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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会放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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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刚才,说的,是四川话?”
“是啊。”西静波趴在池子边沿,自顾自看着菜单上昂贵的美味,“我好歹是二分之一的重庆人,会说重庆话有什么新鲜。”
“你……老家重庆?”
“嗯~”
难怪!难怪他的普通话里总是隐约夹杂着一些绝不属于北方语系的细微发音!
“那,就是说,你母亲是重庆人?”
“对啊。我离开德国之后,跑来北京之前,都一直在重庆住。”
“哦……”
“十四年。”
“啊?”
“十四岁,我从波恩回重庆。波恩知道吧?西德旧都~后来,在重庆又住了十四年,二十八岁到北京,今年四十二,又是一个十四年。”说着,念着,突然笑起来,西静波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过得还真是‘整齐’啊……”
心里暗暗叹了一句“果然是整齐的各三分之一”,姚赫扬没有立刻说些什么作回应。
“那……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说,人嘛,最坏不过一死,最好不过长生,想那么多干什么,该吃该喝该享受,就要抓紧时间别犹豫咯~”
姚赫扬听着,想着,看着对方侧脸浅淡的笑与从容,推测着那言语里内藏的寂寞与消极,好一会儿之后,调整了姿势,稍稍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而后伸出手去,指了指刚才菜单上那个所谓极品的慕斯蛋糕。
“那就点这个吧,今天……我来请你。”
第十五章(新增波波叔家户型图)
那天晚上,姚赫扬没睡好。
因为他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
下午,被那男人抓着去逛街了,王府井的每一家高档店铺和奢侈品商户,都走了个遍。
说真的,他是真的别扭死了。自己从来不进那些店,一是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还要有根本物不超所值的东西大肆存在,二是,就算有看着顺眼的,他也买不起。
可西静波买得起。
他忘了那被每一家店的店员盯着看的男人进了多少次试衣间,忘了被问过多少次“这件衣服什么颜色?”,忘了他刷了多少次白金信用卡,但总之,等到从东方新天地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晚,姚赫扬太阳穴也快要冒烟了。
东西没买多少,几个不大的纸袋而已,提在手里都没有什么分量,可是,他花了多少钱?
鬼才记得。
“来,这个给你。”坐在车里的时候,西静波把那条Armani的腰带递给他。
“啊?”
“就算是陪我的感谢了。”
“不用了。”摇了摇头,姚赫扬推开了那印象中两千多的物件,眉头皱了起来,“我用不着这么贵的东西。”
“不喜欢?”西静波挑了挑眉梢,“还是说,你喜欢我身上这条LV的?想要就给你~”
“你别闹了。”有点儿恼火的拦住了那男人要伸手解腰带的动作,姚赫扬按了按喇叭,催促前头慢悠悠的车快走。
旁边的人不说话了,但是似乎在用德语小声嘀咕着什么,姚赫扬才懒得去猜那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讥讽就是嘲笑,哼。
当晚,他们是回别墅区吃的饭,姚赫扬突然觉得,如果他再这么吃西餐,怕是自己要得胃癌了。想念老妈做的打卤面的时候,他格外觉得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土包子。
然后,就是回到西静波家里,帮他喂猫,而后洗澡,上床……
睡觉。
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心里起初还在打鼓,想着对方可能会突然扑上来脱他衣服,然而没有,那个头发还湿着的男人,只是翻身上床,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就招呼姚赫扬也过来躺着,早点睡下而已。
“剑波的睡袍,你穿着果然合身。”撑着太阳穴,侧身看着那穿着西剑波常穿的睡袍,浑身不自在像是起了疹子似的男人,西静波笑起来,“就是稍微宽松了那么一点点……不管怎么说,他肌肉比你发达点儿。”
“我也没他高。”整了整腰间的带子,姚赫扬后背一阵发麻。
这是西大神的睡袍,我的苍天,穿他的衣服,真的不会半夜被托梦弄死在梦里吗?总觉得好像套上了魔王的外衣,还能隐约感受到上头的阴森气,姚赫扬皱着眉,终于翻身上了床。
好柔软的床铺……
好舒服的枕头。
而且,这个床垫的尺寸,应该就是传说中的kingsize了吧,两个大男人躺在上头都绰绰有余,和这比起来,自己房间的小单人床……
算了,不比了,比这个干嘛。
“剑波每次过来住,都穿这个。”西静波指着那件柔软的米白色睡袍,还有胸前装饰性口袋上头一个绣上去的花体“L”,“穿我的,他会觉得紧,我就找人给他单独做了几件他那个尺寸的,然后绣了他的名字。”
“名字?”姚赫扬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和西剑波三字完全没有关系的字母上。
“嗯~他德文名字是‘leon’。”
“莱昂?”
“其实是个很俗的名字,不过,搭配他,再合适不过了。剑波就是个‘狮子般的’人,对吧?”
