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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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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董事长办公室内,上等的实木家具,进口的真皮沙发,精致的景德镇瓷器,甚至就连一方镇尺也是汉白玉,无一处不彰显洪东旭的品味和奢华。
包括洪东旭在内,办公室内一共有五个人,洪东旭坐在主位,其余四人分别是副总经理唐简水、执行董事兼财务总监王骏群、董事长办公室主任沈学良以及法务部经理孟岩。
一天前,孟岩被紧急任命为法务部经理,原经理赵世海被调任到分公司担任了经理。孟岩的意外扶正,表面上没有征兆,其实和倪流在石门的进展大有干系,而洪东旭不遗余力地拉拢孟岩,不但许以之利,还以法务部经理的位置施加恩惠,不外乎是为了让孟岩紧紧追随他的脚步,要在接下来的一战中,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明天就是宋总的追悼会了。经过一番折腾,宋总总算要入土为安了,虽然公安部最后的尸检结果还是支持宋总是死于酒精中毒,不过我怀疑尸检样本有人做了手脚,有人不想让案情真相大白呀。可惜的是,没有真凭实据,只能接受现实了。”洪东旭环视四人,一脸痛心的表情,“宋总的死,现在还有两个疑点,一个是尸检的样本到底有没有被人偷梁换柱?二是假设尸检的样本没有被人偷梁换柱,那么从石门到襄都,120公里的路程,足足开了十个小时,时速才12公里,开的还是奔驰ML350、价值百万的四驱汽车,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有人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宋总不治身亡?”
唐简水第一个附和:“洪董的推断,有道理呀,我认识宋总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很少听宋总提起过倪流,一个在宋总心目中没有多少分量的小舅子,怎么会突然成了宋总的法定继承人?是不是可以说,宋总的遗嘱是被迫立下的?”
争权的焦点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王骏群连连点头,一脸激愤,“作为追随宋总十年的远思集团的元老,我希望洪董不要轻易做出股份交接的决定,倪流是宋总遗嘱指定的继承人,但遗嘱是否合法有效,就值得商榷了,我不太懂法律,孟岩,是不是可以以遗嘱的真实性有待查实为由,暂时推迟倪流继承股份?”
孟岩是几人之中,最局促不安的一人,他坐在最下首,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被王骏群点名,他似乎吓了一跳,一下站了起来。
或许是觉得他的动作过于夸张了,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又缓缓坐回了座位:“不太好办,现在的法律是谁主张谁举证,如果我们对宋总遗嘱的真实性提出质疑,就必须拿出证据,否则,主张无效。”
“证据?”沈学良不解,“上次倪流不是自知理亏,没有非要办理股份交接手续就回石门了?”
“上次是以尸检还没有出最后结果为由缓了一缓,倪流让步了,没有强行要求办理股份交接手续,不过现在看来,他用的是缓兵之计,而且他的计策还奏效了。”孟岩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我想倪流在尸检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不强行要求交接股份,是他问心无愧,是他不想家丑外扬,但现在尸检结果的最终报告出来了,他洗脱了嫌疑,除了谋杀之外,别的指责很难在法律上站住脚。我相信,倪流这一次不会让步了。”
洪东旭点了点头:“孟岩说得对,这一次,我们很难再找到倪流的漏洞了,当时车上只有三个人,国文死了,尸检报告又证明他死于酒精中毒,倪流和吴小舞又口径一致……”
洪东旭的话点醒了唐简水:“能不能从吴小舞身上打开突破口?我们一直疏忽了吴小舞,早先应该留下吴小舞,如果吴小舞改口说倪流在路上故意拖延时间,倪流就是过失杀人,他继承股份的合法性就会被剥夺了。”
“过失杀人罪?吴小舞?”孟岩若有所思地又站了起来,“如果吴小舞指证倪流在发现宋总病重时有故意拖延的行为,那么就可以以过失杀人罪报案。”
洪东旭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也站了起来:“学良,你平常和吴小舞接触比较多,明天你找个机会私下和她谈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她站在我们一方,当然了,必要的手段也可以使出来。”
“好,我尽量说服她。”沈学良提出了疑问,“万一吴小舞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怎么办?”
“先答应她,一切都可以坐下来谈嘛。”洪东旭踌躇满志,“国文留下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一块大蛋糕,只要分蛋糕的刀子拿在了我的手里,分给谁,谁的蛋糕大一点小一点,都好商量。但如果分蛋糕的刀子落在了倪流手里,我就没有办法保证你们的盘子里多少有一块蛋糕,还是连一块蛋糕屑都没有。”
“总之,明天,每个人都按照原定计划,做好本职工作。同时,也做好两手准备,不管吴小舞能不能争取过来,都不能让倪流顺利交接股份。现在不但有王树斌同意拆借三亿,林道首也答应拆借五亿,有了八亿资金的支持,倪流顶多有五亿的牌,他没有翻牌的机会了。”
会议结束后,唐简水和王骏群留了下来,沈学良和孟岩一起下楼。到了地下停车场,要上车时,沈学良叫住了孟岩:“孟经理,我没开车,捎我一段?”
