“家呀不知道。”

“不知道，上哪儿吃饭哪？”

一提起吃饭，傻小子乐了：“吃饭哪？有！有！有！老头儿，你跟我走吧！”

程咬金一听，巧了！我这肚子正饿呢，干脆，吃他一顿吧！

程咬金把大肚子蝈蝈红拉过来，翻身上马，跟着傻小子往前走。这傻小子哈腰跑得如箭一般，程咬金后边紧追都追不上。“慢点！慢点走！”

“慢点，慢点你就追上了！”傻小子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走来走去见前面闪出来一座宅院。傻小子止住了脚步，往里一指：“哎！老头呀，进来吧！”

程咬金翻身下了马匹，跟傻小子来到里面。傻小子把金钱豹扔在地上，大棍往旁边一扔，朝书房喊了一嗓子：“老头哎，我回来了！又来了一个老头，你们俩配对儿吧！”边说边挑帘笼往里走，程咬金也跟了进来。他进入书房往对面一瞧，正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头，看岁数能有八十上下，浑身上下是员外打扮。往脸上看，发似三冬雪，须赛九秋霜，可满脸精气神。程咬金来到跟前仔细一瞅：“哟！老哥哥，是您呀！”

这位是谁呀？正是尉迟敬德的干姥爷乔公山老隐士。程咬金比老爷子的岁数小得多，怎么管他叫老哥呢？大老程爱找便宜，他不是管敬德叫黑儿子吗？从那儿论的，叫起来老哥哥了。乔公山赶紧站起来迎住程咬金，搭过坐位之后，老爷子问道：“卢国公，您怎么走到这儿了？”

“嗐！别提了，南北两朝开兵见仗，已经打起来了，您知道不知道？”

“已经听说了。”

“头路兵马被困牧羊城，二路兵马被困野马川，我这是回朝搬取三路兵马。刚走到这座山，就碰到上一只金钱豹要吃我，傻小子把我给救下了。老哥哥，他是谁呀？”

“你要问他，他的老爹爹就是铁枪将赖呼尔，当初死在四猛八彪十三杰第一杰李元霸的手里了。老家人抱着这个孩子到处讨要为生，赶巧走到我这里，我就把这孩子给留下了。”

“啊！跟他爹一样，我说这小子劲头怎么这么大呢？哥哥呀，我跟您商量商量，您把他给我怎么样？”

“给你？他可傻呀！”

“我知道他傻，当初罗世信、李元霸还傻呢，可他们都是无敌将。这小子也不含胡，我把他带走有用处。”

“嗯，也好，猛熊啊！”

“哎！老头。”

“看见没有，这位是大唐的卢国公程咬金。你现在跟他走，一块儿去保国。你跟他走吃得好，喝得好，穿得好，爱怎么的就怎么的，你去不去？”

“去！”

“你可得给他当儿子，管他叫干爹，你愿意不愿意呀？”

“他管饱饭不管？”

程咬金心中一乐：这小子和我一样也是饭桶。“傻小子，管饱。炖牛肉，烙大饼随便吃！”

傻小子一听有饼，“扑通”就跪下了：“那好！爹小子在上，赖大爷给你磕头了。”

程咬金不由得哈哈大笑，敢情这小子还是不吃亏呀！“好了起来，起来吧！可以后不许管我叫爹小子，也不许在我面前称呼赖大爷！”

“那叫你什么？”

“你就干脆管我叫爹；我管你叫小子，记住没？”

“记住了！”

程咬金在那里住了一宿，第二天带着傻小子赖猛熊继续赶路。

这一天程咬金来到了大同府，这是中原养兵的地方。程咬金一路上走得又饥又渴又乏，心想我先在这儿落落脚吧！于是催马来到皮王爷府。这皮王爷一共哥三个：皮可恭、皮可能、皮可成。程咬金在府前下了马，叫守门人往里通禀。不长时间，三位老王爷亲自出来迎接，见到程咬金少不得客气一番。程咬金又把干儿子赖猛熊介绍给三位王爷。众人进了王府，走进大厅，落坐之后，程咬金先说：“我可饿坏了，咱们是不是先摆酒席，吃饱了再说！”

王爷点头，赶忙吩咐：“来呀，酒宴摆下！”

酒菜上来了，程咬金爷俩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什么好吃什么。直吃到肚皮似鼓，连打饱嗝的时候方才罢休。

吃完了饭，程咬金才跟三位老王爷讲起回朝搬取三路人马的事，让他们把人马都给点好了，单等三路元帅来了，就可以迅速提兵北国。三位老王爷点头答应下来。程咬金领着赖猛熊来到东跨院，进房坐了一会儿，刚想躺下休息，就觉得肚子疼，怎么？吃多了要闹肚子，赶紧往茅房跑。方便了之后没多长时间，不行，还得去！就这样一连跑出去好几趟，根本就躺不下了。程咬金一想我也跑不起呀，干脆，我屋里拉吧！“我说来人哪！赶紧给我准备便桶！”便桶送来之后，肚子疼得更厉害了。最后他蹲在便桶上干脆起不来了。

第二天浑身上下一点劲也没有了，眼前直冒金花。别说去西京长安哪，连屋门都出不去了。没办法，请来了老王爷：“我说老王爷，好汉架不住三泡屎，我这一宿啊，三十泡都过去了。长安我是去不了啦，您辛苦辛苦，替我跑一趟吧！”