何止是对,简直是绝配。
“那……你的呢?”低头去看对方胸前,却只是看到了领口里的那片白,姚赫扬扭过脸,耳根突然又有点发热。
“我就不用绣了,他的做了记号,就弄不混了。”西静波略微调整了姿势,坐起身来,用床头的总控开关关了屋里的吊灯,“而且,要是我也绣了名字首字母,那才反而容易弄错。”
“为什么?”让屋里突然的黑暗弄的不大适应,姚赫扬在床头灯亮起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因为我的首字母也是‘L’。Ludwig。”
“啊?”
“硬性翻译,就是路德维希。很傻吧~?”
“……没有。就是,好像听着耳熟似的。”脑子里转了几圈,姚赫扬有点儿恍然,似乎成澈那傻孩子看的漫画就有这么个人,再然后……就是更久远的记忆了,学校里……学过谁叫这个名儿来着?
“贝多芬。”
“……”啊!就是他!
“贝多芬的名字就是这个。”轻轻吁了口气,西静波拉过被子搭在腰间,“这个名儿啊,现在已经过时了,听起来就好像古人的名字似的,就好像,大街上听到有人叫康有为谭嗣同一样。”
“是吗。”
“嗯~”
“其实,挺好听的,我是说译音。”姚赫扬耳根比刚才还热。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就是为这个古典的名字打造的,就如同西剑波天生适合“狮子般的”名称。
“名字这东西,拜父母所赐,叫习惯了,也就改不了了。”
“名字就是个代号而已吧。”
“代号?那你爸妈叫你‘赫扬’,就没有美好期待在里头了?”
“可期待未必能实现呐。”
“那就当是个预言好了。”
“预言?”
“嗯。”
“怎么个……预言法?”
“怎么跟你说呢。”轻轻咋舌,西静波又往柔软的枕头里靠了靠,“当初,剑波比我出生早那么十几分钟,他哭得特别响亮,我父亲就说,这孩子,生来就这么强壮,哭得都霸道得很,就叫‘leon’好了,将来说不定是个领袖人物呢。再后来,我出生了,几乎连哭声都没有。我父亲看我比剑波瘦小,又惨白惨白的,就说,这孩子啊,大约只能去做电影明星或者音乐家了,算了,叫‘Ludwig’吧。然后,到现在,剑波成了可怕的大警察,我是个半吊子音乐人,所以说,名字这东西,果然像是预言一样。”
姚赫扬听他说完,觉得像是在听一个传奇故事。
他不了解的一切,他不知道的所有,他难以想象的,这个男人若干年前的生活。
“其实,我父亲一直更喜欢剑波。”低声说着,那双绿眼睛在床头灯的光线映照下,透着几分迷幻色彩,“他是个很霸道的男人,当过兵,参与过政治,对强权很狂热。剑波从小就比别的孩子高大,他在外头和别人发生争执动了手,我父亲都从来不说他。他说,leon那双眼,完全是他的翻版,然后我就偷偷想,那果然就叫做野兽的眼睛吧。”
边说,边笑出声来,西静波沉默片刻,伸手关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
“困了,睡吧。”他说。
然后,他就那么闭了眼。
再然后,他伸过手来,拽住了姚赫扬的腕子。
像个需要别人体温才能安心入眠的孩子一样,他就那么让人无法拒绝的,把苍白修长的指头,贴在了那健康的麦色皮肤上。
姚赫扬没能抽出手。
他看着那安静的脸,心里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翻了倍。
这个男人……用诡异的手段要挟自己,难道只是为了帮他伺候猫,跟他泡澡逛街买东西,以及陪他睡觉?这难道不莫名其妙吗?亏得他还以为会发生这样或者那样的事,亏得他还紧张兮兮了好几天。
辗转了许久,他终于也躺下睡了。
第二天,他如期回了家。
他努力在回家路上不去乱想早晨出门时,西静波在他颈侧的几个轻吻,不去想那妖娆的笑,和一句飘渺的“下个月见”。强迫自己专心开车,他在伸手去储物格里摸烟盒时,却摸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一条腰带。
阿玛尼。
黑色的,纯牛皮的,有着银色带扣,设计如此简洁大气,手感如此之好的昂贵物件。
这男人!!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不知为何,竟然皱着眉笑出声来,姚赫扬没辙的一声长叹,把那腰带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烟也没心思抽了。
“这人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啊……”
又叹了一声,他稍稍用力,踩了一脚油门。
到家的时候,正赶上母亲开始做午饭,见他进门,老太太端详了极短的片刻,而后说,扬子,你脸色……
“又不好了?”姚赫扬皱眉。
“没有,感觉比前两天好多了。”
“哦是吗。”突然心跳加速起来,姚赫扬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回了自己屋里。
他开了电脑,在狭窄的笔记本键盘上敲着那些陌生的名字,leon,Ludwig,德文的,中文的,然后,他突发奇想一般,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西静波三个字。
