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绿皮火车-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2
2011年4月29日,响晴白日,苏州吴江“草莓音乐节”单方面宣布“因雷电交加,舞台基础设施受损”,音乐节被迫取消。很多乐迷都在路上了,闻此噩耗捶胸顿足,但天意不可违呀。
3
2011年4月30日,北京沙尘蔽日,通州运河公园,“草莓音乐节”现场开唱。台湾歌手林生祥前些天到绍兴跟我劫后余生般地感叹,北京的沙尘暴,那真是塔克拉玛干啊。此日他又在北京演出,他真是跟沙尘暴结下了不解之缘。
虽然天气不好,但这次看演出的人比历届“草莓”都多得多,引用罗永浩的话,“沙尘音乐节,仍然是满坑满谷的铁托儿,搞音乐的真幸福。”
等到第三天下午,我上台演出,沙子已经沉下去了,但风一样很大。出门时忘了戴帽子,结果台上高处不胜风,满脸跑头发。我唱《九月》的时候唱到“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还真是,那时候我就感觉从瀚海吹来的长风,比我手中的酒更助歌兴。最后我还改编了一首歌,讲文艺青年为买苹果电脑当小偷的事儿,现场满山谷的文艺青年都如遇知音,欢欣鼓舞。
参加音乐节,对我来说不是最累的,最累的是被合影。
“周老师,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等看完台上的演出吧。”
“就一秒钟。”
我只能无奈地再就范一次。据身边的朋友讲述,我们坐在草坪上听“杭盖”时,无意中一回头,身后九个年轻人一字排开,无声无息间已是毕业照的局面。
当月亮爬上天安门城楼的时候,风也静了,胡德夫和他的钢琴最后上场。这时旁边的“主舞台”和“爱舞台”已经进入最后的疯狂,鼓敲得震天响,吉他鬼哭神号。胡老师有时会侧耳听听,但最终不为所动,钢琴如海水,嗓音似巨钟,营造了一个暂时的封闭的小世界。我非常喜欢他用闽南语唱的《月琴》,一扫原来普通话版的哀婉感伤,方言的顿挫、俏皮,给这首歌加入了许多新鲜血液,让这首歌更洒脱,引用绿妖的评论:“他就是我心目中的少林武当,力道纯正,剑走中锋。”人格魅力在歌声中展现无遗。
演出结束,马上和朋友们飞奔出公园,几万人涌向大马路,抢出租车、黑车、公共汽车。我们抢到了一辆黑面的,路上遇到一辆大公共汽车,里面挤满了歌迷,还有人大喊:“老周!”
等我们逃到城里,坐上地铁,竟然还有零星的歌迷过来说:“老周,咱们合个影吧。”简直是天网恢恢,在劫难逃。
4
同样是北京的郊区,2011年5月14日,我参加北京房山的“花田音乐节”,从机场到现场,大约车行两个小时。同去的台湾诗人夏宇惊叹这么远的路,都可以从台北到台南了。但这还是北京。
一进后台的帐篷,张玮玮和李志总算见了个新鲜脸,站起来热情寒暄。得知他们是上午就到了,李志要等到晚上才演出。如果问为啥不出去转转,像李志和玮玮这种民谣名人,在外面转一圈,只能是被合影大军追得落荒而逃。
夏宇是台湾诗人兼著名的歌词创作者。像《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痛并快乐着》等都是她的手笔。向万晓利和李志引介,李志说他特别喜欢她写的《荒》。当夏宇邀请两位民谣一哥唱一首时,两位你推我让,羞怯得宛如处男。夏宇转头问:“他们平常也是这样吗?”周围人含笑不语。
其实这次的民谣阵容非常齐整,老的有老狼、沈庆,新的有李志、晓利、玮玮等。夜晚的舞台更是重头戏,夜舞台,川子先上台,演唱了四五首歌,气氛火暴。物极必反,舞台宣布,由于设备出现故障,将无限推迟演出。过了二十分钟,主舞台连灯也熄了。可怜台下很多人坐在草地上,又冷又潮,等着看李志、老狼。
