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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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地进来，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如果警察不是这样机智，而是傻傻地敲门，赌徒们会开门吗？

张兴晨很快就认出了狼皮，说：“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蛋，还敢在警察面前胡说八道。走吧！”

坤子和虎头等被带到派出所审讯，狼皮看到，在墙上公告栏里微笑着的张兴晨，职务后面写着所长两个字。狼皮就想，还在十几天前，张兴晨那张警民联系卡上写的还是副所长，怎么升得这么快？

审讯很快出来了。因为坤子赌博的钱是文豪的，于是，派出所认为文豪是提供赌资者，一样构成赌博罪。赌资没收，还要罚款五千，否则，劳教、干活。

唐继良这才知道坤子、虎头、狼皮被抓。唐继良说：“张所，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你看我的兄弟还躺在医院呢！”

付小斌说：“没钱？没钱还住供高干大款住的单人病房？笑话！”

张兴晨说：“法是法，情是情，我对你的兄弟也深表同情，可是，法不容情呀，这钱，你还是快些想办法交吧，我们好结案。”

唐继良装得很可怜地说：“张所，你照顾照顾，我来借点儿，就罚两千怎么样，你看，这……这医药费还没着落呢！”

也许张所确实看到，把一个断了腿还躺在医院里的人抓去弄个15天或者一个月的劳教不太现实。也许还看到唐继良确实属于斯文的样子，就说：“好吧，我就照顾照顾你，就两千元。付小斌，给他开收据。”

唐继良说：“张所，你等等，我10分钟就到。”

唐继良出门后，飞快从身上数出两千元，放在一个口袋里，又拿出两百元，到烟摊上买了两包软中华、一包德夫，又飞快地跑回医院。

唐继良跑到护士室叫出卷发，把德夫交给卷发后，交代几句，待卷发不停地点头后，就来到了病房，交了两千元罚款后，唐继良说：“张所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唐继良，我这兄弟，就是被人打成这样的，那天，你们俩还亲自到现场了呢！”

张兴晨看了看唐继良，似乎要确认一下，然后说：“啊，有点儿印象。”

唐继良赔着笑说：“是吧，张所真是兢兢业业，辖区十几万人，你见一面就有印象，真的是邱娥国式的好警察。”

张兴晨看了看唐继良，唐继良继续说：“我想感谢你们，上次打电话想请你们吃个便饭，都被你婉言谢绝了，难怪大家都说你是勤政廉政的好所长，易家桥所是模范所。”

张兴晨笑笑谦虚地说：“哪里，我们做得还很不够。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指出，我们进一步改进作风，当好人民的勤务兵。”

唐继良说：“我们辖区，有你们这样的好民警，就可以安居乐业了，要说不足，那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纯粹是捣乱。我本来想请你们吃个饭，以表我的敬意，可是……”唐继良说着指了指床上的文豪说，“可是走不开，于是，买了两包烟，让你们晚上加班的时候，抽上一口，解解乏，提提神。我知道你们经常通宵加班的，真辛苦，真的是为了我们，费尽了心血，劳尽了筋骨。”

张兴晨见唐继良拿出软中华，要递给他和付小斌，就说这不能，要这样绝对不行，违反规定。

唐继良说：“你看，解放战争年代，八路军打鬼子为人民立新功，为抗日流血牺牲，人民群众感动，纷纷拿出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呀煎饼呀送给八路军，八路军不也是收了吗？为什么收？因为不收会伤害人民群众的感情。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呀？”

张兴晨嘿嘿一笑说：“那我们还是不伤人民群众的感情。”张兴晨说完，唐继良马上将烟塞进了张兴晨和付小斌的口袋。

令唐继良没想到的是，张兴晨竟然坐了下来，和他聊起来，这着实让唐继良受宠若惊。张兴晨说：“看你的样子，斯斯文文，却这么能说会道，你在大学里是不是演讲的高手？得过奖？”