结果并不多,应该说,有用的结果并不多,只是找到了一些他作为词曲作者的简单资料,控制不住的随意选了几首那男人写的歌开始下载,他捏了捏鼻梁,关了浏览器。
“哥,吃饭~!”门外传来成澈精神十足的声音,姚赫扬应了一声,站起身往外走去了,只留电脑屏幕的下载进度条在一点点前进,挪移,增加,就好像在预言他和那还藏着不知多少秘密的男人之间的关系一样。
第十六章
姚赫扬说要管成澈借“桥”的碟听听时,那小子露出一脸看见了维苏威火山的表情。
“哥你先告诉我,这和你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没有啊。”
“那你怎么突然要听摇滚了。”
“随便听听。你借不借?不借算了。”
“哎哎别走别走,我借还不成嘛。”赶紧拉住姚赫扬的手腕,成澈嬉皮笑脸。他伸手从自己那堆积如山的CD里头抽出两张,看了看封面,确定里头有碟片之后,塞给大哥,“这是‘桥’今年的新碟,这是他们那主唱的solo碟,是去年的。给你推荐这个,里头第二首歌童声和声部分是主唱他儿子唱的,那小嗓门别提多好听了。”
“我不是恋童癖。”姚赫扬无奈的看着弟弟一脸兴奋。
“我也不是啊!你又拿分析犯罪分子的心态分析我!”成澈表示不满,但还是把两张碟借给了姚赫扬,然后,他看着那从来都很少听歌的大哥揣着碟出去,不解却也懒得追问的撇了撇嘴。
那晚,姚赫扬翻出来自己那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没再动过的CD机,听了这两张碟的歌。
他是挑着听的,看着歌片儿,他一首首听作词,或者作曲是西静波的歌。刚才下载的那几首听过了,听过之后竟然有种没填饱肚子的饥饿感,记得网上资料说他跟“桥”乐队合作过,甚至为那乐队的主唱单独打造过一张碟,突然想起来成澈就曾经整天塞着耳机听那个乐队的歌,姚赫扬终于没忍住管弟弟开了口。
啊……这个男人,竟然能给摇滚乐队写歌啊……
不,应该说,这种风格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那种硬派摇滚,编曲也好,旋律也罢,乃至辞藻,都很是有种相当“西静波”的味道。
优雅?风情?妖媚?
“青丝缭绕桃花雨,白雪晕染翠竹篱,一抹红尘,鲜艳欲滴。”
“孤单把容颜消耗,矢车菊刹那苍老,蓝色花瓣飘散莱茵河岸,点缀Loreley的金色发梢。【注】”
心里默念着这样那样的歌词,姚赫扬突然觉得,这个明明经常分辨不清颜色的男人,脑子里的世界竟是如此色彩浓烈。不管满是国风味道的,还是透着欧陆风情的,都一样色彩鲜明到晃了人的眼。
他又想,若是唱出这歌词的,要是那低沉平和与细腻中带着引诱的声音,也许比交给别人唱更好。
总之,电脑里的,CD上的,那些歌,姚赫扬听了几个小时。
然后,他拉被子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他还在想,那个一身谜语的男人,在难以揣测的行为和语言背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寂寞,又都是从何而来呢。
可能在浓烈的色彩从他眼里褪去时,整个世界对他来说,所有最真实的悲喜,就已经不是言行有能力表达出来的了吧……
胡思乱想中,姚赫扬睡着了。
然后,第二天,他落入现实的地狱。
看见警队院儿里正对着楼门口停着一辆蒙O牌照的车,他就开始有不祥的预感了,等到上了楼,进了屋,不祥变成了真实的任务。
突发紧急情况,京蒙警方需要密切合作,完全在意料之内的,姚赫扬成了借调的一员。
哦,为什么不呢,他年轻,他有经验,他不怕折腾,总不能让挂了“老”字儿的那几位和女同胞们去吧,于是,他,车明,大刘,三个人,在西队和内蒙警方的人商讨完毕,交待清楚之后,就要出发了。
“这次的最终目标是活着回来嘛?”车明抓起帽子扣上。
“美死你,顶多累点儿,没风险懂吗,你小子还想借机会立功升官儿啊?”大刘从后头拍了车明一巴掌。
“是,我没想,我没敢,就算有机会升官儿我也得让着你啊,谁让你比我岁数大呢。”车明唠唠叨叨,在大刘又训了他一句“那你就别老没大没小的”之后闭上了嘴。
姚赫扬跟在后头走,懒得说话。
突然从昨天晚上的感觉跳到今天早上,他一万个不适应。
好在时间和现实是最残酷最有效的磨练,出发之后,再纷乱的念头,也就成了飘渺的泡沫。
那一个礼拜,他累得要死。
三个人折腾了一顿回来,只有车明有着小强一样的活力。
这孙子抱着从内蒙带回来的奶片吃得正欢。
“哎,要说还得是人家内蒙的奶制品牛逼哈。”他用胳膊肘顶了顶姚赫扬。
“我真想崩了你。”灰头土脸的姚赫扬抓了抓发痒的头皮,扭脸往车窗外看。
“待会儿咱仨外头吃一顿吧,就算是自己给自己接风洗尘了。”车明仍旧喋喋不休,坐在副驾驶座上打瞌睡的大刘揉了揉眼睛,回过头来,瞪了一眼那小子。
“你们俩要吃就吃去吧,我等待会儿跟西队汇报完,可就先回家了啊。”
“怎么了,家里有事儿?”
“嗯,今儿我们家老太太七十大寿。”
“哟呵……真巧哎~”
“啊,幸亏及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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