这时夏宇要回城,有个重要的约会。我们把她送到路口,已没有回城的班车,只好叫了一辆黑车,夏宇低声问我们:“黑车很危险吗?”我们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告诉她,“应该没事的。”最后拥抱了一下,她感叹:“就像送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去约会。”
演出现场,又挨了两个小时,终于,舞台上的灯重新亮起来。但歌手的演出时间严重缩水,李志、晓利每人只唱两首歌。有一种说法,是说主办方担心现场人太多了。确实原因我们也不知道。由此我也联想到了周庄和苏州吴江的音乐节。
音乐路上的废弃驿站
二十一世纪初,北京五道口有个酒吧,叫“开心乐园”,那时树村乐队云集,满街全是打着鼻环、留着长发、浑身金光闪闪的男女摇滚青年。经常看到电线杆上贴着纸条:寻找贝司,寻找鼓手。“开心乐园”就是这些乐队唯一可以演出的酒吧。经常可以在树村的村口看到这样的告示:今晚开心乐园,摇滚周末,下面是二十多个稀奇古怪的乐队名字,门票十元。稍晚一点儿,村口的摇滚餐厅,各路牛鬼蛇神就携家带口地吃演出餐了,富裕的,还可以喝上几瓶,继而,浩浩荡荡地兵发五道口。
“开心乐园”位于一条破败的铁路旁边,好像过去是个洗浴中心,经营不善,就沦落为地下音乐的集散地。里面消费并不贵,一瓶燕京才两块钱。经常是乐队比观众还多,大家抽着烟喝着酒,在场内窜来窜去,有时激情来了,还会在场子里串成一串跑火车。演出前,要抽签决定演出顺序。上半夜演出的乐队比较幸运,每个乐队上台,都迟迟不愿下来,只要有一个人继续鼓掌,就也可以当做在要求返场,所以时间会越拖越长,最后一个乐队演出时,鸡都叫了,该吃早点了。一般来说,每个乐队只能分到几十块钱,打车回树村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会看到壮丽的路边大排档景象,像草原上生着篝火的游牧民族,连吃带聊,等天亮后的第一班公共汽车。车来了,灰烬一样疲倦的人群扛着乐器,流进树村的街道。这时房东们正在早起遛鸟,而这些唱歌的年轻人却要睡觉了。
“开心乐园”最终因为无法负担房租,彻底关门,这意味着更多的乐队没有上舞台的机会了。
“河”酒吧,“河”就是“黄河”的“河”。“野孩子”乐队的张佺和小索,从兰州唱到了北京,歌声就像黄河上游的水,清澈有力。他们租了一个地下室,天天早起,摽着膀子练琴。节拍器滴答滴答,经常从早开到晚。他们很快就占领了北京的演出市场,不久在朋友的帮助下,开了“河”酒吧。
“河”酒吧坐落于三里屯南街,中国地下的即兴音乐发源于此。经常是一个人在舞台上刚唱了一首歌,就蹦上去一个鼓手,然后,萨克斯上来了,手风琴加入了,最后台上台下就弄成了一个交响乐团。除了“野孩子”作为镇场之宝经常演出之外,万晓利、小河、马木尔、王娟也是这里的常客。晓利和小河的第一张现场唱片就录制于此。
那时感觉做地下乐队的如果没上过“河”酒吧的舞台,你都不好意思见人。我记得一次春节放假,大多乐手都回老家了,一个朋友推荐我去“河”酒吧,打电话给“河”酒吧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歌手,让周云蓬去演一演。最终还是被婉拒了。到后来,常去“河”酒吧的人就形成了一种家族关系,所有男人都是舅字辈的,所有姑娘都是姨字辈的,有一个不存在的孩子,成为大家共同的纽带。但这种乌托邦的音乐共产主义,无法折合成人民币交房租,很多看演出的人会在隔壁的小铺里先买上几瓶啤酒揣在身上,进酒吧一边喝一边看。由于老板本身就是歌手,大家称兄道弟,谁也不好意思较真。经常到了午夜十二点,老板小索已经喝高了,会拍着桌子大喊:“服务员,给每个人上一扎啤酒,记我账上。”等到“非典”那年,酒吧顺势关门了。再后来,“野孩子”的重要成员——小索去世了。“河”家族风流云散,各奔前程。