唐继良一听，慌了，什么大学，唐继良读到高二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毕业了。想到张兴晨的话，唐继良灵机一动，继续信口开河道：“这么说，张所在大学里肯定是演讲的种子选手。”张兴晨叹了一口气，说：“唉，种子选手谈不上，不过，拿个二三等奖也不在话下，可是，入错了行，进了警院，要是别的普通大学，我说不定也能上上百家讲坛，说说老子孙子儿子之类的，不至于现在成了一介武夫。”

“是呀，可是，那些人不能跟你比，你是站在为人民服务的第一线，他们是站在为自己出名的讲台上，性质截然不同，谁更高尚，谁更有牺牲精神，一目了然呀。”

“哎呀，是啊，我还有很多事要忙，算了，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好好聊聊。”张兴晨不无遗憾地说。

“好好，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唐继良说。

正说着，卷发进来，大声说：“哟，警察同志来关心看望我们的病人呀？这可是好新闻，我要写一遍报道，题目就叫待业青年摔断脚，人民警察来关心。来来来，照个相。”卷发说着就掏出手机，还真像一个记者，导演新闻似的说：“来来，你站这里，你站这里，病床前，对对，就这儿。我拍了。”

送走张兴晨，唐继良却朝门外“呸”地吐了一口，心里却好得意。因为张兴晨对他有好感了，他的万里长征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文豪说：“大哥，你怎么这么能讲？”唐继良说：“都是那时泡妞练出来的呗，没这点儿本事，妞能一个接着一个地泡到怀里？要是当时不是一门心思泡妞，我现在哪能在这里，也是站在百家讲坛上，也出书，你，还有狼皮他们，就都是我的粉丝。”

要不是坤子有点儿头脑，他们三个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出派出所的大门。赌到半中间，坤子让狼皮玩两把过过瘾，就起身进房了。进房后，坤子把赢来的钱数出两万藏在自己的床垫下面，才又出来接替了狼皮。狼皮还没过够瘾，气嘟嘟地不愿起身。张兴晨他们进来后，把桌上及坤子、虎头、狼皮身上的钱全部作为赌资收缴了。带回派出所后，坤子、虎头和狼皮每人还得交5000元罚款。坤子才回家拿来钱交了他们三个人的罚款15000元。要不是坤子预先留好了钱，三个人都得送去劳教。

三个人从易家桥派出所出来，来到文豪的病房。一个个怨声载道，都说，这日子没法过了，警察太狡猾。

唐继良却哈哈大笑，兄弟几个不明白唐继良笑什么，面面相觑。文豪正要开口，一阵很柔很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写好了。”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卷发。卷发把新闻稿拿给唐继良看，唐继良接过，众人一齐将头挤过来。文章除了高度赞扬张兴晨和付小斌想辖区群众所想，急辖区群众所急的高尚品德外，还写到张兴晨和付小斌两位警官做好事，不留名，不让照相，不让宣传，文中的照片，是笔者用手机偷拍的。

唐继良看后，夸奖了卷发一番，卷发很是兴奋，脸红红的，似乎写了这一篇通讯稿，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似的，用眼睛瞟着唐继良说：“那我亲自送到庆州日报去。”说着，就蹦蹦跳跳出去了。

狼皮一直强忍着内心的火气，什么狗屁文章，要不是卷发是负责给文豪打针的，怕她给文豪打针像医生抡锤一样，狼皮早对卷发不客气了，这样的狗屁警察都能描绘出光辉来，那狗屎都应该是香的。狼皮问：“大哥，到底怎么一回事？被人白白撸去了几万块，被狗咬了一口，还要说咬得好？”唐继良说：“狼皮，你就等着瞧吧。”

文豪说：“兄弟们，我们很快就有好日子过了。”

坤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有了笑容。虎头的脸依然如故，没有丝毫改变，似乎永远是虎头虎脑的那种风格。这种脸，总是让人误以为处变不惊，用在谈判桌上，那是能得便宜的。

