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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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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来注重仪表的师兄此时此刻也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整洁脱俗——束发的头冠早就不知道掉落到哪里了，琼华派蓝白相间的道服上也沾了污迹——不过纵使是这样，玄霄的情况也比云天青好得多了。
其实这次的事情本身很简单。无非是一次山洪之后导致某个墓葬群的风水被改动了。之后就是尸变。大量殉葬的尸体不安分地四处游荡，并且袭击了两个村子——被咬伤的村民也全部被同化。
玄霄和云天青就是来对这个墓葬群进行封印和修补风水的。
本来嘛，这种事情玄霄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搞定。但是云天青口口声声自己没有对付僵尸一类妖物的经验。强烈要求玄霄带上自己去开开眼界。
好吧，这一开眼界，就开出了个千年尸王。
玄霄和云天青特意挑了正午艳阳高照僵尸们大都休息的时候来进行封印。一路上也挺顺利。但是云天青偏偏就是个不习惯顺利的家伙。而玄霄偏偏已经习惯了他喜欢刺激的性格。
所以，当玄霄看到自己那个毛手毛脚的师弟带着一种充满求知欲的好奇表情去摸墓碑镶嵌上的南海血珊瑚时他没往心里去。
所以，当玄霄看到自己那个毛手毛脚的师弟带着一种小孩子寻找到了新鲜玩具的表情去撬那块天然呈玄武样子的南海血珊瑚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一句云天青你别乱动东西。
所以，当玄霄看到自己那个毛手毛脚的师弟带着一种委屈的不解的表情握着那块已经被撬下来的南海血珊瑚冲着自己堪称谄媚地笑而且大片的黑云迅速压在墓葬群上方遮住了阳光的时候玄霄也愣住了……
然后……一声震得两人耳膜生疼的嘶吼从主墓穴里传了出来。
再然后，尚处于愣神状态的玄霄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云天青被一阵青绿色的雾气包住了……
如果不是玄霄随身带着解尸毒的灵药——虽然比较土气但是真的实用的——糯米粽子的话，恐怕他那个毛手毛脚到叫人想去寂玄道冷静一下心情的师弟早就和身后追着的那些僵尸一样了。
“师兄啊……对不起。”身侧云天青气若游丝的来了一句。把玄霄的思绪扯回了现实。
“别装死！”玄霄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好好说话！要不然就留着力气想想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其实……叫重光长老来不就解决了。谁都知道长老对付僵尸一类最有心得了。”云天青的语气轻松到让玄霄都差点点头说“真不错，好主意”这样的话。
“你还想请长老？自己闯下的烂摊子你自己不收拾？”玄霄冷冷回了他一句。目光流转之间看到一边的山崖上有一处洞穴。被青翠的藤蔓挡住了大半洞口。不过看样子躲在里面僵尸这种低级妖怪还上不来。
自从云天青中了尸毒之后。玄霄便不敢抛开他。于是战斗力也跟着大打折扣。而那个尸王也是聪明家伙。居然躲在主墓穴里不出来。倒是把方圆几里的所有活物都尸化了来追玄霄和云天青。而玄霄带着一个中了尸毒半死不活极度虚弱的云天青除了布下结界让这些僵尸无法出去祸害苍生之外，也只能边躲边想办法除掉那个千年尸王了——毕竟这些僵尸全部靠尸王的力量支持。刚开始玄霄也试过剑劈火烧。却发现尸王的复活本事数一数二。劈成两半的还能爬着继续攻击。烧焦了的居然能变成一团黑色的骨粉如同蜂群一样对他们穷追不舍。
“师兄……可是现在这样子怎么办啊。整个山头的活物都成了僵尸。水源也被污染了。恐怕在这么下去这些藤蔓都会妖化的……”
玄霄皱起漂亮的眉：“这还用你说！”
“所以啊……面子什么的总没有命重要吧……师兄你就回去请一下重光长老吧。都说了是我的错啦～”
“云天青！你不要用那种好像把所有的罪责都承担的样子！本来就是你的问题！”玄霄瞪了云天青一眼。“不过……既然是你把那块血珊瑚弄下来之后尸王才醒觉的话……说不定这块血珊瑚就是消灭尸王的关键。这样的话……还真有必要回去一趟，让宗炼长老看看这血珊瑚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就回去吧。”云天青一脸兴奋。
“我问你，你现在可能御剑？”
“我？怎么看都不能吧……”
“……我现在的体力……也不能带两个人御剑。”玄霄叹了口气。靠着洞壁养神。
“呵，”云天青笑出声来，“师兄真是死脑筋。师兄一个人回去就好。”
“你……你可知我现在没有能力再给你设个结界了？！”
“……师兄？”云天青看着玄霄皱起来的眉心。突然觉得眼睛难受。他伸出手，覆上了玄霄的手背。却发现此时此刻他那个一直修炼火系法术的师兄，手背竟然凉得吓人。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玄霄第一次表现出来的不舍。抑或不忍。
他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玄霄就已经舍不得他。尽管他总是闯祸总是大大咧咧。总是气得自己的师兄脸色通红。
他也没有告诉玄霄。他是早就舍不得他的了。