过了很多年,在“河”酒吧经常演出的人相互见了还是很亲切,仿佛是从一个村子出来混大城市的乡亲重逢。
2011年,“河音乐”作为一个小的音乐团队,重出江湖,主要成员有张佺、张玮玮、郭龙、周云蓬、吴吞、刘2、冬子等,大家向往着重拾少年心性,毫无功利心地去做演出,好的音乐最重要,它可以让时间熠熠生辉。
孩子:寻找再度失踪的黑窑工
词:周云蓬
曲:菲律宾民歌
我说孩子你是谁家的
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夜里
是想独自出走还是要回去
路灯照着你的小身体
周围都是一片黑漆漆
只有天上的星星在默默地看着你
你可知道在那远方
有人在一声一声绝望地呼唤你
你可知道在那家里有人在
一天一天盼望着你回去
你家的院墙是灰色的
红色的门上掉了许多的漆
院里的苹果树在春天开满了花
在胡同口有一家公共厕所
在厕所旁有一个小卖部
你要想找回家千万要记住这一切
啦……
小王子
词:周云蓬
曲:苏格兰民歌
哦,一朵花,在早上长出来。到夜晚,她就凋谢了。
每一颗星星都有一个好故事,一颗星星上就住了一个人。
有一个国王,他的国家没有人。他对着天空发出一道道命令。
还有一个酒鬼拼命想要忘却,忘却他的羞愧是为了喝酒。
哦,我的花儿我就要回来了,回到我们住过的小星球。
你说你从来不害怕老虎,因为这个星球荒凉如初。
哦,一片叶,在春天长出来,到秋天,它就自由地飘落了。
我的道路,是七颗星星的道路,每颗星星上都住了一个人。
哦,我的花儿我就要回来了,回到我们住过的小星球。
你说你从来不害怕老虎,因为这个星球荒凉如初。
失业者
词曲:周云蓬
我们活在租来的房子里,
我们活在公共汽车里,
我们活在蒙着灰尘的书里,
我们活在电视的荧光屏里。
我们活在电话的号码里,
我们活在商店的橱窗里,
我们活在制造幸福的车间里,
我们活在蜗牛的储蓄盒里。
一旦有一天看到了蓝天,
我们就成了无助的失业者,
一旦有一天嗅到了春天,
我们就成了陌生的局外人。
我们不属于工人阶级,
我们也不是农民兄弟,
我们不是公务员老师知识分子,
我们不是老板职员中产阶级。
因为我们看到过蓝天,
我们就成了无助的失业者,
因为我们嗅到过春天,
我们就成了陌生的局外人。
(白)餐厅服务员,每月包吃包住300块钱;
仓库保管员,每月包吃包住500块钱;
产品推销员,每月包吃包住700块钱;
电脑打字员,每月包吃包住800块钱。
每个日子都是星期天,
每顿饭都是最后的晚餐,
每张床都是临时的客栈,
幸福总在街角的转弯处。
夜晚太明亮,我们睡不着,
幸福的人在哭,苦恼的人在笑。
请把灯关了,请把灯熄了,请把歌停了。
* * *
*月琴:弦乐器,用木头制成,琴身为扁圆形或八角形,有四根弦或三根弦。
*莱蒙·杰佛逊(Lemon Jefferson;1897—1929):1920年代最受欢迎的布鲁斯歌手。
三、人
老罗的奋斗
每次在飞机场候机,我都会向电视屏幕问候一声:“老罗你好。”因为那上面正有人在讲演。可凑过去静听,讲演的人南腔北调,并非老罗。
老罗者,罗永浩是也。他很有名,但还没到烂大街的程度。当年先听说新东方学校那儿有一个口吐英语莲花的老师,但只是耳闻而已。后来在饭局上认识,他身上很有一种草莽气,但粗中有细,总能调动人们的情绪,把饭局推向一个个高潮。有一次饭局,我们一起玩游戏,每个人都出一个题目给指定的人,回答不上来就罚酒。遇到姑娘答题,老罗总是问得比较温和。而不管问谁,他的题目总能恰如其分地切中对方的爱好,让回答者特有成就感,答案只要能沾个边,他就立刻自罚喝酒。