唐继良说：“咱们从美发厅开始做起。”狼皮马上说：“做这行来钱快，可是，没有派出所的默许，这行干不了呀？啊？”说到这，狼皮似乎明白为什么要写新闻稿了。

唐继良说：“先做小点，不需要多少本钱，每人暂时弄两千元过来，找一家小一点儿的宾馆租好房子，随时准备开张。这是我们被红毛挤到悬崖边上后的第一个项目，只许做好，项目由坤子和狼皮共同负责，小事狼皮做主，大事两人商量，最后由坤子定。”

狼皮抢先说：“好，我是毛躁了一点，性格急躁了一点。坤子更稳重。”

唐继良说：“谁都有优点和缺点，兄弟在一起，就不要说这些，还有，大家都有物色小姐的任务，可以先从歌厅或者其他休闲泡澡的地方找，我们给高一点提成，她们自然会来，注意，要找漂亮的。漂亮是至关重要的。”

第四章　情人自杀

唐继良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赢得了张兴晨的好感，唐继良这才发现，是个人，他就喜欢别人捧别人吹，人是不怕被吹上天的，越吹，他越觉得自己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如果你的词汇库不丰富，你是很难让他感觉你把他高尚品德和模范行为概括全面了，他其实还有很多令人敬仰的东西你没说到。专说好话，这似乎成了唐继良生命的转折点。因为他明白，以后说话，就得这么说，哪怕他本来就是一堆狗屎，你也要把他说成是一座按千万比例放大的大山，尽管把他说成是珠穆朗玛峰那么挺拔、那么伟岸、那么圣洁，因为他心里本来就是这么认为自己的。也是，肮脏的人是看不到自己肮脏的。倒是高尚的人，常会去发现自己的瑕疵，去反省自己的行为。可一个高尚的人对唐继良来说，是毫无用处的，高尚的人，只会把他看成是社会的渣滓。唐继良不认为他是社会的渣滓，因为他看到很多渣滓有了钱后，人们都把他当做英雄、能人！如果他偷的税少一点，他还能被评为光彩之星，有突出贡献的先进个人。你说，渣滓能光彩吗？不可思议吧？可渣滓就光彩了！

当然，唐继良相信他一样能光彩，他缺的只是钱，赚到大量的钱后，他就光彩了。俗话说，英雄不问出路，实际上，这个社会，似乎没有英雄了，倒是可以套上一句，钱财不问出路了。早年的深圳流行着一句很现实的话：笑贫不笑娼，现在呢？人家根本不提娼这个词，变成小姐了，因为有钱，娼便把小姐这个高贵的称呼硬给抢到手了，给娼加冕了，戴上了皇冠。

唐继良知道，张兴晨是他的活水之源，可到现在，他跟张兴晨还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只是给了张兴晨一个良好的印象罢了，其实也不是他唐继良能给人什么好印象，唐继良虽然帅气，可男人本来就讨厌比自己更帅的男人，女人才喜欢，是唐继良吹捧张兴晨让张兴晨高兴而已。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是，给张兴晨去电话，请他吃个饭，感谢他一下，进一步关系深化，不过，这还不能急，要等卷发的报道出来了，那才是最好的机会。说不定这一顿饭，就能把张兴晨吃成亲兄弟一样。

不过，等了3天，报道还没出来，唐继良有些着急，是不是卷发老拿眉笔不拿钢笔，偶尔提起笔却并不具备生花的能力。唐继良记得，那报道好像没什么文采。

也许卷发也是每天庆州日报一到，就会抢过寻找自己的豆腐块，因为在中缝之类的地方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所以，每天进到病房里的时候，朝唐继良笑得也有些尴尬，而且并不多说一句话。