时隔多年，云天青依旧记得那个夜晚。山洞里的温度很低。玄霄的手比他的还要冷。
外面是僵尸喉咙里含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恕�
其实又是设结界又是扶着他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的玄霄远比中了尸毒并且马上被解毒的云天青体力消耗大。
于是玄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到了云天青的肩上。然后被他搂在了怀里。
那个晚上。云天青搂着玄霄的时候曾经孩子气地想，要是可以这么一直搂着他那个心是口非的别扭师兄，倒也不错。
》》》拗不过云天青的玄霄回琼华找宗炼长老去了。
只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云天青就看着那些已经爬行来的僵尸露出苦笑了。
“我说师兄啊，想不到我是真的见不到你了。”
》》》后来呢？
我问他。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死掉了？
不是。哈……谁让我命大呢。
他一脸的无所谓。
》》》坐在对面的女子一副标准的狐妖面孔。头顶还有一对雪白的尖尖狐耳。她正垂着头安静地给自己的指甲上涂抹上鲜红的凤仙花汁。
其实云天青不想打搅她的雅兴。但是被那两个僵尸抓着的手臂真的太疼了。僵尸宛如铁钩的爪子掐进肉里。云天青几乎都感觉得到尸毒在一点点蔓延。
“我说这位姑娘，你要是想和我好好说话的话……能不能放下我？”
话音未落，两只僵尸就松了手爪。云天青重重地摔在青石板上。
女子终于把视线从自己修长的手指上移开。云天青看到一双猩红的眸子。
“我不想开杀戒。你将那血珊瑚还我，我便解你尸毒，放你离开。”
“……姑娘啊，说实话我也想这么解决，不过……那东西确实不在我身上啊。”
“和你一起来的那人，是谁？”
“我师兄啊。嘿嘿～我师兄可是个美人吧？”
“你，是否活的不耐烦？！”
看起来这只狐妖小姐的脾气当真是不好。听到云天青懒洋洋地调侃声音之后便直接五指成爪，狠狠扣住了他的咽喉。
“活的不耐烦，我不介意开杀戒！”眼底红色更盛。这狐妖被云天青气得不轻。
“咳……姑娘姑娘！那你先……咳……先告诉在下……那珊瑚玄武是做……咳咳……什么的？”云天青觉得自己现在还能说话绝对是因为自己之前刻苦用功的缘故。
“不该问的不要问！”
就在云天青觉得自己的气管要被这只狐妖生生掐断的时候，一轻很轻微的响动从地宫深处传来。狐妖的耳朵耸动了一下之后脸色大变，丢下云天青之后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好不容易捡到了一条命的云天青用手抚摸着自己大难不死的脖子，轻轻叹了口气。
“还真是和那个坏脾气的别扭师兄一样……”
》》》再次回来的狐妖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红着眼圈跪在云天青面前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云天青被她看得受不了了。
“那个……这位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天啊……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爱哭的妖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那个妖怪。
手背一烫。再看时，原来那狐妖眼睛里的雾气氤氲终于是掉落了下来。
“我叫小玉。”
狐妖终于开口。虽然名字让云天青很想说真是没创意。不过本着琼华弟子的高素质，云天青决定听她说完。
“求求你把那块血珊瑚还给我家小姐。”
“可是……那东西真的不再我身上啊。哎呀你别哭啊。”
“……你们是修道之人吧。”
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狐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颤抖着身体半天说不出话来。
“哎呀……我说小玉姑娘你别这样……而且我其实只是个俗家弟子啊。”
“……我是天狐。已经修炼千年。如果仙长愿意把那珊瑚玄武归还，我愿意用我的内丹交换。那珊瑚性阳。你们人类留着也是无益。最多镶嵌兵刃上以作美观。但是千年狐丹，却是不可多得的炼丹之物！”
“呃……姑娘你懂的真多。”
“如何？”
“可是姑娘，千年的修为当真是来之不易啊。”
云天青觉得自己绝对是尸毒冲脑。竟然替这只狐妖可惜起来了。这话要是让玄霄听了，恐怕自己又有好日子过了。
狐妖听了他的话。便惨然一笑。泪流得更凶。
“……要是没有她当日收留，我那千年修为也是痴人说梦……”
第五章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自幼重病连卧房也不曾出过的小国公主。
但是就这么一路磕磕绊绊，她居然也出落到了十八岁上。十八岁上，娇艳如花的一张脸。
月亮被云彩遮住的晚上，她听到有什么细小的声音在不远处。于是她挣扎着下地，打开了那雕花的窗户。
就像很多传奇里面说的那样。柔和的光芒在那一刻撕破了厚重的云层。她借着明亮如水的月色看到一只纯白的狐。后腿上受了伤。用一双鲜红如血的眸子瞪着她，满是戒备。
那一刻她心生怜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将那狐抱了进来。用平日里束发的白丝缎为它裹伤。每日饮食都悄悄藏起一份，等到无人的时候再喂给一直躲在床脚的白狐。