孟岩和沈学良不同路,不过他明白沈学良肯定是有话要说。
蒙迪欧驶入守诚大街,向左一拐,和孟岩回家的方向背道而驰,开向了沈学良家的方向。沈学良似乎是困了,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车行路程过半,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用手一指路边的肯德基:“孟经理,去喝一杯热饮?”
北方的冬夜,24小时营业的餐馆不多,肯德基是少数之一。
“还是不用了,沈主任有话就直接说吧。”孟岩靠边停了车,已经是过了凌晨一点钟,大街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一个人影,“车里比餐厅,更安静。”
“也行。”沈学良笑了笑,坐直了身子,“你觉得我们跟着洪总,最后能不能分一杯羹?”
孟岩摇了摇头:“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倪流是合法的继承人,我不认为洪总有胜算。”
“你还是看好倪流了?为什么今天的会议,你也参加了?”
“我是身不由己,你以为我想参加?”孟岩苦笑一下,“我是律师,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但被洪总强拉了过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就算有吴小舞的指证,也不一定能在法律上剥夺倪流的合法继承权?”沈学良的脸色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先不说吴小舞未必就会同意指证倪流,就算她肯,从指证到调查取证,再到立案,再到进入审讯阶段,会有许多预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如果出现了意外,就会导致证据不足的结果。证据不足,倪流还是会最终继承股份。你想想看,这样一闹之后,倪流会有多恨背后制造麻烦的人?等他当上了董事长,以他手中百分之七十的绝对控股价,想开除谁不是一句的话事情?”孟岩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我在想,不行我还是辞职算了。”
“孟经理,不,孟律师,你以法律的严谨推算出来的事情最终结局,也许很正确,但你却没有猜透洪总的真正用心。”沈学良打开了车窗,一丝冷风吹了进来,中和了车内过热的暖风,让人头脑为之一振,“倪流是不是有过失杀人的嫌疑,洪总不在意,倪流最后是不是被抓坐牢,洪总也不在意,他只是借这件事情给倪流施加压力,什么时候倪流同意了转让股份,什么时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孟岩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我其实猜到了洪总的真正用意,不过是给他留了面子,没有说破罢了。这样做,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也对不起宋总的在天之灵,而且这样就等于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以后远思集团必然内乱。”
“你是相信宋总留遗嘱给倪流,是本意了?”
“相信,宋总的为人你也不是不清楚,以他的强势和手腕,就算死,也不可能被倪流摆布,而且我看倪流的为人,也不是谋财害命的人,如果是,吴小舞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孟岩扭头直视沈学良,“沈主任,你是洪总的说客,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沈学良摆手笑了笑:“我就是想从你这个专业人士这里了解一下事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听你这么一说,洪总只要指责倪流有故意拖延治疗的嫌疑,就等于没有了退路,最后肯定是一个有你没我的结局了?”
“从商业的角度考虑,洪总想乘机拿到远思集团,也可以理解,但从做人的方面来说,乘人之危有失其德,一个无德的人,怎么能担任远思的董事长?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据我观察,倪流为人处世还算光明正大,他接管了远思,会比洪东旭领导下的远思,更有前景。”孟岩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所思所想,就如憋闷了十几天的阴天一下天晴了一般,他心中是说不出来的舒畅,“沈主任,我的话说完了,你的路怎么走,随你,我是不会和洪东旭同流合污了,而且我也相信,就算洪东旭拿到了股份,当上了董事长,我也会是过河拆桥的下场。”
沈学良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孟岩的肩膀,然后下车,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沈学良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开车走了。
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处,沈学良点燃一支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头的亮光在黑暗中闪动,渺小而颤抖,寒风刺骨,他裹紧了身子,却不回家,仿佛就是要吹吹冷风,让冷风冻醒他的美梦一样。
一支烟抽了大半,他终于想通了,狠狠地扔了烟头,又用力踩上一脚,拧了一拧,转身走了,却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又朝公司走去。
黄文旭也熄了一个烟头,不过他不是踩,而是扔到了烟灰缸中,“不许抽烟!”
“赶紧灭了烟,呛死人了。”
吴小舞和兰姣先后反对黄文旭抽烟,黄文旭只好从善如流,掐了烟,他看了倪流一眼,两分疑惑三分不解:“倪头,不抽烟,你也不困?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抽烟?”