唐继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燕子自杀的消息。

燕子本来想，既然不能和唐继良在一起，得不到爱情，那就得一下婚姻，得一下实惠，嫁给红毛算了。省得他们为她打来打去。可是，燕子还没得到婚姻，就发现红毛同时还有两个女人，都是和她一样没文化、没素质却有外貌、有骚劲有妖艳的年轻女孩，她们涂着浓重的妆，说着低俗的话。就这些，燕子本来还不至于如此，可是，红毛喜欢玩新花样，双飞三比什么的，时不时让燕子一同参与。燕子不从，红毛就将燕子捆起，任由其他两个骚货戏弄。燕子想到，若回到唐继良身边，会给唐继良的兄弟们带来噩梦；若不离开，必然受尽耻辱，进不是退不是，想着想着就想进了死胡同。那天，她在自己的房里，用小刀片把自己的手腕割开了，她似乎没有丝毫怨言地听着血从她的动脉里流出来的声音。她似乎感觉，她的命该如此，因为她听到，那血脉流动的声音，像她曾经在小溪边听过的声音一样，很美，她当时可兴奋了。现在，她一样很兴奋，要不，血流不了那么快。

她似乎还想听听她真心爱过的人的声音，所以，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唐继良，说：“亲爱的，你听到小溪的声音吗？”唐继良开始不曾想到燕子会走绝路，唐继良喜欢唱一支歌，唱的是：走完大路走小路，走完小路走山路，走完山路走绝路，走完绝路再赶路！特别是唱到走完绝路再赶路时，他一番番重复，开始很悲壮，后来就很兴奋，一副勇往直前、有我无敌的样子，大声地吼着。

唐继良问：“你去山里玩了？”燕子依然平静地说：“是呀，我看到小溪边开着许许多多百合花。真好看。”唐继良知道，燕子喜欢百合，说它洁白、纯真、无瑕，就说：“那你可别乱采，这花肯定是农民种的，不是可以随便采摘的野花……”突然间，唐继良反应过来，现是什么时候，是才三月，百合是要在五月才会开的，于是，唐继良问：“燕子，你怎么啦？”燕子说：“没事没事……”说着说着，就哽咽着。唐继良大声问：“燕子，你在哪儿？”可是，燕子只是哭，不说话了。她哭，她即将离开她本来很喜欢的这个世界。

唐继良预料到什么，拼命跑下楼，可是，他又不知道往哪里去，急得满头是汗。突然，他打通红毛的手机，大声说道：“你快看看燕子在哪里，可能出事了！”手机里的红毛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仁慈，打断你手下的一条腿给了3万？下次可没有那么多，我不是慈善家，再说，就是钱多得扎人要捐款，我也要找个能上报纸电视台的项目。”唐继良大声吼着：“如果燕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命也要你的狗命！我说到做到！”

唐继良说完，红毛“啪”的一声把手机给关了，没给唐继良一个字。

唐继良一直不知道红毛住哪，就不知该往哪里去找燕子。其实，唐继良就是知道也没用，因为红毛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混混了，自从红毛把唐继良这个最后的沙石争夺者打出沙石市场后，在支龙区，红毛已经是个准明星了，而且很快将在庆州脱颖而出，因此，红毛的窝不止一个，会有鸟巢也会有雀巢，更会有老巢或者是卵巢，以前是狡兔三窟，现在商品经济飞速发展，这些巢不也要相应发展发展吗，要不怎么去体现共同进步呢？

唐继良只好一边往燕子的家里跑，希望燕子会是在家里，一边盼着手机响起来，红毛能给他一个回答。

可是，红毛一直没来电话，唐继良打车来到位于郊区乡下的燕子家门口时，看到燕子娘笑着从陈年的木板屋里走出，肯定燕子不在这，但唐继良还是问了燕子娘，燕子在吗？燕子娘说，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唐继良说没有没有后再不敢多说一句，一声阿姨我走了后，就落荒而逃。

手机终于响了，红毛冷冷地说：“在区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三三三病房，人还有气，不过，人我交给你了，是死是活不关我的事了，不过，她就是能活着，你也别再让她在我面前丢人现眼！”唐继良大骂道：“你就是一个混蛋！”可是，红毛早已把手机挂断了。红毛把这个生死不明的燕子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