再后来，白狐的腿伤好了。却不愿离开。总是伸了鲜红的舌头舔舐她洁白纤细的手指。恋恋不舍的样子。
半年后一个术士突然登门，说这宫里上妖气弥漫。而后竟不经王的同意，便闯进了她的居所。直说要公主窝藏的那百年狐妖。
她坐在那里，毫无惊惶之意。
先生若是说我这里有狐妖，那么就请先生动手检查吧。
术士查看四周。当真是巨细无遗。却无功而返。悻悻离去。
白狐自她裙底走出。甩甩尾巴竟是口吐人言。
你为什么要救我？有什么企图？！
你好歹是一条生灵。再说，你并没有伤害我。
……我上次就是被他所伤。多谢你两次相救。才不致让我五百余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呵。伤好了就离开吧。那个术士恐怕还会回来。下次我未必还能救你。
白狐跳上窗棂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胸口积了不好的血。你等等我，我会去很多灵气集中的地方修行。可能就会找到能医治你的方法。
十个月之后。一个白衣绝色女子来拜访那小国的王。
王。宫里是否有病人？
……无。
呵。都城的人都在说，王的小公主恶疾缠身。怎么会没有。我粗通医术。也许有法子医治。
……她……两日前突感风寒。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说什么？！
一直藏在袖里的瓶子落到了地上。啪地一声，紫菁玉蓉膏的氤氲香气缓慢地弥散开。
如果没有贪吃那些桂花酒就好了？如果没有停下来看一出小贩的斤斤计较就好了？如果没有睡过头就好了？如果……
还有……
怎么会偶感风寒？为什么偶感风寒？
是不是她也像她一样呢？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思念着对方。所以才会在又是月光如洗的夜晚挣扎着病弱的娇躯，去打开那扇窗户远眺呢？
是不是也在等她呢……
尖锐的指甲切进肉里。
绝色的妖狐面上还是娇柔无比的倾城浅笑，心中却慢慢滴血，一片哀绝。
公主曾有恩于我。我也粗通风水。就让我为公主建造陵墓吧。
是。
那个王不会反对。没有人会反对。
狐妖的每句话人都拒绝不了。只是有时候，它们习惯不对一些人使用这天生的能力。
陵墓已经造好。只是还缺一样东西。
何物。
千人怨气。
要如何做。
去找一千奴隶来陪葬。找不到找不够就用你的子民好了。
是。
记住。越年轻越好。
是。
庞大的地宫终于完成。白衣女子舔了舔自己猩红的指甲。笑得开心。
那个小国的王终于在民怨四起中被推翻。混乱之际被乱剑砍死。当那些愤怒的人们想找到那个让他们妻离子散的公主寝陵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最后，那个小国终于消失在茫茫尘埃中。
》》》“我说小玉姑娘啊……啧啧，你真是太狠了。”云天青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你不会为了一个报恩就把一个国家给间接毁了吧？”
妖狐沉默不语。良久以后她终于开口，答非所问。“但是……极阴的地脉和怨气并未想我想得那样，能够让她在百年之后修成不腐尸身。所以，我为了调和其中，就用了南海血珊瑚。”
“哎呀～阴阳相融这样的高深东西你都知道啊～”云天青不禁对这妖狐油然而生敬意。“不过……听你这么说，她似乎不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啊？”
“……因为……她一直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当她死后第一次活动的时候，还没有思维，只是最低级的行尸。但是后来慢慢受阴气怨气的影响，总是慢慢有了思维……”狐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被云天青打断了。
“我说姑娘。你不会就隐瞒了她已经死了而且你还间接毁了她的国家杀了她的父亲这件事？”
“我没有！”狐妖站起来，声音尖利。“连自己女儿都照顾不好！她父亲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再说，我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我会把她照顾的很好！比她做公主的时候好上千倍百倍！我已经守了她整整五百年！我是为她好！”
“正常人的生活？”云天青突然同情这狐妖起来。“她有自己的思维多久了？”
狐妖没料到云天青会突然这么问：“……不到两百年……怎么了？”
“……整整两百年没有见到太阳没有出过这方寸之地……我说小玉姑娘，你究竟是怎么骗过去的？”
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爆裂声打断了云天青和狐妖之间的相对无言。
“是我师兄。”云天青说。“我去问问那什么血珊瑚在不在他身上。在的话就还你。还有你啊……老老实实和那个公主坦白了吧。不然她太可怜了……还有你，你更可怜。”
》》》啊，我想起来了！
我雀跃地拍起手来。
是说当年有个狐妖的魂魄说什么也不肯喝孟婆汤，一定要带着记忆转世。又不愿意耗着，于是和父王约定过十八层地狱。可惜到底是没挨下来，在下三层的地方魂飞魄散。
……是么。
他淡淡地问。
对啊对啊。我知道的，最后那个狐妖是被那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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