老罗约我在牛博上开博客,后来牛博红杏出墙,我的博客就挪到了“嫣牛”上。2009年,我们的公益民谣合辑《红色推土机》出版,鉴于老罗在业内的良好口碑,我们特邀他作为专辑销售资金的监督人。但真正有血有肉的交往还是始于下面的故事。
老罗热爱音乐,据说有两三千张打口、正版CD。他喜欢小河,爱听小河版的《不会说话的爱情》,让人大吃一惊的是,他近来狂热喜欢曾轶可,并标榜自己为“可爱多”。话说一日,老罗听了曾轶可新唱片的小样,愤愤不平,觉得音乐佐料太多,那种带有缺陷的、朴素的、打动人的东西丧失殆尽。老罗是个行动主义者,他马上调动自己能够掌控的所有资源,想为曾轶可补录一张民谣风格的新唱片。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先跟天娱高层进行沟通,得知好像天娱也有此意。老罗马上找制作人、乐手。先找小河,小河要出国。最后找到了张玮玮、郭龙和我。张、郭对曾轶可的歌还有些好感,我是中立派。大家看老罗那种急切的心情,都答应了。可是录唱片的时间很短,只有六七天,要排练、进棚录音、缩混,几乎不太可能。但老罗是要写《我的奋斗》的人,大小也是个狂人,所以他要跨越所有的客观障碍,一举促成曾轶可的民谣唱片问世。
曾记否,饭局结束,老罗蹲在马路边,用他的笔记本电脑给我们一张张刻曾轶可的歌,像中关村卖盗版碟的。他还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这是我十年以来最上火的一件事。”弄得我都想说两肋插刀的话了。
先是排练。大家租了一个两百块钱一小时的棚,老罗一开口就是“租他十个小时”。第一天和曾轶可磨合还比较愉快,排了《狮子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天使》。接下来几天,大家在一起编曲,《狮子座》是手风琴版的,结尾处,玮玮编了一个狂欢式的合唱大solo,老罗也放弃了他英语学校的繁忙工作,天天到排练现场问寒问暖,端茶送水,“指手画脚”。看他这么狂热,大家每天都排十几个小时,据玮玮说,他给自己做专辑都没这么上心过。
等到要进棚录音时,我们推荐了几个京城不错的录音棚,老罗挑了一个最贵的,台湾人开的“乐佳轩”,我提醒他,钱可要省着点儿花。老罗拍胸脯说他找到了一个土财主赞助,事后得知,这个土财主就是罗永浩本人。
四百块钱一小时的录音棚,非常大,像一个小酒吧,每个乐手都有一个相对封闭的隔离间,我们做音乐这么多年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当天上午十点,大家就到录音棚调音,进行最后的彩排。下午三点,曾轶可和她的天娱团队步入现场。当天是试录,录音师是个新手,加上曾轶可大概没吃中午饭,心情不好,于是一试音就说声音不舒服,还说混响太小,结果加了又加,最后郭龙提醒:“再加就成钱柜了。”反正越唱感觉越拧巴,曾轶可对着话筒现场评价:“这是我去过的最差的录音棚。”而且对录音师非常地不以为意。录音师很老实,没说啥。幸亏我建议老罗,为了风格更多样,再录一个钢琴版的《勇敢一点》,还高价聘请了一个钢琴弹得很不错的小伙子现场伴奏。最后,忙活了半天,我们还没走,就听天娱的人说:“我们觉得也就这个钢琴版的还不错。”
晚上,我跟老罗通电话,说玮玮、郭龙和我都觉得有点心里发堵。我们不是被雇用来的乐手,不冲你老罗,我们才不蹚这趟浑水。老罗一再多方斡旋,后来决定,我们再去一天,曾轶可也会去,把专辑作一个了断。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