王爷心说，程咬金哪，你真没出息。当时点头应允，连夜奔赴京城去奏明幼主。

过了几天，朝廷把三路元帅以及众将派来了。银锤太保罗春挂了帅印，他怎么当上三路元帅了？朝廷里头没人啦。光罗春一个光杆元帅也不行啊！幼主李治把朝里的一些老将和女将也都派出来了，这才组成了三路人马，罗春挂印为帅。女将都有谁呀？罗春的妻子李桂荣，尉迟敬德的妻子黑月娇、白月娘，罗成的妻子庄金定、窦宪娘，还有程咬金的妻子裴翠云。男将都有谁呀？薛万芳、薛万策，开唐四将马三保、殷开山、刘洪基、段知贤。这么说吧，能动弹的都来了。大家来到大同府，皮王爷率队迎接，设盛宴款待。

单说程夫人裴翠云听说自己的老头子病在这里，心里十分着急，要到东跨院探病。那些女将也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看看四哥去！”裴翠云带领大家来到东跨院，黑月娇、白月娘走在前面，到了程咬金的房门外头：“哟！四哥，您病体如何呀？”一边说着，挑帘笼往里走。“哎哟，我的妈呀！”两个妇人转身就往外跑。众女将一看，这是怎么回事啊？裴翠云赶紧分开众人，挑帘笼往屋里一看，也不禁“妈呀”一声羞得粉面通红。怎么？程咬金光着屁股在马桶上坐着呢！她赶紧回头向门外的女将们摆手：“你们别进来，都回去吧！”裴翠云急忙来到程咬金跟前：“牛他爹，你这是怎么了？”

“唉，夫人哪，别提了，我一路风寒，饥一顿饱一顿，闹肚子了！”

裴翠云扶起老头子，真心疼啊，不禁抱怨起来：“他们也真是，总是派你回朝搬兵。这么大岁数了，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

程咬金闻听心里暖烘烘的，还是自己的夫人好，知道疼我。

裴翠云不离程咬金的左右，亲自煎汤喂药，没有几天，大老程的病就好了。大家又在大同府歇了三天，到了四天头上，罗春率领四十万人马浩浩荡荡，起身奔北国。到中原的边关雁门山一看，镇守雁门关的大元帅贺庭玉，在南城外扎下连营呆着呢，这是怎么回事？大家见面后一问，原来雁门关已经丢了，北国的大王千岁罗可充带领一部分北国人马乘虚而入，一举夺下了雁门关。大唐的三路人马没有办法，只好在南城外扎下连营。罗春召集众将商议怎样夺回雁门关。

程咬金眼珠一转，想出个主意：“咱们今天晚上派人悄悄爬上城楼，进到里边打开城门，然后人马一拥而上打他个措手不及，把城夺回来。”

“程老千岁，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我们手下缺少这样义勇之夫啊！”

“有人！我傻儿子赖猛熊就行。”

“那就试试看吧！”

程咬金一摆手把傻儿子叫过来：“猛熊啊！”

“干啥？”

“你会爬墙不？”

“那玩意儿常爬。”

“会爬就行，今儿晚上你顺着城墙爬上去，那里边净是坏人，别让他们瞧见。你一下城之后再把城门洞打开，我们大伙往里一冲。然后吃炖肉烙饼，你能办到不？”

“能办到。”

“那好，就这么办了。”

二更时分，赖猛熊拿着爬城绳索来到了雁门关的南城墙外，他往上面瞅了瞅，看看没有什么动静，把爬城索扔了上去，然后，傻小子拽着爬城索，“噌噌”就上去了，他爬到城墙顶上，伸手刚要抓护城栏杆，这时过来了一队巡逻兵。他们看到黑呼呼的从墙下上来一个人，“不好！快快，推下去！”大伙上前往下就推，赖猛熊的手还没抓住护城栏杆呢！“扑通”就掉在了护城河里。众兵丁从上头往下瞧，推下这个人半天也没上来，不用说是掉在护城河里淹死了。巡城兵又放心地往前走去。

再说赖猛熊，他不但武艺好，水性也不错，他跟罗世信一样，在水里能随便喘气，能捉鱼吃，呆几天都没问题。掉下去以后，他在水里就游了起来，游来游去就游到雁门关的水闸旁了。什么东西碰了他一下，他用双手一拽是个铁栏杆，一使劲，开！愣把铁栏杆给拽弯了。然后他猫着腰就从栏杆外头钻到里头来了。进去之后，继续往前游，不一会儿水越来越浅了，前边有个墁坡。又游了一会儿，没水了。那就走吧！走不了几步，往四周一瞅，哎哟！进了城了。傻小子赶紧去找城门，刚摸到城门洞就碰上了北国的兵丁。大家上前想拦他，哪儿拦得住啊！一条镔铁大棍是挨上死，碰上伤。兵丁一看不好，赶紧回去报信儿。赖猛熊“咔咔”几棍就把城门锁给砸开了。

外头的唐兵早准备好了，见城门大开，人马像潮水一样涌进了雁门关。杀到最前头的是两员女将：黑月娇、白月娘。后边紧跟着程咬金程知节。他一眼看见傻小子赖猛熊了，“好，好儿子，爹在这儿呢，快跟我来！”

唐兵唐将和北国的兵将打成了一团。北国的大王千岁罗可充一看打不过人家，说了一声：“撤！”人马从北门往外跑，退出了雁门关。程咬金带着黑月娇、白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