“我不抽烟。”倪流坐在吴小舞和兰姣中间,帮两位美女整理材料,经兰姣口述、吴小舞记录加补充的材料,到凌晨2点为止,差不多有三页纸了,内容十分翔实,“有美女相伴,怎么会困?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
“不行,坚决不行,我不能让你和两位美女单独在一起,太危险了。”黄文旭确实困了,强撑着,起身去打开窗户吹风,“一只狼,两只羊,不用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血腥的故事。为了美女的安全和你的身体着想,我陪你到天亮。”
“我和兰姣的安全,不用你操心,你可以含笑去睡觉了。”吴小舞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或许你也可以去酒巴,现在是凌晨两点,正是守候在凌晨两点的伤心酒巴绝佳的泡妞时间。”
“说实话,吴小舞,我不担心,你早晚挑不过倪头的魔爪,我担心的是兰姣,兰姣是我的人。”黄文旭吹了吹风,头脑清醒了不少。
“去去去,我和你没关系,别自作多情了。”兰姣揉了揉眼睛,“黄文旭,你别捣乱了行不?要是你实在无聊,就出去帮我们买点宵夜回来。”
“这个主意好。”倪流一拍黄文旭的肩膀,“赶紧的,别磨蹭了,美女都饿了。”
“跑腿的总是我,受伤的,也总是我。”黄文旭深刻地摇了摇头,下楼而去。这个时候了,能买到吃的的地方只有肯德基了和永和豆浆了,宾馆离肯德基比较远,他就开车去了永和豆浆。
买了油条、豆花,打包后,黄文旭发动汽车,才走出不远,忽然发现身后有了尾巴,深夜的街头,几乎没有几辆车,后面的蒙迪欧明显是紧在了身后。
黄文旭没有回宾馆,而是向前一直开,大概走了一公里,后面的蒙迪欧猛然加速,超过了他,还直接别停了他。
宋国文的奔驰ML350也太扎眼了,大晚上出门都能被人认出来,黄文旭不惹事也不怕事,他见前车下来一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右手紧握的滚烫的豆花武器就轻轻放了回去。
来人来到车门,见是黄文旭,愣了一愣:“怎么不是倪流?”
“你是谁?”黄文旭见对方没恶意,“大晚上不睡觉,怎么在街上晃荡?女要浪,倚门框。男要浪,满街逛,看你文质彬彬戴个眼镜,像个知识分子,没想到是斯文禽兽。”
对方对黄文旭的嘲弄并不在意,只是问道:“我姓孟,你一说孟律师,倪流就知道我是谁了。既然你开了倪流的车,证明你是他信得过的人,倪流提前来到襄都,是正确的一步,相信他前期也做了大量工作。请你转告他一句话,明天要多留意吴小舞,别让她被人劫持了。”
买个宵夜都能遇到告密者,这得多好的人品值和多强的运气指数,回到宾馆,黄文旭将宵夜一扔,先哈哈哈哈大笑了三声,然后才说:“倪头,我就是你的福将,你肯定猜不到刚才我遇到了谁?”
“肯定不是良心油条哥。”倪流咬了一大口油条,“别卖关子了,再卖,天都亮了。”
“孟律师……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黄文旭来到吴小舞面前,“小舞,你要小心了,有人要打你的主意了。”
原来是孟岩,倪流听了黄文旭转述的话,想了一想,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先睡觉,明天一战定江山。”
倪流的险棋
不止倪流几人在凌晨两三点才睡,远思集团总部的十五层的灯光,一夜未灭,里面人影闪动,有人一夜没有停下脚步,不是不想停下,是一旦迈出,就再也收不回了。
天亮了。
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光景,忙碌的城市人依然为了生计而奔波,并没有多少过年的喜悦,此时在农村,早早就停了农活的村民,正在悠闲自得地享受冬日阳光。
阳光大好,积雪基本上化得差不多了,只有个别阴暗的角落,还有残雪未融,大街上和树上,都恢复了平常的洁净。
对无数襄都市民而言,今天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常日子,但对一些人而言,今天,将会是终生难忘的一天。
一早,远思集团就忙碌起来,远思集团创始人宋国文的追悼会将于上午十点在襄都殡仪馆举行,远思所有中层以上管理人员,都身穿肃穆的深色衣服,从远思出发,前往殡仪馆参加追悼会。
光是远思集团,就至少出动了十几辆中巴,还有自发组织自愿前去参加追悼会的市民和宋国文生前好友,再有宋国文的业内好友和商界合作伙伴,才九点不到,殡仪馆门前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上百辆,宋国文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沈学良负责现场调度指挥,见参加追悼会的人员大大超出预料,不由皱起了眉头,原先估计不足,以为人数不够,还特意组织了部分公司员工充数,现在看来,多余了,他忙通知公司,让还在路上的员工返回公司,不必再来了,再来,殡仪馆也容不下了。
沈学良的目光四处扫射,先是发现了孟岩的身影,上前和孟岩打了个招呼,递上一支烟:“孟经理,见到倪流没有?”
孟岩摆了摆手,拒绝了沈学良的烟:“没见到,见到倪芳和宋总家人了,宋国武刚才还主动和倪芳说了半天话。”
“宋国武?”沈学良一时惊讶,“他不是不和倪芳来往了?怎么又说话了?”
“再不和,再闹腾,人家毕竟也是一家人,是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别忘了,倪芳的儿子也姓宋,是宋国武的亲侄子,是宋山河的长孙,而且还是唯一的孙子。”孟岩似乎是有意点醒沈学良,因他看了出来,沈学良还是观望的立场,想两头通吃。
通常情况下,两头通吃的可能性极低,基本上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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